第四章:難道要在被魔王殺了之後才開始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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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栗給自己扎了個馬尾,帶領著一千人學者戰士們埋伏在城外河床上,隊伍末尾最先傳來慘叫,在這漆黑不見五指的黑夜下,沒人知道襲擊者是誰。

  「寶冰,傳我的話。後排點燃火把,方陣陣型,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小栗判斷的很快,一兩個跳步便輕鬆的找到了制高點。

  只見火把組成的長河如流水般潰散,前線士氣瞬間崩潰,學者戰士們慌不擇路,慘叫聲不絕於耳。

  小栗在原先世界便有白化病,視力很差,聽力卻是超能,只聽見寶冰的慘叫比誰都大聲,明明給了命令,卻在往回跑。

  訓練不足的士兵,不聽指揮的副官,完全未知的敵人,劣勢陌生的環境,這樣打下去馬上會全軍覆沒。

  「所有人撤退回城!」

  野獸的低呤,非人的嘶吼愈來愈近,散落的火把照亮了嗜殺的惡獸,那紅白相間的扭曲血肉,用著人類的骨骼框架,卻像狗一樣用四肢狂奔,或用手爪或用口咬,撕裂學者戰士的身體直至失去行動能力,便會立馬尋找下一個獵物。

  而「人狗」後面,則是穿戴著染血布衣,手持各式怪異兵器甚至兵器鑲進皮膚,被紅白的血管緊緊纏住。背部皆有一根腸子似的肉帶,所有「腸子」共同連接至後方更黑暗的某處。它們一個個用自己的武器粗魯的解剖著無力反抗的學者戰士們,將身體分割成一塊又一塊。

  有計劃的狩獵,小栗心想,它們不是魔物,除了魔王軍,魔物沒有智慧。他們有些是人。

  鷹眼要塞的水門也只剩廢墟,坍塌的石塊擠的門口只容的下兩人,是不可能快速通過1000人的。愈近的低呤撕裂「人狗」群,慌亂中被火把點燃的笨蛋學者戰士,水門口人擠人、人踩人、人疊人的恐慌士兵,構成了地獄交響樂。

  直到爬上水門口疊起來的人塔最上方的,不再是慌不擇路的學者戰士,而是一頭滿嘴鮮血左頭扁平,手骨刺破了皮膚,兩眼放著血光的「人狗」。

  似乎到了落幕的時候了。

  *咻——

  只聽見一聲破空,一桿學者戰士標配的銀尖長槍隨後而至。分毫不差的從「人狗」的頭顱直至胸腔整個刺穿。嬌小的身軀利用銀槍撐杆跳,輕盈的越過高高的人塔,自空中甩槍灑血成圓,銀槍槍尖筆直的直沒地中,白色短馬尾在漆黑之夜下沾上了血液,小栗小巧的身體立於彎曲的銀槍之上。

  而那頭「人狗」的屍體隨著小栗甩槍的慣性被遠遠甩飛。

  城外火把全滅,只剩下著火的屍體,近乎被黑暗完全吞噬。

  「人狗」群被小栗吸引了注意,這些「人狗」似乎不會思考,一窩蜂的湧上來。

  怪物們都會夜視,小栗不依賴視力。

  它們有爪子和牙齒,小栗有槍。

  *砰!

  只是一聲槍響,六頭「人狗」頭顱瞬間爆裂。

  便是小栗啞銀刻字左輪槍六發一聲,因射擊間隔極短,開了六槍卻只聽得到一次槍響。

  仔細一聽,「人狗」數量龐多,如潮水般淹來,用左輪是來不及換彈的,便撿起了地上學者戰士的短劍,又一「人狗」飛撲而來,卻被小栗的燻黑紅紋重手槍射穿頭顱。

  廝殺片刻,小栗見1000多號人———準確來說是只剩下五百左右學者戰士,終於進去了,便揮劃著名槍與劍的輪舞,幾個跳步,連打帶逃的到了水城門口。

  聽著稀稀疏疏的腳步,便知道那群學者戰士都逃的差不多了。

  小栗本就不對他們抱有期望,倒也沒什麼感情波動,隨著下一個「人狗」被砍掉頭顱,短劍的手感已經過於遲鈍,Q給自己的搓的子彈也快用光了,只能依靠自己的裹紙細劍了。小栗心中不存在悲喜,但每次拔出自己的劍,心頭總有說不清的難過。

