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西山沒有王語嫣
湖面波浪未消，艙內風波已平。
「忍著點，大哥。」
五六個蠟燭將艙內照的猶如白晝。圓覺拿過一團沾滿了藥粉的棉花塞到了水匪首領肩上的圓洞中，然後又麻利的為其敷上一塊紗布，將傷口包紮了起來。
首領雖面色發黃，疼得豆大的汗珠直流，卻也一聲未吭。
李慕洲則抬頭看著船艙天花板，好像此事與他一毛錢關係也沒有。
「好了大哥。」
包紮完傷口，圓覺也是滿頭冷汗，要不是正好有個浪過來讓李慕洲腳步不穩，手抬了下，估計自己和大哥要等幾十年後才能在地下相認了。
「大哥，你一出聲我就認出你的聲音，就是不敢相認，後來與你過了幾招才敢確認。大哥，這十年我無時無刻不在記掛著你。」
「當日我被紅衣大炮轟的昏了過去，醒來時就躺在了死人堆里。在山裡藏了半個來月，等傷好後就一直在找你和小通，從臨安找到了這太湖邊上，然後就遇到這群兄弟了。真是造化弄人，竟然讓你我兄弟在這裡相認。」
兩兄弟都以為對方死了，相隔十年乍然相認，自然有說不盡的話。其中多少坎坷和心酸，讓旁邊聽得眾人都唏噓不已。
兩人更是說道眼眶泛紅，就差抱頭痛哭了。
李慕洲見他們絮叨個沒完，便輕輕咳了一聲。圓覺擦了擦眼角，為幾人一一介紹起來：「這位是杭州來的胡大先生，這位是李大人，這是我大哥徐子楓。」
聽到大人二字，幾個水匪皆怒目而視，徐子楓臉色也是變了，要不是圓覺在場，估計早就發作起來，現在壓下心頭怒火，冷冷問道：
「沒想到你竟然投靠了朝廷，忘了寨里兄弟都是怎麼死的了嘛！」
「大哥，李大人是好官！」
於是，圓覺便把自己怎麼為了給師父治病下山，得李慕洲贈銀，後來又如何在苦寺再次相遇，三敗太平軍等事情一一和徐子楓說來。
眾人皆是英雄好漢，聽到李慕洲面對數百太平軍圍攻力戰不降時，都齊聲道了一聲好。其中還有不少就是宜興人，等聽聞李慕洲派出山字營在風災中救助百姓時，投向他的眼光更是柔和了許多。
聽圓覺快把自己捧成霍去病再世，包青天重生，李慕洲任是臉皮再厚，也稍微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說的真好，再多說一些，愛聽！
徐子楓一拍大腿說道：「原來李大人是如此豪傑！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天色也晚了，還請大人和我們去水寨稍坐歇息，等明日我們一醉方休。」
李慕洲心中一動，抱拳笑道：「那就叨擾了。」
這時，一人湊到徐子楓身前，說道：「二當家，大當家已經和太平軍那邊談好了，這~」
「住嘴。這裡我還做得了主。大當家那邊自有我去說，要你多什麼事。」
冷冷說完，徐子楓轉頭朝著艙外喊道，「阮二，阮二，還不上來給李大人張帆掌舵，個龜兒子在水裡凍不死你。」
隨著徐子楓的笑罵，剛才跳進水裡的船家渾身濕漉漉的走了進來，嬉皮笑臉的給眾人抱了個拳：「好咧，諸位爺，馬上就走~」
一伙人分乘兩船，向著東面而去。
李慕洲站在船頭沉思著，胡雪岩走上前，輕聲道：「慕洲，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們還是正事要緊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胡雪岩知道他心中拿定了主意，也不再多說。
船頭風很大，寒風吹得衣袍呼呼作響，李慕洲卻渾然不動，只眯著眼盯著那黑漆漆的遠方。
過了一個多時辰，前方出現了點點星火，碼頭的輪廓也漸漸顯了出來，船家顯擺的說道：「這位大人，燕子塢到咧，你看那邊就是縹緲峰，太湖七十二峰之首哎。」
燕子塢？縹緲峰？
李慕洲笑著問道：「你們島上是不是有個叫王語嫣的漂亮姑娘啊。」
船家明顯愣了下，回道：「漂亮姑娘倒是有幾個，不過好像沒有叫這個名的，大人和她相識的話，明日我幫著問問。」
李慕洲突感無語，說道：「看來這裡就是西山了，你們還是有些本事的嘛，占了這麼大一個島。」
「本來這島也輪不到咱，可這不朝廷和太平軍正打著嘛，兩邊都顧不上這邊，大當家就帶著咱占了這裡。這西山島啊，有山有水有果園，還有千畝良田，和個仙境似的。」
