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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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夜裡,孟夏三人和往常一樣在安基東路集合,準備開始新一輪的巡邏。昨天他們巡邏的是屏東三路的路線,今天則是負責安基東路到偉民商業街。

  巡邏途中,不知道是不是晚飯吃到不乾淨的東西,老莊和楊警官頻繁腹瀉,中途去了幾趟廁所,孟夏的身體還好,並沒有出現腹痛腹瀉的情況。見他們難受,上半夜剩下需要巡邏的地方也不多,孟夏主動提出自己先往前面巡邏,等他們好上一些再跟過來,為了不影響今晚的巡邏,她的提議得到二人的同意。

  夜間巡邏任務並不是單純在路邊閒逛,而是要排查整條路線上的所有住宅,觀察居民樓里是否有不尋常的情況,如果遇到可以進入的民房或小區,他們還需要進樓巡邏,所以這個工作量可不低。對於那些設有門禁,沒有辦法進樓排查的建築,他們也要在樓下逐一觀察是否有異樣。

  這兩個月里,她已經走遍這條線路上的所有住宅,巡邏起來自然也是輕車熟路。

  獨自巡邏的她心裡還是有些膽顫,雖說身上帶著催淚噴射器,褲腿上還藏有伸縮警棍,但是一個人走在這黑漆漆的樓道里難免還是會害怕。現在已經是晚上的十一點,路面幾乎看不到任何行人。

  或許他們今晚也不會出現,孟夏在心裡祈禱,明明昨晚的她還渴望著抓捕那群鼠摸,可輪到她一個人巡邏的時候,心裡又不由自主生出怯意。

  在排查完一棟大樓後,她從陰暗的樓道回到大路,心裡長鬆一口氣。

  距離偉明商業街不過五十米,排查完後面這些住宅上半夜的巡邏也就到此結束。

  老莊和楊警官怎麼還沒跟上來?真是急死人。

  孟夏對自己剛才的決定感到後悔,但現在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繼續完成後面的巡邏。她鼓起勇氣,硬著頭皮踏入另一棟大樓。

  這是一棟名為宇通大廈的寫字樓,說是大廈,其實只是一棟五層高的建築而已,這裡曾經是某個製衣廠的工廠,因為經營不善倒閉,大樓在重新裝修後變成辦公用的寫字樓,這裡大大小小的公司有十多家。

  因為是民建樓的緣故,宇通大廈並沒有物業,平常大廈的大門就是這麼敞開著,誰都能走進樓里。

  大廈八點整就會自動斷電,所以現在裡面一片漆黑。孟夏打著手電走向通往三樓的樓梯間,剛才她已經排查完二樓,和昨天一樣沒有任何異常。當她的腳剛踏上台階時,三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人在樓上?孟夏心裡一緊,從腳步聲分析,上面不止一個人。

  平常這個時間大廈里的人早就下班回家,很明顯,這些人不屬於大廈的工作人員。排除工作人員的可能,那大概率就是那群鼠摸。

  她該怎麼辦?

  是先退出去尋求支援?還是直接上樓抓他們個現行?

  孟夏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決。她當然是害怕的,可是她又不想放棄逮捕這群鼠摸的機會,萬一在她下樓呼叫支援的時候對方逃跑了怎麼辦?

  不管了,死就死,抓人要緊。

  孟夏心一橫,咬牙衝上三樓。樓上的人也聽到她的腳步聲,幾乎是在轉瞬間,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她來到三樓,正好看到其中一間辦公室的大門開敞,幾個身影從裡面往走廊外竄,那群鼠摸在看到她之後,立馬朝另一側的樓梯衝去,這棟大樓是雙入口的設計,東西兩側都有樓梯,她所在的是東向樓梯,而那幾人逃竄的方向是西向樓梯。

  沒有半點猶豫,孟夏下意識追趕上去,經過那間辦公室時,可以看到走廊邊上堆放的電腦主機及顯示屏。

  孟夏的腳步很快,那群鼠摸的腳步也不慢,轉眼就從三樓跑到樓外的大路,在孟夏下到一樓時,她只看到他們的背影跑進商業街。孟夏追趕至商業街,鼠摸們快將接近街道盡頭,不遠處就是大叔的牛雜攤。

  「大叔,攔住他們。」

  見大叔還沒收攤孟夏仿佛看到希望,情急之下她喊了一聲,可是等大叔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身邊掠過。

  大叔二話沒說也朝鼠摸們追去,沒等孟夏往前再跑幾步,刺眼的亮光直接將大叔包裹,接著是輪胎摩擦地面產生的尖銳的「嘶啦」聲,下一刻大貨車替代了大叔原先的位置,車廂上的紙箱散落一地。

  孟夏整個人停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就連正在追捕竊賊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在聽到貨車司機呼救時,她才抬著顫抖的腿,顫顫巍巍地走向商業街盡頭。

  強大的慣性將大叔撞飛了七八米遠,孟夏來到大叔身旁,鮮血染紅他的臉頰和衣襟,意識已經陷入昏迷。


  淚水頃刻而下,孟夏手足無措地蹲在大叔身邊,她呼喊著大叔,試圖將大叔從昏迷中喚醒。

  一旁的貨車司機正在撥打急救電話,結結巴巴地請求對方發車救援。

  大叔還是沒能挺到急救車的到來,只是那麼一會,大叔就完全沒了呼吸。

  無論孟夏再怎麼呼喊,也永遠聽不到大叔的答覆。

  大叔的死令孟夏極度愧疚。

  如果不是她喊了那一聲,大叔就不會追上前去,也不會被貨車撞倒,這樣的話或許大叔現在還活著,還在商業街里擺攤賣牛雜。

  從那之後,孟夏對盜竊案格外上心,每當市里發生團伙盜竊,她都會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可惜的是,她這些年逮捕了許多人,卻沒有一個是當年那群鼠摸的成員。由於當時光線昏暗、沿途的街道沒有裝設監控,加之對方全身包裹得嚴實,她得到的線索並不多,只知道他們是四個人。

  「什麼時候的事情?被盜金額有多少?」孟夏問道。

  「在十一年前的冬天.....」鄭先生有些尷尬地撓頭,「大概是一千七百二。」

  「之前有立案嗎?」

  「有的。」

  鄭先生向孟夏簡單說明當年的竊案。那時候家裡老人正好去世,他們一家人全都回了老家,回來後就發現店鋪卷閘門敞開著,櫃檯里的現金全部被人拿走,值得慶幸的是比較貴重的東西都被他們帶走了,這才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

  十一年前的冬天,恰好就是那群鼠摸開始作案的時間。

  入室盜竊和一般盜竊的性質不同,其情節更為嚴重,盜竊金額未達到兩千元標準是不予以立案的,而入室盜竊則不是,入室盜竊沒有數額要求,無論多少都可以予以立案。

  看來,鄭翠桐一家也是當年的受害者之一。

  想到這孟夏的胸口仿佛被巨石壓住,呼吸開始有些不暢。

  「這起案件也在偵辦當中,麻煩您再等些時間,我們肯定會抓到那群鼠摸的。」

  孟夏的這句話不僅是對鄭先生說,也是在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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