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隻貓
陽光明媚，萬里無雲，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但是對於一個要上課的學生來說，這種天氣實在是噩夢。
「清醒一點，你要是在老瞿的課上睡著了，誰都救不了你。」周成裕裝作看書的模樣偷偷地提醒自己身邊半睡半醒的同桌。
「我知道，所以到現在都還強忍著。」徐知滿用手捂著嘴巴偷偷地打著哈欠，這是他今天第八次做這個動作了。
「實在不行，你就扇自己一巴掌吧，保證提神醒腦。」
「……我還沒有自虐傾向。」
「那你看看窗外吧，讓陽光刺激刺激你的眼睛。」
「這樣有用嗎？」
「如果你敢直視太陽超過一分鐘的話。」
「……那我眼睛就可以徹底閉上了。」
「哈哈哈，話說回來你這幾天晚上都是去做賊了嗎？怎麼一到白天就要睡覺。」
「我晚上不是在床上躺的好好的麼。」
「我這是比喻！比喻懂嗎？」周成裕被氣笑。
不懂，也不想懂。
結束了無聊的話題，徐知滿單手撐著臉頰看向窗外，從這裡能看到教官帶著一個班級的學生在站軍姿，目前來看他們還是站的挺好的，因為教官並沒有上前糾正過任何一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女人的班級。
*
現在想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在今年八月初的時候，徐知滿談起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戀愛。
那個女人叫楊璐，是一個如假包換的運動白痴，這一點從剛認識她時就知道了，可徐知滿至今也沒想明白為什麼那個女人，那個運動白痴會愚蠢到自己報名參加運動會。
那是初二的時候，不對，應該說是那個女人上初一的時候。
徐知滿就讀的初中每年國慶節過後都會舉辦一場運動會，那一年，那個女人沒和任何人商量，包括自己這個學長！就擅自報名參加了運動會，而根據規定，每名運動員必須要報名兩項及以上的項目，於是那個愚蠢的女人很愚蠢地報名了跳遠和4×100米接力跑。
當徐知滿在運動會開幕式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傻了，開幕式結束後，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校園裡和他單獨見面。
「你瘋了？別人運動會你湊什麼熱鬧？你會運動嗎？」
「我就是想試試看……」那時的楊璐說話怯生生的，搭配上她蘿莉般的面貌，反而還有點可愛，不像現在……
「你想試可以回家試，你平常都沒做過什麼訓練，運動會上參加的人都是拼成績的人，萬一受傷怎麼辦？」難得的，他的聲音溫柔起來。
「可……可是其他同學都說平常沒訓練過，他們照樣可以參加。」
「你成績這麼好，你會告訴別人你平常都在熬夜讀書嗎？」
「那……運動會上這麼多人，肯定有和我一樣沒受過訓練的。」
「他們那是天賦型選手，你是……」他還是沒有把「運動白痴」四個字說出口，「算了，到時候直接棄權吧，免得摔到磕到。」
「我才不要，那樣好丟臉的。」那個女人紅著臉反駁，可為什麼越看越可愛呢？
「隨便你，反正你摔倒了我第一個站旁邊鼓掌。」
他說完就走，也不知道當時自己在嘴硬什麼，如果當時態度再強硬一點，如果當時態度再強硬那麼一點點，只要勸那個女人棄權，那麼後來那個女人就不會受傷，更不會在全校師生的面前摔倒。
運動會如火如荼地進行中，很快就輪到女子跳遠的項目，每個人都有三次機會，取最高分記錄成績。
出乎意料的，那個女人起跳姿勢非常標準，然後一個漂亮的弧線，重重的摔在沙坑裡。
原來是花架子，三次機會結果都是大同小異。
意料之中的，那個女人的分數是最差的一個，而且她的手上和腿上都留下了傷痕。
好吧，徐知滿不得不承認，那時候他真的非常心疼，但只是限於兄妹之間的心疼！
運動會繼續，接下來是女子4×100米接力跑，那個女人負責最後一棒。
隨著號令槍槍聲響起，四個運動健兒同時起跑，幾乎同時地更換下一棒，但是到了第二棒的時候，那個女人的班級開始落後，到了第三棒的時候，落後的更加明顯了。
