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戰後檢討（一）
「此戰，實在是教訓深刻呀」
東安縣大堂，鄭崇儉正在與參戰的將領們檢討此次作戰中的各種問題，總結經驗教訓，「我軍如此優勢下仍然讓敵人全身而退，首級數量加上被炮火所摧毀的敵人，直接斃敵不過千人，傷敵也不過兩三千左右，也沒有救回什麼百姓，更沒搶回點錢財。
現在外間都在傳聞東安大捷，這個可以理解，但咱們自己的損失你們幾個當事人是最清楚的」
眾人點了點頭，都是同樣的感慨。
和應詔罕見地沒有了往昔的那種桀驁與不屑，凝重地說道：「末將回想當時戰場的情況，感覺敵人的鎧甲精良是一個重要的原因，我軍的好多動作都被他們的鎧甲給抵擋住了。這跟往昔剿寇之戰完全不同，殺死一個東虜所用的力氣，估計抵得上殺死三五個賊寇，之前遇到的那些敵人還沒有如此堅硬的，披甲人也沒這麼多，尤其是他們的白甲兵，裡頭竟然有三重鎧甲，如果不是訓練有素的家丁，很難一槍斃其命」
周遇吉撇了和應詔一眼，似有同感：「敵人雖然在大炮的射程之內，可畢竟是久勝之師，根本就不把我軍放在眼裡，而咱們還是臨時拼湊而成的。
我部一半的人平時都不怎麼騎馬，披甲兵丁還沒有達到三分之二，這次突然都換了馬，披上了甲，可還是訓練不夠，騎在馬上技能不熟練，剛要去砍人，馬突然顛了下他就看錯地方了，速度和準度都差了許多」
這周遇吉倒是坦坦蕩蕩的，並不隱藏自己的缺陷，是個誠實人。
鄭崇儉捋著鬍鬚緩緩點頭：「不錯，我軍在訓練和裝備水平上都差一點，這一次還是舉全軍之力，才湊了這2萬的馬甲。
至於訓練，也就是之前平西伯把大家聚在一起團練了那麼一陣，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如果不是之前團練的那段經歷，恐怕此戰效果會更不好看」
想想之前孫傳庭臨時團練諸軍，還那麼嚴厲，許多人私下都不以為然，覺得臨陣訓練能來得及嗎？
現在想想都有點後怕。
同時，又不約而同地對孫傳庭生起一股敬意和畏懼，這人提前團練諸軍，專門針對夜戰進行了針對性的加強訓練，還真的有奇效。
比如，他把一些人單獨拎出來，教大家如何辨星看方位，如何夜間行軍，如何夜間殺敵，如何夜間辨認自己人等。
接下來就看關寧軍表現如何了。
葉廷桂也若有所思，不過心心念念還是在錢上：「騎兵對決固然是壯觀，也是未來敵我實力對比的一個關鍵，可是當下暫時還是沒法比，組訓騎兵花費實在太大太大了，除了關寧軍好點，其他各部騎兵和鎧甲數量都明顯不夠瞧，更沒法跟東虜相比。
這一次小曹將軍的4000副鎧甲，在市面上至少也得32，000兩銀子，這快抵得上一營兵的半年養兵費用了，好多部隊連軍餉都發不起，這種費用自然就更難解決。這還是皇上特意下旨，內兵仗局、工部、兵部四處搜羅才湊齊的，也是天恩浩蕩吶」
眾人心裡都有一桿秤，這次也算是開了先河了。
以前兵部拿出來的鎧甲簡直慘不忍睹，只能說是聊勝於無。
正是由於這些鎧甲的防護，此次曹變蛟所部雖然作為催鋒破陣的主力在使用，可是傷亡數字也只有200左右，真不算高。
猛如虎撇了撇嘴，搖了下頭：「大家對那邊的情況還是不太了解，他們從小就在騎射上下功夫，他們的生命只有當兵打仗一條路，所以天天死命地訓練，每一個旗丁都有好幾個包衣來給他打理武器與馬匹，在戰場上與他一起殺敵，還有好些個包衣阿哈給他幹活，替他解決各種後顧之憂。
像這次在戰場上那些白甲兵，還有好多馬甲，說是一個戰兵，可是身邊都有好幾個幫他的人，兩三匹馬換著騎，這按他們的算法，可都是一個人，但在戰場上可是三五人一個小團體。
對這些包衣或包衣阿哈，兵部認為他們不太重要，首級價錢差著好幾個等級，我是覺得不太合理，他們一個個為了向上爬賣力的很，裡面也有人是披甲的，戰力很是不俗，我好幾個家丁都是被這些包衣給砍傷的，真是晦氣」
