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永夜
賽克斯當下有兩個選擇，一是利用機甲將山下士兵盡數剷除後逃跑，二是跟隨大部隊回到城中述職。
剷除士兵自然可行，但逃跑無用。
他是註定要出現在公眾視野的，也再沒有比當下更好的時機了，一個造神的機會就在眼前。
CNS做不到的事我來做，眾生維護不了的正義與公道我來維護。
隨著青銅機甲緩緩落下，螞蟻似黑潮散去又匯攏，眾人抬頭仰望它，等待那機械的冰冷聲音響起。士兵們的態度取決於【savio】機甲在聯合軍隊中的獨特地位，它在沒有高職位指揮官的情況下，會自動成為一支隊伍的指揮者。
如果我命令他們去攻下最近的城市呢？
賽克斯心中生起個惡趣味話題。
可底下的人實在太多了，眼瞅著至少有上百人。既如此，能隨意調動上百人投入絞殺行動的督察職位不會太低，會是那十八個怪物中的一個嗎？賽克斯有些發怵，若是父親的十八柱使徒親自坐鎮，那他的這些把式便真成了花架子，可事已至此，若是逃跑便會落得兩邊仇視的結局，難道自己要去藉助塞恩帝國的幫助？
不，絕對不行。賽克斯否定了腦海中的所有設想。
他唯有一條路，走到底，山險水惡又何妨？
「那就是【savio】機甲？」
「還真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它。」
「你說這鐵東西和人腦連一塊能好嘛？」
「好個屁，不然咋要訓練那麼多指揮使，這機甲能有幾台？」
賽克斯腦海里忽然冒出了許多聲音，他們音色不一、音高不等，光聽內容能推斷是地上士兵們的交談，可這些聲音清晰的更像是有人附在耳邊大聲說話。
難道是永夜給自己帶來的副作用？
說實在的，賽克斯並不害怕這個。他已經死過一次了，但既然能有重新睜眼的機會，還擁有了這般強悍的能力，他只想有足夠時間去把心裡的那件事情做完。
不計後果，不計代價。
可若時間不夠呢？
賽克斯心中忽生煩躁，他的眉頭緊鎖，牙齒緊咬「咔咔」作響，他手握著搖杆瘋狂擺動，波浪般的雞皮疙瘩翻湧。他的呼吸漸漸變得困難，像是有張大手握住了氣管，好讓所有氣體堵在一處，上下不得。賽克斯忽然覺得自己渾身每個氣孔好似都能噴出火來，他渾身發癢、坐立不安，滿腦充斥著十歲那年第一次殺人的場景。
那是他的劍道老師，魯魯修斯二世。
暗室中的火光接連燃起，可花園裡的玫瑰香氣似乎猶在鼻邊。
他是要殺我啊，我是自衛！賽克斯這樣告訴自己。
可紅血飛濺，滿眼的粘稠漸漸布網……
可腥臭撲鼻，利爪似的鏽蝕腐爛鼻腔……
抬頭間，白衣的女子滿臉驚恐。
「母親……我不是惡魔……母親！你不要害怕我啊……」
賽克斯伸出手，仿佛這樣就能抓住女子的長袖，可幻夢不管如何美好終究不能觸達。他的意識忽然變得清晰，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間墜落響起乓當乓當的聲音。
「母親，可我是你的孩子啊……」
幻境破碎，下一秒，賽克斯果斷前傾搖杆，按下了一旁操作武器的銀色按鈕。
「它怎麼抬手了？」
「那是什麼？」
「我靠！」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神，我的神，我請求……」
可神聽不到他們的召喚聲了，撼山裂地的槍炮聲此起彼伏響起，那來自青銅機甲的子彈如雨般覆蓋地面，卻又像是一陣風，一陣奪命的風。
僅僅剎那，生與死的界限便被僅僅五毫米寬的子彈打破，最神聖的東西往往最為脆弱，所以人們才將它視若珍寶地捧在手心。
哀嚎遍野，可對賽克斯而言，士兵們內心的不甘、留念、痛苦與憎惡蓋過了現實世界的慘叫和悲鳴，他們不想死，賽克斯也不忍再聽，於是【永夜】展開，留在其中的除賽克斯外，還有一個男孩。
「我……永夜的君王……」賽克斯說話間心裡想著下次要換個說辭。
「神的使者，世間一切罪孽的決斷者，在這裡，判處他們死刑。」
那孩子聞言便虔誠地跪了下去，他的身子顫顫巍巍，抖個不停。孩子還把頭死死壓在了能看見自己的湖面上，一聲不吭。
