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還有臉提你母親？
「聽阿耶意思，兩位弟弟還沒有來嗎？」
「要是母親知道家中親緣稀薄至此，我還有何顏面在九泉之下見到母親。」
李建成做出傷神模樣，垂首，眼眶泛紅，好像正為他的兩個不爭氣弟弟感到生氣。
「混帳東西，你遇事只會提你母親嗎？」
李淵暴怒，扔下手中的酒杯，雙目死死盯著李建成。
他知道太子府和秦王府現在水生火熱的鬥爭。
太子可以打擊針對秦王府，沒問題，他可以接受。
他也想限制秦王府手中勢力。
秦王李世民現在太鋒利了，鋒利到他感到刺手的地步。
他可是堂堂大唐開國皇帝，賞給寵妃張婕妤父親的良田也能被李世民給奪走，李世民還有什麼不敢奪走的？
但他不希望自己長子拿自己亡妻做筏，即便是他嫡長子李建成也不行——
此時裴寂不動聲色跪下。
作為李淵好友，他是知道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母親竇氏對李淵的重要性。
李淵在晉陽起兵前有五子（包括嫡三子李玄霸，晉陽起兵前去世），最小的五子李智雲才不是嫡子。
即竇氏之外的其他人所生。
此外竇氏在李淵登基前就已經去世，李淵登基後，立刻追封竇氏為皇后。
沒有誰在李淵心目中的地位比死去竇氏高，即便是李淵自己。
「我為何不能提我的母親？」
「我為何不能提我的母親？」
「阿耶，你告訴我，我為何不能提我的母親？」
李建成身體因激動不斷顫抖，撿起地上酒杯，倒滿美酒，恭順送到李淵身邊。
期間還有侍從試圖阻擋李建成登上殿首，只不過被裴寂阻止。
「隋開皇九年，母親在隴西成紀將我生下。」
「作為家中長子，自出生起建成便被母親帶在身邊悉心教導。」
「九年後，隋開皇十八年，母親才在隴西成紀生下世民。」
「阿耶，你告訴我，我為何不能提我的母親？」
李建成放下手中的酒杯，在李淵聲旁大聲咆哮道。
刺激著李淵耳膜不斷波動。
李淵頭疼欲裂，激動一拍椅子，死死盯著他的長子李建成。
「你若是配提你母親，就不會在你母親扔掉三胡時什麼也沒做。」
「還是小小下人將三胡撿回撫養。」
李淵口中的三胡即是李建成四弟李元吉的小名。
李元吉在隴西成紀出生時，長相過於另類，被母親視為「不祥之人」。
下令讓乳母把他丟到野地里，自生自滅。
結果被李元吉乳母陳善意帶回家中撫養，等到李淵歸來才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位嫡子。
李淵的意思是李建成真這麼重視親情，就不會在妻子丟掉元吉時無動於衷。
「兒子正是聽從母親的教導，才會在母親扔掉元吉時什麼也沒做。」
「這一切都是奸人作怪，離間家中親緣。」
李建成聲音略微哽咽，看向北方。
他的母親就埋在北方50公里外的獻陵。
他沒錯，反而是尊重母親，過於孝順，才會在扔掉元吉時什麼也沒做。
家中出了奸人，離間家中親緣，致使元吉流離失所。
他李建成何錯之有？
「奸人作怪，那麼誰是奸人？」
「誰敢離間我家中骨肉？」
