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四二章:回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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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侍女來到房間內室,季姞縭試著吩咐道:「你先出去,喚我侍女過來。」

  「她也要沐浴,小婢已經讓人帶她去了,還送了套衣服給她,」這侍女似乎頗有地位,沒有一般侍女那小心翼翼的姿態,甚至還敢笑著和她相談,「貴女是密伯的幼女嗎?阿蘋以前聽說過貴女。」

  季姞縭頗感詫異,以至於都忘了和她計較:「你聽說過我?」

  「是的,」侍女點了點頭,「阿蘋是膂族人,十歲前都在膂方。」

  膂方如今是密須的附庸,居於黑水、澗溝上游的幾處山谷之間,和密須相去不遠。想到這裡,季姞縭的思鄉情緒更加濃厚,哪怕只離開了這七來天。

  她悵然嘆了口氣:「你一個膂族人,怎麼來了周邦,成了周邦主母的侍女?」

  「我們膂族小宗,後來追著周邦遷過來了啊,」侍女回答道,「而且阿蘋不是夫人的侍女,是跟著服侍公子的。」

  季姞縭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哪位公子?」

  「公子豐……」

  果然!季姞縭臉色一沉,指著內室門外喝道:「出去!」

  侍女張了張嘴,似乎想分辯什麼,但最後只說道:「小婢去取熱水,貴女請稍待。」

  季姞縭恨恨的放下門帘,坐在一張文席上生著悶氣。

  季豐那豎子,不用說,怎麼想都是可惡;

  侍女的態度也不夠恭敬,不僅沒有自稱「小婢」,還以「貴女」稱呼自己。這個上對下的稱呼,周人主母也就罷了,她如何也跟著這麼相稱?

  還有那位看似殷勤和藹的周人主母,必是那豎子的母親罷?居然讓那豎子的侍女來服侍自己沐浴,這意圖,是不是太明顯了些?把自己當成了什麼人?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請示:「公子,小婢進來了?」

  季姞縭剛想呵斥回去,忽然發現,這似乎是自家侍女的聲音啊。

  「阿妙?」她試探著問道。

  「正是小婢!」阿妙打起帘子,捧著一瓮水進來。她的頭髮濕漉漉的,臉色一片紅暈,身上衣服也換了,顯然是才剛沐浴過,而且非常匆忙。

  在她身後,是季豐的那名侍女,同樣捧著一瓮水,卻以疊起的粗巾墊著,顯然這水是滾燙的。

  可能是覺得季姞縭不喜歡她,侍女沒有說什麼,放下水瓮後就主動退了出去。

  倒是有幾分眼色……季姞縭對她的印象好轉了一些。

  阿妙把水倒進浴桶,以手相試,調配到適合的水溫,向季姞縭說道:「公子且先沐浴,小婢與阿蘋再去取水來。」

  「阿蘋?那名侍女?」季姞縭哼了一聲,「你熟悉得挺快啊!連名字都知道了。」

  「阿蘋很好的。送了衣服給小婢,讓人帶小婢去沐浴,剛才也是她說公子傳喚,讓小婢快點過來,還主動提出幫著取熱水吶。」阿妙認真的回答道。

  「這是季豐的侍女,你可知道?季豐的!」季姞縭重重的提醒她。

  「公子豐也很好啊!」侍女阿妙辯解道,「一路上那麼和藹,飲食起居,都以公子為先。」

  「他沒拿弓箭射你,還放了你長兄,自然說他和藹,」季姞縭皺起眉頭,揮手示意侍女退下,「你有空替那豎子分辯,不如再去取水來。」

  「唯,」侍女阿妙應著,抱起一隻水瓮走到門口,忍不住又回頭提醒道,「公子,我們已經在周邦了,能不能回去都難說。除了公子豐尚算熟悉,在這還能依靠誰呢?」

  季姞縭聞言一怔。這侍女在密須時,向來沒什麼主意,如今遠離故土,不僅能考慮這麼多,還來勸諫於自己,倒是難得。

  她並不擔心回不了密須,周人不會在這上面為難自己。

  可是,回去了又能如何?邦中為自己議婚的對象,是義渠長公子和季豐那豎子。如今義渠長公子已亡,自己除了季豐,還能嫁給誰?自家長兄,可還被周人扣留著,不達成聯姻能輕易放他?

  季姞縭嘆了口氣,褪去衣裳,舉步邁進浴桶,任由熱水沒到自己潔白如玉的腿間。

  ……,……

  告祭宗廟,解散扈從,上繳符節,又向邦君、執政詳細敘述了一路的經歷,應付完他們的諸多疑問,季豐頗有些疲累的意思。

  其實本不用這麼急迫,往常聘使回邦,至上繳符節後就可休息了,匯報之事大可於次日甚至第三日進行。


  可是,周邦已經許久沒有和密須通好,很多情況都已經不甚清楚,在邦君、執政原先的預料之外;他這一趟做下的事情又太多,大部分都超乎邦君、執政的期許,這讓他們迫切的需要了解其中的一切。

  甚至連次兄仲寧,從行人仲干、家宰觶口中了解到他們這些天的經歷,也在宗宮前拉著他,想要了解他擊潰密旅三倍兵力的前後謀劃、戰事詳情,幸好被一旁的叔襄勸住。

  「子豐還沒去拜見母親呢。」他提醒仲寧道。

  「倒也是,」仲寧這才放開季豐,還不忘囑咐道,「明日……嗯,今日夕食之後,子豐一定要來找為兄,為兄在卿事寮等你。」

  「我一定赴約。」季豐笑著應下。

  這次出使,多虧了這位次兄派出的仲干和家宰觶,也多虧了他額外提供的輜重。

  雖然之前他長期在外出征,相互之間不太熟絡,但經過這件事,兩人的關係也親近了很多。

  看著仲寧離去,季豐正想謝三兄叔襄解圍,這位三兄卻笑著說道:「為兄也有事情找你,明日朝食之後,記得來太史寮。」

  「一定,一定。」季豐連連應道,這可是宗宮最能拿捏他的人。

  「立下這番大功,並未恃功而驕,甚善,」看他這態度,三兄叔襄滿意的點了點頭,「還不快去見過從母?你出使之後,她可沒少埋怨父親,到你派斥騎回來,又一直念叨著你。」

  「唯,我這就去拜見。」季豐答應著,和三兄叔襄作別,往後寢方向而去。

  如三兄叔襄所言,那位從母既然念叨了這麼久,問題肯定很多,他得努力打起精神,好好應付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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