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悟能慧眼識破「瘋府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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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街上,身穿西裝的胡信峰倒背雙手左顧右盼地看著,這裡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新鮮的。與往日府尹大人出巡不同的是,既沒有儀仗開路,也沒有前呼後擁,師爺和兩個差役遠遠滴跟在後面。

  路邊的人仍能認出府尹大人,都在道路兩邊跪下,但都神情怪異。其中有膽大的,跪在那低頭小聲嘀咕議論著:「府尹大人怎麼穿了這麼身怪模怪樣的衣服?」「聽說幾天前府衙大人半夜失蹤了,回來就成了這副打扮。哎,你瞧他那樣子,東張西望的好像什麼都沒見過似的。」「這年頭怪事真多!」

  胡信峰也不管這些,自顧逛著。他必須儘快熟悉這裡的情況。他東張西望,不時指著一些地方,把遠遠跟在後面的師爺叫過來,問問都是幹什麼的,師爺也只哆哆嗦嗦地一一答覆著。

  胡信峰一轉頭,正看到看相的「小神仙」破衣囉嗦神情萎靡地走來,可算遇見熟人了!他緊走兩步迎上去:「教授,你怎麼也來這裡啦?還成了這個樣子?」師爺、差役見胡信峰跑過去主動和「小神仙」搭訕,也趕忙跟了上去。

  小神仙微微一愣站住腳,地起腳尖湊到胡信峰鼻尖前仔細看了看:「你叫我什麼?我不認識你啊。」

  胡信峰躲閃著小神仙:「教授,你眼鏡呢?」

  小神仙沒聽懂:「什麼眼鏡?」

  胡信峰指了指府衙:「我現在就在這裡,要不進去坐會,咱倆聊聊?」

  小神仙也看不清胡信峰指的是哪:「不必。我又不認識你,和你有啥聊的?」差役卻火了:「大膽刁民,你怎麼和府尹大人說話呢!」

  小神仙被嚇了一跳,普通跪在地上磕著頭:「府尹大人饒命!草民已經洗手不幹了,現在我靠賣力氣吃飯,從沒有再作妖言惑眾的事了!」說著也不等胡信峰開口,站起來拔腿便跑,跌跌撞撞差點沒摔倒。胡信峰看著跑走的小神仙,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心中納悶:教授怎麼過來成這樣了,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妖言惑眾?看來這地方自己也要小心了,能離開必須抓緊!

  回到府衙已是傍晚。胡信峰翻騰著府尹案子上的書籍、公案,不時煩躁地抬手看下表。府尹夫人兩個眼眶發青,神情倦怠地進來:「老爺,你這一連幾日自己一個人躲在書房,也不搭理我,也不回房歇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胡信峰抬頭看看這個陌生女人遲疑地:「我,哦,我就是整理一下文件資料……有些忙亂。」

  府尹夫人哪明白這些:「什麼是文件?資料?」又想了想索性直截了當地開口了:「老爺,我就想問問,自從那天你換上這身衣服躺在樹下,回來後就整個變了個人,好像此前什麼都不記得了,說話也怪怪的。還有,你這身行頭,加上你腕子上的金鐲子,都是在哪兒弄來的?」

