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連環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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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進入室內,總算暫時安全無虞。鄧敬華掩上房門,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長吁了口氣。

  鄧敬華拉著陳家旺坐下,溫言道:「可苦了你了,身上的傷要緊嗎?」

  陳家旺這一天中經歷的痛苦、委屈、絕望實在不是他這個年齡所能承受的,如今聽到師父寬言相慰,恨不能抱著師父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可眼下仍然危機四伏,前路茫茫,只有收拾心情,先理清頭緒解決出路。

  「承師父關心,弟子只是皮肉外傷,沒傷到筋骨。」

  鄧敬華起身拿來了治療內外傷的丹藥藥酒,給陳家旺內服外用。看到陳家旺身上一塊塊的青紫紅腫,鄧敬華長嘆了一口氣,道:「我就離開了幾個時辰,沒想到喜事變成了喪事,你還成了兇手,整個事情太過離奇,太匪夷所思,太不合情理。這樣吧,你再把前後過程仔細複述一遍,儘量不漏每一處細節,我們來共同推敲琢磨。」

  當下陳家旺原原本本的把整個事情講述了一遍。鄧敬華追問了幾個細節後,陷入了沉思。

  過了許久,鄧敬華方才開口道:「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為師相信你的為人,這也是今晚我救你的原因。」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道:「出事前,是周心勤喊的你,出事後,又是他和孫兵衛第一個出現並將你抓住,同時他們兩個也一力主張要血債血償,殺了你為師報仇。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陳家旺聞言心中大震。

  「為師里里外外仔細查看過了整個書房,沒有打鬥的痕跡。掌門師兄武藝高超,即便兇手是暗算偷襲,也難以想像不留下打鬥的痕跡。況且書房外人難以潛入,兇手只可能是自己人。」

  「有便利條件接近掌門師兄,又能得到信任趁他不備從而暗中下毒手的,霹靂堂也不過只有幾個人而已」,鄧敬華邊說邊豎起手指道:「翟師兄、王師兄、賈先生、周心勤、孫兵衛,」他想了想接著道:「還可以算上胡管家和你。」

  「二師兄、三師兄和掌門師兄是幾十年的老弟兄了,又沒有利益紛爭,況且當時他們在接待客人,不可能是兇手。胡管家骨子裡怯懦,又不會武功,便是給他一把刀,幾刀下去都不一定能捅死人,他也不是兇手。」鄧敬華邊說邊按下去三根手指。

  他想了想,又按下二根手指,道:「雖然賈先生第一個衝進書房,其後又極力主張殺你報仇,但他深受霹靂堂大恩,幾十年下來已經仿佛是霹靂堂的老家人了,他不會是兇手。至於你,為師不會看錯。」

  還剩下二隻手指豎著。鄧敬華說到這裡,眼神愈加冷峻沉重,長嘆道:「按說他們兩人也不應該做出這種事…。」

  鄧敬華的眼神嚴肅凝重,陳家旺從沒見過他這樣憂心忡忡的神情。這也難怪,當下霹靂堂群龍無首、一團混亂,自己的嫡系弟子被冤枉,而另外二個重要的弟子很可能又是兇手,形勢可謂糟糕之極。

  陳家旺一顆心砰砰亂跳不止,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道:「師父,會不會弄錯?」

  鄧敬華沉聲道:「見到你在竹林倉惶奔逃的那一刻,為師心裡更有了底。」

  陳家旺道:「是了,師父是什麼時候在竹林的?要不是正巧碰見師父,弟子肯定跑不掉,還是要被捉住。」

  鄧敬華道:「哪裡有那麼巧的事!要不是為師及時出手,你呀你…,差點中計。」

  陳家旺一個激靈,問道:「中計?」

  鄧敬華道:「枉你平時那麼聰明,竟也犯致命的糊塗!之前大家在飄花廳上議事,正趕上老太太去世,因此只能暫時把你擱到一邊。那麼經歷這一突發變故,會不會夜長夢多、讓你迎來轉機?」