李淵橫了一眼，不動聲色問。
他現在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生氣。
畢竟逆子說他一切聽的是他母親的話，所以才不理會元吉被扔。
這句回答雖然沒有滿分，不夠特別出彩，但也遠在及格線之上。
世間最大的孝道，便是臣子孝順天子——
李淵也希望自己兒女無論對錯，都聽自己的話。
畢竟他的幾個兒子都是逆子——長子造反，二子不聽命令，三子早亡，四子喜歡新鮮刺激的殺人遊戲和強搶民女。
李淵之所以最愛元吉，是因為相較於前三子，四子元吉在他眼中不是那麼出格。
「當然是家中刁奴——」
「那刁奴膽大妄為，妄語元吉氣運與家中衝突，逼迫母親將元吉送往寺廟。」
「真是可恨！」
李建成語氣生冷，將事件經歷補足，好像真有一位刁奴離間，而不是母親覺得元吉醜陋。
至於刁奴是誰？
他太子李建成刀利否？
不利還有唐開國皇帝李淵，以及天策上將李世民。
在這件事上，他們三人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
李淵維護愛妻名聲，李建成，李世民維護自己正統地位，他們是皇后嫡子，禮法上天然就是皇位繼承人。
送往寺廟？
無人在意的角落，跪在一旁的裴寂嘴角抽抽，白了一眼李建成父子，自顧自從地上起身。
真該死啊——
作為李淵發小，他能不知道具體情況。
哪有什麼刁奴，不過是太子和皇帝一起給皇后改名望，抹除皇后丟棄子嗣的事實。
「裴監認為如何？」
聽見裴寂起身動靜，李淵也想聽聽自己這位好友看法。
在李淵心中，無論是太子李建成還是秦王李世民，都沒有裴寂對他重要。
裴寂才是他心目中的「大唐第一功臣」。
至於兒子，兒子要排在裴寂後面——
李淵和裴寂都出身於名門望族，從幼年時期開始相識相知。
在二人逝去的青春下，李淵擔任太原留守、晉陽宮監，而裴寂則是晉陽副宮監。
此後，李淵一直稱呼裴寂為「裴監」，這是裴寂以前在晉陽宮的稱謂。
「如何，什麼如何，殿下仁孝至極，裴寂深以為然。」
裴寂順著其餘二人心意說下去。
無論如何，現如今掌權的不是皇后丈夫就是皇后親子，給皇后改名望都是當下最正確無比的決策。
他一個小小正一品司空有什麼話能說？
「好好好，你仁孝至極，畢竟你是太子。」
「滾出去——」
李淵揉了揉自己眉角，起身指著殿門。
他已經下定決定替自己髮妻改名聲，只是他現在不想再看他這個逆子。
畢竟
只是看著逆子看亡妻陵墓方向，他就氣的頭大。
他畢竟是皇帝——亡妻不會怪他在這十三年間多生了14個兒子吧？
「兒臣告退。」
李建成一甩衣袖，梗著腦袋，雄赳赳氣昂昂朝著殿外走去。
這次面見李淵。
他不但打擊了自己的兩個競爭對手，同時著重強調了自己的地位。
他李建成是父親母親親定的繼承人，年長二弟李世民九歲。
無論李世民有何功績，都越不過他太子。
加封提升逝去母親竇皇后的地位，同時也是提升他太子的地位。
李淵繼承唐國公爵位不過七歲。
而他李建成生來就是要繼承唐國公爵位。
就算李淵造反，也不過是將唐國公變為唐皇。
他李建成受得起！
......
