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池下的地獄2
兩人搞清楚了現在的情況，但卻還有煩惱：他們怎麼出去呢？
「我也被弄到了這裡，難道是因為我也想過長生不老嗎？」女鬼苦惱地道。
男人睨了她一眼，道：「這世界上，想過長生不老的人多了。要這樣都能夠被關進來，那這裡估計會被塞得密不透風。」
女鬼點頭：「也是。我好像沒有那些人富裕。」
這本是很危險的情況，但女鬼一本正經的總結也讓男人好笑，他道：「你確實說出真相了。能像他們那樣搞的人，總是非富即貴。」
「那我們會被永遠關在這裡嗎？」
男子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兒，女鬼又問：「那你做過什麼與長生相關的惡事嗎？」
男人聞言皺眉，想到剛剛看到的那些場景，他覺得惡寒。不過女鬼的問題讓他忽然發現一個嚴重的事：他竟然，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但他並沒有對此糾結多久，不管記不記得自己是誰，他都要從這裡出去。
他想了想，才道：「既然那些怪物沒有抓我們，那我們應該都不是這個地獄要懲罰的人。」
女鬼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也就放心多了。她可不希望自己永遠關在這裡，最後變成自己吃自己的怪物。
咦~女鬼抖了抖，把這詭異的想法甩掉。
「我們再轉轉吧，」男人道，「既然剛剛能看到不同的人，那肯定我們還能走到其他地方去，或許也能轉到這地獄的邊界，然後出去。」
「也只能如此了。」
他們繼續在白色的走廊里穿行，很快事情就發生了轉機。
因為他們不再躲避那些乾屍，所以這次沒走多久，他們就察覺了異樣：新的乾屍出現的時候，原本的乾屍會消失，空間會盪起一陣如水波的漣漪。
兩人見此，驚訝地對視。
男人道：「剛剛那個乾屍消失了！」
女鬼道：「我看見了。」
「我們跟上這個新的乾屍！」
「嗯！」
這一次，二人跟著這個新乾屍走完一個輪迴後，果然又看見了那陣漣漪。
男子急道：「衝過去？」
「嗯！」
可女鬼沒動，男人也沒動。
萬一衝過去，那裡什麼也沒有，走散了，會不會一個人困在地獄裡？
女子有些害怕地看向男子。
而他好像也有同樣的擔憂，於是向女子伸出了手。
他們深吸一口氣，在原本的乾屍消失在漣漪中的一瞬間，沖了過去。
一片白光閃過，他們踏入了另一片光線昏沉的地方。
男人放開了女人的手。兩人這才打量起現在的這個地方。
而這個地方，也讓她恨不得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因為他們的面前有一扇朱紅色的大門，可門前徘徊著密密麻麻的骷髏架。
就是骷髏架，一點肉都沒有的那種。
本來骷髏架沒那麼嚇人，可他們似乎有成千上萬個之多。這樣骷髏在二人面前不遠處木然地站著，只嘴巴里還咔咔咔地嚼個不停。
更可怖的是，這些骷髏架的腳下也是人骨，殘缺的骨頭。可哪怕這些骨頭殘缺得只剩有一節手指骨，都還在動！
這地獄裡的處罰，真的很決絕！
男人轉頭看了看女鬼，道：「我們走過去！」
女鬼不想接觸這些骷髏，可現在也沒辦法，她點頭道：「嗯。」
然後男人先走進了骷髏群中。
女鬼心一橫，也沖了進去。
骷髏架太擠，都沒有縫隙，男人想要在地上撿一根腿骨把他們打開，可女鬼卻把他拉住。
男人不解。
女鬼道：「你說的很多東西我不太懂，可我記得了你說的循環，還有圓！我直覺，你撿他們的骨頭，傷害了他們，他們也會傷害你。」
她說的話總沒頭沒尾，但男子懂了，這地方怪，他確實不想有任何的因果。
於是，他沉了沉目光，繼續在骷髏架中穿行。
好在，這些骷髏架雖然嘴巴一直都在動，但真的感覺不到他們。
走了很久，他們終於擠到了那扇朱紅色的大門下。
好的是這裡沒有骷髏架。
於是他們能心情輕鬆地研究這門。
這是一扇很大的門，可能有五六個成人展開手臂，拉一起那麼寬，高的話，女鬼估計不到，總之她站在門下，只覺得自己渺小。
