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嫌疑
披著草綠色軍大衣的吳鎮國緊鎖著眉頭，焦燥地在病房中來回地走著，胸前的兩隻手合攏緊緊地捏在一起，捏在一起又分開，「怎麼辦？怎麼辦呢？我寧願躺在這裡的人是我，而不是令狐秋生。這基地里可以沒有我吳鎮國，不能沒有令狐秋生。眼看黨的十大召開一天比一天近了，卻出了這檔子事。」
歐陽朝惠忐忑不安地看著吳鎮國，「首長，話也不能這樣說，你才是我們基地最核心的科學家。試驗當然重要，但忠誠比試驗更重要。」
「你，你懂個屁。」
吳鎮國如此有修養的人，居然爆了粗口，可見他內心的著急，看著歐陽朝惠和莊曉東，「什麼是忠誠？忠誠是嘴說出來的嗎？你們知道他為什麼放棄了國外優渥的待遇和生活回到祖國？你們知道這些年他為了『射程』沒日沒夜的不出試驗室嗎？沒有休息，沒有娛樂，沒有家庭，沒有生活，整個人就像是一台永遠旋轉的機器。你們告訴我，這還不是忠誠，是什麼？」
「首長，也許知識越多越反功呢？說不定，我們看到的表象正是他的狼子野心呢？」
歐陽朝惠捏著手上的派克筆，依然是忐忑地說。
「就算你說的狼子野心成立，他如此賣命地工作是為了什麼？他在國外生活不好嗎？跑到這大山裡的基地受苦，難道他喜歡受虐？」
「首長，正是這種反常，才堅定了我們的懷疑。或許，他就是蘇方派遣和潛伏的一個有特殊使命的人。」
「直接說間諜不就得了。照你們這樣說，我也應該是一個間諜。證據呢？你們有證據嗎？」
「當然，也是有一些蛛絲馬跡，否則我們也不會隨便懷疑一個人。」
「那你們告訴我，有什麼蛛絲馬跡？」
歐陽朝惠拿出一張黑白照片，遞給吳鎮國。
吳鎮國看著照片上持槍的令狐秋生，衣著蘇式軍裝，問道，「這能說明什麼？」
「這是令狐秋生在蘇國契卡學校接受訓練的照片。」
「什麼契卡學校。」
「那是蘇國最神秘的間諜學校。」
「荒唐。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
「我們也覺得荒唐，但在令狐秋生的人生經歷中確實有一段時間無法對接，也就是說有一段時間是空白，而這段空白時間對應的恰好是這張照片發生的時間。」
「你們不覺得這也太巧了嗎？」
「就是因為太巧，所以我們懷疑。如果這張照片真實可信，那麼，所謂忠誠對於令狐秋生就很難定義了。」
「就憑這一張照片嗎？這張照片從何而來？我們如何認定這張照片的真實性？令狐秋生是一個科學家，他怎麼會和什麼間謀學校扯上關係呢？」
歐陽朝惠用右手中的派克鋼筆輕輕敲打著左手上的紅色工作記錄本，「我們也不相信，但這張照片是從上京社調部轉過來的，經過我們的調查，令狐秋生的經歷確實存在一段空白，而這張照片，或許可能恰好佐證了這段空白，或許這段空白時間，就是令狐秋生在契卡的時間。當然，這也只是我們的猜測。如果這個猜測成立，那麼，令狐秋生就很危險了，或許，就不是我們的同志了。」
「或許？猜測？可能？我們就是這樣對待我們的同志嗎？動機呢？為了延伸火箭的射程，令狐秋生同志簡直就是以命相許，這還不足以佐證他的忠誠嗎？說這樣一個人是間諜，說得通嗎？」
「首長，我們也覺得說不通。但是，」
吳鎮國怒氣沖沖的接過話，「沒有什麼但是。我現在只想要一個活人。現在倒好，我們在這裡討論令狐秋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可他睡在我們的旁邊，一句辯白也沒有。」
「首長，我們也不相信令狐秋生是什麼間諜。但他的蘇國妻子柳莎卻真的是蘇國的情報人員，他們還生有一個孩子，如果令狐秋生是因為某種脅迫而做出了他不想做的事情呢？人是情感動物，這就決定了每個人都做不到是鋼板一塊。所以，每個人都會有某個方面的死穴。這就決定了不論是什麼人，在殘酷的攻擊之下，都有崩潰和屈服的可能。這樣說吧，如果蘇國用他的妻子和兒子作為條件交換，對他進行威脅呢？如果這個猜測成立，令狐秋生就有叛國的可能。」
吳鎮國沉默了。
因為，歐陽朝惠的猜測不能說沒有道理。
但一個國家的功臣卻可能是叛國者，吳鎮國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可這是一個十分敏感和特殊的時期，形勢每一秒鐘都在變化，三線建設作為國家戰略的底牌，就是為了在危急時刻應對突變形勢的重器，否則，怎麼會有百萬大軍藏在這深山密林中爭分奪秒地鑄劍，鑄一把共和國的利劍。在所有鑄劍者的心中，國家的安全就是最高的信仰。不論是什麼人，只要與這個信仰相背離，那，他就是國家的敵人。想到這些，吳鎮國對令狐秋生的絕對信任也開始動搖了。
