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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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一年的冬天,雖然現在已經二零二四年了,但是總會覺得小時候的冬天會特別的冷。我家房子外牆的土磚上都會裹上一層厚厚的冰膜。就在離除夕不到十天的一天深夜,我就來到那好像被冰裹著的房子裡。

  後來,聽我奶奶說起過,我出生的時候,我爸爸也沒在身邊。那時候他還在醫院裡,等到過年的前一天才回來見我第一面。我不知道他當時見到我是什麼樣的心情,我奶奶也沒有說過,我也不敢問。只是後來,聽奶奶說,他到走的時候,都沒有抱過我。我現在都不知道,是他不願意抱我,還是他抱不動。現在我也知道實際的情況,那時候他的病真的很嚴重。等過完年,他又去醫院裡面住了。等他再次回來的時候,沒多久他就離開了。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我才多大,三個月又或者是六個月。我還是不敢去問這些,我想知道又不怕知道,也沒有人主動去跟我聊到這些,好像身邊的所有人都幫我去避開這些不幸。

  九二年,我們村里開始慢慢有好多的人去江蘇的磚廠里幹活了。我想,要是他沒有生病的話,肯定也會坐上去江蘇的大巴,或許還能帶上我。後來我還真就去了。

  就在這一年,我家裡來了一個又瘦又黑的小伙子,雖然現在他是又瘦又黑的老頭子。我媽那時候應該才20多一點點,可這個黑小伙子都三十多了,也就比現在的我小了那麼一點點。他是來我家,跟我們一起生活的,也是他帶著我去的磚廠。

  他家跟我家也是一個鎮上的,估計也就隔了十幾里地。小時候的我覺得可遠了,每年初四五那幾天得去他家拜年,感覺每次走路都得走上一上午。到那都感覺腿不在自己身上了,可我總覺得我奶奶走起來沒那麼累。

  又到了快過年的時候,黑小伙就帶著媽媽和我回來了。但是我們一家人相處的並不好,也就是奶奶跟黑小伙的關係不好,我還是不知道原因,到現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過完年,我們又去磚廠。但這一年回來,黑小伙並不是帶著我們回我的家,而是去了他原本自己的家裡。應該是我奶奶同意了他們把我帶去那邊生活。不過沒過多久,我奶奶又去把我接了回來。這樣我與那邊就成了親戚,所以每年拜年都得多走好遠的路,也是我家最遠的一個親戚。

  奶奶估計是捨不得我,又或者是我爸在的時候說了什麼,不聽別人的勸告,執意要把我接回來。那時候接回來能不能養活都是問題,好在我命還是比較硬的。聽村里人說,我那時候就像赤腿的青蛙一樣,特別瘦。我媽媽生下我後,她一直沒有奶水。我也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好像是生了什麼東西。好在村子裡那一年和我一起出生的小夥伴夠多,應該有有個八九個吧,我們村子也不大,那時候估計也就六十戶左右。我奶奶就抱著我這家喝上一口,下次又去那家喝上一口。好在村子不大,房子都挨在一起,要不這家喝上一口還沒到家又餓了。

  我奶奶在接我回來之前,對我能好好活下來是沒信心的。或者說不是沒有信心,是心死了。被我爸的病折磨了一兩年,等他走了的時候,我奶奶的心估計也死了。那時候她總說著一句話:大的都沒留住,小的怎麼還能留得住。現在我想起這句話,我還是眼淚會留下來。

  九三年,到過年的時候,我就快兩歲了。在這一年,我有了一個弟弟,也就是黑小伙和我媽媽有了一個孩子。估計那孩子也是個黑小子,別說,後來,還真是的。因為他爸是叫黑皮,後來人們也叫他小黑皮。但是我沒有叫過,不是不敢,是從來沒有過這想法,不知道為什麼。黑小伙家裡原本的條件也不好,他有兩個弟弟還有兩個妹妹。他是家裡的老大,在別人介紹認識我媽之前,也沒結過婚。人很老實,就是皮膚很黑,都說是太陽曬的,可我不信,太陽又不是他自己家的,憑什麼就把他一個人曬得這麼黑?對了,我說過,他很老實,但這並不妨礙他喝醉了喜歡發酒瘋。我小的時候都見過好幾次,每次都把我媽打得鼻青臉腫,甚至有些時候都跑回我外公那裡。每次也都是我外公和我舅氣沖沖的跑過去準備教訓黑小伙一頓,黑小伙也是每次酒醒之後就各種保證,但每次這種信誓旦旦的保證都不妨礙他下一次重蹈覆轍。這好像無解,改了犯,犯了又說改。

