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朱鵷
熟悉的，那是冬城的風。
白雙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睜開眼睛的，當有意識時，他就站在了這裡。
一片湖上，水天一色皆淺藍，中央，一座山，紅色的山。
他向腳下的湖水看去，深處，竟演繹著一幕幕他的過去。
再深些，似乎是……未來之事!
白雙大驚，他立馬伏在湖面上，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可他突然，卻看到了他在湖面的倒影——那眉心的眸子，閃著詭異的紅光。
他突然想起來了不好的回憶，連忙要起身離去。
當然，為時已晚，那腐化的觸手在此出現，將他拖了下水……
「不，不要——」白雙掙坐了起來，鮮草的味道傳來，他望著環境，清新的小屋，木桌木椅木床。
自己這是在……記憶如走馬觀花般重現，黑暗、山、齊凌霄……還有，對，那龍筋傘!
他突然反應過來……身上的傷竟無絲毫痕跡了，身體更沒有任何不適，將坐起來，下了地，走路也暢通無阻……
「這……什麼情況……難道是，那個……姑娘？」白雙想起昏迷前的少女，她不會真的，為了她說的救自己這個陌生人……出事了吧……
他突然感覺到手裡死死攥著什麼，打開一看，是顆紅色的珠子。
「你說說你，怎麼又不聽師傅的話!現在好了，要是你隨手一扔的心珠被別有用心之人撿了去，你怎麼辦？甘願受那人指使？」門外傳來一男子的聲音，像是在指責誰人。
「我看他不像壞人……」喃喃的女聲傳來，白雙一驚，那好像是救自己的少女，她竟無事。
「這又不是你前世的地方，這裡根本不會有什麼好人，要麼是極惡，要麼就是惡人，你在想什麼……」
「對不起，師兄，我不該衝動的……」少女像是在道歉。
「哎……不怪你，只是你之前的世界……太美好了，我們也不想這麼逼你，但華誕在即，你的心性，絕不可如此……」
「感謝姑娘救命之恩，您二位是在找這個嗎。」門外二人聞聲看去，依舊是一件白衣的白雙走了出來。
「師兄你看，這不就是個好人嗎!」少女見了，頓時笑了，幾步跳到白雙身邊，接過那珠子。
「謝了，不枉我救你。」少女拿過珠子，道。
「多謝姑娘。」白雙忙回道。
「朋友，身體可好了些。」那男子開口說道，他觀察了一番白雙，「感覺你……好像不是這方世界的。」
「多謝記掛，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這個世界，我不清楚這裡是哪，一覺醒來，已在囚籠中了。」說起囚籠，白雙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個……之前我……的那些人，是做什麼的？」
「算是我們宗門的人吧。」男子想了想，回答道。
「雖然很抱歉，但著實他們先欲取我朋友性命，我不想看著他死路一條，只能出手。」白雙看著面前的男子，令他奇怪的是，男子竟未表現出來什麼敵意。
「和我們不是一個院，而且還有仇，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殺得好!」少女氣哄哄地接道。
「剛說完你就又交了底……」男子有些無奈，自己這個師妹，還是不讓人省心啊。
「是的，如她所說，我們之間確實有些摩擦，朋友你這次殺的是另一院的執事，對我們來說，這是功勞；眼下你無恙，先去見下我們的師尊吧，他想和你聊聊，桐，你帶他去一趟。」那男子道。
「嗯，走吧。」少女向白雙招招手，先一步走著。
「謝謝照顧，日後定當重謝，告辭。」白雙與男子道別，他沒有選擇用冬城的禮節，畢竟尚不了解這些人，還是身份能隱就隱吧。
……
「我叫朱鵷，可能這名字有點生僻，沒事，叫我桐吧，我自己給自己提的字。」少女道。
「見過朱……額……朱桐姑娘，在下白雙。」白雙也回上姓名，「那個……我有個疑惑。」
「嗯……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沒死。」朱鵷搶道。
「是……」白雙給出了肯定的答覆，他明明看見了那黑龍刺穿了朱鷟，此時她卻……毫髮無損，莫不是什麼神奇功法。
「你先告訴我，你從哪來。」朱鵷突然認真起來了，收了笑顏，嚴肅的問著，「你，與雪鬼，有沒有關係!」
「什……什麼雪鬼？」白雙問道，難道是因為自己那觸手，引來了異端？
「我們這裡，之所以師兄所說的，沒有『好人』，因為它根本沒有情，人與人之間沒有任何關係，這裡不會有嬰孩出生，似乎是被什麼東西侵蝕過一樣。只會通過各宗占據的降池，出現嬰孩，還有部分，是出現在國境之間的死漠。」