賽克斯緩緩從王座起身，走下山，他緩行到孩子跟前，悄無聲息，又俯身將他扶起，貼在耳邊道：「回去告訴領主吧，不，去告訴所有人。神的使者已經降臨，宣罪之書已經下達。順勢者得以福昌，而忤逆之人皆當死去。」
風，發出轟隆轟隆貫耳聲的狂風吹散了領域，當陽光再度照向孩子身上的時候，令人作嘔的腥臭也撲面而來。
咚！
咚！
當青銅機甲的兩臂轟然墜下，孩子強忍嘔意抬頭，而盯著他的，是一張正流血淚的面具。
「啊，啊啊啊啊啊！」
孩子心中恐懼如洪水四溢，他終於壓抑不住地尖叫起來。可對生的渴望依然能戰勝一切，他再顧不得周圍重疊的屍山，強撐起兩條疲軟的腿，划動雙臂、奮力逃竄。
待人行遠，立在山崖上的賽克斯終於鬆了口氣。
他摘下面具，微風裹挾著腥味撲鼻，他終於再不用強忍噁心，一手撐著崖壁，屈膝作嘔起來。
總算耳邊再沒了眾人喃喃的聲音。
可新的問題再度產生，賽克斯發現僅靠自己是分不清有沒有展開領域的，而他現在必須進城，兩日後的公開處刑是他降世的序幕。問題的關鍵在於他沒有通行證和市民卡，這遍地的死人又都是士兵，他不能斷定……
對！
有時候死人就是比活人有用。
要知道這些士兵歸屬於聯政督查，他們被中央統一調動而與各個城邦軍隊並非同源，依以往經驗來看，這些人依仗身份通常不願和地方勢力交好，何況只是些守城士卒呢？
賽克斯扭頭猛吸一口空氣，接著鼓嘴拉住牽引繩向下，他就近尋了張通行證，上頭沒有姓名只有城邦領主的蓋章。
「白狐叼尾」，安格薩爾公爵。
「舅舅……」
賽克斯心中忽然生出一陣竊喜，不過他也沒做停留，在將通行證塞入袋中後便趕忙離去。
他忽然想起被自己留在村莊裡的少女，抬頭回望山崖，忽覺天色已晚。
夜，真正的夜，就要來了。
賽克斯不知從何人身上扯下一條長袍披在身上，袍子是黑的，正適合夜間趕路。
「等諸事妥當我就去接你。」他輕聲補充了一句，但面前無人，也不知女孩的魂靈能不能聽見。
賽克斯正想著，背後忽然一涼，邪風陣陣，像是輕撫，他猛地回頭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亂葬崗」。
但他害怕了，也許更多的是不安。
恐懼與懊悔從賽克斯心底鑽出，它們化作一條條長蟲，扭曲著身體沿血管滑行。長蟲們身下數不清的細短肢體划過神經與血管，它們浸在血里、刺進肉里，釋放著無數帶有恐懼不安的因子。
賽克斯不由地開始發顫、冒汗。
我剛剛殺了上百人啊……
他抬起手，但仿佛下一刻就有紅色長蟲鑽出了皮肉、裹在指間，這嚇得賽克斯慘叫一聲，在將兩手甩出去的同時跌倒在了地上。
可為什麼我的心裡沒有悲憫也沒有同情……
母親，我真的是怪物嗎？
如今的我和他又有什麼區別？
熟悉的一幕幕閃過賽克斯腦海。
魁梧男人站在丘上，他抬手，背對著萬千將士下令了「盡忠」的指示。
下一刻……
血肉橫飛，生命逝去。
賽克斯看到自己的身影與之慢慢重合，二者的輪廓逐漸變得模糊，直到連心跳的頻率也趨於相同……
「你是我的孩子啊！」
當熟悉的語調在賽克斯耳邊炸起那刻，他還是展開了【永夜】，為求片刻安寧。
賽克斯跪倒在湖面上盯著「鏡中」大口大口喘息的自己，那湖中人額間根根青筋暴起，眼睛瞪的巨大，像是來索命的怨鬼。
隨著呼吸漸漸平穩，賽克斯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笑容，萬般苦痛之下，他總算確定自己還活著，並且還有了能自我判斷領域是否展開的方法。
【永夜】領域就像一間堡壘，一間獨屬於賽克斯心靈的堡壘，他通過這個領域將別人與自己鎖在其中，身處其間的自己感受不到恐懼、懊悔、羞恥等等所有的負面情緒，卻可以將別人的這些情緒無限放大。
「他？他不過是個懦弱的孩子？」
父親的話忽然又在他耳邊響起，賽克斯尖叫著挺直身軀，而周圍平靜湖面驟然破碎，湧起了沖天的海嘯。
「父親，父親……」他喃喃著，身子像個醉鬼東倒西歪。
「如今我還懦弱嗎？」
「如今！我還懦弱嗎！」