這是大家共同的心病，也很是頭疼。
這些該死的包衣或包衣阿哈，大部分都是漢人，往昔在內地時一個個唯唯諾諾的，也沒什麼血性，也沒見他們有多大的戰力，可是一到了那邊，地位下降了，有的直接就成了最底層的奴隸，但是卻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似得悍不畏死，戰鬥力實在是不容小覷。
你說你圖個啥呢？
當個炮灰都當得這麼有激情。
對其中的原因，一些從遼東過來的將領大約能夠猜得出來一點，可是誰也不敢明說。
難道明白地告訴大家，東虜給他們分房子分地了，給了他們一份家業，然後將他們納入東虜自己的軍功爵體系，然後他們也是沒有辦法，只好在這個體系裡面瘋狂內卷。
這就叫「利出一孔，其國無敵」。
而明朝雖然人口眾多，地域廣大，卻是一盤散沙，組織度遠遠不如對方，這朝廷無法組訓起足夠的兵力，無法籌集足夠的財力來應對對方，這才讓他們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
曹變蛟也是神色凝重地說道：「這一次是咱們暗算敵人，僅僅是城頭的火炮打死的敵人恐怕也有數百，而他們沒有火炮的援助，士氣也跌落不少。
這與東虜的作戰，火炮是必需之物，否則真的是勝算不大，我建議咱們還是要在火炮的快速機動上做做文章，如果後面咱們移師天津，這些火炮也得跟得上。有這些火炮的幫助，破敵相對就容易一點」
這些火炮從京城搬到這裡，著實花費了不少功夫，現在又要移動他地，還不知道具體的地方——到底是武清縣城還是天津衛城？
怪不得這鄭總督捶胸頓足——湊夠這個優勢在我的機緣實在太不容易了，如果不能抓住狠狠地將敵人痛打幾番實在說不過去。
鄭崇儉臉上一絲戾氣閃過：「小曹將軍說得好，火炮是必須之物，不過這敵人經過我軍連番偷襲，死傷總數加起來沒有一萬也有六七千了，還有不少中了毒喪失戰力，相當於大半個旗喪失了戰力，如果不再偷襲一番實在可惜」
東安縣大堂，鄭崇儉正在與參戰的將領們檢討此次作戰中的各種問題，總結經驗教訓，「我軍如此優勢下仍然讓敵人全身而退，首級數量加上被炮火所摧毀的敵人，直接斃敵不過千人，傷敵也不過兩三千左右，也沒有救回什麼百姓，更沒搶回點錢財。
現在外間都在傳聞東安大捷，這個可以理解，但咱們自己的損失你們幾個當事人是最清楚的」
眾人點了點頭，都是同樣的感慨。
和應詔罕見地沒有了往昔的那種桀驁與不屑，凝重地說道：「末將回想當時戰場的情況，感覺敵人的鎧甲精良是一個重要的原因，我軍的好多動作都被他們的鎧甲給抵擋住了。這跟往昔剿寇之戰完全不同，殺死一個東虜所用的力氣，估計抵得上殺死三五個賊寇，之前遇到的那些敵人還沒有如此堅硬的，披甲人也沒這麼多，尤其是他們的白甲兵，裡頭竟然有三重鎧甲，如果不是訓練有素的家丁，很難一槍斃其命」
周遇吉撇了和應詔一眼，似有同感：「敵人雖然在大炮的射程之內，可畢竟是久勝之師，根本就不把我軍放在眼裡，而咱們還是臨時拼湊而成的。
我部一半的人平時都不怎麼騎馬，披甲兵丁還沒有達到三分之二，這次突然都換了馬，披上了甲，可還是訓練不夠，騎在馬上技能不熟練，剛要去砍人，馬突然顛了下他就看錯地方了，速度和準度都差了許多」
這周遇吉倒是坦坦蕩蕩的，並不隱藏自己的缺陷，是個誠實人。
鄭崇儉捋著鬍鬚緩緩點頭：「不錯，我軍在訓練和裝備水平上都差一點，這一次還是舉全軍之力，才湊了這2萬的馬甲。
至於訓練，也就是之前平西伯把大家聚在一起團練了那麼一陣，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如果不是之前團練的那段經歷，恐怕此戰效果會更不好看」
想想之前孫傳庭臨時團練諸軍，還那麼嚴厲，許多人私下都不以為然，覺得臨陣訓練能來得及嗎？
現在想想都有點後怕。
