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該死
黑域，煉屍宗外門山市。
天地灰暗不知日夜，濁煞橫流。
六丁山西麓有一片石林，林外緩緩走來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二人縱身立於一石柱上，矮者狐疑道：「我記得這裡是一個獨臂老漢的地方，似乎連修士都不是，能有什麼賺頭？」
高者嘿然怪笑一聲，「不是修士，卻是凡俗武道界的三料大宗師，我曾親眼見他獨臂單刀搏殺了一個鍊氣六層的修士。」
「三料大宗師？」矮者面露驚詫，「此言當真？」
「豈敢欺瞞吳道友？我自三年前開始暗中關注此人，本來只是懷疑他在搜集煉屍材料，直到前幾日，他從我手上換了一截陰魄木，幾可斷定，他要搏那萬中無一的機緣，化屍入道。」
高者的語氣頗為複雜，嘲諷裡帶著兩分唏噓、敬佩。
矮者聞言也微微動容，「堂堂三料大宗師若真被逼至化屍入道，其靈根資質真是低劣得……簡直百年罕見，卻也說明其求道之心異常堅毅，是個狠人啊。」
高者微笑，「如此心性毅力，若由吳道友祭煉，必成靈屍。」
矮者卻是冷笑，「哪有這般輕巧？不過若你所言屬實，自也少不了你的好處，咦，他氣息變化了。」
說時飄身而去，但下一瞬間，一道霹靂撕裂蒼穹。
二人俱是陡然一驚，抬頭尤見電光留痕，如樹根傘罩。
轟隆隆……
忽又來悶雷陣陣。
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裡的震驚。
高者：「這是我第一次在黑域看見雷霆，吳道友可知……」
矮者忽然神色劇變，二話不說轉身暴射而去。
高者驚愕，但動作一點也不慢，緊隨其後。
一直飛出數十里，矮者才頓住身影，神色變幻莫測。
高空上依然雷聲滾滾，驚得黑域之中諸多大能都紛紛掐算、望氣。
-----------------
石林洞府之中，孟樓觀的鬼混緩緩凝聚，若不細看幾與生人無異，面若銀盤劍眉星目，身形挺拔而勻稱。
初時面露掙扎，隨即迷茫，片刻後釋然，深深一個呼吸。
「原來……我這麼該死，嘖。」
他雖然變成了一隻鬼，卻感覺前所未有的完整，輕鬆。
回想百年求道，往事歷歷在目，真叫人感慨又欣慰。
他原名孟棲梧，六十年前從地球穿越來此方世界，降生於一個同樣以「孟」為姓的武林小家族。
起因是一個巴掌大、疑似銅鐘的小玩意。
那是他在青城山正式出家後的第三年，受邀前去鑑定古董，便是拿起那個沒有鍾捶的小玩意，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然後就穿越了。
如今，孟樓觀真靈覺醒，總算明了此中因緣。
那可不是什么小銅鐘，而是一口鍋——孟婆婆用來煮孟婆湯的那口深鍋！
而他孟樓觀，原是幽冥黃泉誕生的一點真靈，先是在地球宇宙投生成孟棲梧，後被孟婆安排的這口鍋帶來了修仙界，再投生成孟樓觀。
他心意一動，手上便出現一個巴掌大的「小鍾」，鍾內晃蕩著朦朦朧朧的黃湯，正是近乎枯竭的黃泉。
黃泉，曾經幽冥世界的根基，蝕解萬物，鵝毛不浮。
它才是孟樓觀的本體！
黃泉不枯，真靈不滅。
「總算趕上趟，來到了這邊，不然我還真得死翹翹！」
孟樓觀心裡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抬頭看向洞府穹頂，心思卻在高空的罕見天象上。
「婆婆安排得真是妥當，封印黃泉讓我投生成此界生靈，不然，黃泉出世必有天譴，現在卻只是打幾聲雷。」
「婆婆能替我安排，那又有誰能替婆婆安排呢？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又過得怎麼樣。」
在孟樓觀疑似短暫而又懵懂的真靈時期，唯一的印象便是一座橋，橋頭一個白髮童顏的女子，她舀一勺黃泉，拌一鍋黑湯，一碗一碗分給過橋前的鬼魂。
