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塵封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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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驗證,沒有問題。但先生等幾天,最起碼要讓我安頓好衡陽!」

  「她是德王在世上唯一的血脈,也是唯一能證明德王來過這世上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李存勖的臉上儘是傷感之色,武玄意看得出來他是出自真心,這種真摯的情感流露,裝是裝不出來的。

  重情重義的人,武玄意為什麼不能多等兩天你呢?

  衡陽縣主-李淑今年三歲了,從小被宮人、內宦帶著,沒見過什麼生人,所以很怕生,幾個侍女輪流上陣都哄不好,一直哭累了才睡著。

  等她睡醒了,看到李存勖坐在榻邊,也沒有被哭鬧,只是糯糯說道:「我可是寶寶,你不要看我長得乖,就打我滴主意。」

  呦!口音還帶濃重的蜀音,看來伺候她的女官、宮人一定蜀地之人了。

  童言童語,心腸再硬的人聽了也會心軟,再看到她那雙清澈的眼睛,也讓李存勖想起了她的父親-李裕。

  在女侍捧著的盤中挑了一塊果子餵給李淑,小丫頭試著咬了一口,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笑著說了一聲甜,便又張開嘴等著李存勖餵她。

  一大一小就因為一個果盤混熟了,一個極盡耐心輕聲細語,一個吃的認真,小腦袋還不時點頭回應。相處的異常融洽,不知道的一定會認為他們是一對父女。

  不遠處的武玄意,見此情形也是嘆了口氣:「這也許就是冥冥之中天意,他們真的很有緣分。」

  鐵面也是輕笑兩聲,點頭附和。皇家的子女都是金枝玉葉,從落生開始就嬌生慣養,可不是誰都哄的。這一路的折騰,鐵面是領教過了。

  就在李存勖拿著布偶逗弄李淑之時,李嗣恩大步進來,剛要見禮,看到世子的榻上多了個白淨的小女娃,先是一愣,隨後便退到了一旁侍立等候。

  李存勖見他來了也知道有事,便輕輕的摸了摸李淑的頭,溫聲說:「乖乖地跟姐姐們玩一會兒,等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好不好!」

  安撫了小李淑,李存勖便帶人到了房外,轉身問李嗣恩:「老七,父王那有什麼事嗎?」

  李嗣恩是突陣指揮使,晉王府的親軍將領之一,一般都在李克用身邊當差,他來,當然是奉李克用之命。

  但今天他有客人在不好直接抽身離開,所以一定要問問原因,這不僅是對武玄意的看重,也是禮數。

  李嗣恩當然也注意到了面生的武玄意,故而沒有稱呼兄長,而是禮節很是周道:「世子,大王聽聞京中有貴人來,請您和客人移步宣德殿敘話。」

  李存勖聞言,先是嘆了口氣,然後對武玄意作了個請的手勢。

  步入宣德殿,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頭戴紫金冠、身著紫色蟒袍的獨眼男人;典型的沙陀族人面孔,兩鬢雖已經有了不少斑白,但依然顯得威風凜凜、霸氣十足,聲音也渾厚有力。

  只見其身邊無須中年爽朗笑道:「繼元,本王是萬萬沒有想到,護送縣主而來的竟然是玄意先生。兩支秘探換得先生脫困,這筆買賣實在划算!」

  端著袖子的張承業也是笑著附和,隨即又扭頭對武玄意言道:「一別多年,玄意先生別來無恙啊!晉王得知先生蒞臨,那真是一刻都等不得,還望先生不要見怪!」

  武玄意當然清楚這是場面話,他與縣主來到太原,完全是晉世子一力促成的,跟晉王有關係嗎?

  要說有關係,那也只因為,李存勖是世子,不是晉王。

  做官的虛以委蛇是常態,晉王能局屈尊接待他這個流亡之臣,也算是另眼相看了。武玄意拱了拱手,謝過了晉王的搭救之恩。

  哎,李克用很大氣擺手:「先生莫要客氣,同朝為官,這點照應還是有的。先生且安心住下,讓繼元陪你四處走走,看看太原的風光。」

  武玄意與張承業一同退下後,李克用來到兒子面前,沉聲道:「你的算盤落空了,不是嗎?」

  長安、洛陽的秘探組織被搗毀,斷絕了晉藩在兩京的耳目,這麼大的事,他當然知道瞞不過李克用。本來想著過後再解釋,但現在看來,是躲不掉了。

  於是,硬著頭皮恭順回道:「兒臣能有什麼算計,所行所為都是為我們晉藩,為父王而已。」

  「是,兒臣也知道,此事做的確實有些操切。請父王寬宥一些時間,兒臣保證用最快的速度恢復。」

  呵呵,李克用冷牟掃量兒子,隨即又問道:「是嗎?洹水之戰前,你也是這麼對你大哥說的吧!」


  乾寧三年,晉軍與梁部、羅弘信在洹水大戰,戰況不利於晉軍,晉陽令、河東節度副使、鐵林指揮使、護軍使、昭義節度留後-李落落為梁部包圍。

  而距離李落落所部最近的史建瑭部卻被朱友謙所阻,錯過了穩住陣腳的最後機會,智勇雙全的「史先鋒」打不過朱友謙就夠奇怪了。在史建瑭部督軍的李存勖也沒有分兵增援,導致李落落寡不敵眾,苦戰力竭為梁部所俘。

