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很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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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細查看,除卻瓢蟲和獨角仙之外,這從上面被扔下來的蟲屍中還有幾個體型大了無數倍的飛蛾,看模樣像極了以前家裡下水道中的蝶蠅,全身灰撲撲毛茸茸的,有兩個沒死透的還發出如嬰兒般的『嚶嚶』聲,無力撲棱著翅膀。

  對這種生物,陳喆觀感極差,觀察了一會兒後,發現它們腹部無一例外的破裂,正流著綠色的液體。

  等待了一會兒,兩個沒死透的蝶蠅撲騰到了屍堆邊緣後漸漸沒了動靜,整個排水道的空間也就安靜了下來。

  靜的很,小女孩金福兒也睡得熟,沒過多久,頭頂懸掛的玻璃瓶一個個暗淡熄滅,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全部都滅了,空間內只剩下照著蟲子屍堆的那束自上而下不算明亮的光,灰濛濛的,讓這空間內看著昏沉沉的,好像沒一點生機。

  金福兒一直在睡,無聊的陳喆在精神不濟時,開始主動靠近瓶子裡的點點暖光,記憶和精神的碎片,除了能在小女孩手中主動靠近外,其實本身是不動的,周圍環境安靜下來後,它們也會熄滅,毫無活性。

  所以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除去陳喆的這點意識,散著淡淡幽光在玻璃瓶中靠近這些熄滅後因陳喆的吞噬由亮漸暗的碎片,過程中也就只有排水道頂上那束不算亮的光一直存在著。

  金福兒睡的時間很長,期間又有過幾次蟲屍被拋了下來,重重的砸在屍堆上,其中還多了幾個新品種,三米多長的紅背蜈蚣和兩米長的水蛭,剩那兩樣陳喆認了很久,大了無數倍的水裡生物,學名水黽和水蠆,陳喆記憶里好像叫水坦克和水蜻蜓,前者不知出處,後者是蜻蜓稚蟲。

  說實話,蟲子大了,不止是不可愛那麼簡單,像水蛭這種生物,本身觀感就很差,放大了幾十倍上百倍後,看那土灰雜黑細長扭曲的樣子,能讓意識狀態的陳喆覺著特別倒胃口。

  這要不是意識狀態,估計生理上的反應能更強烈。

  等待是煎熬的,在隕石縫隙中不知多久的陳喆現在感覺時間走得很慢,精神不濟的時候吞噬一點兩點碎片,反覆不知多久後,察覺到重物再次落下,意識查看,便見這次落下了的是與前幾次不同的東西,不像蟲屍。

  只一個,呈扁平狀黑褐色大塊根莖模樣的東西被拋下來,磨盤大小,重重砸在屍堆上後滾落到邊緣,還沒細細查看,便聽到一直熟睡的金福兒清脆驚喜的嗓音響起。

  「哈哈,好東西,是錦葵。」

  霎時間,頭頂掛著的玻璃瓶紛紛亮起。

  陳旗意識探過去,便見瞬間醒來的金福兒早已跳下了蚌床,光著小腳一臉欣喜的連跳帶飛,撲騰著向那屍堆跳了過去,到了近前後也不嫌腳下屍堆和屍液的噁心,雙手環抱住那根莖狀的大黑塊,一張小臉皺巴起來使著勁兒,費力的把這東西搬了起來,晃悠悠的往回走。

  「錦葵!?沒記錯的話,是一種草。」

  金福兒沒空理會陳喆,搬著東西費勁吧啦的走到台階前,一步一緩的挪上來,到了平台上後,找了個矮牆內離著那道光束近的牆角把根莖小心翼翼放下,喘著粗氣呵呵笑著站直了身子拍拍小手,回頭看向蚌床內陳喆所在的玻璃瓶,脆聲糾正道:「這是花兒,不是草。」

  陳喆稍一沉默,問道:「那不稀奇,這是它的根?」

  「哈哈是呀!養好了可以開花的,紫色的,白色的,還有粉色的,可好看了。」

  說著話,金福兒輕飄飄走回來,看一眼玻璃瓶,驚訝道:「才吃了這麼一點。」

  陳喆立馬道:「我怕吃多了,會有麻煩。」

  「麻煩?」

  白皙的小手把瓶子拿在眼前仔細看了看,脆聲道:「竟然只大了一點點,你要誠實,我說過你可以吃,都吃了也沒關係的。」

  陳喆沉默良久,傳遞道:「這是謹慎。」

  金福兒蹙眉晃了晃瓶子,瓶內似水般捲起了星星點點向上轉著圈到了瓶口,隨後緩緩飄落,有些夢幻。

  陳喆意識在最底部也跟著飄了起來,不自覺吞噬了幾點暖光,便聽金福兒道:「你們本能就該吞噬壯大的,你看一下這裡的一切,它們都是吞噬了很多才能有現在的樣子,那也是它們本身應有的樣子,你不吃它們,等它們吃胖後,小心把你吃了。」