  鄧敬華話鋒一轉,道:「反過來說,要讓你徹底沒有機會翻盤,想想看,人家會怎麼辦?」

  他提點陳家旺道:「事不宜遲,當然是越早下手除掉你越好。但做這事須不露痕跡,最聰明的辦法,不是直接殺了你,而是要坐實你『兇手』的罪名。」

  陳家旺心中一動,脊梁骨上升起了陣陣涼氣,澀聲道:「讓我自亂陣腳?」

  鄧敬華眼裡流露出讚許之意,道:「不錯。就如同獵手製造動靜把獵物趕向陷阱一樣,你一旦心亂從祠堂試圖逃跑,就坐實了你畏罪潛逃的罪名,也就有了絕佳藉口當場格殺。」

  夜深天冷,陳家旺額頭上卻冷汗直冒。是了,束護院怎麼會這麼巧趕來救自己?自己剛一逃跑,怎麼緊接著就會出現大群追兵?長弓勁弩之類可以及遠的兵器平常難得一用,而追兵中為何竟有人備妥攜帶?…


  種種不合情理之處直指向一種可能:此處有詐。

  不過束護院也確實是殺了黃老四的,這又做何解釋?

  陳家旺稍一思索心下恍然:這不過是出苦肉計而已。當時自己只聽到了黃老四的慘叫聲,只看到了沾血的匕首,卻根本沒見到動手的情形。

  現在回過頭來看,這齣戲並不複雜,只不過營造和利用了自己的心慌意亂,造成了自亂陣腳的局面。

  陳家旺對師父大為佩服,把這些情況稟告鄧敬華後由衷贊道:「師父明察秋毫洞如燭火,真如諸葛孔明一般。」

  鄧敬華淡淡的道:「哪裡有那麼神?只是恰巧觀察到他們的行為舉止大有可疑而已。」

  能及時識破陰謀出手相救,怎麼可能只是巧合?分明是師父暗中徹夜守護著自己。「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能碰上這樣的師父,真是莫大的福分,陳家旺心頭暖洋洋的十分感動。

  鄧敬華道:「為師放心不下,一直在暗中守著,也正好試試看能不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果然到了下半夜看到束護院和黃老四兩個人鬼鬼祟祟的情形。雖然隔得遠了聽不見講什麼,但那可不是干好事的樣子。等為師潛到近前時,正聽到束護院和你講的那些話,當時為師就感覺不對勁。等你中計出逃後,又看到黃老四活的好好的,那這一切必然是個圈套。」

  鄧敬華哼了一聲,道:「以為師的脾氣,恨不能立即殺了這兩個人,不過後來還是放過了他們。一來畢竟師父的身份在這裡,不便暗中下手;二來別打草驚蛇;三來也可以從這兩人身上著手追查幕後真兇。最關鍵的是眼見你直奔『陷阱』而去,可不能誤了救你。」

  原來如此,怪不得鄧敬華能及時出現相救。陳家旺道:「師父來的真快,弟子已經快穿過竹林到西圍牆了。不過…,反正他們也追不上,我們為什麼不直接越牆脫離險境,而要冒險再回來?」

  「你可不能小瞧對手,一個不慎萬劫不復」,鄧敬華輕輕噓了口氣,道:「束護院給你的繩勾做了手腳。其中一個勾爪有鬆動,你武功一般,在攀到中途時繩勾會承受不住無法借力,那麼高的圍牆是翻不過去的。況且圍牆之外,多半還有伏兵。」

  怪不得後來有很多追兵攀繩勾而上時會掉下來,原來繩勾動過了手腳。如果不是鄧敬華,後果不堪設想,看來幕後真兇處心積慮,真是煞費了一番苦心。

  這藏身幕後的真兇究竟是誰?果真就是四師父推斷的孫兵衛和周心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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