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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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從楷,今天這日子邪門兒透了,你有感覺沒?」老張的聲音裹挾著慌亂,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再透過聽筒,直直地刺向從楷,驚得他耳膜陡然一緊,像是被尖銳的針猛扎了一下。那聲音里的驚恐如同洶湧的潮水,瞬間將從楷淹沒,讓他原本就緊繃的神經,「嗖」地一下繃得更緊了。

  從楷正窩在那昏暗潮濕的地下室里,四周瀰漫的霉味濃得化不開,像一層髒兮兮的霧靄,將他緊緊纏繞。昏黃的燈光在頭頂有氣無力地閃爍著,苟延殘喘一般,把他孤獨而落寞的影子在斑駁陸離的牆面上拉扯得歪歪斜斜,七零八落,仿佛是一幅被歲月肆意塗抹又揉皺的畫。這地下室本就狹小逼仄,如今在這黯淡燈光的映照下,更顯得壓抑沉悶,每一寸空氣都似乎瀰漫著絕望的氣息。

  求職的不順讓他心力交瘁,簡歷投遞出去便如石沉大海,毫無回音。他滿心焦慮,眉頭緊鎖成一個死結,死死地盯著那寥寥無幾的招聘啟事,仿佛要用目光在那薄薄的紙張上灼出幾個洞來。嘴裡不時發出一聲聲無奈的嘆氣,那嘆氣聲在寂靜的地下室里迴蕩,仿佛要把心底的鬱悶全都吐出來,可這鬱悶卻如同濃重的陰霾,怎麼也驅散不開。老張這沒頭沒腦的問題,讓他本就煩躁的心情瞬間被點燃,不耐煩地回道:「啥不對勁?我這兒正為找工作愁得頭髮都快薅禿了,哪顧得上別的。咋了?」

  「兄弟,不跟你開玩笑,我剛瞅見大街上一堆人跟瘋了似的亂竄,跟沒頭的蒼蠅似的,嘴裡還喊著什麼病毒爆發、喪屍來了!你麻溜找個地兒藏好,千萬別不當回事兒!」老張語速快得像上了發條,每個字都抖著驚恐,仿佛下一秒那恐懼就能順著電話線爬過來,將從楷也一併吞噬。他的聲音因為慌張而變得尖銳,在從楷的耳邊嗡嗡作響,讓從楷的心跳陡然加速,手心也不自覺地沁出了冷汗。

  「喪屍?老張,你逗我呢!拍電影看多了吧。」從楷嘴上硬撐著,試圖用這看似滿不在乎的態度掩蓋心底湧起的那一絲寒意,可手卻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機,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影視里喪屍那扭曲猙獰的臉,青灰色的皮膚、空洞無神卻又透著嗜血光芒的眼睛,還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心底不禁一寒。他微微顫抖的手指,泄露了他內心的緊張,儘管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可那越來越快的心跳卻出賣了他。

  「真沒扯犴,親眼見有人被咬,血乎刺啦的,那血濺得到處都是,太瘮人了!我得趕緊往家蹽,你自個兒小心!」老張「啪」地掛斷電話,聽筒里瞬間被「嘟嘟」的忙音填滿,那忙音像是尖銳的警報,一聲接一聲,催得從楷心亂如麻,心跳也不自覺地加快了節奏。從楷握著手機,呆立在原地,耳邊迴蕩著那惱人的忙音,腦海中一片混亂,老張的話如同重錘,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他的心房。

  從楷滿心狐疑,趿拉著破舊的拖鞋,腳步拖沓又沉重,每一步都透著深深的不安,仿佛腳下的地面隨時會裂開,將他吞入無盡的黑暗。他走到那許久未曾開啟的窗戶前,鏽跡如同堅固的枷鎖,死死地鎖住外面的世界。從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雙手緊緊握住窗框,憋紅了臉,咬牙使勁,才總算將它推開。一股刺鼻的燒焦味撲面而來,像一雙粗暴的手,猛地捂住他的口鼻,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眼淚也在眼眶裡打轉。他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放眼望去,遠處的街道濃煙滾滾,像是一條憤怒咆哮的黑色巨龍,肆意翻騰。人群如驚弓之鳥,哭號著、奔逃著,呼喊聲、尖叫聲交織在一起,仿若末世奏響的一曲悲愴輓歌。那場景如同世界末日降臨,混亂、絕望、恐懼,種種負面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從楷的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