「我也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很好的地方，可在我那個世界，有種殺不盡的怪物，叫雪鬼，它們因被一種風霜粘上而形成，和你相同的是，它們額頭上，也有第三隻眼睛。」
「我不是……」白雙此時百口莫辯，他當然不能說出那天在銅嶺獲得功法的經歷。
「而且在這個世界，幾乎我那裡的所有魔功，都會極大的提升，所以我想，你這……怕也是……」
「不過成為那怪物，必定是虛偽與心志不堅之人……你之前與夫黑一戰時，我覺得你相當堅定，而且你還了我心珠，所以，你沒有嫌疑了!那麼告訴我吧，你來自哪裡，我不想成天只聽到這裡黑暗的事了……」
「一個，有九座城的地方……」白雙講述了種種，自己也陷入了回憶，對待救命恩人，他的無關緊要經歷，他並不願隱瞞。
「感覺，你的家鄉冬城，經歷的有可能就是雪鬼之亂……因為你說的那場大雪，真的和我生前的一場災難很像。」
「我們的世界也是如此，與你不同的是，有一個天外之人，來拯救我們，不過在災難中，我還是死了，就來到了這裡。」朱鵷道。
「不過現在你必須儘快適應這，因為這裡馬上會有一個大洗牌，到時候會很危險，你與眾不同，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不是嬰兒之身來到的人，定會有些禍端。」
「敢問，若是如你所說，這裡魔功極強，那豈不是人間皆修魔。」
白雙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之前遇到的種種，哪一處不透著詭異的感覺，那些巨僵，他甚至只在小時的鬼故事看到過。
「是的，所以一會兒見了師傅，他的要求應該不會過分，你最好是接受，留下來，你那功法應該不能總用吧，我會為你向師傅爭取一個機會，到時候再告訴你。」
……
兩個人說著，也穿過層林，來到空地上，一間間建築前，那是一座座大殿。
朱鵷帶著白雙走到其中一間牆外，「到了，就是這裡，對了，差點忘告訴你，這裡所修魔功，基本上都是御獸馭魂之法，不過你可別在其他人面前說所謂魔道啊。」
「而我，修的是我的鳳子老師傳的不盡鸞鳳曲，所以只要心珠不滅，就可以不死，當然，前提是我自殺。」
「那為什麼感覺，好像你的功法，沒有那麼陰寒？反而那麼，熾熱？」
「因為只是魔功占優勢，不是所有人都只能修魔，我，應該就算正道，起碼不會天天用人煉丹，」朱鵷有些得意的說，「而且講個好玩的，我們北院，師傅坐下弟子，沒一個修魔的。」
「那在這個宗門，不會受打壓嗎？你們院有多少人啊。」白雙略有些驚訝，雖然他之前並未見過真正的魔道，但正邪不兩立，他還是知道的。
「當然會，但沒辦法啊，誰讓我們師傅，是明面上，天下第六的強者呢，更何況我們院人數，三千萬抹零那～麼多。行了，先不說了，快進去吧，讓一個大～人物等，可不好。」
「等等，我還有最後一個疑問。」白雙走到了門口，突然扭頭問道，「為什麼告訴我這麼多？」
「嗯……因為你是除了我之外，唯一一個有『前世』記憶的，我覺得，你不會想留在這裡的，你的故事告訴我，我們一樣，想回家，想救我們的家人，所以，加油。」朱鵷想了想道。
她笑了，雖然一瞬間不自然，但真誠，在白雙看來，至少她說想家人時，是和自己一樣的神情，那絕不是說謊。
「嗯，謝了，我覺得咱們會成功的。」白雙撓了撓頭，一笑，轉身走了進去。
他踏步十分堅定，好像從來只是奔著一個明確的目標。
在朱鵷看來，他和自己真的一樣，真的絕不會停下，那叫什麼呢？
或許叫作所謂的責任吧。
朱鵷想到了什麼，恍惚間，她竟感到自己那顆道心，似乎顫動了一下。
「那是……這樣的人不該來到這裡……罪孽啊，這是宿命之爭嗎？那我，必須贏了，這千年絕不可以因為此時的心悸而棄置!」
她像下定了什麼絕心，攥緊了拳頭，心有愧，但我無愧。
……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想回去，如果可以，我會來救你，我甚至願為這罪行，償命，但死的，絕不能是我的家人，你必須留下，我要救他們……」
滿目蒼天三重月，銀河欺我北境伐。可憐悲山秋鳳凰，欲救血難無全法。隨生魂來彼方間，溯接千古攬人盡。滔滔千年幽幽過，唯有一尋可救家。
白雙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睜開眼睛的，當有意識時，他就站在了這裡。
一片湖上，水天一色皆淺藍，中央，一座山，紅色的山。
他向腳下的湖水看去，深處，竟演繹著一幕幕他的過去。
再深些，似乎是……未來之事!
