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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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人微微一笑,道:「真是痛快!其實對你我也無需隱瞞,這頭鹿在山間修行,已有甲子之齡,它的血絕非凡胎俗骨所能承受,但你卻是個例外,話說回來,我還未曾問過你,明知自己體質羸弱,理應安心在家調養,為何會尋到我這荒僻之地來?」

  言畢,那怪人全然不顧烤肉灼熱,竟直接以手為筷,從炭火之上夾起一塊烤得金黃酥脆虎肉,輕輕吹去其上繚繞熱氣,隨後穩穩放置於孩童面前碗中。

  那虎肉自帶山野咸香與醇厚,孩童輕輕一咬滿口生香,隨著這一口美味入腹,他原本蒼白臉龐,竟也隱約泛起紅潤。

  見那孩童意猶未盡,怪人緩緩言道:「這虎雖已步入暮年,卻猶如先前那靈鹿一般,歲月為其增添壽數,而未曾削減其半分威能,若非你體質異於常人,尋常之輩哪怕只是淺嘗一口,也必定難以承受那股洶湧燥熱,恐怕會落得個七竅流血下場,你先與我說說,為何膽敢在這夜幕深沉之時,獨自一人前來尋我?」

  孩童聞言,輕聲道:「我隱隱感到,自己時日或許已所剩無幾,加之家中二老,不久前也已仙逝,留下我一人在這世間,自小便聽二老提及您種種神奇,心中種下無盡好奇,為解我心中疑惑,便於這夜色如墨之時,鼓足勇氣前來此地一探究竟」

  怪人順勢拾起枯枝一根,借著孩童言語空檔,輕輕挑起孩童破敗衣角。

  卻見孩童右腹,一道碗口大傷口赫然在目,邊緣已開始腐爛,白蛆在其間穿梭往來,顯得尤為瘮人。

  怪人目光再往下看,孩童左腳踝黑如焦炭,顯然是中了劇毒之兆。

  怪人不由好奇問道:「你這身上的傷,究竟是怎麼來的?」

  孩童聞言,苦澀一笑,回道:「說來真是慚愧,不久前一個深夜,狼群突然闖入了家宅,意圖啃食我那已逝二老遺體,我奮起與狼群血戰,卻不慎被一頭惡狼,咬去腹中一塊肉,而到今日凌晨,那蛇王又悄然進屋,我當時腹中飢餓難耐,本想捕食它以充飢,卻不料反被它所傷!」

  聞聽此言,那怪人臉上閃過一絲愕然,只因眼前孩童尚且年幼,竟有膽量與狼群搏鬥,與蛇王對峙,此等勇氣著實令人咋舌。

  怪人緩緩開口,道:「你無需感到慚愧,以你這般年紀,為保護雙親遺體而英勇奮戰以致受傷,這份孝心與勇氣,著實令我欽佩,我也不瞞你,孩子,你生命之火已搖曳欲滅,即便沒有此番傷毒,恐怕也所剩無幾,只因你命數將盡!」

  孩童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望著怪人,喃喃道:「前輩一眼便能看出我命不久矣,這等神通廣大,果真如我祖父所言世間罕見,村中曾有一位神醫,對我這頑疾卻是束手無策,前輩神通廣大,實在令人心生敬畏,卻不知何故,您要屈尊於此等偏遠之地,如那絕世珍寶被黃土掩埋金輝不顯?」

  怪人不屑道:「你口中那位神醫,我倒是略知一二,莫非是年初時分,攜家帶眷匆匆逃離此山那矮個子?此人對於尋常病症,尚能應付自如,然而面對你這般奇異之症,自然是束手無策!話說回來,孩子,咱倆已談了許久,我還未曾知曉你的姓名呢?」

  孩童清脆的聲音響起,道:「我叫李三四」

  怪人聞言,心中猶如狂風巨浪翻湧,暗自思量:「原來如此!我終是明了,為何這方洞天福地,竟無仙人問津,其靈氣日漸消散,日月精華亦隨之消逝,天地間玄機失去依託,原來癥結竟在此處!」

  望著怪人臉色忽明忽暗,李三四心中暗自納悶疑惑更甚,不禁開口問道:「可是我的名字有何不妥之處?」

  怪人並未直接回答,反而話鋒一轉,問道:「你可曾想過,為何你的體質會如此孱弱?」

  李三四聞言,搖了搖頭,神色中帶著幾分迷茫,道:「此事我亦是不解,家中二老曾言,我尚未滿月之時,便已染上某種不知名惡疾」

  不知為何,李三四雙親竟在他出生不過數日之時,於一個月黑風高夜,將他遺棄在深山老林之中,隨後更是連夜逃離下山,從此杳無音訊。

  得知此事之後,二老心急如焚,四處尋找,終於在危急關頭,將被野犬叼走的李三四救回。

  若非二老及時趕到,只怕這世間早已再無李三四此人。

  李三四緩緩道來:「我祖父昔時言道,正是在那深夜三更,他於密林深處,第四株梨樹下,尋得襁褓中的我,故而以『三四』為名,取梨樹諧音『李』為姓」

  那怪人面容一斂,神色變得凝重,道:「曾嶺山脈,隱隱有化龍騰飛之氣象,至於你雙親及祖父祖母,我亦曾有數面之緣,觀他們面相,皆是積善之家功德無量,況且,你難道未曾知曉?你家二老之能,遠在我之上,猶如皓月當空,而我這點微末伎倆,不過是夜空螢火,豈敢與兩位老前輩萬丈光芒相提並論!」

  聽聞此言,李三四不禁愕然,驚聲道:「倘若二老能耐果真在你之上,又如何能容我於這世間浮沉漂泊,虛度整整九載春秋?」

  怪人眉頭緊鎖,困惑道:「我實在揣摩不透二老心中所謀,然而,自打與你照面,我便恍然大悟,這山川龍脈靈氣與玄機,原是被二老巧妙隱匿於此!」

  回溯九載光陰,怪人慾歸隱山林,遨遊至曾嶺山脈,對主峰那不起眼小村落心存疑惑,為何如此鍾靈毓秀之地,竟未能孕育出一位顯赫一方諸侯?

  正當怪人打算抽身離去,另覓一處棲身之所時,怪人於林間小徑,與李三四祖父祖母不期而遇。

  二老身上流露出的深不可測道行,令怪人大吃一驚,心中更是驚濤駭浪,索性決定在村落中安頓下來。

  怪人長嘆一聲,感慨道:「我自認修為已臻化境震撼古今,殊不知自己不過是坐井觀天之輩,九載光陰,我廢寢忘食,穿梭於千峰之間,只為探尋那心中謎團,卻始終未能得其要領,而今我方如夢初醒,二老手段,著實令人嘆為觀止!」

  主峰巍峨挺拔,千峰則如波浪般連綿起伏綿延不絕。

  青山四季常青景色如畫,日月星辰交相輝映。

  怪人心中暗自揣測,李三四祖父定是借整個山脈風水之勢,傾盡數十年心血與智慧,只為精心培育出一個無魂無魄的三代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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