  「這到底咋回事?老張說得跟真的似的。」從楷嘀咕著,轉身奔向屋內那台落滿灰塵的舊電視,手指慌亂地按下開關。屏幕閃爍幾下後,亮了起來,映入眼帘的是混亂不堪的畫面:主播滿臉驚恐,聲音顫抖地播報著一則爆炸性新聞——喪屍病毒爆發,源頭疑似阿瑪慈善醫院。畫面切換,醫院門口亂成一團,救護車瘋狂鳴笛,人們尖叫著四散奔逃,有的身上血跡斑斑,還有的肢體扭曲、行為怪異,瘋狂攻擊旁人,那場景如同人間煉獄。

  新聞里接著解釋,阿瑪慈善醫院一直暗中進行非法的生物實驗,為了追求巨額利益,他們妄圖研製出一種能控制人類心智的病毒,用於軍事或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醫院的高層被貪婪蒙蔽了雙眼,他們不顧倫理道德,在地下實驗室里,聚集了一群所謂的「科研精英」,這些人在利益的驅使下,喪失了基本的良知。實驗室內,各種精密儀器閃爍著冰冷的光,他們忙碌穿梭於基因圖譜與實驗數據間,眼神狂熱而扭曲。然而,一次微小的操作失誤,如同蝴蝶扇動了一下翅膀,引發了連鎖反應,病毒瞬間像惡魔般肆虐,衝破了實驗室的重重防護。那原本被寄予厚望的病毒,成為了一場災難的導火索,從實驗室迅速擴散至整個醫院,受感染的醫護人員、病人紛紛變成喪屍,進而衝破醫院防線,向城市各個角落蔓延。


  從楷看得頭皮發麻,臉色慘白,冷汗不停地從額頭冒出,順著臉頰滑落。他呆立原地,腦海中一片混亂:「這怎麼可能?這醫院平日裡看著挺和善的,怎麼會……」可眼前的新聞畫面由不得他不信。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迷茫,仿佛置身於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之中。

  突然,樓道里迸出一陣嘶吼,那聲音仿若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鬼索命,尖銳、悽厲,透著無盡的兇殘與絕望。從楷驚得心跳漏了一拍,仿佛瞬間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心臟。他躡手躡腳地湊到門邊,大氣都不敢出,後背緊緊貼著牆壁,冷汗從額頭冒出,順著臉頰滑落。透過門縫,他瞥見隔壁王大爺正晃悠著走來。平日裡,王大爺總是笑眯眯的,臉上的皺紋都透著和善,逢人便熱情地打招呼,此刻卻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雙眼血絲密布,像是布滿血絲的紅色蛛網,嘴角掛著鮮血,那血還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在昏暗的樓道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他雙手亂舞著,像被操控的提線木偶,張牙舞爪地撲向旁人,嘴裡發出含混不清的低吼聲。

  從楷嚇得臉都白了,嘴唇顫抖著,轉身在屋裡手忙腳亂地翻箱倒櫃。雜物在他慌亂的動作下紛紛倒地,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可他此刻全然顧不上。總算在角落裡扒出根滿是灰塵的棒球棍,上面的灰塵在微光中飛舞。他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把所有的勇氣都吸入肺腑,咬牙拉開門,衝著王大爺後腦勺,使出全身力氣掄了下去。棒球棍帶著呼呼的風聲,「砰」的一聲悶響,王大爺悶聲倒地,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可這動亂卻如同捅了喪屍窩,樓道里瞬間響起更多雜亂的嘶吼聲,腳步聲紛沓至,更多的喪屍涌了過來。

  從楷雙手緊握住棒球棍,手臂上青筋暴起,像一條條憤怒的小蛇。他揮舞著棒球棍,與喪屍們拼死相搏。汗水如雨水般從額頭、臉頰、脖頸滾落,瞬間濕透了衣衫,頭髮也被汗水糊在臉上,一縷縷的,十分狼狽。喪屍們張著血盆大口,黑洞洞的口腔里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腐爛的手臂一次次近在咫尺,指甲又黑又長,像尖銳的爪子,朝著他的臉、脖子抓來。他左躲右閃,憑藉著身體的本能和心底湧起的求生意志,瞅準時機反擊。每一次棒球棍擊中喪屍,都會傳來沉悶的聲響,伴隨著喪屍身體倒下的聲音,他的心跳也跟著劇烈跳動。一番苦戰,他終於殺出樓道。踏出樓門,眼前的景象讓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曾經繁華熱鬧的街道,如今血跡斑斑,暗紅色的血漬在地面上蔓延、乾涸,殘肢斷臂散落各處,有的手指還微微彎曲著,仿佛在做著最後的掙扎,宛如阿鼻地獄般慘烈。那刺鼻的血腥味混合著腐臭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讓從楷幾近窒息,他強忍著嘔吐的衝動,高一腳低一腳地在廢墟中蹣跚前行。

