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回憶新年的細節
或許又鬧矛盾了。
今天的飯桌上，很是豐富，只是格格不入。
許敘妍捧著碗，筷子沒動。
眼前的是炒米粉，白切雞，炒花甲，扣肉，涼拌拌酸菜，魚，雞湯，等等超級多的完全不是記憶里的過年。
紅紅火火，春聯米漿糊的味道，鞭炮的硫磺味，手蹭到的紅對聯留下的痕跡，歪歪扭扭的方台，塵土揚起的歡聲笑語，門口前又苦又澀的橘子，春日的寒風料峭，記憶里的慢慢裂開一條縫隙。
現在好像也是一樣，只是膠布粘黏上去的紅對聯留下的紅褪了色，歪歪扭扭的桌凳被放在了廢品回收站，又苦又澀的橘子不在。
仰起頭來那個期許新年願望的調皮孩子看過來，許敘妍恍惚很久，覺得很奇怪，心下卻也只是有些格格不入，沒有多大的悲痛，這些是像常年的冰封的河流，常年凜冽的寒風，時時刻刻壓在身上，沒什麼好開心與難過。
這些菜，說實話，她有些吃不慣。偏好這一口的一大家子講著許敘妍陌生的語言，發出震人的笑聲，他們其樂融融，舉杯歡慶，眼底的笑與滿足洗去滿身疲憊。
妹妹始終安靜著，飯桌的氣氛有些不好了。太安靜了，問話也不回，母親尷尬著，眼光轉向了頗為驕傲的大女兒，通過這個大女兒的孝順指點江山，飯桌又活躍起來。
下一輪的文化卻也還是安靜。
這些賓客的家人面面相覷。這是直系的家人，切也不是。他們是各自都已經離開過家的小鳥，彼此都有些生疏，只是淺薄又厚重的親緣把他們套牢了。
在這個重組的家庭裡頭一切似乎也不太可以。父母確實是彼此之間最穩妥的依靠，這些撿來的倍受煎熬的孩子卻互相不熟稔。
是十六歲被收了幾年的大哥，是十歲到家的二和四哥哥，是五歲被撿來又送走的姐姐，是親生的孩子許敘雯，是許敘妍，是那個極少出現的三哥張旭龍。
這是一個大家庭，毫無疑問。
可是怎麼就是，這樣枯萎的。
母親生氣了，頭突突疼。她冷下臉：「大過年的，啞巴了？不會說話！？給我討不吉利！？」
安靜。
「哪有人家的女兒是這樣的？！一年到頭，你就這樣！？你是準備一直不和我說話嗎？」
許敘妍沒興趣聽，匆匆對付倆口就走了。席上的妹妹低著頭沉默，她眼睛看的是那一罐辣椒。
那時候是她吃到的最好吃的辣椒醬，厚著臉皮和店家買，店家本來不想給，卻也聽到給母親買的而心軟。
給的時候，難掩激動，眼珠子瞪的很圓，那會許敘雯就像是上門巴結人的牆頭草，如果有條狗尾巴肯定螺旋起飛，但五掌握權利的夫人見到蒼蠅腿完全不在乎，隨意放到角落。
夫人隨意回答，又覺得不妥，但又疲憊應對。
許敘雯只覺得自己很是慚愧，低著頭。緊緊抓著衣服，覺得自己無地自容，她試圖勸慰自己，卻又被一座座大山壓垮。
那一罐辣椒醬不多，後續的母親在電話里說很好吃會吃完。每個人都讚不絕口，她估計很快就吃完了，這是很獨特的味道。
許敘雯剛剛打開看過了，裡頭滿滿的一大罐罐。蓋回去之後，她才發現蓋子全是灰，手上還髒了。
這些都不是她沉默的原因，卻又都是這樣的一瞬間一瞬間，這樣把那個心揉碎的一個個瞬間組成的。心下酸澀難忍，無法呼吸。
回過頭的灶台早已一層層油膩，水垢的洗菜池，髒污的地板，臭烘烘的小狗，喝酒喝得上頭的父親同友人，廚房裡忙碌吃不上飯的母親，桌面裝著殘羹冷炙的一摞摞碟子碗筷。
源源不斷的汽車燈，接續不斷的友人，酒上臉的酒鬼們還在指點江山，東倒西歪的酒瓶子。客房的準備，拎回去的車子，拉扯不斷的禮物，安靜的冷風。
心疼母親的妹妹無奈看，母親的眼底也有著嘆。
最後妹妹出手了，到了很久很久，餐收拾完了，剩下一摞摞碗筷餐盤，母親又提出陪伴，卻也被妹妹心疼地趕走。在寒風吹老書的時候母親帶著熱水來了，餐盤筷子也洗了一半。