「可我還是不相信令狐秋生會背叛我們的國家。你們想過沒有，以蘇國現在的科技手段，要合成這樣一張照片，不會是難事。你們想過沒有？為什麼恰好在這個時間點出現了來自蘇國的信和照片呢？據我所知，在蘇國內務部和台島保密局的喑殺名單中，都有令狐秋生的大名。他的死訊是會讓那些人開慶祝大會的。」
「首長確確實實站得高看得遠，我們也想過。或許蘇國是離間，借刀殺人。問題是基地的泄密一直沒有停下來，這就說明在我們內部，肯定有內奸。」
「等等，等等，泄密的情況一直沒有停止，這就說明泄密者不一定是令狐秋生。因為一個不知道能否會醒來的人，是做不到泄密的。」
「如果他們是一夥呢？或者在基地有他們的一個組織呢？」
吳鎮國抬起頭來，「如果真是那樣，那就太可怕了。」
「首長，現在的情形是國家的較量，所以，蘇國和台島採取極端措施的可能不是沒有。要說這令狐家的情況確確實實有些複雜。令狐安城雖說是抗日英雄，畢竟人生背景複雜曲折。令狐陳兮，也就是南宮未央，雖說是一個革命者，但組織上對她的身份到現在也沒有定論。再說令狐盛夏的『209所』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身為所長的令狐盛夏說失蹤就失蹤了，所有核工業原料的資料都在他的頭腦里，為這事國防工委專門派來了特別調查組，首長你是知道的。令狐盛夏的妻子是烏克蘭人。這家人的情況確實太複雜了，我以為單是政治審查還不夠。應該成立專案組查個水落石出。這是對令狐家負責，也是對組織負責。」
吳鎮國搖了搖頭，擺了擺手，「不行。我不同意。我以我的黨性擔保，如果令狐秋生是叛國者，我這個指揮長就不用幹了。」
歐陽朝惠把手中的紅色記錄本打開又合上，合上又打開，「首長，這是大是大非的問題，還是成立專案組比較好。」
「我不同意，我們基地搞的是研究，不是政治。」
「首長，其實這是社調部的意思。在他們看來，射程就是最大的政治，來不得半點馬虎。」
吳鎮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眉頭越皺越緊，「我們基地的事，什麼時候輪到社調部來管了？」
歐陽朝惠小聲地回答，「涉及國家安全，社調部的介入是早晚的事。」
歐陽朝惠忐忑不安地看著吳鎮國，「首長，話也不能這樣說，你才是我們基地最核心的科學家。試驗當然重要，但忠誠比試驗更重要。」
「你，你懂個屁。」
吳鎮國如此有修養的人，居然爆了粗口，可見他內心的著急，看著歐陽朝惠和莊曉東，「什麼是忠誠？忠誠是嘴說出來的嗎？你們知道他為什麼放棄了國外優渥的待遇和生活回到祖國？你們知道這些年他為了『射程』沒日沒夜的不出試驗室嗎？沒有休息，沒有娛樂，沒有家庭，沒有生活，整個人就像是一台永遠旋轉的機器。你們告訴我，這還不是忠誠，是什麼？」
「首長，也許知識越多越反功呢？說不定，我們看到的表象正是他的狼子野心呢？」
歐陽朝惠捏著手上的派克筆，依然是忐忑地說。
「就算你說的狼子野心成立，他如此賣命地工作是為了什麼？他在國外生活不好嗎？跑到這大山裡的基地受苦，難道他喜歡受虐？」
「首長，正是這種反常，才堅定了我們的懷疑。或許，他就是蘇方派遣和潛伏的一個有特殊使命的人。」
「直接說間諜不就得了。照你們這樣說，我也應該是一個間諜。證據呢？你們有證據嗎？」
「當然，也是有一些蛛絲馬跡，否則我們也不會隨便懷疑一個人。」
「那你們告訴我，有什麼蛛絲馬跡？」
歐陽朝惠拿出一張黑白照片，遞給吳鎮國。
吳鎮國看著照片上持槍的令狐秋生，衣著蘇式軍裝，問道，「這能說明什麼？」
「這是令狐秋生在蘇國契卡學校接受訓練的照片。」
「什麼契卡學校。」
「那是蘇國最神秘的間諜學校。」
「荒唐。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
「我們也覺得荒唐，但在令狐秋生的人生經歷中確實有一段時間無法對接，也就是說有一段時間是空白，而這段空白時間對應的恰好是這張照片發生的時間。」
「你們不覺得這也太巧了嗎？」
「就是因為太巧，所以我們懷疑。如果這張照片真實可信，那麼，所謂忠誠對於令狐秋生就很難定義了。」
「就憑這一張照片嗎？這張照片從何而來？我們如何認定這張照片的真實性？令狐秋生是一個科學家，他怎麼會和什麼間謀學校扯上關係呢？」