「你們看得還滿意嗎？」
忽然的聲音讓兩人一驚。他們朝聲音的方向看去，才發現，那裡居然坐了一個人。
只是這個人身上全是塵土，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塊泥堆。如今他一說話，身上的泥土就撲簌簌往下掉，但他卻一點不介意。
「問你們呢！」那人又說了一句，聲音老得像樹皮一樣磨耳朵。
女鬼看了看男人，沒有說話。
男人則道：「滿意什麼？」。
「就是你們剛剛看的啊！你們覺得，對那些人的懲罰夠了嗎？」泥巴人又說。
男人想了想，道：「你是說那些為了長生而不折手段的人？」男人頓了頓問道：「為什麼問我們？難道我們與這些事相關？」
泥巴人緩緩答道：「來這裡都是有因果的。」說完便不再多解釋了。
那就是了，他們都和這些事有關，卻沒有受懲罰，那只能是因為……他們是被割肉取血的一方。
想到這裡，女鬼看看那些呆滯的骷髏架，心裡甚是解氣！
「你們滿意嗎？」泥巴人又問，語氣有些不耐煩。
男人道：「如果他們真的悔過了，那就是夠了，如果他們仍舊覺得沒錯，或者有一天有條件了，他們又可以這樣做，那就讓他們一直關在這裡吧。」
泥巴人又看看女鬼。
女鬼躲在男人身後，連忙點頭：「我，我也是這個意思。」
泥巴人便不說話了。
「我們可以出去了嗎？」男人問。
泥巴人連頭都不抬，道：「你們拉的開門就可以出去。」
男人聞言，伸手拉上了門環。
沒想到這麼大的門，卻很輕易就拉開了。
門外是一片空地，視野昏暗，看不遠，很安靜。
男人看了女鬼一眼，先走了出去。
女鬼立即跟上。
兩人本來以為外頭很危險，可這裡什麼都沒有。
忽然，「咯吱」一聲，背後的門關上了。
兩人回頭一看，就看見門框的上面寫著四個字。
男人稍微走遠了幾步，念道：「永生地獄。」
女鬼心想，果然如此。
男人念完，回頭，看了看隱約不清的前方，道：「走吧！」
「嗯。」
兩人一起朝前方走去。
噗通！
又是粘膩無邊的血水！
女鬼心中一慌，想到永生地獄裡的枯燥無望，立即在視野被血色遮蓋之前，抓住了男人的衣角。
然後兩人被血水淹沒，都失去了意識。
等女鬼再次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戲台下面。
而她的身邊站著一個人，正是剛剛和她一起走過永生地獄的男人。
真是慶幸，女鬼想。
這裡是一個戲台，可既沒有看戲的人，也沒有聽戲的人。
看台下有幾排坐騎，整齊的朝著戲台擺著。戲台上有一張猩紅老舊的布料遮住後台。
女鬼鬆開了抓住男人衣角的手。
男人顯然也認出來女鬼。也同樣鬆一口氣。
果然，在這樣詭異的地方有伴是所有人都希望的事情。
男人用目光掃了掃周圍，然後悄悄的靠近戲台，從擋布的縫隙朝里看。
「看什麼看！出去！」一個扎著頭巾，穿著麻布短衫的中年男人大吼著衝出來，一把把男人推開好幾步。
短衫男嫌棄地說：「不知道哪裡來的破落戶，懂不懂規矩，要看戲你們有什麼可給我們的？」
原來這裡不是沒人，不對，這些估計也不是人，都是鬼。
這裡不僅有鬼，還有很多個，在擋布的後面，在中年男子身後，還有一幫人，有老有少，臉上還畫著妝，看樣子，他們就是戲子了。
「你們收什麼？」男人試探地問。
「你們有什麼？」
男人和女鬼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各自在自己身上一陣搜，啥也沒有。
「你腦袋上的什麼？」中年男子指著女人的腦袋問。
女子摸摸頭，摸到了那隻桃枝髮簪，如今桃花不知道去那裡了，但桃枝還好好地在她頭上。
她把髮簪取下來，但要她交出去她卻有些猶豫。
短衫男子可不管，一把就搶了過去，他後面的人也哄了上來，幾人爭搶著，咔嚓咔嚓幾聲就把桃枝髮簪吃下去了。
女子又是驚訝，又是不舍，還有懊惱：我之前的鬼生算是白過了，怎麼做了鬼後的世界都是這麼奇怪的嗎？
短衫男吃完，意猶未盡的感嘆說：「這味道真是太好了，我們有多久沒吃過了！」
「是啊！是啊！」短衫男子後面的戲子道：「有好多功德的味道！」
