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是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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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喆在想,或許是自己這點有限的意識跟她不在一個頻率上,如果同頻率,那也許能聽到一點聲音。

  無形的渦環一圈圈擴散,金福兒坐定後除了微微張合的兩片青紫薄唇再沒任何動作,陳喆觀察了很久之後才意識外散,注視綿延大地。

  一座座駝峰間隙中的累累白骨有很多是不能理解的,畢竟沒見過那麼大的人類骨骼,倒像是某種巨型生物和蟲子死後風化的屍體,長年累月間累累白骨堆積,新的舊的,由此可見這地方的殘酷。

  其實最好奇的是那堵雲層形成的高牆,金福兒口中的赤雲,很形象。

  這赤雲移動緩慢,自己這點意識還遠夠不到其邊緣,不過看這濃密程度,其內應該沒什麼視野,與大地相交一線中的雷光和剛剛隱約可見纏繞在一整座山峰上的巨型蟲子,還有排水道中光束下那蟲子屍堆,以及……桌上的那條一直沒敢問的大腿,都能很直觀了解身處的這個環境,很危險。

  危險的境地,向來是陳喆所不喜的,畢竟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與金福兒幾次的對話,陳喆很明白自己現在沒任何辦法,所以稻草便是金福兒。

  出身不明,能力未知,喜歡養花兒,言語有些直來直去,也不算漂亮,但喜歡別人誇她漂亮,至於社會階級?

  大米粒般的墨綠色意識乖乖呆在瓶底一動不動,陳喆默默思考。

  表面看來,金福兒這自稱三千歲,不過一米五個子的小丫頭應該歸為失去自由、沒有人權的那一類,屬於社會底層的底層。

  但陳喆不相信一個處於社會底層的能有這麼廣的知識面,不僅能給自己解釋這方地界的形成,還能和自己解釋自己意識游離在宇宙中的來歷,還會捕捉自己這種意識,更驚心的是,她說能讓自己擁有身體。

  以陳喆的知識面,完全無法理解會用什麼辦法,所以還得學習,至於學習的辦法便是分辨金福兒話語的真實性,所以當金福兒說有辦法讓自己擁有身體的時候,對於她脫口而出的這話,陳喆絲毫沒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沒有絕對實力,那虛偽的客套會讓人以為你真的不需要,或者是別人一個順坡下驢的藉口,所以該不客氣的時候,就千萬別客氣,做一個真實的、拋棄幻想的自己。

  如果擁有了身體……

  那麼路,便是走出來的。

  無論是踩在濕滑泥濘的草地上,還是翻越大雪山的懸崖峭壁,至少正在邁出第一步,早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也無任何後顧之憂,荊棘叢生,天崩開局,也邁開大步走就是了……

  思索間,這段時間鍛鍊出的敏銳直覺察覺頭頂有異物闖入,意識擴展,便見到瓶口有幾點光亮輕飄飄灑落,這些剛剛被捕捉到的精神碎片好像都還沒搞清楚狀況,所以陳喆也就沒必要客氣。

  米粒大小的墨綠光點飄然向上,瞬間吞噬了這幾點光亮,而後意識注意到,一圈圈裹挾著點點光亮的無形渦環自空中緩緩落下,由大變小漸漸收縮,到了金福兒身前後,這渦環已經壓縮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細白氣帶,卷著無數星星點點落在了伸出一隻白皙手掌的金福兒手心,隨後白色氣帶轟然而散,消失無形,星星點點盡數漂浮在金福兒掌心。

  然後,金福兒半捲起掌心,就像用手倒豆子一般,對準玻璃瓶口把這點點亮光一股腦兒倒進了瓶子裡。

  有些覺著不可思議的事情往往過程就這麼樸實無華,頭頂紅的綠的黃的藍的,還有白的黑的點點亮光灑落,陳喆墨綠色意識奮力往上停在了瓶口中間,這麼一來可以最大限度的觸碰到這些新來的萌新記憶碎片和精神意識,可不太想在一個不大的玻璃瓶中追著那幾點光到處跑,因為那實在太費精神。

  一圈又一圈的渦環回來,有的翻滾卷挾的亮光不多,有的則密密麻麻,其中陳喆還遇上個和自己體型相近的藍色光點,接觸的一剎那便打了個激靈,明顯感覺到了一股陰寒涼意想要冰凍自己的意識,不過慶幸的是它沒有自主意識,所以吞噬過程也很順利,期間的酸爽就像扎了幾針,很飄飄然。