  一頭三隻手的「人狗」飛撲而來,卻化作了兩截穿小栗而過,傷口處的焦肉冒出絲絲熱氣。

  裹紙餘燼,細劍出鞘,劍身的千層火焰花紋泛著淡淡焰光……

  另一邊,嗜血的惡獸不知數量,連歷樂正也陷入了戰鬥。

  歷樂正背靠著古天窮笑道:「和你並肩作戰好開心。」

  古天窮卻內心複雜,異世界的舊友相逢沒有喜悅,自己只是沉默不語,兩人如若城牆。勇者之劍無堅不摧,所斬之處金剛可斷。

  羅悠幽拿著長矛一邊保護著營地眾人,一邊嗆著孑影說道:「你就這樣干看著?」


  孑影笑道:「有兩個勇者在,哪裡需要我出手呢。

  即便是弱成現在這樣的勇者,對付這些怪物也並不吃力。營地地形優越,除了最初歷樂正七人來時的拐角,其餘都被自然或人為的碎石封住了來路,淤於蓮拿著把約兩米長的長劍,在兩位勇者身後打著輔助。

  屍體逐漸堆積成山,血液匯成小河,歷樂正說道:「看,我們聯手也很厲害。」

  古天窮一刀劈下,一頭「人狗」便變成了兩斷:「我早就告訴你了,為了戰勝魔王,必須要殺死其他的勇者。」

  歷樂正說道:「但誰也沒見到魔王不是嗎,說不定魔王不存在…」

  古天窮怒道:「你是不是蠢?難道要在被魔王殺了之後才開始後悔嗎?」

  歷樂正說道:「但…我不想殺你…」

  古天窮心口一緊,殺死自己最好的朋友,難道自己就想了嗎?電車難題般的誰對誰錯,何曾想落到了自己頭上。索性化為狂怒,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一頭衝殺進潮水般的「人狗」群,自身後留下了條血色小巷。歷樂正緊跟其後。

  「李羅!備好火把,跟著我們殺出去!」

  勇者們在黑暗中也看得清,但淤於蓮是個普通人。

  獨眼李羅和營地眾人毫不猶豫的便跟了上去。

  羅悠幽不解道:「為什麼要走?讓沒有戰鬥力的人留在這裡不是更安全嗎?」

  淤於蓮說道:「沒有意義…殺再多都沒有意義…」

  話音剛落,遍地的「人狗」屍體突然一陣窸動,淤於蓮大呼糟糕,連忙一個回勢轉劍退回,伸手攔住營地眾人。

  只見已死「人狗」的傷口處被紅白血肉迅速滋長填補,有些半截的屍身甚至胡亂黏合在了其他「人狗」身上。肆意的紅白之色扭曲著肉體,碎骨音、噴血音、非人的慘叫音。便見被紅白血肉重生的更加扭曲邪惡的「人狗」一一復活站起。

  羅悠幽怎會不記得屍體復活這驚駭之景。

  獨眼李羅卻先羅悠幽怒不可遏的說道:「他媽的愛神教!」

  淤於蓮見孑影身裝潔淨,氣度不凡,便懇求道:「那位先生,求求你幫幫我們吧,只要我們活下來,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孑影卻充耳不聞,邊寫著筆記邊自語道:「原來如此,復活過多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羅悠幽皺著眉看著孑影,孑影根本不在乎這群人的死活。鬼知道「人狗」還能復活幾次,又看了眼抽著煙的Q姐姐,沒有古天窮的命令Q姐姐也不會出手,就算求Q姐姐用魔法幫忙,也絕對讓孑影這個老狐狸留意到,那又是個麻煩。

  愛神教,愛神教…羅悠幽心裡直叫苦,古藤蘿啊,這也是我命運的一環嗎?

  兩個勇者殺向前頭,後面保護眾人的只剩下淤於蓮和羅悠幽兩人了。

  淤於蓮深吸一口氣,背對著一個個掙扎站起的「人狗」,高舉大劍對著營地眾人咆哮道:「所有人,拿起武器!跟我一起殺出去!」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齊聲怒吼蓋過了「人狗」扭曲的低呤。

  恐懼到極點的只余憤怒。

  委屈終爆發的豁出一切。

  三四十人喊出了一百人的氣勢。連孑影都驚訝他們不知哪來的士氣。

  「沖啊!殺啊!」

  前方的歷樂正與古天窮也是發覺死去的「人狗」又活了過來。

  歷樂正背靠著古天窮說道:「糟糕!大家還在後面。」

  古天窮更有對付愛神教的經驗,一眼便看出了核心所在,說道:「是愛神教,有人在做人偶,不把做人偶的殺了,殺再多怪物都沒有任何意義。」

  古天窮突然收劍,幾條「人狗」飛撲而來,歷樂正大驚,說道:「小心!」

  「Q。」

  話音剛落,一道紫色屏障自古天窮為中心撞飛了兩米內所有的「人狗」。Q身體發著微微紫光,站在古天窮身旁。

  「咦,Q小姐什麼時候…」

  古天窮說道:「去找小栗。」

  Q:「新·域·包裝型,標誌零距位移。」

  話畢,兩人身體發出一陣微微紫光,留下了歷樂正,瞬間便消失了。

  「…誒?」


  容不得歷樂正發愣,「人狗」群前後夾擊,歷樂正一個人便分身乏術了,雖然「人狗」們無法破壞自己的藍色鎧甲,歷樂正只需要保護好頭部就行了,但它們的攻擊多數為「撲」,而非「抓」。