兩儀殿內。
李淵喝了一杯酒，欣喜看向裴寂，「太子不像以往了！」
今日李建成一來，雖然讓他生氣，但他好像回到了建成小時候，那時他們父子親密無間。
李淵略有感慨。
武德七年，他當時攜帶二子李世民、李元吉，在長安以北宜君縣仁智宮避暑，太子李建成留守京師。
他收到密報，太子李建成暗通慶州都督楊文干，正籌集軍械謀反。
他生氣極了，一度興了廢太子的心思。
雖然楊文干謀反事件被迅速鎮壓，太子依舊還是太子，但此事過後，李淵只覺得家中几子生疏許多，只有四子元吉依舊如故。
現如今，他驚喜發現，他38歲老兒子李建成突然變了，變得更好了——
「殿下畢竟是陛下的兒子，一舉一動都像極了陛下。」
裴寂晃了晃酒杯，眼神迷離。
他已經很多次聽李淵報怨說李世民不再是過去他那個兒子了。
現在李淵對李建成改觀，裴寂不以為然。
人都是善變的，就算是李淵也是一樣。
只要太子和秦王之間沒有分出勝負，談及過往都是可笑的事情。
皇帝，還想有親情嗎？
「要是母親知道家中親緣稀薄至此，我還有何顏面在九泉之下見到母親。」
李建成做出傷神模樣，垂首，眼眶泛紅，好像正為他的兩個不爭氣弟弟感到生氣。
「混帳東西，你遇事只會提你母親嗎？」
李淵暴怒，扔下手中的酒杯，雙目死死盯著李建成。
他知道太子府和秦王府現在水生火熱的鬥爭。
太子可以打擊針對秦王府，沒問題，他可以接受。
他也想限制秦王府手中勢力。
秦王李世民現在太鋒利了，鋒利到他感到刺手的地步。
他可是堂堂大唐開國皇帝，賞給寵妃張婕妤父親的良田也能被李世民給奪走，李世民還有什麼不敢奪走的？
但他不希望自己長子拿自己亡妻做筏，即便是他嫡長子李建成也不行——
此時裴寂不動聲色跪下。
作為李淵好友，他是知道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母親竇氏對李淵的重要性。
李淵在晉陽起兵前有五子（包括嫡三子李玄霸，晉陽起兵前去世），最小的五子李智雲才不是嫡子。
即竇氏之外的其他人所生。
此外竇氏在李淵登基前就已經去世，李淵登基後，立刻追封竇氏為皇后。
沒有誰在李淵心目中的地位比死去竇氏高，即便是李淵自己。
「我為何不能提我的母親？」
「我為何不能提我的母親？」
「阿耶，你告訴我，我為何不能提我的母親？」
李建成身體因激動不斷顫抖，撿起地上酒杯，倒滿美酒，恭順送到李淵身邊。
期間還有侍從試圖阻擋李建成登上殿首，只不過被裴寂阻止。
「隋開皇九年，母親在隴西成紀將我生下。」
「作為家中長子，自出生起建成便被母親帶在身邊悉心教導。」
「九年後，隋開皇十八年，母親才在隴西成紀生下世民。」
「阿耶，你告訴我，我為何不能提我的母親？」
李建成放下手中的酒杯，在李淵聲旁大聲咆哮道。
刺激著李淵耳膜不斷波動。
李淵頭疼欲裂，激動一拍椅子，死死盯著他的長子李建成。
「你若是配提你母親，就不會在你母親扔掉三胡時什麼也沒做。」
「還是小小下人將三胡撿回撫養。」
李淵口中的三胡即是李建成四弟李元吉的小名。
李元吉在隴西成紀出生時，長相過於另類，被母親視為「不祥之人」。
下令讓乳母把他丟到野地里，自生自滅。
結果被李元吉乳母陳善意帶回家中撫養，等到李淵歸來才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位嫡子。
李淵的意思是李建成真這麼重視親情，就不會在妻子丟掉元吉時無動於衷。
「兒子正是聽從母親的教導，才會在母親扔掉元吉時什麼也沒做。」
「這一切都是奸人作怪，離間家中親緣。」
李建成聲音略微哽咽，看向北方。
他的母親就埋在北方50公里外的獻陵。
他沒錯，反而是尊重母親，過於孝順，才會在扔掉元吉時什麼也沒做。
家中出了奸人，離間家中親緣，致使元吉流離失所。
他李建成何錯之有？
「奸人作怪，那麼誰是奸人？」
「誰敢離間我家中骨肉？」
李淵橫了一眼，不動聲色問。
他現在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生氣。
