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察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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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主角束護院和黃老四都與周心勤和孫兵衛兩人關係密切,此前鄧敬華推算出兇手只在周、孫兩人之間,看來這兩人的確很有嫌疑。

  陳家旺喃喃的道:「周師兄…,周心勤和孫兵衛真是兇手?真的是他們?」

  鄧敬華嘆了口氣道:「周心勤交友複雜、酒色財氣無一不沾,但他在掌門師兄面前掩飾的很好,為人又有幾分小聰明,常能遮掩了過去。不過這個弟子的人品始終讓人不放心。」

  陳家旺是深有體會的,當下點點頭。

  「孫兵衛為人處事基本上沒什麼缺點,不過這麼優秀的人才為什麼要千里迢迢拜師霹靂堂?對此我始終存有顧慮。還有,此人武功底子和各大門派都不一樣,本來以為是哪個冷門幫派的武功,現在看來…這是東瀛倭寇的路數。」

  陳家旺驚的幾乎要跳了起來,道:「東瀛…倭寇?」

  「不錯。他平時練武時竭力掩飾自己本來的武功路數,如果沒有鬼,為什麼要掩飾?」鄧敬華長出了口氣,道:「可惜這是事後諸葛亮,平時大家都沒在意。」

  鄧敬華道:「你可還記得年前孫兵衛曾在飄花廳置酒,並當眾跳了一曲似是而非像摔跤似的舞蹈?

  陳家旺點頭道:「這個印象很深,是臘月二十四那天的事。我還記得他跳的舞蹈是以腳頓地、屈膝蹲襠的樣子。因為以前從來沒見過,所以記憶猶新。」

  鄧敬華點頭道:「當時『三月春』姐妹曾講過,東瀛有一種力士跳的舞蹈和孫兵衛跳的很像,不過當時岔到閩南的『拍胸舞』上去了。現在看來,很有可能就是東瀛舞。孫兵衛為了壓制你的風頭,又急於表現,不經意間在跳舞的時候露了破綻。可惜當時一無所知,沒有產生懷疑。」

  鄧敬華眼光銳利、記憶又好,種種平時不在意的蛛絲馬跡經他分析後,都躍然而出。

  陳家旺眼睛一亮,道:「師父,這麼說弟子也想起了一件事。弟子曾聽人說孫兵衛的口音比較怪,並不像是福建本地口音。難道梅天辰講的是真的?」

  鄧敬華沉思了片刻,皺眉道:「目前這些還都是推論,真兇是他們兩人還是一人,尚有待查清。況且他們兩人如今都深受翟師兄、王師兄的器重,沒有確鑿證據難以下手。」

  陳家旺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四師父的話不錯,沒有證據,一切都無從談起。可是,自己正身臨險境,目前的局面又該如何破解?

  他嘆了口氣,道:「不知他們為什麼這麼受翟、王兩位師父的信任?尤其是孫兵衛,來的時間不算很長啊。」

  「無非是處心積慮、投其所好罷了。」鄧敬華道:「我年輕時,幫里有個弟子,資質天賦、武功火藥都一般,但師父卻很喜歡他。他把時間和精力,都花在了揣摩師父的心思上。有時師父隨口說說,連師父自己都沒在意,但是他有意記住,並做好打算。師父像大多數男人一樣沉默寡言,但很多時候的小動作讓他明白師父的喜好。他深受師父的信任,而別人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與少言寡語的師父打交道。看來孫兵衛在這方面有天賦,加上本身底子好,受翟、王兩位師兄信任不奇怪。」

  鄧敬華搖搖頭,不想在這方面繼續說下去,緩緩的道:「這件事仔細推敲起來,有很多蹊蹺。到底為什麼要暗害掌門師兄,圖的是什麼,能得到什麼好處?如果是擔心梅天辰告發,那已經殺了梅天辰滅口,又何必冒那麼大風險再暗算掌門師兄?掌門師兄在書庫遇害,書庫地板有機關,他們是怎麼避開機關的?」

  「還有,為什麼偏偏找上你,要嫁禍於你?帳房丁有方、廚下武長信,還有你寄往家鄉鍾阿伯的銀兩等等…如此大動干戈的陷害你,這些準備可不是一天二天啊。」

  陳家旺眉頭緊鎖,道:「弟子也是疑惑不解。弟子無錢無勢,在一眾師兄弟中也不顯山露水,不明白為什麼要陷害弟子。」

  兩人又琢磨了一陣子沒有頭緒。鄧敬華看了看天色,道:「來日方長,不急於這一時半刻。今晚太遲了,來不及安排,你權且在我房裡安心歇息,諒也沒人敢到這裡來搜查。」

  陳家旺應了一聲,起身行禮。此時夜色正濃、星月無光,天空黑漆漆的看不見一絲光亮,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

  鄧敬華陡然又想起了什麼,道:「你且稍候」,轉身出了門。再回來時,手上提了個食盒,打開來一看,裡面有三丁包、千層糕等幾種點心和乳黃瓜、什錦菜等幾樣小菜。原來是鄧敬華心疼徒弟還餓著肚子,特意去弄來的。

  鄧敬華溫言道:「可惜點心涼了,你將就用些吧。」陳家旺喉頭哽咽,道:「弟子不餓…。」鄧敬華微微一笑,道:「那就早些歇息」,輕輕拍了拍他肩膀,道:「莫愁春已過,看著又新春。」

  這兩句詩是城西莫愁湖園內湖心亭上的楹聯,出自唐代大詩人司空圖。莫愁湖有金陵第一名勝之譽,相傳梁武帝曾在此留下題詞「偕來甚好,到此莫愁」。鄧敬華藉此來寬慰徒弟,陳家旺心裡既溫暖又感動,憂愁煩悶之色也隨之減輕了不少。

  陳家旺恭請師父上床歇息,隨即拿了被褥,合衣睡在了床榻上。

  夜色已深,除卻窗外不知名小蟲的昵儂聲,周遭一片寧靜。一旦安穩下來,陳家旺身上的各處傷口便疼痛不已,不過相比皮肉的外傷,心靈的內傷更讓人難以入眠。

  一天之內,自己從眾人眼中規規矩矩的少年郎變成了弒師的兇手,不僅遭師兄弟誤會,遭師父誤解,甚至連鶯夢也不相信自己,莽莽蒼天,究竟該如何剖白自己的心跡,還一身清白?

  儘管又餓又乏,但陳家旺既沒有胃口,也沒有睡意。他睜著眼睛,任由思緒信馬由韁,只覺得頭腦里各種念頭像走馬燈一般盤旋不停,帶動的心情也是起起伏伏,時而沮喪悲傷,時而又覺得希望尚存。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漆黑的夜色漸漸變淡,遠方偶爾傳來了一兩聲雞鳴。陳家旺終於感到了有些困頓,正準備放鬆下來小憩,忽然鄧敬華從床上一躍而起,幾步搶到門後,豎起耳朵凝神傾聽、神情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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