歐陽朝惠用右手中的派克鋼筆輕輕敲打著左手上的紅色工作記錄本，「我們也不相信，但這張照片是從上京社調部轉過來的，經過我們的調查，令狐秋生的經歷確實存在一段空白，而這張照片，或許可能恰好佐證了這段空白，或許這段空白時間，就是令狐秋生在契卡的時間。當然，這也只是我們的猜測。如果這個猜測成立，那麼，令狐秋生就很危險了，或許，就不是我們的同志了。」
「或許？猜測？可能？我們就是這樣對待我們的同志嗎？動機呢？為了延伸火箭的射程，令狐秋生同志簡直就是以命相許，這還不足以佐證他的忠誠嗎？說這樣一個人是間諜，說得通嗎？」
「首長，我們也覺得說不通。但是，」
吳鎮國怒氣沖沖的接過話，「沒有什麼但是。我現在只想要一個活人。現在倒好，我們在這裡討論令狐秋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可他睡在我們的旁邊，一句辯白也沒有。」
「首長，我們也不相信令狐秋生是什麼間諜。但他的蘇國妻子柳莎卻真的是蘇國的情報人員，他們還生有一個孩子，如果令狐秋生是因為某種脅迫而做出了他不想做的事情呢？人是情感動物，這就決定了每個人都做不到是鋼板一塊。所以，每個人都會有某個方面的死穴。這就決定了不論是什麼人，在殘酷的攻擊之下，都有崩潰和屈服的可能。這樣說吧，如果蘇國用他的妻子和兒子作為條件交換，對他進行威脅呢？如果這個猜測成立，令狐秋生就有叛國的可能。」
吳鎮國沉默了。
因為，歐陽朝惠的猜測不能說沒有道理。
但一個國家的功臣卻可能是叛國者，吳鎮國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可這是一個十分敏感和特殊的時期，形勢每一秒鐘都在變化，三線建設作為國家戰略的底牌，就是為了在危急時刻應對突變形勢的重器，否則，怎麼會有百萬大軍藏在這深山密林中爭分奪秒地鑄劍，鑄一把共和國的利劍。在所有鑄劍者的心中，國家的安全就是最高的信仰。不論是什麼人，只要與這個信仰相背離，那，他就是國家的敵人。想到這些，吳鎮國對令狐秋生的絕對信任也開始動搖了。
「可我還是不相信令狐秋生會背叛我們的國家。你們想過沒有，以蘇國現在的科技手段，要合成這樣一張照片，不會是難事。你們想過沒有？為什麼恰好在這個時間點出現了來自蘇國的信和照片呢？據我所知，在蘇國內務部和台島保密局的喑殺名單中，都有令狐秋生的大名。他的死訊是會讓那些人開慶祝大會的。」
「首長確確實實站得高看得遠，我們也想過。或許蘇國是離間，借刀殺人。問題是基地的泄密一直沒有停下來，這就說明在我們內部，肯定有內奸。」
「等等，等等，泄密的情況一直沒有停止，這就說明泄密者不一定是令狐秋生。因為一個不知道能否會醒來的人，是做不到泄密的。」
「如果他們是一夥呢？或者在基地有他們的一個組織呢？」
吳鎮國抬起頭來，「如果真是那樣，那就太可怕了。」
「首長，現在的情形是國家的較量，所以，蘇國和台島採取極端措施的可能不是沒有。要說這令狐家的情況確確實實有些複雜。令狐安城雖說是抗日英雄，畢竟人生背景複雜曲折。令狐陳兮，也就是南宮未央，雖說是一個革命者，但組織上對她的身份到現在也沒有定論。再說令狐盛夏的『209所』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身為所長的令狐盛夏說失蹤就失蹤了，所有核工業原料的資料都在他的頭腦里，為這事國防工委專門派來了特別調查組，首長你是知道的。令狐盛夏的妻子是烏克蘭人。這家人的情況確實太複雜了，我以為單是政治審查還不夠。應該成立專案組查個水落石出。這是對令狐家負責，也是對組織負責。」
吳鎮國搖了搖頭，擺了擺手，「不行。我不同意。我以我的黨性擔保，如果令狐秋生是叛國者，我這個指揮長就不用幹了。」
歐陽朝惠把手中的紅色記錄本打開又合上，合上又打開，「首長，這是大是大非的問題，還是成立專案組比較好。」
「我不同意，我們基地搞的是研究，不是政治。」
「首長，其實這是社調部的意思。在他們看來，射程就是最大的政治，來不得半點馬虎。」
吳鎮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眉頭越皺越緊，「我們基地的事，什麼時候輪到社調部來管了？」
歐陽朝惠小聲地回答，「涉及國家安全，社調部的介入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