  陳喆略一思索,問道:「像在養蠱。」

  金福兒好奇道:「養蠱?蠱是什麼?」

  吞噬了幾點暖光,陳喆精神提振不少,心思電轉,意識對金福兒傳遞道:「把很多同類放在一個密閉的空間內,相互吞噬,最終活下來的,便是蠱,我的記憶里,主人會把這個蠱待如親子,照料長大。」


  「哦,是這樣嗎?待如親子?」

  陳喆輕飄飄道:「是。」

  金福兒抬頭仰望,頭頂上千個瓶子五光十色,如夢似幻散著各色的光,訥訥道:「原來我已經有這麼多孩子了,可是我才三千歲哎,自己都還沒長大呢!」

  陳喆的意識顫了顫,傳遞道:「只是待如親子,這是個比喻,證明一種很親密的關係。」

  「哦,有多親密?」

  金福兒問著話,仿佛想到了什麼,低頭從自己的小窩裡翻翻找找,扯住了一根白色筋狀的繩子,在玻璃瓶口處纏了幾圈打了個結,掛在了蚌床張開的上半突出的殼檐上,小手輕輕撥弄,瓶子轉了幾圈後,隨著繩子墜著玻璃瓶而纏緊,慣性的又旋轉回去,轉動中晃得瓶內星星點點再次飛舞,上下起伏,煞是好看。

  陳喆在瓶中又飛了起來,看似無意識的又吞噬了幾點暖光,隨著瓶子的轉動飄飄忽忽,對金福兒傳遞道:「信任的同伴和戰友,情比金堅。」

  「情比金堅?金子嗎?哈……那不值錢,軟惰的金屬,太白每一個世紀,都會捕捉一個中子星來穩固星系,它在爆炸後會產生很多金屬,這其中金子的價值並不高。」

  陳喆沉默,消化良久後把意識放在金福兒臉部,察覺她豬鼻子上有微微汗珠兒,雙眼狡黠,立即道:「那只是一個比喻,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謝謝你!」

  金福兒咧嘴笑道:「哈,謝我嗎?」

  陳喆認真傳遞道:「我很真誠!」

  「唔,真誠?那會死的很快。」

  金福兒小臉一耷拉,再次撥弄了一下瓶子,轉身蹦跳著去了右手桌子邊上,從一大堆雜物中費力拖出了一個石盆,挪到了離著那光束最近的牆角,吭哧吭哧的用兩隻白皙的小手緊緊握住石盆邊沿。

  「呀呀啊~~~」

  小小的個子,大大的力氣,叫起來氣勢十足,還有點兒萌。

  只看體積的話,這盆得頂金福兒一個半,就這麼生生被她搬了起來,費力放在了圍牆上。

  背著身小臉兒憋得通紅,趴在石盆上呼哧呼哧喘了會兒粗氣,回過身來後,又搬起了不遠處腳下那磨盤大小黑褐色根莖,吭哧吭哧的搬起了扔進了盆中,隨後一鼓作氣,爬上圍牆跳進盆里將這根莖擺正位置,跳下來後又從桌上找了兩把形似鏟子和鋸子的工具,向圍牆外走去。

  透過意識,陳喆發現金福兒光著腳走到排水道邊緣,走進了離著屍堆不遠的水中,用那鏟子在明黃色的水底鏟鏟刨刨,沒一會兒便堆積起了兩坨小山樣式的黑乎乎油泥,回頭拎了鋸子走到屍堆上翻翻找找,金龜子的甲殼挺合適的,黑漆漆的鋸子從頭頂的關節處開始劃拉,嘎吱作響。

  白皙不大的小腳留著長長的黑色指甲,感覺抓地力十足,光著腳踩在排水道那明黃色的污水中,又踩在屍堆上,黑色指甲隨意扣在死透了的蜈蚣背上,細細看去好像特別輕易的穿透了那紅色的甲殼,一戳一個小窟窿。

  有點兒費勁巴拉的劃拉下來金龜子的半片翅膀,金福兒抹了把小臉蛋上細密的汗珠兒,滿意笑著蹦下屍堆,回去用這弧形的半拉翅膀盛了排水道里的烏黑油泥,端著走回來倒進了放著錦葵根莖的石盆中。