白雙大驚，他立馬伏在湖面上，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可他突然，卻看到了他在湖面的倒影——那眉心的眸子，閃著詭異的紅光。
他突然想起來了不好的回憶，連忙要起身離去。
當然，為時已晚，那腐化的觸手在此出現，將他拖了下水……
「不，不要——」白雙掙坐了起來，鮮草的味道傳來，他望著環境，清新的小屋，木桌木椅木床。
自己這是在……記憶如走馬觀花般重現，黑暗、山、齊凌霄……還有，對，那龍筋傘!
他突然反應過來……身上的傷竟無絲毫痕跡了，身體更沒有任何不適，將坐起來，下了地，走路也暢通無阻……
「這……什麼情況……難道是，那個……姑娘？」白雙想起昏迷前的少女，她不會真的，為了她說的救自己這個陌生人……出事了吧……
他突然感覺到手裡死死攥著什麼，打開一看，是顆紅色的珠子。
「你說說你，怎麼又不聽師傅的話!現在好了，要是你隨手一扔的心珠被別有用心之人撿了去，你怎麼辦？甘願受那人指使？」門外傳來一男子的聲音，像是在指責誰人。
「我看他不像壞人……」喃喃的女聲傳來，白雙一驚，那好像是救自己的少女，她竟無事。
「這又不是你前世的地方，這裡根本不會有什麼好人，要麼是極惡，要麼就是惡人，你在想什麼……」
「對不起，師兄，我不該衝動的……」少女像是在道歉。
「哎……不怪你，只是你之前的世界……太美好了，我們也不想這麼逼你，但華誕在即，你的心性，絕不可如此……」
「感謝姑娘救命之恩，您二位是在找這個嗎。」門外二人聞聲看去，依舊是一件白衣的白雙走了出來。
「師兄你看，這不就是個好人嗎!」少女見了，頓時笑了，幾步跳到白雙身邊，接過那珠子。
「謝了，不枉我救你。」少女拿過珠子，道。
「多謝姑娘。」白雙忙回道。
「朋友，身體可好了些。」那男子開口說道，他觀察了一番白雙，「感覺你……好像不是這方世界的。」
「多謝記掛，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這個世界，我不清楚這裡是哪，一覺醒來，已在囚籠中了。」說起囚籠，白雙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個……之前我……的那些人，是做什麼的？」
「算是我們宗門的人吧。」男子想了想，回答道。
「雖然很抱歉，但著實他們先欲取我朋友性命，我不想看著他死路一條，只能出手。」白雙看著面前的男子，令他奇怪的是，男子竟未表現出來什麼敵意。
「和我們不是一個院，而且還有仇，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殺得好!」少女氣哄哄地接道。
「剛說完你就又交了底……」男子有些無奈，自己這個師妹，還是不讓人省心啊。
「是的，如她所說，我們之間確實有些摩擦，朋友你這次殺的是另一院的執事，對我們來說，這是功勞；眼下你無恙，先去見下我們的師尊吧，他想和你聊聊，桐，你帶他去一趟。」那男子道。
「嗯，走吧。」少女向白雙招招手，先一步走著。
「謝謝照顧，日後定當重謝，告辭。」白雙與男子道別，他沒有選擇用冬城的禮節，畢竟尚不了解這些人，還是身份能隱就隱吧。
……
「我叫朱鵷，可能這名字有點生僻，沒事，叫我桐吧，我自己給自己提的字。」少女道。
「見過朱……額……朱桐姑娘，在下白雙。」白雙也回上姓名，「那個……我有個疑惑。」
「嗯……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沒死。」朱鵷搶道。
「是……」白雙給出了肯定的答覆，他明明看見了那黑龍刺穿了朱鷟，此時她卻……毫髮無損，莫不是什麼神奇功法。
「你先告訴我，你從哪來。」朱鵷突然認真起來了，收了笑顏，嚴肅的問著，「你，與雪鬼，有沒有關係!」
「什……什麼雪鬼？」白雙問道，難道是因為自己那觸手，引來了異端？
「我們這裡，之所以師兄所說的，沒有『好人』，因為它根本沒有情，人與人之間沒有任何關係，這裡不會有嬰孩出生，似乎是被什麼東西侵蝕過一樣。只會通過各宗占據的降池，出現嬰孩，還有部分，是出現在國境之間的死漠。」