一壺熱水澆暖了許敘雯的心，倆個小時的忙碌卻也只剩寒風相伴，蟑螂鑽出來，窸窸窣窣，身心俱疲的許敘雯也只能透著窗口的風冷靜。
…………
……
許敘妍回到了房間，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她自由自在的，母親父親那兒有妹妹哄開心，其他人也回來了，自由。
……
明天他們決定燒烤，這並不需要詢問許敘妍和許敘雯的意見，他們一大早就開始忙碌，把許敘妍吵醒。
等到倆姐妹起床，母親透露出了消息，狡黠看著，紅潤的臉和俏皮的神情都讓她像喝醉酒一樣，順勢提出讓她們搭把手，等會一起吃一起烤。
可是都不搭把手，許敘妍直說：「最近上火，不想吃，我就不弄了，要是上火也是遭罪的。」眼沒離開過手機，手機里的閨蜜正發著消息。
許敘雯咬咬嘴，也說：「最近吃不了油膩煙燻的，不吃了，也不幫倒忙了。」
母親有些不開心，卻也走了。
後面許敘妍要同閨蜜去玩，就立馬離開了。天黑黑的時候才回來，這時候燒烤也快結束了，樓上的燈還亮著。
母親正是端了一個盤子下來說：「吃了，吃得可香了，這丫頭就是嘴硬。」
大家聞言臉色都不好，早在提出的時候面色就不好了，這錢是大家出，力是大家出，窩在房間的許敘雯什麼都沒做，就能讓人給她烤串，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又是相對無言的面面相覷。
許敘妍也猜到是什麼情況，直說：「媽，我不吃的，早些時候也說了，你應該沒有端上我房間吧？」
母親「哎呀」一聲，嗔怪：「怪不得敲門都不應，原來是出去了，我把你那盤放門口了，還以為你和我鬧氣！！下次出去就別鎖門了！」
許敘妍點點頭上去了。
今天的飯桌上，很是豐富，只是格格不入。
許敘妍捧著碗，筷子沒動。
眼前的是炒米粉，白切雞，炒花甲，扣肉，涼拌拌酸菜，魚，雞湯，等等超級多的完全不是記憶里的過年。
紅紅火火，春聯米漿糊的味道，鞭炮的硫磺味，手蹭到的紅對聯留下的痕跡，歪歪扭扭的方台，塵土揚起的歡聲笑語，門口前又苦又澀的橘子，春日的寒風料峭，記憶里的慢慢裂開一條縫隙。
現在好像也是一樣，只是膠布粘黏上去的紅對聯留下的紅褪了色，歪歪扭扭的桌凳被放在了廢品回收站，又苦又澀的橘子不在。
仰起頭來那個期許新年願望的調皮孩子看過來，許敘妍恍惚很久，覺得很奇怪，心下卻也只是有些格格不入，沒有多大的悲痛，這些是像常年的冰封的河流，常年凜冽的寒風，時時刻刻壓在身上，沒什麼好開心與難過。
這些菜，說實話，她有些吃不慣。偏好這一口的一大家子講著許敘妍陌生的語言，發出震人的笑聲，他們其樂融融，舉杯歡慶，眼底的笑與滿足洗去滿身疲憊。
妹妹始終安靜著，飯桌的氣氛有些不好了。太安靜了，問話也不回，母親尷尬著，眼光轉向了頗為驕傲的大女兒，通過這個大女兒的孝順指點江山，飯桌又活躍起來。
下一輪的文化卻也還是安靜。
這些賓客的家人面面相覷。這是直系的家人，切也不是。他們是各自都已經離開過家的小鳥，彼此都有些生疏，只是淺薄又厚重的親緣把他們套牢了。
在這個重組的家庭裡頭一切似乎也不太可以。父母確實是彼此之間最穩妥的依靠，這些撿來的倍受煎熬的孩子卻互相不熟稔。
是十六歲被收了幾年的大哥，是十歲到家的二和四哥哥，是五歲被撿來又送走的姐姐，是親生的孩子許敘雯，是許敘妍，是那個極少出現的三哥張旭龍。
這是一個大家庭，毫無疑問。
可是怎麼就是，這樣枯萎的。
母親生氣了，頭突突疼。她冷下臉：「大過年的，啞巴了？不會說話！？給我討不吉利！？」