看上去他們吃得很滿意，那個中年短衫的男子終於不再一副嫌棄模樣，很殷勤地說：「你們現在可以看戲了。」
兩人根本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聽見短衫男子唱道：「苦喲！難喲！走不走得過就看你們自己咯！」
隨著他的聲音，整個屋子漸漸暗下去，直至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讓女子覺得不安。而且她找不到剛剛那個同伴了。
好在，只一會兒又開始有了點亮光。
周圍逐漸明亮，可是周圍已經不是剛剛那個戲台。
而是一個小山頭，山上的土地被劃分成一塊塊的，收拾的很乾淨整齊。她站在一塊種滿桃樹的土裡，一棵桃樹底下。
她的不遠處，有一個小女孩，皮膚微黃，身上的粗麻短衫和長麻褲又髒又破。她不是個好看的孩子，甚至也不是個愛乾淨的孩子。
她正在一顆桃樹上摘桃子。
女鬼瞬間想起，這就是她自己，她剛剛這麼想，魂體就被拉向小女孩，兩人合為一體。
小女孩摘到好的桃子就放到背簍里，摘到被鳥啄過的爛桃子就放到腰上的口袋裡。
相比下，小女孩摘到爛桃子反而更高興，她小心翼翼的放進去口袋，生怕把爛桃子擠壞了。
「大報應，你那邊摘了好多了？」一個壯壯的青年男人朝女孩喊道，不耐煩得很。
女孩兒眉頭一皺，忍耐地回答道：「那邊裝了一籮兜，我背上還有一背兜。」
「生你們這些報應有啥子用？搞了半天才弄這麼點桃子，賣得到好多錢？」女孩的爹一邊罵一邊拉著籮兜繩，把小女孩摘的和大人摘的湊成一挑。伴隨一生大喝，吃力的把桃子挑起來。
他後面跟來的是她娘，身材消瘦，頭髮微亂，汗濕了粘在臉上，顯然也是疲憊至極。
娘擦擦汗水，走到土埂子上，一把抱起一個粉嫩的小娃娃，終於露出點笑意，「哎喲我滴兒誒！」說完又對旁邊照顧弟弟的二妹說，「二娃，你把弟弟背回去。」
「哦。」二妹接過弟弟，背在背上走了。
娘也挑上一挑桃子，又對女孩說，「快點背，跟上。」
爹走在最前面，娘走在中間，小小的女孩背著背簍走在最後頭。沒人說話。
「我也被弄到了這裡，難道是因為我也想過長生不老嗎？」女鬼苦惱地道。
男人睨了她一眼，道：「這世界上，想過長生不老的人多了。要這樣都能夠被關進來，那這裡估計會被塞得密不透風。」
女鬼點頭：「也是。我好像沒有那些人富裕。」
這本是很危險的情況，但女鬼一本正經的總結也讓男人好笑，他道：「你確實說出真相了。能像他們那樣搞的人，總是非富即貴。」
「那我們會被永遠關在這裡嗎？」
男子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兒，女鬼又問：「那你做過什麼與長生相關的惡事嗎？」
男人聞言皺眉，想到剛剛看到的那些場景，他覺得惡寒。不過女鬼的問題讓他忽然發現一個嚴重的事：他竟然，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但他並沒有對此糾結多久，不管記不記得自己是誰，他都要從這裡出去。
他想了想，才道：「既然那些怪物沒有抓我們，那我們應該都不是這個地獄要懲罰的人。」
女鬼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也就放心多了。她可不希望自己永遠關在這裡，最後變成自己吃自己的怪物。
咦~女鬼抖了抖，把這詭異的想法甩掉。
「我們再轉轉吧，」男人道，「既然剛剛能看到不同的人，那肯定我們還能走到其他地方去，或許也能轉到這地獄的邊界，然後出去。」
「也只能如此了。」
他們繼續在白色的走廊里穿行，很快事情就發生了轉機。
因為他們不再躲避那些乾屍，所以這次沒走多久，他們就察覺了異樣：新的乾屍出現的時候，原本的乾屍會消失，空間會盪起一陣如水波的漣漪。
兩人見此，驚訝地對視。
男人道：「剛剛那個乾屍消失了！」
女鬼道：「我看見了。」
「我們跟上這個新的乾屍！」
「嗯！」
這一次，二人跟著這個新乾屍走完一個輪迴後，果然又看見了那陣漣漪。
男子急道：「衝過去？」