「我也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很好的地方，可在我那個世界，有種殺不盡的怪物，叫雪鬼，它們因被一種風霜粘上而形成，和你相同的是，它們額頭上，也有第三隻眼睛。」
「我不是……」白雙此時百口莫辯，他當然不能說出那天在銅嶺獲得功法的經歷。
「而且在這個世界，幾乎我那裡的所有魔功，都會極大的提升，所以我想，你這……怕也是……」
「不過成為那怪物，必定是虛偽與心志不堅之人……你之前與夫黑一戰時，我覺得你相當堅定，而且你還了我心珠，所以，你沒有嫌疑了!那麼告訴我吧，你來自哪裡，我不想成天只聽到這裡黑暗的事了……」
「一個，有九座城的地方……」白雙講述了種種，自己也陷入了回憶，對待救命恩人，他的無關緊要經歷，他並不願隱瞞。
「感覺，你的家鄉冬城，經歷的有可能就是雪鬼之亂……因為你說的那場大雪，真的和我生前的一場災難很像。」
「我們的世界也是如此，與你不同的是，有一個天外之人，來拯救我們，不過在災難中，我還是死了，就來到了這裡。」朱鵷道。
「不過現在你必須儘快適應這，因為這裡馬上會有一個大洗牌，到時候會很危險，你與眾不同，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不是嬰兒之身來到的人，定會有些禍端。」
「敢問，若是如你所說，這裡魔功極強，那豈不是人間皆修魔。」
白雙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之前遇到的種種，哪一處不透著詭異的感覺，那些巨僵，他甚至只在小時的鬼故事看到過。
「是的，所以一會兒見了師傅，他的要求應該不會過分，你最好是接受，留下來，你那功法應該不能總用吧，我會為你向師傅爭取一個機會，到時候再告訴你。」
……
兩個人說著，也穿過層林，來到空地上，一間間建築前，那是一座座大殿。
朱鵷帶著白雙走到其中一間牆外，「到了，就是這裡，對了，差點忘告訴你，這裡所修魔功，基本上都是御獸馭魂之法，不過你可別在其他人面前說所謂魔道啊。」
「而我，修的是我的鳳子老師傳的不盡鸞鳳曲，所以只要心珠不滅，就可以不死，當然，前提是我自殺。」
「那為什麼感覺，好像你的功法，沒有那麼陰寒？反而那麼，熾熱？」
「因為只是魔功占優勢，不是所有人都只能修魔，我，應該就算正道，起碼不會天天用人煉丹，」朱鵷有些得意的說，「而且講個好玩的，我們北院，師傅坐下弟子，沒一個修魔的。」
「那在這個宗門，不會受打壓嗎？你們院有多少人啊。」白雙略有些驚訝，雖然他之前並未見過真正的魔道，但正邪不兩立，他還是知道的。
「當然會，但沒辦法啊，誰讓我們師傅，是明面上，天下第六的強者呢，更何況我們院人數，三千萬抹零那～麼多。行了，先不說了，快進去吧，讓一個大～人物等，可不好。」
「等等，我還有最後一個疑問。」白雙走到了門口，突然扭頭問道，「為什麼告訴我這麼多？」
「嗯……因為你是除了我之外，唯一一個有『前世』記憶的，我覺得，你不會想留在這裡的，你的故事告訴我，我們一樣，想回家，想救我們的家人，所以，加油。」朱鵷想了想道。
她笑了，雖然一瞬間不自然，但真誠，在白雙看來，至少她說想家人時，是和自己一樣的神情，那絕不是說謊。
「嗯，謝了，我覺得咱們會成功的。」白雙撓了撓頭，一笑，轉身走了進去。
他踏步十分堅定，好像從來只是奔著一個明確的目標。
在朱鵷看來，他和自己真的一樣，真的絕不會停下，那叫什麼呢？
或許叫作所謂的責任吧。
朱鵷想到了什麼，恍惚間，她竟感到自己那顆道心，似乎顫動了一下。
「那是……這樣的人不該來到這裡……罪孽啊，這是宿命之爭嗎？那我，必須贏了，這千年絕不可以因為此時的心悸而棄置!」
她像下定了什麼絕心，攥緊了拳頭，心有愧，但我無愧。
……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想回去，如果可以，我會來救你，我甚至願為這罪行，償命，但死的，絕不能是我的家人，你必須留下，我要救他們……」
滿目蒼天三重月，銀河欺我北境伐。可憐悲山秋鳳凰，欲救血難無全法。隨生魂來彼方間，溯接千古攬人盡。滔滔千年幽幽過，唯有一尋可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