勝負已分。
不管怎麼樣那個女人的班級是最後一名已經板上釘釘了，除非有尤塞因·博爾特附身，要不然誰都別想完成難如登天的華麗逆轉。
這種時候，如果他是最後一棒，他會像平常練習短跑一樣跑過去，不拼命，也不用盡全力，就像平常一樣。也許很多人會覺得這樣缺少體育精神，但大部分人就是這樣做的。
因為——勝負已分。
然而，那個女人，那個運動白痴，在沒有任何優勢的情況下，發瘋似地，玩命地奔跑。
秋風吹起她的流海，露出她白皙秀麗的面龐，沒有後退，也沒有服輸，就這樣，在前三名都已經產生的情況下，她靠著意志力跑到了終點。
在把手中的棒子交給裁判的同時，那個女人就像一片落葉般飄落。
真是的，明明是一個運動白痴，明明身體素質本來就不好，明明勝負都已經分曉了，為什麼還要這麼拼命呢？
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諾，在那個女人摔倒的時候站在她旁邊。
他違背了自己的承諾，在那個女人摔倒的時候沒有鼓掌，而是將她輕輕扶住。
「辛苦了。」他輕聲說。
「滿滿……」同樣的，那個女人輕聲呼喊。
日暮西斜，夕陽的餘暉拉長了他們倆的身影，像是老電影常有的結尾片段。
現在想想也許就是那時候吧，他的心臟突然被抽入某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一直在那裡。
*
終於熬到上午的課程都結束，徐知滿起身往食堂走去，下一秒，他的同桌帶著疑惑的神情問道：「你去哪兒？」
「食堂啊，不是到點了嗎？」徐知滿看了眼教室里的時鐘，確認了時間沒錯。
「你睡糊塗了吧，現在是特殊時期。」
「什麼特殊時期？」
「軍訓啊軍訓啊。」
「哦，我知道。」又不是我們軍訓，有什麼好特殊的。
「你忘了去年我們軍訓的時候，高二高三的都是怎麼吃飯的了嗎？」周成裕再次提醒。
「哦，哦……！」徐知滿恍然大悟，現在確實是特殊時期。
徐知滿就讀的高中食堂規模不是很大，平常時候各年級都是錯峰就餐，大家也都能吃飽，但軍訓期間，新生們體力消耗大，又是第一批就餐，所以每年軍訓時期，食堂里的飯菜都不夠他們高年級的分量。好在學校允許外出就餐，倒也解決了很多麻煩。
「說吧，今天吃什麼，我請客。」周成裕把手搭在徐知滿肩上，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魚香肉絲蓋飯吧，就門口那一家。」徐知滿也不客氣。
「沒問題，GOGOGO。」
正午的太陽好像又酷熱了幾分，兩人並肩走出校園，身上都微微出了點汗。
在校門口的餐廳入座後，周成裕拿出手機，一臉驚訝地說道：「我說怎麼這麼熱呢，原來氣溫又上升了。」
「完全符合南方的天氣。」徐知滿隨口應道，他早就習慣了南方小鎮這個反覆無常的天氣。
「就是說啊，明明都已經入秋了。」
「現在還算好的了，你忘了去年這個時候的天氣了嗎？跟洗三溫暖一樣。」
「怎麼可能忘啊，去年開學的時候我待在空調房裡都不想出來，差點開學第一天就遲到了。」
「當時座位都是老師安排好的，我還在想為什麼就我一個人沒同桌呢。」
「哈哈哈，還好我來了，要不然你一個人不得寂寞死。」
「你少來，就算你不來，我大不了換一個同桌就是了。」
「太無情了吧，我還以為我是不可替代的。」
「嗯，在沒神經這點確實不可替代。」徐知滿點頭。
「心碎了心碎了。」周成裕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不過我們運氣還不錯。」
「怎麼說？」
「你看，剛開學的時候天氣雖然很熱，但是教室和宿舍都有空調，而且啊，學校還特意把軍訓時間延後了一個星期。」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一個星期後的天氣既涼爽又舒適，當時軍訓都沒感覺有多累。」
「是吧是吧，不過他們這一屆新生就倒霉了，這一個星期的天氣都很悶熱，直到下個星期，剛好是他們軍訓結束的時候，天氣才會涼爽起來。」
「這一星期都很悶熱？！」
「對啊，你看這。」周成裕把手機天氣預報的界面給徐知滿看。
「……」
「罷了，只能說他們運氣不好，可憐吶可憐……」