  從楷高一腳低一腳地在廢墟中蹣跚前行,腳下的碎磚石像是故意給他使絆子,幾次差點將他絆倒。他踉蹌著身子,好不容易穩住平衡,繼續向前。行至街角,只見一群人正與喪屍激戰。為首的大漢足有一米八五,身姿挺拔得像一棵蒼松,在混亂的人群中格外顯眼。他手持長刀,寒光霍霍,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手起刀落,動作乾淨利落,喪屍在他面前就如同脆弱的麥子,紛紛倒下,血花四濺。那大漢眼神堅定而冷酷,面對蜂擁而至的喪屍毫無懼色,每一次揮刀都帶著決然的氣勢,仿佛在他的世界裡,只有殺戮才能換來生存的希望。

  從楷猶豫了一瞬,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最終還是鼓足勇氣衝過去,扯著嗓子喊:「兄弟,加我一個行不?」聲音帶著疲憊與急切,仿佛是在沙漠中行走許久、乾渴難耐的旅人看到了水源,帶著最後一絲希望發出呼喊。他的聲音因為疲憊而有些沙啞,卻依然透著一股頑強的力量,在嘈雜的戰場上顯得格外突出。

  那男子目光如炬,眼神犀利得如同老鷹,審視著從楷。手中長刀微微揚起,刀尖上黑血欲滴,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仿佛是死亡的宣告:「你誰啊?憑啥信你?」他的眼神中透著警惕與懷疑,在這末世,信任變得無比珍貴,稍有不慎,就可能招來滅頂之災。

  「我從楷,孤身一人,日前從那邊逃出來,能打!」從楷緊攥球棍,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下巴微揚,眼神透著果敢,像是要用這眼神向對方證明自己的決心,即便衣衫襤褸、狼狽不堪,可心中的勇氣卻熊熊燃燒。他挺直了脊樑,迎著那男子的目光,毫不退縮,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他不會輕易被這末世打倒。

  男子打量著他凌亂如鳥窩的頭髮、髒污不堪沾滿血跡與灰塵的衣衫,微微點頭:「行,一起吧,多份力。我趙剛。」趙剛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透著一種久經沙場的沉穩。在這混亂的世界裡,多一個幫手,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他深知這個道理。

  從楷跟著趙剛來到廢棄工廠,這兒被臨時改造成避難所。工廠大門緊閉,門口堵著沙袋,一袋袋沙袋堆積如山,仿佛是一道堅固的防線,還有幾輛廢舊汽車歪歪斜斜地停止那裡,車身滿在凹痕與鏽跡,像是經歷了無數次戰鬥的傷痕累累的戰士。走進工廠,牆壁上牆皮剝落,露出裡面斑駁的磚石,像是歲月剝落的傷疤。地上工具雜物散落,扳手、螺絲刀、破舊木板等橫七豎八地躺著。角落裡,婦女兒童瑟縮一團,像受驚的幼獸,眼神中滿是恐懼與無助。女人們緊緊抱著孩子,手臂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身體不停地顫抖,仿佛這樣就能給孩子築起一道安全的屏障。有的孩子在小聲抽泣,那細微的哭聲像針般刺在人心上,在這寂靜又緊張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揪心。看到這一幕,從楷的心中湧起一股酸澀,他想起了自己曾經安穩的生活,如今卻已支離破碎,而這些無辜的人們,更是在這末世中飽受煎熬。


  從楷縮在角落,看著疲憊不堪的眾人,滿心懊悔。從前他渾渾噩噩,在地下室打遊戲混日子,沒日沒夜地沉浸在虛擬世界裡,對現實世界的變化不聞不問,從未想過未來,從未想過為自己的人生打拼。如今生死一線,看著周圍這些為了生存而苦苦掙扎的人,才覺自己渺小無力。「若能活下來,必重新做人。」他暗暗發誓,眼神中添了幾分堅毅,仿佛有一束光在眼底悄然亮起。那束光,是他在黑暗中找到的一絲希望,也是他重新審視自己人生的開始。