安靜。
「哪有人家的女兒是這樣的？！一年到頭，你就這樣！？你是準備一直不和我說話嗎？」
許敘妍沒興趣聽，匆匆對付倆口就走了。席上的妹妹低著頭沉默，她眼睛看的是那一罐辣椒。
那時候是她吃到的最好吃的辣椒醬，厚著臉皮和店家買，店家本來不想給，卻也聽到給母親買的而心軟。
給的時候，難掩激動，眼珠子瞪的很圓，那會許敘雯就像是上門巴結人的牆頭草，如果有條狗尾巴肯定螺旋起飛，但五掌握權利的夫人見到蒼蠅腿完全不在乎，隨意放到角落。
夫人隨意回答，又覺得不妥，但又疲憊應對。
許敘雯只覺得自己很是慚愧，低著頭。緊緊抓著衣服，覺得自己無地自容，她試圖勸慰自己，卻又被一座座大山壓垮。
那一罐辣椒醬不多，後續的母親在電話里說很好吃會吃完。每個人都讚不絕口，她估計很快就吃完了，這是很獨特的味道。
許敘雯剛剛打開看過了，裡頭滿滿的一大罐罐。蓋回去之後，她才發現蓋子全是灰，手上還髒了。
這些都不是她沉默的原因，卻又都是這樣的一瞬間一瞬間，這樣把那個心揉碎的一個個瞬間組成的。心下酸澀難忍，無法呼吸。
回過頭的灶台早已一層層油膩，水垢的洗菜池，髒污的地板，臭烘烘的小狗，喝酒喝得上頭的父親同友人，廚房裡忙碌吃不上飯的母親，桌面裝著殘羹冷炙的一摞摞碟子碗筷。
源源不斷的汽車燈，接續不斷的友人，酒上臉的酒鬼們還在指點江山，東倒西歪的酒瓶子。客房的準備，拎回去的車子，拉扯不斷的禮物，安靜的冷風。
心疼母親的妹妹無奈看，母親的眼底也有著嘆。
最後妹妹出手了，到了很久很久，餐收拾完了，剩下一摞摞碗筷餐盤，母親又提出陪伴，卻也被妹妹心疼地趕走。在寒風吹老書的時候母親帶著熱水來了，餐盤筷子也洗了一半。
一壺熱水澆暖了許敘雯的心，倆個小時的忙碌卻也只剩寒風相伴，蟑螂鑽出來，窸窸窣窣，身心俱疲的許敘雯也只能透著窗口的風冷靜。
…………
……
許敘妍回到了房間，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她自由自在的，母親父親那兒有妹妹哄開心，其他人也回來了，自由。
……
明天他們決定燒烤，這並不需要詢問許敘妍和許敘雯的意見，他們一大早就開始忙碌，把許敘妍吵醒。
等到倆姐妹起床，母親透露出了消息，狡黠看著，紅潤的臉和俏皮的神情都讓她像喝醉酒一樣，順勢提出讓她們搭把手，等會一起吃一起烤。
可是都不搭把手，許敘妍直說：「最近上火，不想吃，我就不弄了，要是上火也是遭罪的。」眼沒離開過手機，手機里的閨蜜正發著消息。
許敘雯咬咬嘴，也說：「最近吃不了油膩煙燻的，不吃了，也不幫倒忙了。」
母親有些不開心，卻也走了。
後面許敘妍要同閨蜜去玩，就立馬離開了。天黑黑的時候才回來，這時候燒烤也快結束了，樓上的燈還亮著。
母親正是端了一個盤子下來說：「吃了，吃得可香了，這丫頭就是嘴硬。」
大家聞言臉色都不好，早在提出的時候面色就不好了，這錢是大家出，力是大家出，窩在房間的許敘雯什麼都沒做，就能讓人給她烤串，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又是相對無言的面面相覷。
許敘妍也猜到是什麼情況，直說：「媽，我不吃的，早些時候也說了，你應該沒有端上我房間吧？」
母親「哎呀」一聲，嗔怪：「怪不得敲門都不應，原來是出去了，我把你那盤放門口了，還以為你和我鬧氣！！下次出去就別鎖門了！」
許敘妍點點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