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宴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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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道友,麻煩出示下請諫。」披著銀甲的仙城神衛軍前,身著紅色長衫的火鶴對面前的青年,幾分不耐煩,孤身一人,怕不是什麼人物。

  「給您——」少年掏出本紅色小冊,可當火鶴拿到那請諫,卻猛一驚,這分明是族中長兄要求注意的人,冬城的那個白雙。

  「好,好的,道友請進。」火鶴讓開了門前通路,他不禁正視了白雙——能被兄長火年注意,不論於私於公,還是客氣些為上,於是他向門內,擺出個「請」的手勢。

  千丈的樓宇紅漆碧瓦,其間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從城中心散射出的光芒,幾乎映亮了仙城的夜。

  宴會是今晚開場,待到晚些時候,仙城城主便會親自登場,宣布這次大會的具體內容,以及諸般事宜。

  不過據桃舒告訴白雙,城主將開啟仙城古界,讓年輕一代可入內尋機緣、本族聖器仙兵、乃至是傳說中頂級周天法——赤九決——所傳是「九決升天功,一指銀河洞」。

  長長通路,與其說進入樓宇,不如說堡壘,白雙突然有個奇怪想法,每經過通道,那姓無的中年人總會出現,不知這回……

  當然,這回中年人並沒出現,路漸寬,接著,一個巨大的殿堂,分為兩層,門閣不勝數。

  所迎上來,侍人之貌,兩名女侍,簡單核驗過,道:「公子請隨奴家來,七字間,請。」

  白雙跟著她,上了二樓,穿過幾間號房,幾經折轉,進了緊頭一間屋中。

  「仙城果然如此……公子,你們人間還是這樣追浮華啊。」桃舒不禁嘆道。

  那屋內正對面屏風雕砌,連香從爐中環下,棕色檀木的地面,兩側立木柜上,擺著一些藝雕陶器。

  轉屏風而望,垂地朱櫻木門外,是間小陽台,向外看,他們在圓環中。

  四面十五間小台,大概是九城與其附屬宗族,下方巨大的廣場,此時人山人海,正在前往一層的普通席位,他們身著各異,幾乎都是四五成群。

  而廣場中央,金徹高台,此時只有幾位侍人在守候著什麼。

  「我們…就用公子你們說的『妖』吧,還是比較喜歡清心而修的,比如我,從小就是在飛瀑邊,觀了不知多久悟道的…」

  桃舒現了身,將白雙腰間別的那桃枝取下,插進一邊玉脂瓶里,「那些人,想必公子也見了,都是一幫一夥的,到時候若我情報無誤,料想仙城古界中尋物,與他們競爭會有些困難……」

  「那個……怎麼感覺你突然換了種說話方式。」白雙問道。

  「嗯?有嗎?」桃舒被他這麼一問,愣住了。

  「之前一口一個『小女子』的…」白雙道。

  「那麼說話怪累的,不就改了。之前覺得冬城一向神秘,我一直覺得公子你們較清高,為了套套近乎,就拘束了些,不過現在看來,要麼就是只有公子你這麼呆,要麼就是冬城人都這樣嘍。」

  「那可不可以別叫公子了…叫我白雙行嗎。」

  「那好啊,白雙哥哥~」桃舒突然陰陽怪氣地對著白雙道。

  「呃…要不還是聊聊你們族吧…」白雙將自己那羞紅的面頰,轉到一旁去,在桃舒的笑聲中道,「你們,也在這人間嗎?算是九城之一嗎?」

  「你們還真是消息封閉啊,九城你應該知道,是幾個謫仙建的,與南宮各州的凡人之城一樣,都是人族,人間王朝變遷,與九城仙士無關,九城也一般不插手人間,而我們呢…」她說到這頓了頓,神色沉重了幾分。

  「在北方,大部分族人生在荒原里,大族的在各自族內強者光環世界裡,但心太不齊了,實力為上,互相爭伐,導致一直弱於九城…而所謂仙界上,神庭也弱於仙庭,這次我來,便是為了尋到曾經一位銀河三重上三重的祖先,留下的『九轉疊英盤』……給到仙界神庭,或許你會認為,我這次是在與你們作對吧。」

  「為什么九城會與你們相戰,你們和九城是有什麼深仇嗎?」白雙問道,他想起中年人所說的,兩方已被災厄困處,就像頭上懸著把刀,還在互相爭伐,「我覺得,說好聽些,他們臨危不懼,而說白了,簡直就是在玩命。」

  「哪有什麼仇嘛,不過是求一個成王敗寇,主宰春秋萬代罷了……與你所想的很像,我們一脈早就希望這份荒唐停止,希望出現這樣一位強者,阻止這無意義的一切……可惜好久前,最有可能成事的一仙一神,在自己宗族逼迫下隕命了…於是兩方不得不繼續相持…這仙城欲尋之物,便是那兩位留下的,唉……就是不知……」


  白雙看向她那黯傷的目光,道:「雖我力薄,但我下山,出世,入城,便是為了救人,若有一日我成功換回了父母親人,我想,我不會那麼偉大,為蒼生;但會為了他們,去拼取那方完美的天地。我越來越堅信,這就是我的道了。」

  白雙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這話,他只是感覺,他想,很想幫助桃舒。

  但他並沒有認為,自己是在畫餅,他只是覺得,他在陳述一個,恰好與桃舒所希望的相同的夢。

  看著他那肯定的眸光,隱約間,似曾相識的感覺傳來,她好像看見了一條河上,有道折枝為劍的身影,稚氣,站在一眾仙長前——她驚住了,這不屬於她一生的記憶……

  那是前世嗎?可自己生來便只有一魂,只可能是陰間彼岸宮新創的靈魂,又怎麼可能有前世?