  一頭又一頭的「人狗」如同沒有痛覺,像一顆又一顆血肉炮彈撞向歷樂正,只是一次失誤,眨眼間便被「人狗」潮水淹沒,歷樂正撐不動摔倒,數不清自己身上壓了多少只癲狂的「人狗」,唯有死死護住頭部。

  「勇者大人!」

  劍先比人出來,兩米的巨劍斷了一半,沾滿了碎肉,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棍。淤於蓮照著歷樂正身上的「人狗」們拼命的一掃,前排幾名持著長矛的戰士一齊刺去,歷樂正身上少了些重量,一拳便給臉上張牙舞爪的「人狗」打飛,終於撐劍站起。

  「淤於蓮先生,你們沒事吧?」

  「勇者大人,我們一起殺出去。」

  營地中的三十幾人皆持劣質長矛,組成了個密不透風的小刺蝟,不接敵的中心便舉著火把,成了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源。巷道雖然狹窄易守,但周遭廢墟遺蹟實在難以起到牆的作用,「人狗」群從四面八方襲來,歷樂正打頭開路,羅悠幽、淤於蓮分別照顧左右,獨眼李羅則護屁股。

  「不要管掉隊者!背緊貼著人!保持陣型!受傷就躲進中心換人!火把舉高點!」

  淤於蓮邊殺著「人狗」邊不斷重複高喊道。

  歷樂正說道:「孑影先生呢?」

  羅悠幽無語道:「管他幹什麼,先保護好自己吧。」

  歷樂正剛劈完眼前「人狗」,仔細一看,前面不知何時現了條「人狗」屍路,路的盡頭竟然是一群手持長矛,體表被一層淡藍微光薄膜覆蓋的學者戰士,其中一條「人狗」頂著自己突出的脊椎骨撞向學者戰士,學者戰士卻毫髮無傷,反手一矛將其刺死。

  學者戰士們不認識歷樂正,但認識勇者之劍,其中一個個頭較矮,褐色眼睛透露著靈光的學者戰士喊道:「勇者大人!我叫寶冰,是戰士隊長,大學者要我們來保護您了。」

  話音剛落,「人狗」屍海一陣窸動,又是復活的跡象。

  羅悠幽心想,那層魔法薄膜一定是孑影的魔法了,但哪裡來的學者戰士們?

  淤於蓮說道:「趁現在快跑!」

  向著學者戰士們留下的屍路衝去,寶冰等人被命令護屁股。

  一路上除了「人狗」,還有大量學者戰士屍體,便是到了城內依舊被「人狗」殺掉的逃兵們了,再往前,「人狗」屍體少了很多,活著的學者戰士們越來越多,全部擁有淡藍色魔法薄膜。學者戰士們用「人狗」屍體堆成了矮矮的城牆,復活的「人狗」們被肆意滋長的紅白血肉黏成了個大肉牆,抽搐扭動卻移動不了,被學者戰士們離得遠遠的用長矛刺擊,噴涌的血液仿佛形成了陣血雨,而沒來得及塞進屍牆的復活「人狗」數量稀少,也被學者戰士們不費力的殺死。

  這些學者戰士們比起戰鬥更專精於研究學問,若論起兵器,只會拿著長矛亂刺一氣。有了魔法保護,才有了基礎的戰鬥力與士氣。

  跑過蠕動不休,悲鳴慘叫的血雨屍牆,看見宏偉的城牆越來越近,火把照亮了每一處黑暗,淤於蓮心裡終於是鬆了口氣,而孑影正站在一堆學者戰士們中心談話。

  見到歷樂正等人,學者戰士們識趣的退下了,孑影說道:「歡迎來到前線,勇者大人。」

  歷樂正不解道:「前線?奇怪,那邊的天空之前有那麼紅嗎?」

  這漆黑不見五指的黑夜哪辨的出天空是藍是紅,歷樂正馬上意識到,那是一片瘮人的慘紅血光。

  此處已離小栗所守的水門很近,水門則被蠕動的屍山完全卡住,渾身髒血的小栗盤腿坐地,擦拭著自己的細劍,Q則靜靜站在小栗身旁。古天窮佇立於殘破的城牆上,不安的望向城外不詳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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