  說到我外公了,我就得好好說說了,他是我最值得去愛的第二個人。相信你們也不會好奇,誰是第一個?我知道你們知道,第一個肯定是我奶奶。我給外公排第二的時候都覺得對不起外公,反正他肯定是無限接近我奶奶的。

  為什麼跟我外公這麼親近呢?其實他不光是外公,也是我爺爺。他在我爸媽結婚之前,他跟我奶奶就生活在一塊了,也住在我家裡。後來,他就把女兒嫁給了我爸。我不知道我原來的爺爺的信息,只知道他離開得特別早,以至於我現在只知道有這麼一個跟我有血緣關係的人在這個世界存在過。還有我外婆也一樣,聽說她在二十歲左右就離開了。所以爺爺跟外婆這兩個稱呼,我好像一輩子都沒有過,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對了,還有「爸爸」也一樣。

  後來我爸爸病了,也是我外公帶著他到處看病。這些到處求醫的細節,我也是聽別人潦草的說過幾句。還有說找過這種偏方那種偏方的,甚至還有求神拜佛。最值得一提的是,找了一個算命先生,老先生說:我爸爸住的那間房下面有一座孤墳,後來那間房就拆了。聽說還真挖出來,後來把這些遷到了山上。我們這裡的山並非是那種高坡,它只是樹比較多,叫村子的後山。村裡有老人去世了,一般都會埋在這邊。以至於小的時候都不敢一個人路過那片樹林。除了那間被拆的房間,我家還有一個讓我心生恐懼的房間。那時候的房子都是瓦房,外面有的是青磚有的是紅磚還有的是土磚,不過裡面基本上都是土磚。我家剛進門是一個高高的門檻,邊上是兩扇可窄的木門,門外面是一把老門鎖,裡面是大大的門栓。進門對面靠牆是一個高柜子,柜子外面是一張桌子,然後桌子旁邊就是幾把椅子歪歪扭扭的放著。客廳里再放什麼東西就要看當時是收什麼農作物的季節了,秋天的時候都是剛收上來的稻穀,冬天的時候就是棉花了。然後左手邊是我家的廚房,也有一個可高的門檻,小的時候總是抓住門框邊在門檻上站著,感覺那烏黑髮亮的門檻都是我磨出來的。進門後左手邊就是灶台了,這是我奶奶待的時間最長的地方。也是她說話最多的地方,她老是在做飯的時候一個人嘴裡念叨著什麼,我站邊上也聽不清楚。灶台上面的鹽缽里總有幾塊我放在裡面的生薑。灶台的右手邊有一口大水缸,裡面大概能裝兩擔水,這誰都是去村口池塘里挑回來的,滿滿一缸水也能用上個幾天。再往裡面走就放的是雜物和柴火了。客廳的右手邊是一個過道,說是一個過道也算一個房間,因為我就住在這。為什麼又說是一個過道呢?那是因為去其他的幾個房間得經過這裡,剛進門就發現門樑上好多老鼠屎和碎草屑,有一次把手伸進去還掏了好多沒長毛的小老鼠出來。進門左手就有第一個房間,這個房間是我叔住在裡面。再往裡走,就是一個我有點恐懼的黑屋子了,他跟這個過道地面不是一個平面,還得下一個坡,裡面倒是有一個小窗戶,不過對著別人家的房子,沒有什麼光進來,裡面總是很黑。裡面除了一個高一米五六的柜子和一些雜物,其他的也沒有了。而正對著進過道門的這個房間,就是我爸住的房間,我爸走後就被拆了。房子的外面,離得不遠有一個豬圈,裡面養著一頭大母豬,每次下崽都能有個七八頭,不過,過不了多長時間,豬圈裡又只剩下它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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