  胡信峰略一思索,也乾脆把話挑明:「夫人,我就和你說實話吧。我既不是府尹,更不是你老公。我壓根就不是現在的人。」

  府尹夫人這一驚非同小可,她恐怖地瞪大眼睛:「老爺,你這說的都是什麼呀?!你這是中了什麼邪了呀!」接著還想說什麼,可是張了張嘴昏倒在地。

  胡信峰趕忙扶住府尹夫人,大喊著:「來人!」。師爺領著差役應聲進來:「大人,有何吩咐?」接著一眼看到昏厥過去的府尹夫人:「快快將夫人抬回內室!」

  胡信峰也幫著差役們七手八腳抬起府尹夫人出了書房。

  豬悟能走進府衙內宅院子,旁若無人地吆喝著:「府尹老弟,在哪兒呢?」師爺迎上來招呼著:「上仙菩薩,大人在這呢!」

  豬悟能笑嘻嘻地:「師爺,有些日子沒見啦,一向可好?」

  師爺忙道:「菩薩保佑,我很好啊。」說著湊過來低聲到:「大人可是不太好!」

  豬悟能也低聲說:「我已聽說,所以今天特來看望看望。」

  師爺舒了口氣,有神仙在,老爺就沒大礙連忙一躬身:「上仙菩薩里請!」說著將豬悟能讓進屋。

  這時府尹夫人額頭蓋著一條手巾靠在床上,胡信峰正坐在桌旁百無聊賴地東瞅西望著,師爺領著豬悟能進來。

  豬悟能一眼見到打扮怪異的府尹先也是一愣,不過還得說是他見的怪物多了,能做到見怪不怪,笑著搭訕起來:「哎呀,兄弟!多日不見一向可好呀?」

  胡信峰抬眼看看悟能,滿臉麻木沒有任何反應。師爺趕忙打著圓場:「大人,上仙豬悟能菩薩忙成這樣,還特為跑過來看您,可見您老的人緣人脈!」

  胡信峰斜了師爺一眼,指著悟能:「他是豬八戒?」想了一下又問:「就是說高老莊也在這裡?」


  豬悟能也不在乎對方稱呼自己什麼:「那是自然。你豬哥我不就住在高老莊嘛!」

  胡信峰滿臉狐疑:「我豬哥?你找我有啥事?」

  豬悟能笑著:「你我兄弟情同手足,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啊。」

  胡信峰十分茫然地:「哦。」

  悟能這時見胡信峰確實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對自己都毫無印象,也微微皺起了眉頭。他面向胡信峰站定,展開慧眼上下打量起胡信峰。這一看不要緊,悟能暗自一驚,小聲自語道:「難怪!難怪!」說罷一抱拳:「老弟先休息吧,改日我再來看你!」便誰也沒搭理轉身離開。

  胡信峰淡淡地:「不送!有時間我請你喝咖啡!」豬悟能愣了一下,咖啡是個什麼東西?!

  師爺生怕得罪了神仙,埋怨起胡信峰:「大人,那豬悟能是佛祖親封的淨壇使者菩薩,與您結為兄弟。上仙菩薩親自來探望您,您卻用不著邊際的幾句話將人家怠慢走。您也知道他的法力,得罪了神仙這如何是好!」

  胡信峰卻慢條斯理地:「豬悟能我自然知道,當年被貶的天蓬元帥,跑到高老莊搶占民女。護送唐僧取經後修成正果。難道剛才真的是他?他又跑到高老莊幹什麼?」

  師爺看著眼前的老爺,只好解釋著:「人家現在是高員外的乘龍快婿,在這裡開設了『益壽堂』賣仙丹。對了,不是還送給您過太上老君的『還魂丹』呢嘛!」

  胡信峰咂咂嘴:「你說他現在在這裡做生意,還送我還魂丹?」

  師爺算是絕望了:「是呀,您全都不記得啦?!」

  豬悟能回到家裡一言不發,雙手墊在腦後靠在床上,兩眼直愣愣地盯著房頂。他萬沒想到怪事又發生了。

  高翠蘭則在桌邊專心致志地挑選著綢緞。

  豬悟能忽然招呼高翠蘭:「媳婦,今天我去看了府尹。我有個驚人發現哎。」

  高翠蘭漫不經心地:「什麼發現?」

  豬悟能一骨碌做起來,小眼睛盯著媳婦:「現在這人可能不是原來的府尹,因為我打開慧眼觀察,他的肉身竟然是一千三百多年後的!」

  高翠蘭被嚇得一抖,手裡的絲綢掉在地上:「啊?!難不成這府尹是個妖精?!」

  豬悟能晃晃腦袋頗為自負地:「不會。是人是妖我老豬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烏斯藏國早朝。國王端坐大殿,文武官員肅立寶座台下

  只聽得公公高喊:「有本奏來,無本退朝!」

  尚書跨出一步:「陛下,近來坊間傳聞,府尹好像是瘋了。」

  國王這才睜開眼睛:「哦?可有證據?」

  尚書低眉順目地:「臣也只是道聽途說,尚未有什麼證據,也還未見到府尹本人。所以不敢亂說。」

  國王沉吟了一下:「找個時間宣府尹上殿,朕親自看看他。」尚書連忙應著:「諾。」

  胡信峰此刻卻正坐在書案後面煩躁不安。他隨手從口兜里摸出手機,看了看嘆了口氣又揣起來,轉臉瞪了一眼正伸過頭來看手機的差役,沒好氣地:「有什麼好看的?沒電、沒信號,這玩意就是塊磚頭!」

  差役怯生生地縮回頭:「大人,您說沒有什麼?在下給您找去。」

  看著差役滿臉惶恐,胡信峰笑了:「沒地找去,現在還沒這些玩意呢!」

  師爺跨進門來:「大人,上仙菩薩豬悟能又來了,您看……」

  胡信峰小眼亂轉了一下忽然來了精神:「請他到這裡來!」。還沒等師爺出去,豬悟能已經邁步進來:「哈哈,我說兄弟,今天沒打算哄我呀!」

  胡信峰起身招呼著:「悟能,這邊坐。」接著吩咐差役:「燒杯咖啡……哦,沏杯茶來。」

  豬悟能坐定,胡信峰道:「這附近有沒有個清淨點的地方?」他忽然打定主意,想探探這個所謂的「上線菩薩」有沒有辦法,幫自己擺脫眼下這個尷尬的局面。

  豬悟能點頭:「有啊,高老莊後山坡上可清淨了,你要幹嘛?」

  山坡上能談個球?胡信峰忙強調著:「我是說茶樓之類的地方。」

  豬悟能哈哈一笑,兩人還沒在一個頻道上:「茶館多熱鬧啊,成天人來人往的,喝完茶神聊會的人穿梭不息。你就說你想幹嘛吧!」

  看來這個上仙沒搞清胡信峰所說的茶樓是個什麼所在,他只得又壓低聲音解釋:「我想找個清淨沒人的地方和你說點事。」說著還掃了一眼書房四周:「這裡人多眼雜,我恐怕有人監聽。」