「……」徐知滿起身往外走去。
「誒，你幹嘛去？你飯還沒吃呢！」
「你先吃吧，我出去買點東西，不用等我了。」
「清醒一點，你要是在老瞿的課上睡著了，誰都救不了你。」周成裕裝作看書的模樣偷偷地提醒自己身邊半睡半醒的同桌。
「我知道，所以到現在都還強忍著。」徐知滿用手捂著嘴巴偷偷地打著哈欠，這是他今天第八次做這個動作了。
「實在不行，你就扇自己一巴掌吧，保證提神醒腦。」
「……我還沒有自虐傾向。」
「那你看看窗外吧，讓陽光刺激刺激你的眼睛。」
「這樣有用嗎？」
「如果你敢直視太陽超過一分鐘的話。」
「……那我眼睛就可以徹底閉上了。」
「哈哈哈，話說回來你這幾天晚上都是去做賊了嗎？怎麼一到白天就要睡覺。」
「我晚上不是在床上躺的好好的麼。」
「我這是比喻！比喻懂嗎？」周成裕被氣笑。
不懂，也不想懂。
結束了無聊的話題，徐知滿單手撐著臉頰看向窗外，從這裡能看到教官帶著一個班級的學生在站軍姿，目前來看他們還是站的挺好的，因為教官並沒有上前糾正過任何一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女人的班級。
*
現在想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在今年八月初的時候，徐知滿談起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戀愛。
那個女人叫楊璐，是一個如假包換的運動白痴，這一點從剛認識她時就知道了，可徐知滿至今也沒想明白為什麼那個女人，那個運動白痴會愚蠢到自己報名參加運動會。
那是初二的時候，不對，應該說是那個女人上初一的時候。
徐知滿就讀的初中每年國慶節過後都會舉辦一場運動會，那一年，那個女人沒和任何人商量，包括自己這個學長！就擅自報名參加了運動會，而根據規定，每名運動員必須要報名兩項及以上的項目，於是那個愚蠢的女人很愚蠢地報名了跳遠和4×100米接力跑。
當徐知滿在運動會開幕式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傻了，開幕式結束後，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校園裡和他單獨見面。
「你瘋了？別人運動會你湊什麼熱鬧？你會運動嗎？」
「我就是想試試看……」那時的楊璐說話怯生生的，搭配上她蘿莉般的面貌，反而還有點可愛，不像現在……
「你想試可以回家試，你平常都沒做過什麼訓練，運動會上參加的人都是拼成績的人，萬一受傷怎麼辦？」難得的，他的聲音溫柔起來。
「可……可是其他同學都說平常沒訓練過，他們照樣可以參加。」
「你成績這麼好，你會告訴別人你平常都在熬夜讀書嗎？」
「那……運動會上這麼多人，肯定有和我一樣沒受過訓練的。」
「他們那是天賦型選手，你是……」他還是沒有把「運動白痴」四個字說出口，「算了，到時候直接棄權吧，免得摔到磕到。」
「我才不要，那樣好丟臉的。」那個女人紅著臉反駁，可為什麼越看越可愛呢？
「隨便你，反正你摔倒了我第一個站旁邊鼓掌。」
他說完就走，也不知道當時自己在嘴硬什麼，如果當時態度再強硬一點，如果當時態度再強硬那麼一點點，只要勸那個女人棄權，那麼後來那個女人就不會受傷，更不會在全校師生的面前摔倒。
運動會如火如荼地進行中，很快就輪到女子跳遠的項目，每個人都有三次機會，取最高分記錄成績。
出乎意料的，那個女人起跳姿勢非常標準，然後一個漂亮的弧線，重重的摔在沙坑裡。
原來是花架子，三次機會結果都是大同小異。
意料之中的，那個女人的分數是最差的一個，而且她的手上和腿上都留下了傷痕。
好吧，徐知滿不得不承認，那時候他真的非常心疼，但只是限於兄妹之間的心疼！
運動會繼續，接下來是女子4×100米接力跑，那個女人負責最後一棒。
隨著號令槍槍聲響起，四個運動健兒同時起跑，幾乎同時地更換下一棒，但是到了第二棒的時候，那個女人的班級開始落後，到了第三棒的時候，落後的更加明顯了。
勝負已分。
不管怎麼樣那個女人的班級是最後一名已經板上釘釘了，除非有尤塞因·博爾特附身，要不然誰都別想完成難如登天的華麗逆轉。