「嗯！」
可女鬼沒動，男人也沒動。
萬一衝過去，那裡什麼也沒有，走散了，會不會一個人困在地獄裡？
女子有些害怕地看向男子。
而他好像也有同樣的擔憂，於是向女子伸出了手。
他們深吸一口氣，在原本的乾屍消失在漣漪中的一瞬間，沖了過去。
一片白光閃過，他們踏入了另一片光線昏沉的地方。
男人放開了女人的手。兩人這才打量起現在的這個地方。
而這個地方，也讓她恨不得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因為他們的面前有一扇朱紅色的大門，可門前徘徊著密密麻麻的骷髏架。
就是骷髏架，一點肉都沒有的那種。
本來骷髏架沒那麼嚇人，可他們似乎有成千上萬個之多。這樣骷髏在二人面前不遠處木然地站著，只嘴巴里還咔咔咔地嚼個不停。
更可怖的是，這些骷髏架的腳下也是人骨，殘缺的骨頭。可哪怕這些骨頭殘缺得只剩有一節手指骨，都還在動！
這地獄裡的處罰，真的很決絕！
男人轉頭看了看女鬼，道：「我們走過去！」
女鬼不想接觸這些骷髏，可現在也沒辦法，她點頭道：「嗯。」
然後男人先走進了骷髏群中。
女鬼心一橫，也沖了進去。
骷髏架太擠，都沒有縫隙，男人想要在地上撿一根腿骨把他們打開，可女鬼卻把他拉住。
男人不解。
女鬼道：「你說的很多東西我不太懂，可我記得了你說的循環，還有圓！我直覺，你撿他們的骨頭，傷害了他們，他們也會傷害你。」
她說的話總沒頭沒尾，但男子懂了，這地方怪，他確實不想有任何的因果。
於是，他沉了沉目光，繼續在骷髏架中穿行。
好在，這些骷髏架雖然嘴巴一直都在動，但真的感覺不到他們。
走了很久，他們終於擠到了那扇朱紅色的大門下。
好的是這裡沒有骷髏架。
於是他們能心情輕鬆地研究這門。
這是一扇很大的門，可能有五六個成人展開手臂，拉一起那麼寬，高的話，女鬼估計不到，總之她站在門下，只覺得自己渺小。
「你們看得還滿意嗎？」
忽然的聲音讓兩人一驚。他們朝聲音的方向看去，才發現，那裡居然坐了一個人。
只是這個人身上全是塵土，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塊泥堆。如今他一說話，身上的泥土就撲簌簌往下掉，但他卻一點不介意。
「問你們呢！」那人又說了一句，聲音老得像樹皮一樣磨耳朵。
女鬼看了看男人，沒有說話。
男人則道：「滿意什麼？」。
「就是你們剛剛看的啊！你們覺得，對那些人的懲罰夠了嗎？」泥巴人又說。
男人想了想，道：「你是說那些為了長生而不折手段的人？」男人頓了頓問道：「為什麼問我們？難道我們與這些事相關？」
泥巴人緩緩答道：「來這裡都是有因果的。」說完便不再多解釋了。
那就是了，他們都和這些事有關，卻沒有受懲罰，那只能是因為……他們是被割肉取血的一方。
想到這裡，女鬼看看那些呆滯的骷髏架，心裡甚是解氣！
「你們滿意嗎？」泥巴人又問，語氣有些不耐煩。
男人道：「如果他們真的悔過了，那就是夠了，如果他們仍舊覺得沒錯，或者有一天有條件了，他們又可以這樣做，那就讓他們一直關在這裡吧。」
泥巴人又看看女鬼。
女鬼躲在男人身後，連忙點頭：「我，我也是這個意思。」
泥巴人便不說話了。
「我們可以出去了嗎？」男人問。
泥巴人連頭都不抬，道：「你們拉的開門就可以出去。」
男人聞言，伸手拉上了門環。
沒想到這麼大的門，卻很輕易就拉開了。
門外是一片空地，視野昏暗，看不遠，很安靜。
男人看了女鬼一眼，先走了出去。
女鬼立即跟上。
兩人本來以為外頭很危險，可這裡什麼都沒有。
忽然，「咯吱」一聲，背後的門關上了。
兩人回頭一看，就看見門框的上面寫著四個字。
男人稍微走遠了幾步，念道：「永生地獄。」
女鬼心想，果然如此。
男人念完，回頭，看了看隱約不清的前方，道：「走吧！」
「嗯。」
兩人一起朝前方走去。
噗通！
又是粘膩無邊的血水！
女鬼心中一慌，想到永生地獄裡的枯燥無望，立即在視野被血色遮蓋之前，抓住了男人的衣角。
然後兩人被血水淹沒，都失去了意識。