  同等體積的意識碎片或許可以帶來同等的收益,就像大boss爆的經驗值,吞噬融合了這點藍色之後,大米粒又大了一圈,長大了不少,也長了不少。

  這就像短米粒和長米粒的區別,就是粳米和秈米這兩大類,不過嚴格來說的話,應該是五常大米和其他大米的區別,因為整體來說,無論粳米還是秈米,五常的出產更飽滿,也更長更大。

  這就足夠了!不過這也只讓陳喆興奮了一小會兒,悶棍便落在了頭上。

  「你是誰?這是哪裡?我是誰?」


  很突兀的聲音,來自微微睜開眼後的金福兒指肚上的一點金光。

  陳喆意識瞬間集中在了金福兒的臉上,至於她指肚上的那點金光,只匆匆一掃,明顯的特徵不多,意識碎片不大,發出的女聲清冽,一連三問,好像比自己要強一點,記著自己當時的第一句話便是自報家門:我是陳喆。

  說實話這麼一對比有點兒跌份兒。

  不過欣慰的是,這點金光好像忘了自己是誰,這樣的話,自己也算扳回一局,畢竟始終還記著自己是誰不是。

  不過打臉來的很快,心思剛剛落下,她們的對話便開始了。

  「哈哈,我是金福兒,你的主人。」

  「金福兒?主人?哼……」

  「嘻嘻,是呀!哈哈,今天是幸運日嗎!竟然是金色的,你是誰?」

  「我是科恩。」

  「唔……姓氏?還是名字?」

  「我的姓氏。」

  「唔……」金福兒挑了挑疏淡的眉毛,咯咯笑問道:「系統局崩潰,你好像是熔爐的守衛者。」

  「1號熔爐殿前榮耀守衛,科恩·沙遜,這是哪裡?」

  金福兒瞭然點頭,哈哈哈笑了起來,「聽說1號熔爐通道炸了,你死在那個時候,哈哈……你很不幸,也很幸運。」

  「你到底是誰,這是哪裡?」

  金福兒砸吧砸吧嘴兒,笑道:「歲衛十八,第十六字浮空城,只這一點的意識碎片,你該慶幸被我捕捉到了,不然你剛剛飄向的位置,沒多遠就會被急凍星雲的引力吸走,會徹底死去的。」

  聽聞這話語,金色光點略一沉默,意識傳遞道:「這裡是七曜星?偏僻的角落,那是赤雲,十六字城,你……的目的?」

  「嘻嘻,果然是這樣!我想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看來最近一段時間都是我的幸運日,能夠交流的意識並不多,你的出現,沒有記憶的缺失,是最讓我高興的。」

  金色光點再次沉默,許久才傳遞道:「但我並不認為這對我是幸運的,我覺著你可以前往天瓊。」

  「送你回去嗎?」

  「是,你會得到豐厚的報酬。」

  金福兒點點頭,皺起一張小臉糾結道:「但我只是一個被控制的囚犯,喏……你看看,離不開這裡的。」說著話,金福兒扯過囚袍背部那個大大的紅色『囚』字,放在金色光點前面,抿了抿嘴,訥訥道:「至少現在,是沒什麼辦法的,根本就走不了。」

  「該死的……這是誰的防務?」

  「白狗。」

  「犬戎國?」

  「是呀……」金福兒手指肚往前送至瓶口,嘀咕道:「就先這樣吧!能保留一點精神意識,你最好先不要有其他想法了。」

  金色光點沉默許久,突然傳遞了八個字。

  「殘陽如血,熔爐詠贊。」

  金福兒蹙眉,手指微微在瓶口磕了一下,讓金色光點緩緩飄落,邊開口道:「唔,好熟悉的一句話,但不愛聽,哈哈哈……嘎……啊……」

  金福兒稚音突然拔高,有些尖細,「呀……陳喆,你做什麼?」

  無論做什麼,好像也已經晚了,金福兒瞬間瞪大了雙眼,一臉怒氣,緊接著又皺巴起來,一臉糾結,而後把帽子掀了起來,小腦袋左顧右盼,泄氣般擰巴起了小臉蛋兒。

  而此刻的瓶中,陳喆的那一點墨綠光點正在吞噬融合那金色光點,速度很快,沒留下給金福兒做應急的時間,幾息之間,金色光點消失不見,都沒來得及留下半個字遺言。

  對陳喆這種典型的老六行為,金福兒沒找到備用的玻璃瓶後,瞪大眼兇狠看向了瓶中正在緩慢變化的墨綠光點,應該是又大了一圈,黃豆大小的樣子,顏色也更為深邃,綠的發黑,微光暗斂,滴溜溜轉了幾圈後,仿佛金福兒漆黑的眼珠。