  豬悟能很納悶地看看四周:「啥叫監聽?」

  胡信峰沒了脾氣:「算啦,你就帶我去你說的山坡吧,出去透透氣也好!這裡連個沙發都沒有,屁股都坐疼了!」

  豬悟能更糊塗了,撓著腦袋:「那山坡上好像也沒有你說的那個『沙』…..什麼啊!」

  胡信峰無奈地拍拍豬悟能肩膀:「我知道沒有,就去那透透氣吧!」

  不一會兒悟能就領著胡信峰,和隨身的差役來到了高老莊後面,自己帶著徒兒們練拳腳的山坡,兩人並排在山坡上溜達著。

  胡信峰看了看四周的環境,轉頭對跟著的差役道:「你不用跟著我了,回去告訴你家夫人,中午我與悟能在外面隨便吃個工作餐,不用等我午餐了。」

  差役:「諾!」剛走兩步卻又折回來:「老爺,您說在外面吃什麼餐?」

  胡信峰不耐煩地:「工作餐!」差役還是沒聽懂,又不敢再問,只好嘴裡反覆念叨著:「工作餐,工作餐…….」走下山坡回去送信。

  胡信峰見差役走遠,這才目不轉睛地盯著悟能:「你確實就是豬八戒是吧?」

  悟能很不願意別人提起八戒這個名字,急忙更正:「是豬悟能!」

  胡信峰:「哦,對。不好意思,從小看電視劇《西遊記》,所以順口叫『八戒』比較習慣了。」

  豬悟能聽著一愣:「你說你看什麼裡面有我?」

  胡信峰耐著性子解釋:「電視連續劇《西遊記》。講你們師徒四人西天取經的故事,其中還有你在高老莊的那段呢!」

  豬悟能一卜愣腦袋:「豈有此理!我怎麼不知道?你說那叫什麼劇?那裡還有我?」

  胡信峰一字一頓地:「電-視-劇!和你說你也不懂,那都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咱倆還是說點正事吧。」

  豬悟能卻沒聽進胡信峰的話,仍然耿耿於懷:「還有人敢冒充他豬爺爺?讓我什麼時候遇見了,一耙子樓死他!」

  胡信峰瞥了豬悟能一眼,直截了當地:「既然你是神仙,我就不瞞你。我叫胡信峰,是21世紀的人。比現在要晚一千多年呢。不知怎麼回事就穿越過來了!」

  這次總算是調對了頻道,豬悟能應到:「這個我知道,那天我就發現你的肉身是一千三百年以後的。」

  這可把胡信峰嚇了一跳,他重又打量著悟能:「到底是個神仙啊!這都能看出來!」

  豬悟能立刻顯擺地點點頭:「這是小事一樁。」

  胡信峰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現在讓我最鬧心的是,我不僅被人稀里糊塗地,按在府衙當了個什麼府尹,配了個不認識的老婆,而且我想回去卻不知道該怎麼回去了!」

  豬悟能哈哈大笑起來:「老弟,你比我強多了!我歷經千辛萬苦,才混了這麼個有名無實的閒差,費了多大力氣才算娶著了媳婦。你可好,身不動膀不搖,人家求著你當父母官,還搭個現成的老婆給你!」

  胡信峰沒辦法,只好自認了現在自己還就是府尹了:「悟能,和你說正事呢。我想麻煩你幫我想想辦法,運用你的神力把我送回去怎麼樣?我只是不知道好處費怎麼給你轉。」

  豬悟能為難地搖著頭:「這我還真沒辦法。如果有這個本事,我早就跑你那個年代去開開眼了。」

  胡信峰失望至極:「就一點辦法也沒有?」

  豬悟能仍舊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讓我送你上西天我都有點辦法,讓我送你去那,還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聽罷胡信峰先是一愣,緩過神來又問到:「我最納悶的是,這裡原來的府尹哪去了呢?」

  豬悟能嘟囔著:「你說的什麼穿越,我根本不懂。不過我想來想去,恐怕還是你腦子出問題了,把過去的事全都忘了。府尹就是你呀,你不就是叫『胡幸逢』嗎?沒錯呀!我只是納悶你那一身一千三百年後的肉是怎麼長出來的。」

  胡信峰看著豬悟能,被他說的更是一頭霧水:「我叫胡信峰!不叫「糊信封」你看我這樣子像現在的人嗎?!」

  豬悟能上下打量著胡信峰:「不像!穿的絕對另類!」

  胡信峰央告起來:「你好歹幫我出個主意,我該怎麼辦好?這裡我也就只能找你商量了。」

  豬悟能晃晃腦袋:「我真沒主意。」

  胡信峰失望地嘆氣起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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