賽克斯對著空無一物的世界怒吼，滿目漆黑，而他仿佛要讓心中的火焰照亮每一處黑暗才肯罷休。
剷除士兵自然可行，但逃跑無用。
他是註定要出現在公眾視野的，也再沒有比當下更好的時機了，一個造神的機會就在眼前。
CNS做不到的事我來做，眾生維護不了的正義與公道我來維護。
隨著青銅機甲緩緩落下，螞蟻似黑潮散去又匯攏，眾人抬頭仰望它，等待那機械的冰冷聲音響起。士兵們的態度取決於【savio】機甲在聯合軍隊中的獨特地位，它在沒有高職位指揮官的情況下，會自動成為一支隊伍的指揮者。
如果我命令他們去攻下最近的城市呢？
賽克斯心中生起個惡趣味話題。
可底下的人實在太多了，眼瞅著至少有上百人。既如此，能隨意調動上百人投入絞殺行動的督察職位不會太低，會是那十八個怪物中的一個嗎？賽克斯有些發怵，若是父親的十八柱使徒親自坐鎮，那他的這些把式便真成了花架子，可事已至此，若是逃跑便會落得兩邊仇視的結局，難道自己要去藉助塞恩帝國的幫助？
不，絕對不行。賽克斯否定了腦海中的所有設想。
他唯有一條路，走到底，山險水惡又何妨？
「那就是【savio】機甲？」
「還真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它。」
「你說這鐵東西和人腦連一塊能好嘛？」
「好個屁，不然咋要訓練那麼多指揮使，這機甲能有幾台？」
賽克斯腦海里忽然冒出了許多聲音，他們音色不一、音高不等，光聽內容能推斷是地上士兵們的交談，可這些聲音清晰的更像是有人附在耳邊大聲說話。
難道是永夜給自己帶來的副作用？
說實在的，賽克斯並不害怕這個。他已經死過一次了，但既然能有重新睜眼的機會，還擁有了這般強悍的能力，他只想有足夠時間去把心裡的那件事情做完。
不計後果，不計代價。
可若時間不夠呢？
賽克斯心中忽生煩躁，他的眉頭緊鎖，牙齒緊咬「咔咔」作響，他手握著搖杆瘋狂擺動，波浪般的雞皮疙瘩翻湧。他的呼吸漸漸變得困難，像是有張大手握住了氣管，好讓所有氣體堵在一處，上下不得。賽克斯忽然覺得自己渾身每個氣孔好似都能噴出火來，他渾身發癢、坐立不安，滿腦充斥著十歲那年第一次殺人的場景。
那是他的劍道老師，魯魯修斯二世。
暗室中的火光接連燃起，可花園裡的玫瑰香氣似乎猶在鼻邊。
他是要殺我啊，我是自衛！賽克斯這樣告訴自己。
可紅血飛濺，滿眼的粘稠漸漸布網……
可腥臭撲鼻，利爪似的鏽蝕腐爛鼻腔……
抬頭間，白衣的女子滿臉驚恐。
「母親……我不是惡魔……母親！你不要害怕我啊……」
賽克斯伸出手，仿佛這樣就能抓住女子的長袖，可幻夢不管如何美好終究不能觸達。他的意識忽然變得清晰，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間墜落響起乓當乓當的聲音。
「母親，可我是你的孩子啊……」
幻境破碎，下一秒，賽克斯果斷前傾搖杆，按下了一旁操作武器的銀色按鈕。
「它怎麼抬手了？」
「那是什麼？」
「我靠！」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神，我的神，我請求……」
可神聽不到他們的召喚聲了，撼山裂地的槍炮聲此起彼伏響起，那來自青銅機甲的子彈如雨般覆蓋地面，卻又像是一陣風，一陣奪命的風。
僅僅剎那，生與死的界限便被僅僅五毫米寬的子彈打破，最神聖的東西往往最為脆弱，所以人們才將它視若珍寶地捧在手心。
哀嚎遍野，可對賽克斯而言，士兵們內心的不甘、留念、痛苦與憎惡蓋過了現實世界的慘叫和悲鳴，他們不想死，賽克斯也不忍再聽，於是【永夜】展開，留在其中的除賽克斯外，還有一個男孩。
「我……永夜的君王……」賽克斯說話間心裡想著下次要換個說辭。
「神的使者，世間一切罪孽的決斷者，在這裡，判處他們死刑。」
那孩子聞言便虔誠地跪了下去，他的身子顫顫巍巍，抖個不停。孩子還把頭死死壓在了能看見自己的湖面上，一聲不吭。
賽克斯緩緩從王座起身，走下山，他緩行到孩子跟前，悄無聲息，又俯身將他扶起，貼在耳邊道：「回去告訴領主吧，不，去告訴所有人。神的使者已經降臨，宣罪之書已經下達。順勢者得以福昌，而忤逆之人皆當死去。」