  傾斜的崖壁上忽然起了風,拂面而來,吹的金福兒絲絲白髮飄起,黑色的長指甲輕輕放在了瓶口上,雙眼圓睜,眼眶慢慢充血發紅,隨後微微眯起,抿著嘴死死盯著漂浮在玻璃瓶口的陳喆意識,透出危險的光。

  有點兒安靜……

  「嗝~~~」

  雖不是生理反應,陳喆意識還是明顯覺著自己好像吃撐了,不由打了個嗝兒,也就在這時,飄在瓶口的意識被忽然不知何時探過來的黑色指甲碰了碰,一瞬間,陳喆只覺刺痛猛的襲來,意識不由自主向下摔落,重重砸在了瓶底。


  靈魂上的痛苦,如摧心剖肝,這感覺陳喆曾不止一次感受過,被雷劈過,也被罡風颳過,就這點兒痛雖然還受得了,但顯然這時還不該考慮這個,需要冷靜,自己行為觸怒了金福兒,看她樣子,如果不及時狡辯,怕是真要被她弄死了事兒。

  「我解釋,絕對是她勾引我的。」

  金福兒愣了愣,食指上漆黑的長長指甲輕磕在玻璃瓶口,發出一聲脆響,青紫的兩片薄唇微微開合,冷哼一聲,咬牙陰森道:「呵……勾引你?我很生氣,不想聽解釋。」

  「那氣大了會傷身,不漂亮的,我覺得你的美麗不止如此,還需要進步。」

  金福兒又愣了愣,冷聲道:「你在抵賴。」

  「抵賴什麼,要說也是狡辯,但這些都不是,真的是她在勾引我,也或者是吸引,在她飄下來時,不由自主靠過去,這大概是因為我喜歡金色的原因,也許是她聲音好聽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大概是我吞噬這些習慣了,沒剎住腳,不過她的聲音沒你的好聽,我可以發誓,不是故意要吃她,是我自己內心不夠堅定,沒抵抗住誘惑。」

  金福兒慢慢睜大了眼,眨了眨,咬牙道:「你還說不是在狡辯?」

  「金福兒,還有一點,我並不覺著她會感激你,對你也不夠尊敬,我們和她其實不是一路人,我就是見不得她這種無視你美貌的人,所以很氣憤。」

  「這還是在狡辯,她是女性,根本就無關重要。」

  「我覺著在我的讚美下,你的美貌足以讓身為同性的絕大多數為之傾倒和讚美,這是毋庸置疑的,她太冷靜了,所以我不喜歡。」

  金福兒突然耷拉下臉來,拿瓶塞堵住了瓶口,說話間根本就沒在意陳喆那點黃豆大的意識正在瘋狂吞噬瓶中剛剛收集的意識碎片,垮著臉懨懨道:「你……就沒有其他合適一點的理由嗎?你的讚美有什麼用?她是進入試煉場的最合適人選,沒有比熔爐的守衛們更了解試煉場了,只要擁有了一具合適的載體,她能做很多事情。」

  當她在說讚美沒什麼用的時候,大概也許還是起一點作用的。

  陳喆意識突然停下,剛剛說話間瘋狂吞噬碎片也許是最為可笑的一點掙扎,感知敏銳的他其實剛剛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氣息,是這丫頭真的很生氣,在暴怒的邊緣,很有可能下一刻就能用她那長長的黑指甲戳死自己。

  不過也沒放下懸著的心,立馬換了種說法,傳遞道:「你也知道我喜歡雙數,成雙成對比三人成虎好,我們不能虎啦巴嘰的,你還是囚犯,要防備一切。」

  金福兒蹙了蹙疏淡的眉毛,抿嘴道:「用你的話來說,如今她是魚肉,我是刀俎,需要防備?你說實話,總不真誠。」

  陳喆辯解道:「但小心無大錯呀!剛剛我從你們的對話里,覺著她有手段反制你,也許隨便拿一個什麼秘密做交換,你就會上套,太天真太善良了,我是為你好啊!越漂亮的女人越單純,這話看來是真沒錯,別太單純了,你還是一個囚犯,而我是一個……外鄉人,我們要時刻保持小心謹慎,這真的是為你好。」

  「呵,只憑猜測,你覺著?我現在覺著你太奸詐了。」說完話金福兒再次微微眯眼,加重了語氣說道:「還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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