  平靜沒撐多久,深夜,萬籟俱寂時,一輪冷月高懸,灑下慘白的光。突然,一陣嘶吼撕碎安寧,喪屍潮如決堤洪水,洶湧澎湃地衝破工廠防線。那嘶吼聲仿佛是來自地獄的衝鋒號角,瞬間打破了這短暫的平靜。眾人從睡夢中驚起,慌亂地抄起身邊的傢伙抵抗。男人們隨手拿鐵棍,鐵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女人們舉著菜刀,刀刃閃爍著寒光,眼神雖怯,卻也含著決絕,仿佛是被逼至絕境的困獸,要做最後的掙扎。一個年輕的母親,緊緊抱著孩子,手中的菜刀微微顫抖,但眼神中卻透著堅定,她知道,為了孩子,她必須勇敢,哪怕是面對這如潮水般湧來的喪屍。

  「這樣下去,咱都得交待這兒!」趙剛邊砍殺喪屍,邊大吼,聲音如同雷鳴,在混亂的戰場上格外響亮。汗水血水糊了他一臉,順著臉頰流淌,將他原本剛毅的面容染得猙獰可怖,可他手中長刀依舊揮舞不停,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片血花。他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高大,如同一位守護眾人的戰神,用他的力量和勇氣,為大家撐起一片生存的希望。

  從楷靈機一動,腦海中仿若有一道閃電划過:「工廠後邊好像有通風口,引開喪屍,咱從那兒突圍,興許能活!」聲音因激動而發顫,語速極快,仿佛生怕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溜走。他的眼神中透著興奮與緊張,在這生死關頭,每一個想法都可能成為救命稻草,他必須緊緊抓住。

  趙剛眼睛一亮,仿若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就這麼辦!」扭頭招呼幾個身手好的:「兄弟們,跟上!」他的聲音堅定有力,如同洪鐘,給眾人帶來了一絲希望,讓大家在絕望中找到了方向。

  從楷挺身而出,抄起手電筒,像一位無畏的勇士沖向戰場。他朝著工廠另一頭狂奔,邊跑邊喊:「來啊,你們這些怪物!」聲音在空曠廠房迴蕩,驚起一群棲息的蝙蝠。喪屍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蜂擁追來,張牙舞爪,嘶吼聲震得廠房嗡嗡作響。從楷的身影在喪屍群中顯得如此渺小,但他的勇氣卻讓他無所畏懼,他要用自己的行動,為大家爭取一線生機。

  狂奔中,從楷一腳踩空,整個人瞬間失重,掉進漆黑大坑。黑暗如同黏稠的墨汁,瞬間將他緊緊包裹,他絕望地仰天望去,夜空幾顆星冷冷閃爍,似在嘲笑他的命運。「難道要命喪於此?」他滿心悲戚,聲音帶著哭腔,在黑暗中迴蕩。那哭聲充滿了無助與絕望,仿佛被整個世界所拋棄。

  「快,把握我!」趙剛急切呼喊傳來,聲音里透著焦急與關切。眨眼間,趙剛帶人趕到坑邊,他毫不猶豫地趴在地上,伸長手臂,臉上寫滿焦急,汗水順著額頭滴落,眼神中只有一個信念:一定要把從楷救上來。他的手臂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仿佛要將自己的力量都傳遞給從楷,在這黑暗的時刻,他就是從楷的希望之光。

  從楷心中重燃希望,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他伸手握住趙剛的手,趙剛青筋暴起,發力將他拉出。從楷借力爬出大坑,站穩腳跟,心中滿是感激。他看著趙剛,眼中閃爍著淚光,那是劫後餘生的感動,也是對這份在末世中難得的友情的珍視。

  脫困後,眾人一路狂奔至通風口。通風口處,鐵柵欄鏽跡斑斑,像是歲月留下的滄桑印記,攔住去路。趙剛等人找來撬棍,插入縫隙撬動,有人徒手拽,雙手緊緊抓住鐵柵欄,使出全身力氣往外拉,臉上憋得通紅。費了好大勁,才撬開一道縫。趙剛先擠進去,回身拉同伴,一隻手伸在外面,緊緊握住後面人的手,眼神堅定,仿佛在傳遞著力量與希望。每一個人都在為了生存而拼搏,他們的手緊緊相握,傳遞著溫暖與勇氣,在這末世的黑暗中,共同尋找那一絲曙光。

  從楷和趙剛一行,最終沒入通風口深處,身影被黑暗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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