  那這記憶是……

  面前的白雙,此刻那麼陌生,又那麼熟悉,一股信任莫名湧上心頭,使她無法把他的話當作兒戲,她竟對那一天,開始了期待。

  「承蒙諸位賞光,來我仙城一宴,在下焰羽,代表仙城的仙族及仙皇,歡迎各位……」

  外面傳來了聲音,打斷了兩人思緒,白雙走了過去,推開了門,向外觀瞧。

  外面已靜了下來,眾人落坐,台上高大的老人站著,紅袍映的白髮似雪,兩位金甲之人,遮住了面,靜立在其身後,腰間配劍,大有威嚴之象。

  而那老人,氣場絲毫不弱兩位金甲,單單站在場上,就使白雙感到了呼吸沉重,不由得輕了幾分,想必,他便是城主了,而他口中仙皇,應該指的是建造這裡的那位謫仙了。

  老人洪亮的聲音一陣演說,大抵是說什麼仙城之意在人族、共求大道之類的話。

  「最後,仙城為感謝諸位的到來,明日辰時,我將會代表仙城開啟——仙城的古界,天仙夢域。」

  「之前未曾說過,各城都有一古界,不僅謫仙匯在其中,而且……」桃舒坐在屋內桌前,提起玉杯,清了清了嗓。

  「而且?」白雙問道。

  「其中隱藏著一個大~秘密。」桃舒故意拉長了語調,看向白雙。

  「什麼秘密?!」果然,白雙一臉好奇地看向她,問道。

  「說是有一株神樹,連結著九城的每個古界,它存在了得有……千年了,傳說在它之下可以見到自己的前世,可以向其提問。」

  「呃……感覺沒有什麼大用啊……」白雙道。

  「不不不,關鍵是,它可以預知未來,萬事可應……」桃舒道,「你應該,是為了你家鄉那些人,才踏上這段路程的吧……那你到是可以找找看。」

  「嗯。」白雙聽到這消息,頓時對這趟古界之行,有了明確的目標。

  「不過明日,等進了古界,咱們就該分開嘍,唉……有點小可惜呢。」桃舒突然輕嘆了一聲,道。

  「哦……」白雙看向那雙一眨一眨的大眼睛,心裡莫名地有些失落,他的嗓子卡了什麼一樣,有些異物感。

  他竟已不再期待分別,不再想逃離桃舒,他突然意識到,這一別,若無意外,怕不是永別了吧……

  或許以後就是,他走他的九城一路,求一真相;她沿她那救世途,求一安朗。

  他此時此刻感覺到,好像那妖族,並沒有世人所想那般。

  眼前的少女,初見雖似乎不好相處,但幾日相處,細細品來,這古靈精怪的少女,內心還是相當善良純真的。

  或許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在白雙記憶中的她,便永遠如此了。

  「小白雙~別難過了,三寸人間,萬丈是緣,總會見面的,況且你若想我了,就看那人間百花,終有一枝,是我呀。」桃舒笑道。

  ……

  一夜無話

  次日辰時,依舊是樓中,休息了許久的白雙被桃舒叫了醒來,他好久沒有睡過如此安穩了,自從冬城毀滅以來,他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而昨晚桃舒則運周天,以花香助他如眠,暖暖的,他不禁真的想起了冬城小屋裡,是自己家中那雪過午後的壁爐。

  他不知道是不是夢,有人擦乾了自己眼睛晶光,在他面前坐了一夜,那身影無比熟悉,竟像千年前的纏綿至今,無比安心,那是不是……前世?

  他答應過母親不再哭,不將脆弱的眼淚展現給外人……但他真切以為,他夢見的是家人……


  「域門已開,恭祝各位青年才俊、當代天驕,有所收穫。」城主的聲音傳來,域門開啟了,眾人向城主行禮後,無數身影飛躍而入。

  「我們走吧。」桃舒道。

  「嗯,好,走吧。」白雙道。

  藍色的域門前

  「諾,拿著這個吧。」桃舒站在門側,扭頭看向身後的白雙,伸出手來,是那枝桃花,「我姓桃,本身就是桃樹,樹音借為舒,這枝桃花,你有危難便折了它,我會來助你,就當還你幫我進來的人情了,我可不愛欠人情;當然,希望你用不上,用不上就找個瓶一放唄,你對它說話,興許我聽得見呢~再見了,小白雙,祝你和家人相逢。」

  「桃姑娘。」白雙接過那桃枝,突然看著將要入門的桃舒。

  「嗯?」

  「我答應你的,」白雙向前跨出半步,「為了我想為的人,拼取那方他們要的天地,若有人阻,縱我不能及,我也會拼取。」

  「那如果……是要與仙庭為敵呢?」

  「這就是我的道,我顧不上蒼生,但我的親友,在我消散前,誰擋路,就揮拳,我絕不會再失去他們了,更不會讓他們所失望……能不能,為我見證。」

  「好,我在仙界等你,春時桃為眉目,夏時風為靜聞,秋來桂為注晴,冬時梅為望眼,我會看著你的道,直到……你站在我看不到的高度……不要冒進,只有活著,才有實現你所希望的……」

  在白雙的眸中,桃舒的背影逐漸沒入那門中,桃枝不平,似乎觸之感覺有字文,翻過來看,寫著「人間三寸,緣分十里,相逢萬丈——隨遇」

  不知為何他此時突然想起,冬城時,曾聽聞過的一首詞:

  「朝朝清雪,明明春菲,彤花裊裊兮玉。青樹翠心芳無盡,換得桃枝竹聲處。一紙萱姝,洵期心遇,靜女彤管相歟。長路我有桃風吹,何懼人間千百許。」

  這詞……

  「白雙道友,無意打擾,但,我們該進去了。」熟悉的聲音傳來,藍發青年走到他旁邊,正是雲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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