  李存勖脊梁骨是嗖嗖的冒涼風,當即跪了下來,俯身回話:「父王,兒臣與建瑭是真的是被朱友謙所阻,絕不敢坐視大兄被俘!」

  等了半天,見還沒有動靜,李存勖只能硬著頭皮補了一句:「兒臣從沒有伸手害過大哥,請父王明鑑。」

  當時,李克用親率鐵騎去救,戰馬也被絆倒,差點被汴軍擒獲;還好李存勖與史建瑭及時把部隊拉了回來重新建立了防線,李克用也是親發箭射中一名梁部將領,才使免於被俘。

  陣後,李克用向朱全忠請和以贖回兒子李落落,朱全忠不答應,讓葛從周把李落落交給羅弘信殺掉。羅弘信沾了晉藩之血後,堅決倒向了朱全忠陣營,河東與魏博由此交惡。

  李克用率軍從洹水返回晉陽後,重賞了為全軍斷後的李存勖、史建瑭,且在不久後聽從王妃劉氏的建議,立李存勖為世子,但卻沒有讓他接替李落落的河東節度副使,晉陽令的職位。

  之所以如此做,是因為李克用始終懷疑,史建瑭有保存實力的表現,而李存勖更有窺視世子之位的嫌疑。

  捏住李存勖的下巴,李克用又問道:「知道為父為什麼懷疑你嗎?就因為你從長安回來就變了!」

  李存勖小時候身子不好要常年喝藥,劉氏擔心他養不大,所以對他的行止格外嚴格,九歲之前,他甚至連晉陽宮的路認不全,多數時間都呆在院子裡看書。

  後來,面對朝廷和朱全忠的累年打壓,晉藩不得不選擇入朝請罪,以求拖延時間,恢復元氣,以待將來。而入朝的人選不能是牽涉根基的長子,又必須能代表晉藩的誠意,思前想後便選中了李存勖。

  但李克用沒有想到,這個兒子因此與李唐皇室結下了不解之緣,不僅被皇帝招為義子,更是與皇長子李裕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回晉後不久便加入了晉軍,開始在軍中嶄露頭角。

  而且,李克用發現這小子變了,對軍政有了濃厚的興趣,也開始有意的結交軍政官員。開始,李克用也並沒有太在意,多結交朋友,對李存勖也沒有壞處。

  但洹水之戰後,看到斷後的李存勖指揮若定,並親自斬殺了五名後退的副將,俊俏的臉上濺著斑斑血跡,冷峻的神情,讓殺人無數的李克用都覺得脊梁骨發涼。

  從那一刻,李克用就開始懷疑,李存勖就是故意不去救李落落的,因為他瞄上了世子的地位,他想當晉王。

  「看過太極宮的恢弘氣勢,看過黃河的浩瀚澎湃,你的野心就抑制不住了,為父沒說錯吧!」

  「告訴為父,你的目標中,有沒有為父?」

  李存勖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咬牙回道:「兒子寧死不敢忤逆父親!」

  好!李克用可以選擇相信他,但他今天要聽一句實話,洹水之戰時,他是不是有餘力未用。

  李存勖挺直了上身,面色肅然的與父親四目相對,沒有說話!

  此處無聲勝有聲,埋在李克用心裡八年的謎題終於有了答案,而這個答案又是他最不想面對的。

  怒火中燒的李克用,當即就甩了他一個耳光,抖著手質問:「你怎麼狠得下心,你大哥生前最疼你了!」

  是,李存勖承認,大哥生前最疼他,每次出去打仗,都會給他帶禮物,陪著他看書、談心事。在認識德王之前,李落落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這八年,李克用不好過,他心裡就好受嗎?

  每一個深夜,他都會想起大哥帶他嬉戲玩耍的情景,內心也是備受煎熬。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李存勖清楚真相早晚有大白於天下的一天,怕被世人恥笑,所以,這八年來,他不是在馬上度過,就一心撲在晉、汾二州的政務上,從來不敢有一絲懈怠。

  今日事情敗露,是不是有人告密,或者是父王自己猜出來的,李存勖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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