等女鬼再次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戲台下面。
而她的身邊站著一個人，正是剛剛和她一起走過永生地獄的男人。
真是慶幸，女鬼想。
這裡是一個戲台，可既沒有看戲的人，也沒有聽戲的人。
看台下有幾排坐騎，整齊的朝著戲台擺著。戲台上有一張猩紅老舊的布料遮住後台。
女鬼鬆開了抓住男人衣角的手。
男人顯然也認出來女鬼。也同樣鬆一口氣。
果然，在這樣詭異的地方有伴是所有人都希望的事情。
男人用目光掃了掃周圍，然後悄悄的靠近戲台，從擋布的縫隙朝里看。
「看什麼看！出去！」一個扎著頭巾，穿著麻布短衫的中年男人大吼著衝出來，一把把男人推開好幾步。
短衫男嫌棄地說：「不知道哪裡來的破落戶，懂不懂規矩，要看戲你們有什麼可給我們的？」
原來這裡不是沒人，不對，這些估計也不是人，都是鬼。
這裡不僅有鬼，還有很多個，在擋布的後面，在中年男子身後，還有一幫人，有老有少，臉上還畫著妝，看樣子，他們就是戲子了。
「你們收什麼？」男人試探地問。
「你們有什麼？」
男人和女鬼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各自在自己身上一陣搜，啥也沒有。
「你腦袋上的什麼？」中年男子指著女人的腦袋問。
女子摸摸頭，摸到了那隻桃枝髮簪，如今桃花不知道去那裡了，但桃枝還好好地在她頭上。
她把髮簪取下來，但要她交出去她卻有些猶豫。
短衫男子可不管，一把就搶了過去，他後面的人也哄了上來，幾人爭搶著，咔嚓咔嚓幾聲就把桃枝髮簪吃下去了。
女子又是驚訝，又是不舍，還有懊惱：我之前的鬼生算是白過了，怎麼做了鬼後的世界都是這麼奇怪的嗎？
短衫男吃完，意猶未盡的感嘆說：「這味道真是太好了，我們有多久沒吃過了！」
「是啊！是啊！」短衫男子後面的戲子道：「有好多功德的味道！」
看上去他們吃得很滿意，那個中年短衫的男子終於不再一副嫌棄模樣，很殷勤地說：「你們現在可以看戲了。」
兩人根本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聽見短衫男子唱道：「苦喲！難喲！走不走得過就看你們自己咯！」
隨著他的聲音，整個屋子漸漸暗下去，直至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讓女子覺得不安。而且她找不到剛剛那個同伴了。
好在，只一會兒又開始有了點亮光。
周圍逐漸明亮，可是周圍已經不是剛剛那個戲台。
而是一個小山頭，山上的土地被劃分成一塊塊的，收拾的很乾淨整齊。她站在一塊種滿桃樹的土裡，一棵桃樹底下。
她的不遠處，有一個小女孩，皮膚微黃，身上的粗麻短衫和長麻褲又髒又破。她不是個好看的孩子，甚至也不是個愛乾淨的孩子。
她正在一顆桃樹上摘桃子。
女鬼瞬間想起，這就是她自己，她剛剛這麼想，魂體就被拉向小女孩，兩人合為一體。
小女孩摘到好的桃子就放到背簍里，摘到被鳥啄過的爛桃子就放到腰上的口袋裡。
相比下，小女孩摘到爛桃子反而更高興，她小心翼翼的放進去口袋，生怕把爛桃子擠壞了。
「大報應，你那邊摘了好多了？」一個壯壯的青年男人朝女孩喊道，不耐煩得很。
女孩兒眉頭一皺，忍耐地回答道：「那邊裝了一籮兜，我背上還有一背兜。」
「生你們這些報應有啥子用？搞了半天才弄這麼點桃子，賣得到好多錢？」女孩的爹一邊罵一邊拉著籮兜繩，把小女孩摘的和大人摘的湊成一挑。伴隨一生大喝，吃力的把桃子挑起來。
他後面跟來的是她娘，身材消瘦，頭髮微亂，汗濕了粘在臉上，顯然也是疲憊至極。
娘擦擦汗水，走到土埂子上，一把抱起一個粉嫩的小娃娃，終於露出點笑意，「哎喲我滴兒誒！」說完又對旁邊照顧弟弟的二妹說，「二娃，你把弟弟背回去。」
「哦。」二妹接過弟弟，背在背上走了。
娘也挑上一挑桃子，又對女孩說，「快點背，跟上。」
爹走在最前面，娘走在中間，小小的女孩背著背簍走在最後頭。沒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