同時，又不約而同地對孫傳庭生起一股敬意和畏懼，這人提前團練諸軍，專門針對夜戰進行了針對性的加強訓練，還真的有奇效。
比如，他把一些人單獨拎出來，教大家如何辨星看方位，如何夜間行軍，如何夜間殺敵，如何夜間辨認自己人等。
接下來就看關寧軍表現如何了。
葉廷桂也若有所思，不過心心念念還是在錢上：「騎兵對決固然是壯觀，也是未來敵我實力對比的一個關鍵，可是當下暫時還是沒法比，組訓騎兵花費實在太大太大了，除了關寧軍好點，其他各部騎兵和鎧甲數量都明顯不夠瞧，更沒法跟東虜相比。
這一次小曹將軍的4000副鎧甲，在市面上至少也得32，000兩銀子，這快抵得上一營兵的半年養兵費用了，好多部隊連軍餉都發不起，這種費用自然就更難解決。這還是皇上特意下旨，內兵仗局、工部、兵部四處搜羅才湊齊的，也是天恩浩蕩吶」
眾人心裡都有一桿秤，這次也算是開了先河了。
以前兵部拿出來的鎧甲簡直慘不忍睹，只能說是聊勝於無。
正是由於這些鎧甲的防護，此次曹變蛟所部雖然作為催鋒破陣的主力在使用，可是傷亡數字也只有200左右，真不算高。
猛如虎撇了撇嘴，搖了下頭：「大家對那邊的情況還是不太了解，他們從小就在騎射上下功夫，他們的生命只有當兵打仗一條路，所以天天死命地訓練，每一個旗丁都有好幾個包衣來給他打理武器與馬匹，在戰場上與他一起殺敵，還有好些個包衣阿哈給他幹活，替他解決各種後顧之憂。
像這次在戰場上那些白甲兵，還有好多馬甲，說是一個戰兵，可是身邊都有好幾個幫他的人，兩三匹馬換著騎，這按他們的算法，可都是一個人，但在戰場上可是三五人一個小團體。
對這些包衣或包衣阿哈，兵部認為他們不太重要，首級價錢差著好幾個等級，我是覺得不太合理，他們一個個為了向上爬賣力的很，裡面也有人是披甲的，戰力很是不俗，我好幾個家丁都是被這些包衣給砍傷的，真是晦氣」
這是大家共同的心病，也很是頭疼。
這些該死的包衣或包衣阿哈，大部分都是漢人，往昔在內地時一個個唯唯諾諾的，也沒什麼血性，也沒見他們有多大的戰力，可是一到了那邊，地位下降了，有的直接就成了最底層的奴隸，但是卻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似得悍不畏死，戰鬥力實在是不容小覷。
你說你圖個啥呢？
當個炮灰都當得這麼有激情。
對其中的原因，一些從遼東過來的將領大約能夠猜得出來一點，可是誰也不敢明說。
難道明白地告訴大家，東虜給他們分房子分地了，給了他們一份家業，然後將他們納入東虜自己的軍功爵體系，然後他們也是沒有辦法，只好在這個體系裡面瘋狂內卷。
這就叫「利出一孔，其國無敵」。
而明朝雖然人口眾多，地域廣大，卻是一盤散沙，組織度遠遠不如對方，這朝廷無法組訓起足夠的兵力，無法籌集足夠的財力來應對對方，這才讓他們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
曹變蛟也是神色凝重地說道：「這一次是咱們暗算敵人，僅僅是城頭的火炮打死的敵人恐怕也有數百，而他們沒有火炮的援助，士氣也跌落不少。
這與東虜的作戰，火炮是必需之物，否則真的是勝算不大，我建議咱們還是要在火炮的快速機動上做做文章，如果後面咱們移師天津，這些火炮也得跟得上。有這些火炮的幫助，破敵相對就容易一點」
這些火炮從京城搬到這裡，著實花費了不少功夫，現在又要移動他地，還不知道具體的地方——到底是武清縣城還是天津衛城？
怪不得這鄭總督捶胸頓足——湊夠這個優勢在我的機緣實在太不容易了，如果不能抓住狠狠地將敵人痛打幾番實在說不過去。
鄭崇儉臉上一絲戾氣閃過：「小曹將軍說得好，火炮是必須之物，不過這敵人經過我軍連番偷襲，死傷總數加起來沒有一萬也有六七千了，還有不少中了毒喪失戰力，相當於大半個旗喪失了戰力，如果不再偷襲一番實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