這種時候，如果他是最後一棒，他會像平常練習短跑一樣跑過去，不拼命，也不用盡全力，就像平常一樣。也許很多人會覺得這樣缺少體育精神，但大部分人就是這樣做的。
因為——勝負已分。
然而，那個女人，那個運動白痴，在沒有任何優勢的情況下，發瘋似地，玩命地奔跑。
秋風吹起她的流海，露出她白皙秀麗的面龐，沒有後退，也沒有服輸，就這樣，在前三名都已經產生的情況下，她靠著意志力跑到了終點。
在把手中的棒子交給裁判的同時，那個女人就像一片落葉般飄落。
真是的，明明是一個運動白痴，明明身體素質本來就不好，明明勝負都已經分曉了，為什麼還要這麼拼命呢？
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諾，在那個女人摔倒的時候站在她旁邊。
他違背了自己的承諾，在那個女人摔倒的時候沒有鼓掌，而是將她輕輕扶住。
「辛苦了。」他輕聲說。
「滿滿……」同樣的，那個女人輕聲呼喊。
日暮西斜，夕陽的餘暉拉長了他們倆的身影，像是老電影常有的結尾片段。
現在想想也許就是那時候吧，他的心臟突然被抽入某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一直在那裡。
*
終於熬到上午的課程都結束，徐知滿起身往食堂走去，下一秒，他的同桌帶著疑惑的神情問道：「你去哪兒？」
「食堂啊，不是到點了嗎？」徐知滿看了眼教室里的時鐘，確認了時間沒錯。
「你睡糊塗了吧，現在是特殊時期。」
「什麼特殊時期？」
「軍訓啊軍訓啊。」
「哦，我知道。」又不是我們軍訓，有什麼好特殊的。
「你忘了去年我們軍訓的時候，高二高三的都是怎麼吃飯的了嗎？」周成裕再次提醒。
「哦，哦……！」徐知滿恍然大悟，現在確實是特殊時期。
徐知滿就讀的高中食堂規模不是很大，平常時候各年級都是錯峰就餐，大家也都能吃飽，但軍訓期間，新生們體力消耗大，又是第一批就餐，所以每年軍訓時期，食堂里的飯菜都不夠他們高年級的分量。好在學校允許外出就餐，倒也解決了很多麻煩。
「說吧，今天吃什麼，我請客。」周成裕把手搭在徐知滿肩上，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魚香肉絲蓋飯吧，就門口那一家。」徐知滿也不客氣。
「沒問題，GOGOGO。」
正午的太陽好像又酷熱了幾分，兩人並肩走出校園，身上都微微出了點汗。
在校門口的餐廳入座後，周成裕拿出手機，一臉驚訝地說道：「我說怎麼這麼熱呢，原來氣溫又上升了。」
「完全符合南方的天氣。」徐知滿隨口應道，他早就習慣了南方小鎮這個反覆無常的天氣。
「就是說啊，明明都已經入秋了。」
「現在還算好的了，你忘了去年這個時候的天氣了嗎？跟洗三溫暖一樣。」
「怎麼可能忘啊，去年開學的時候我待在空調房裡都不想出來，差點開學第一天就遲到了。」
「當時座位都是老師安排好的，我還在想為什麼就我一個人沒同桌呢。」
「哈哈哈，還好我來了，要不然你一個人不得寂寞死。」
「你少來，就算你不來，我大不了換一個同桌就是了。」
「太無情了吧，我還以為我是不可替代的。」
「嗯，在沒神經這點確實不可替代。」徐知滿點頭。
「心碎了心碎了。」周成裕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不過我們運氣還不錯。」
「怎麼說？」
「你看，剛開學的時候天氣雖然很熱，但是教室和宿舍都有空調，而且啊，學校還特意把軍訓時間延後了一個星期。」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一個星期後的天氣既涼爽又舒適，當時軍訓都沒感覺有多累。」
「是吧是吧，不過他們這一屆新生就倒霉了，這一個星期的天氣都很悶熱，直到下個星期，剛好是他們軍訓結束的時候，天氣才會涼爽起來。」
「這一星期都很悶熱？！」
「對啊，你看這。」周成裕把手機天氣預報的界面給徐知滿看。
「……」
「罷了，只能說他們運氣不好，可憐吶可憐……」
「……」徐知滿起身往外走去。
「誒，你幹嘛去？你飯還沒吃呢！」
「你先吃吧，我出去買點東西，不用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