「哦，原來如此。」
想了想李慕洲又問，「那這麼大的島，應該有不少住戶，你們這幾個人守的過來嗎？現在太平軍占了蘇州，不怕他們打過來？」
船家道：「啥叫幾個人，咱兄弟有兩百多呢。這島上的住戶大部分是給朝廷采太湖石的，都是老實巴交的人，咱刀子一亮，還不乖乖聽話了。
咱大當家和太平軍那邊談妥了，過幾日就投了他們去。」
話套的差不多了，李慕洲也不再多問，快靠近碼頭時，只見四五條小船從圍了上來，船上站著的人皆是手拿長毛鋼刀，虎視眈眈的看著李慕洲。
船家用當地土語朝他們喊了幾句，又揮了揮手，那幾條小船才散了開去。
靠到碼頭，那邊早已有一群人在上面等候，李慕洲剛一下船，當前一人抱拳行禮道：「草民喬倫，見過李大人。草民得聞驚擾了大人行程，誠惶誠恐，故在此等候多時。」
李慕洲心中冷笑一聲，我還沒靠岸你就給我來個下馬威，自稱草民，又見官不跪，還誠惶誠恐？當下淡淡說道：「你既稱草民，又認我是官，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碼頭上眾人臉色皆是一變，有幾個更是目露凶光，李慕洲毫不膽怯，死死的盯著那喬倫。
身邊的胡雪岩則微微有些顫抖。
喬倫似如夢初醒，跪下來朝李慕洲磕個頭，道：「草民未讀過什麼書，不識禮數，還請大人恕罪。」
「起來吧。」李慕洲心霍的一松，略略抬了抬手，道，「外面天寒，有什麼話等進屋再說吧。」
一行人由喬倫領著走向島內，沒一會便來到了一處殿中，未等喬倫謙讓，李慕洲便大喇喇的坐到了上首，其他人依次坐下。
喬倫喚人奉上茶水糕點，李慕洲一看，糕點做得極為精緻，應該是蘇州城中采芝齋的出品，看來那船家所言非虛，這水寨和太平軍果然有來往。
李慕洲見喬倫正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己，肅聲問道：「喬倫，你在這私設水寨，掠奪過往客商財物，本是大罪，本官手下精兵數千，剿了你易如反掌。
不過現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我問你，你這水寨可願被朝廷招安？」
「忍著點，大哥。」
五六個蠟燭將艙內照的猶如白晝。圓覺拿過一團沾滿了藥粉的棉花塞到了水匪首領肩上的圓洞中，然後又麻利的為其敷上一塊紗布，將傷口包紮了起來。
首領雖面色發黃，疼得豆大的汗珠直流，卻也一聲未吭。
李慕洲則抬頭看著船艙天花板，好像此事與他一毛錢關係也沒有。
「好了大哥。」
包紮完傷口，圓覺也是滿頭冷汗，要不是正好有個浪過來讓李慕洲腳步不穩，手抬了下，估計自己和大哥要等幾十年後才能在地下相認了。
「大哥，你一出聲我就認出你的聲音，就是不敢相認，後來與你過了幾招才敢確認。大哥，這十年我無時無刻不在記掛著你。」
「當日我被紅衣大炮轟的昏了過去，醒來時就躺在了死人堆里。在山裡藏了半個來月，等傷好後就一直在找你和小通，從臨安找到了這太湖邊上，然後就遇到這群兄弟了。真是造化弄人，竟然讓你我兄弟在這裡相認。」
兩兄弟都以為對方死了，相隔十年乍然相認，自然有說不盡的話。其中多少坎坷和心酸，讓旁邊聽得眾人都唏噓不已。
兩人更是說道眼眶泛紅，就差抱頭痛哭了。
李慕洲見他們絮叨個沒完，便輕輕咳了一聲。圓覺擦了擦眼角，為幾人一一介紹起來：「這位是杭州來的胡大先生，這位是李大人，這是我大哥徐子楓。」
聽到大人二字，幾個水匪皆怒目而視，徐子楓臉色也是變了，要不是圓覺在場，估計早就發作起來，現在壓下心頭怒火，冷冷問道：
「沒想到你竟然投靠了朝廷，忘了寨里兄弟都是怎麼死的了嘛！」
「大哥，李大人是好官！」
於是，圓覺便把自己怎麼為了給師父治病下山，得李慕洲贈銀，後來又如何在苦寺再次相遇，三敗太平軍等事情一一和徐子楓說來。
眾人皆是英雄好漢，聽到李慕洲面對數百太平軍圍攻力戰不降時，都齊聲道了一聲好。其中還有不少就是宜興人，等聽聞李慕洲派出山字營在風災中救助百姓時，投向他的眼光更是柔和了許多。
聽圓覺快把自己捧成霍去病再世，包青天重生，李慕洲任是臉皮再厚，也稍微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說的真好，再多說一些，愛聽！