風，發出轟隆轟隆貫耳聲的狂風吹散了領域，當陽光再度照向孩子身上的時候，令人作嘔的腥臭也撲面而來。
咚！
咚！
當青銅機甲的兩臂轟然墜下，孩子強忍嘔意抬頭，而盯著他的，是一張正流血淚的面具。
「啊，啊啊啊啊啊！」
孩子心中恐懼如洪水四溢，他終於壓抑不住地尖叫起來。可對生的渴望依然能戰勝一切，他再顧不得周圍重疊的屍山，強撐起兩條疲軟的腿，划動雙臂、奮力逃竄。
待人行遠，立在山崖上的賽克斯終於鬆了口氣。
他摘下面具，微風裹挾著腥味撲鼻，他終於再不用強忍噁心，一手撐著崖壁，屈膝作嘔起來。
總算耳邊再沒了眾人喃喃的聲音。
可新的問題再度產生，賽克斯發現僅靠自己是分不清有沒有展開領域的，而他現在必須進城，兩日後的公開處刑是他降世的序幕。問題的關鍵在於他沒有通行證和市民卡，這遍地的死人又都是士兵，他不能斷定……
對！
有時候死人就是比活人有用。
要知道這些士兵歸屬於聯政督查，他們被中央統一調動而與各個城邦軍隊並非同源，依以往經驗來看，這些人依仗身份通常不願和地方勢力交好，何況只是些守城士卒呢？
賽克斯扭頭猛吸一口空氣，接著鼓嘴拉住牽引繩向下，他就近尋了張通行證，上頭沒有姓名只有城邦領主的蓋章。
「白狐叼尾」，安格薩爾公爵。
「舅舅……」
賽克斯心中忽然生出一陣竊喜，不過他也沒做停留，在將通行證塞入袋中後便趕忙離去。
他忽然想起被自己留在村莊裡的少女，抬頭回望山崖，忽覺天色已晚。
夜，真正的夜，就要來了。
賽克斯不知從何人身上扯下一條長袍披在身上，袍子是黑的，正適合夜間趕路。
「等諸事妥當我就去接你。」他輕聲補充了一句，但面前無人，也不知女孩的魂靈能不能聽見。
賽克斯正想著，背後忽然一涼，邪風陣陣，像是輕撫，他猛地回頭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亂葬崗」。
但他害怕了，也許更多的是不安。
恐懼與懊悔從賽克斯心底鑽出，它們化作一條條長蟲，扭曲著身體沿血管滑行。長蟲們身下數不清的細短肢體划過神經與血管，它們浸在血里、刺進肉里，釋放著無數帶有恐懼不安的因子。
賽克斯不由地開始發顫、冒汗。
我剛剛殺了上百人啊……
他抬起手，但仿佛下一刻就有紅色長蟲鑽出了皮肉、裹在指間，這嚇得賽克斯慘叫一聲，在將兩手甩出去的同時跌倒在了地上。
可為什麼我的心裡沒有悲憫也沒有同情……
母親，我真的是怪物嗎？
如今的我和他又有什麼區別？
熟悉的一幕幕閃過賽克斯腦海。
魁梧男人站在丘上，他抬手，背對著萬千將士下令了「盡忠」的指示。
下一刻……
血肉橫飛，生命逝去。
賽克斯看到自己的身影與之慢慢重合，二者的輪廓逐漸變得模糊，直到連心跳的頻率也趨於相同……
「你是我的孩子啊！」
當熟悉的語調在賽克斯耳邊炸起那刻，他還是展開了【永夜】，為求片刻安寧。
賽克斯跪倒在湖面上盯著「鏡中」大口大口喘息的自己，那湖中人額間根根青筋暴起，眼睛瞪的巨大，像是來索命的怨鬼。
隨著呼吸漸漸平穩，賽克斯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笑容，萬般苦痛之下，他總算確定自己還活著，並且還有了能自我判斷領域是否展開的方法。
【永夜】領域就像一間堡壘，一間獨屬於賽克斯心靈的堡壘，他通過這個領域將別人與自己鎖在其中，身處其間的自己感受不到恐懼、懊悔、羞恥等等所有的負面情緒，卻可以將別人的這些情緒無限放大。
「他？他不過是個懦弱的孩子？」
父親的話忽然又在他耳邊響起，賽克斯尖叫著挺直身軀，而周圍平靜湖面驟然破碎，湧起了沖天的海嘯。
「父親，父親……」他喃喃著，身子像個醉鬼東倒西歪。
「如今我還懦弱嗎？」
「如今！我還懦弱嗎！」
賽克斯對著空無一物的世界怒吼，滿目漆黑，而他仿佛要讓心中的火焰照亮每一處黑暗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