  往復幾次,直到把石盆填的半滿,把金龜子甲殼隨手撇回屍堆上,回頭看向陳喆所在的玻璃瓶,咧嘴燦爛笑道:「可以了,應該過不了幾年,就能發芽長枝了。」

  如果有手的話,陳喆一定會配合的呱唧幾下,情緒價值先給一波,意識傳遞道:「恭喜你,一枝花兒,也許用不了那麼長時間。」

  金福兒認真道:「你不知道,在這裡成長是需要代價的。」

  說著話,拍拍沾滿了油泥的小手,走到圍牆下排水道邊上用那明黃色的污水洗了手,回身走回來在右邊桌上拿了一把一尺長通體黝黑的刀,轉身蹦跳著向那光束下的屍堆走去。

  「在你睡覺時,這些掉下來的……昆蟲,它們就已經死了,上面是什麼地方,它們的體型為什麼都這麼大?」

  金福兒拎著刀爬上了屍堆高處,站在了射下來的那道光束中間,仰頭往上看,長長的白髮有點亂糟糟,絲線雜亂,女孩兒寬鬆的灰色囚袍,站在屍堆上,瘦弱的樣子有些夢幻。

  脆聲回道:「這裡是歲衛十八的第十六字浮空城。」

  「歲衛十八是什麼?第十六字是什麼?你睡了很久……」

  「嘻嘻,有多久。」金福兒回頭看來,笑得很燦爛。


  「應該很久,我沒有時間的概念,不過那些盆里的大蔥和蒜苗該澆水了。」

  「哈,我也餓了,要先找點吃的。」

  金福兒反手握刀蹲了下來,看著腳下一隻死透了的水坦克,伸手抓住了這蟲子的一條長腿給翻了過來,刀尖對準了這蟲子泛著冷色幽光如鐵釘的長長口器的根部,乾淨麻利的從側面捅了進去,隨後手腕用力,使勁的往上一掰刀把,這水坦克的一整個口器便被翹了下來,湧出了不少淡黃色的液體。

  金福兒手腳麻利,不忘對陳喆解釋道:「歲衛十八是歲星的第十八顆衛星,第十六字浮空城也叫善城,這裡是拱衛歲星的戰略要地,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戰略要地?」

  金福兒用刀尖麻利的挑開了這水坦克的口器後,刀尖往上沿著這水坦克有些猙獰面部的結構一點點從裡面挑開,到了頂部,半拉腦袋的外殼被金福兒用手扯著掀了起來,露出裡面白生生如腦漿般的物質,白皙的小手插進去一攪,溢出了不少黃白乳液,陳喆意識不由顫了顫,有點兒不忍直視。

  「戰爭無處不在,這裡所有的浮空城面對的就是它們,這些昆蟲,也叫蟲族,以前歲星的主人。」

  陳喆沉默下來,但凡學習過歷史的話,成年人很理解搶地盤這種行為,是所有文明生物發展繁衍過程中必然要走的一條路。

  良久沉默,意識只是稍稍離開了一會兒又專注在金福兒身上,發現她小手在那白色物質里摸了很久,才有些失望的抽出了手,隨意在自己囚袍上擦了擦,站起來一腳把這水坦克的屍體踢到了屍堆下面。

  緊接著回身找到了一個水蜻蜓,依樣把屍體翻過來,用刀尖在脆弱的位置打開缺口,找到需要的位置後用手翻找一下,失望的再次起身把屍體踢到屍堆下面,繼續這樣有些詭異的行為。

  說實話一個白髮的瘦弱小女孩,身上披著一件寬鬆的灰色囚袍,在一束光的中間,拿著刀不斷給腳下屍堆中的昆蟲屍體開膛破肚,甚至肢解,這畫面很有衝擊力。

  注意到金福兒拿著刀對死透了的蝶蠅下手,刨開的腹部那濃綠液體竟泛起了幽幽螢光,是真有點挨不住,主動找了兩點暖光吞噬融合,組了下了語言,再次傳遞問題。

  「印象里,四條很粗的鎖鏈連接在大地上,那座倒懸山峰上的城市,就是你抓住我後,帶我飛進來的那個排水通道口,我看到了天上那紅色星球和土色星球,還有遠處的那顆藍色星球,還有這個城市,這些……是真實的嗎?」

  金福兒皺巴著臉,手上動作不停,給陳喆解釋道:「那是熒惑和鎮星,遠一點的叫辰星,那座城是第十五字浮空城,也叫向城,離我們距離其實挺遠,但它們都太大了,所以你才能看到。」

  金福兒在蝶蠅的屍體上也沒有收穫,失望的情緒都寫在了小臉上,惱怒的把這大蛾子踢到屍堆下後,有些厭惡的看向身前不遠處一條兩米多長的水蛭屍體。

  灰黑的外皮看著很髒,白皙的小手拎著翻過來,刀尖對準了這水蛭腹部的口器,用力的往下一划拉,近乎中空的腹腔便暴露在眼前,而後一鼓作氣把這兩米長的水蛭從頭到尾都割了開來,扔在腳下,這次沒用手,彎下腰,刀尖一點點在這水蛭的腹腔里戳動尋找,終是稍稍遇到了一點兒阻礙,刀身發出了一聲金鐵交擊的脆響。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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