徐子楓一拍大腿說道：「原來李大人是如此豪傑！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天色也晚了，還請大人和我們去水寨稍坐歇息，等明日我們一醉方休。」
李慕洲心中一動，抱拳笑道：「那就叨擾了。」
這時，一人湊到徐子楓身前，說道：「二當家，大當家已經和太平軍那邊談好了，這~」
「住嘴。這裡我還做得了主。大當家那邊自有我去說，要你多什麼事。」
冷冷說完，徐子楓轉頭朝著艙外喊道，「阮二，阮二，還不上來給李大人張帆掌舵，個龜兒子在水裡凍不死你。」
隨著徐子楓的笑罵，剛才跳進水裡的船家渾身濕漉漉的走了進來，嬉皮笑臉的給眾人抱了個拳：「好咧，諸位爺，馬上就走~」
一伙人分乘兩船，向著東面而去。
李慕洲站在船頭沉思著，胡雪岩走上前，輕聲道：「慕洲，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們還是正事要緊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胡雪岩知道他心中拿定了主意，也不再多說。
船頭風很大，寒風吹得衣袍呼呼作響，李慕洲卻渾然不動，只眯著眼盯著那黑漆漆的遠方。
過了一個多時辰，前方出現了點點星火，碼頭的輪廓也漸漸顯了出來，船家顯擺的說道：「這位大人，燕子塢到咧，你看那邊就是縹緲峰，太湖七十二峰之首哎。」
燕子塢？縹緲峰？
李慕洲笑著問道：「你們島上是不是有個叫王語嫣的漂亮姑娘啊。」
船家明顯愣了下，回道：「漂亮姑娘倒是有幾個，不過好像沒有叫這個名的，大人和她相識的話，明日我幫著問問。」
李慕洲突感無語，說道：「看來這裡就是西山了，你們還是有些本事的嘛，占了這麼大一個島。」
「本來這島也輪不到咱，可這不朝廷和太平軍正打著嘛，兩邊都顧不上這邊，大當家就帶著咱占了這裡。這西山島啊，有山有水有果園，還有千畝良田，和個仙境似的。」
「哦，原來如此。」
想了想李慕洲又問，「那這麼大的島，應該有不少住戶，你們這幾個人守的過來嗎？現在太平軍占了蘇州，不怕他們打過來？」
船家道：「啥叫幾個人，咱兄弟有兩百多呢。這島上的住戶大部分是給朝廷采太湖石的，都是老實巴交的人，咱刀子一亮，還不乖乖聽話了。
咱大當家和太平軍那邊談妥了，過幾日就投了他們去。」
話套的差不多了，李慕洲也不再多問，快靠近碼頭時，只見四五條小船從圍了上來，船上站著的人皆是手拿長毛鋼刀，虎視眈眈的看著李慕洲。
船家用當地土語朝他們喊了幾句，又揮了揮手，那幾條小船才散了開去。
靠到碼頭，那邊早已有一群人在上面等候，李慕洲剛一下船，當前一人抱拳行禮道：「草民喬倫，見過李大人。草民得聞驚擾了大人行程，誠惶誠恐，故在此等候多時。」
李慕洲心中冷笑一聲，我還沒靠岸你就給我來個下馬威，自稱草民，又見官不跪，還誠惶誠恐？當下淡淡說道：「你既稱草民，又認我是官，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碼頭上眾人臉色皆是一變，有幾個更是目露凶光，李慕洲毫不膽怯，死死的盯著那喬倫。
身邊的胡雪岩則微微有些顫抖。
喬倫似如夢初醒，跪下來朝李慕洲磕個頭，道：「草民未讀過什麼書，不識禮數，還請大人恕罪。」
「起來吧。」李慕洲心霍的一松，略略抬了抬手，道，「外面天寒，有什麼話等進屋再說吧。」
一行人由喬倫領著走向島內，沒一會便來到了一處殿中，未等喬倫謙讓，李慕洲便大喇喇的坐到了上首，其他人依次坐下。
喬倫喚人奉上茶水糕點，李慕洲一看，糕點做得極為精緻，應該是蘇州城中采芝齋的出品，看來那船家所言非虛，這水寨和太平軍果然有來往。
李慕洲見喬倫正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己，肅聲問道：「喬倫，你在這私設水寨，掠奪過往客商財物，本是大罪，本官手下精兵數千，剿了你易如反掌。
不過現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我問你，你這水寨可願被朝廷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