畢竟逆子說他一切聽的是他母親的話，所以才不理會元吉被扔。
這句回答雖然沒有滿分，不夠特別出彩，但也遠在及格線之上。
世間最大的孝道，便是臣子孝順天子——
李淵也希望自己兒女無論對錯，都聽自己的話。
畢竟他的幾個兒子都是逆子——長子造反，二子不聽命令，三子早亡，四子喜歡新鮮刺激的殺人遊戲和強搶民女。
李淵之所以最愛元吉，是因為相較於前三子，四子元吉在他眼中不是那麼出格。
「當然是家中刁奴——」
「那刁奴膽大妄為，妄語元吉氣運與家中衝突，逼迫母親將元吉送往寺廟。」
「真是可恨！」
李建成語氣生冷，將事件經歷補足，好像真有一位刁奴離間，而不是母親覺得元吉醜陋。
至於刁奴是誰？
他太子李建成刀利否？
不利還有唐開國皇帝李淵，以及天策上將李世民。
在這件事上，他們三人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
李淵維護愛妻名聲，李建成，李世民維護自己正統地位，他們是皇后嫡子，禮法上天然就是皇位繼承人。
送往寺廟？
無人在意的角落，跪在一旁的裴寂嘴角抽抽，白了一眼李建成父子，自顧自從地上起身。
真該死啊——
作為李淵發小，他能不知道具體情況。
哪有什麼刁奴，不過是太子和皇帝一起給皇后改名望，抹除皇后丟棄子嗣的事實。
「裴監認為如何？」
聽見裴寂起身動靜，李淵也想聽聽自己這位好友看法。
在李淵心中，無論是太子李建成還是秦王李世民，都沒有裴寂對他重要。
裴寂才是他心目中的「大唐第一功臣」。
至於兒子，兒子要排在裴寂後面——
李淵和裴寂都出身於名門望族，從幼年時期開始相識相知。
在二人逝去的青春下，李淵擔任太原留守、晉陽宮監，而裴寂則是晉陽副宮監。
此後，李淵一直稱呼裴寂為「裴監」，這是裴寂以前在晉陽宮的稱謂。
「如何，什麼如何，殿下仁孝至極，裴寂深以為然。」
裴寂順著其餘二人心意說下去。
無論如何，現如今掌權的不是皇后丈夫就是皇后親子，給皇后改名望都是當下最正確無比的決策。
他一個小小正一品司空有什麼話能說？
「好好好，你仁孝至極，畢竟你是太子。」
「滾出去——」
李淵揉了揉自己眉角，起身指著殿門。
他已經下定決定替自己髮妻改名聲，只是他現在不想再看他這個逆子。
畢竟
只是看著逆子看亡妻陵墓方向，他就氣的頭大。
他畢竟是皇帝——亡妻不會怪他在這十三年間多生了14個兒子吧？
「兒臣告退。」
李建成一甩衣袖，梗著腦袋，雄赳赳氣昂昂朝著殿外走去。
這次面見李淵。
他不但打擊了自己的兩個競爭對手，同時著重強調了自己的地位。
他李建成是父親母親親定的繼承人，年長二弟李世民九歲。
無論李世民有何功績，都越不過他太子。
加封提升逝去母親竇皇后的地位，同時也是提升他太子的地位。
李淵繼承唐國公爵位不過七歲。
而他李建成生來就是要繼承唐國公爵位。
就算李淵造反，也不過是將唐國公變為唐皇。
他李建成受得起！
......
兩儀殿內。
李淵喝了一杯酒，欣喜看向裴寂，「太子不像以往了！」
今日李建成一來，雖然讓他生氣，但他好像回到了建成小時候，那時他們父子親密無間。
李淵略有感慨。
武德七年，他當時攜帶二子李世民、李元吉，在長安以北宜君縣仁智宮避暑，太子李建成留守京師。
他收到密報，太子李建成暗通慶州都督楊文干，正籌集軍械謀反。
他生氣極了，一度興了廢太子的心思。
雖然楊文干謀反事件被迅速鎮壓，太子依舊還是太子，但此事過後，李淵只覺得家中几子生疏許多，只有四子元吉依舊如故。
現如今，他驚喜發現，他38歲老兒子李建成突然變了，變得更好了——
「殿下畢竟是陛下的兒子，一舉一動都像極了陛下。」
裴寂晃了晃酒杯，眼神迷離。
他已經很多次聽李淵報怨說李世民不再是過去他那個兒子了。
現在李淵對李建成改觀，裴寂不以為然。
人都是善變的，就算是李淵也是一樣。
只要太子和秦王之間沒有分出勝負，談及過往都是可笑的事情。
皇帝，還想有親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