她說：「你可以叫我孟婆婆。」
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孟樓觀便覺得心中安定。
空中的雷聲越來越小，很快便再不可聞。
孟樓觀長身而起，將泥鍾（湯鍋）收入氣海，轉而打量自身軀殼。
寄身一甲子，他都數不清曾經多少次痛恨這副皮囊，在地球那絕靈宇宙也就罷了，可明明來到了仙道世界，偏又生了人人都說是無法修行的廢體。
他不信邪，不死心，從煉體開始，歷經千錘百鍊萬般磨礪，奇蹟般成就橫練宗師。
再難寸進時又開始鍊氣，以自創的「科學神功」乘風破浪，在知天命的年紀，同樣成就內家宗師。
但依然無法煉靈入道……
換做旁人，煉體、鍊氣、煉神，但凡有一項達到宗師境，煉靈入道總歸是沒問題的。
偏他不行，哪怕又過數年，他參悟根源秘法，將精神念力也提升至宗師境，依然不行。
怎能不痛恨，不絕望？
直到四年前，在一個邪修手裡得到一冊《煉屍秘典》，知道化屍入道之法，便毅然離家，不遠百萬里來到黑域，開始搜集煉陣材料。
現在「真相」大白，原來是自身絕大部分的靈性都被封印了，才有那甲子苦難。
也得虧被封印了，不然他壓根無法降生，早被天譴灰灰了去。
煉屍池中，他的獨臂軀渾身赤紅，圓坨坨，光灼灼，眉心處一點黑砂凝結，散發著微弱的靈能波動。
化屍成功了，但又沒完全成功。
它若能安然成長，假以時日，生出自我意志的概率很大。
但此刻的孟樓觀十分確定，那時的靈屍是一個全新的意志生靈，或許會有幾分像他，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這是屬於「化屍秘法」的桎梏。
然而，本該在痛苦中死去的孟樓觀又「活」了過來……
「這很像是身外化身啊，桀桀。」
他怪笑一聲，一掌按在煉屍的眉心上，頃刻間便煉化了那新生的微弱靈性。
意念一動，煉屍「咔咔」站起，很快便掌控了身軀，走出煉陣穿衣。
孟樓觀則整個縮進泥鍾里，控制泥鍾飛入化身空蕩蕩的左袖裡。
化身又罩上寬大的黑袍，戴上面具背上直刀，一步步走出石室洞府。
這裡可是煉屍宗的地盤，以化身現在的這個狀態，堪稱羊在虎穴，還是儘早離開的好。
孟樓觀向西出了石林，又疾馳數里，忽覺身後氣勁襲來，轉身錯步堪堪避開一柄綠色飛劍，同時直刀在手。
來者卻沒有繼續攻擊，抬手召回飛劍，嘖嘖有聲，「果然是成功了，似乎靈智還不低，孟老漢好人吶，哈哈哈哈。」
是他，季老道！
孟樓觀凝眸，便見遠處陰影里走出一個高痩老叟，一揚儲物袋，放出五具煉屍，剎那將他包圍。
「原來他早已猜到我要做什麼。」孟樓觀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是再次警省。
只是從這老道手裡買過兩次靈材，而且每次都變化了身形相貌，竟然還是被他尋上門來。
季老道十指結印，五具煉屍逐一撲向孟樓觀。
他「嗷」的一聲，揮刀劈砍，但動作僵硬，只劈退兩具煉屍便踉蹌起來，眨眼間被另外三具煉屍撲倒在地，按得死死的。
「哈哈哈。」季老道大笑，遠遠鑑賞著孟樓觀的掙扎姿態，得意道：「如果還是生前的孟老漢，或者三五年之後的靈屍孟老漢，我都得退避三舍，現在的你卻只是個新生的嬰孩，合該老道我大賺一筆。」
似是確定靈屍無力反抗，季老道手持一張鎮屍符一步步走近。
「嗷，嗷！」
孟樓觀依然劇烈掙扎，怒吼，但被五具煉屍按在地上，一切都顯得徒勞。
「好力氣，好屍，好屍！」
季老道越看越覺得滿意，笑眯眯走到靈屍身前七尺，就要打出鎮屍符。
忽聞「咚」的一聲悶響，霎那間大腦一片空白。
前所未有的死亡恐懼瞬間籠罩季老道心神，絕境之中迸發一聲咆哮，總算恢復意識。
卻見面前一具無頭屍身，高高瘦瘦的，身穿青黑色長袍，腰系儲物袋，斷脖處血流如湧泉。
「這……這是……」
季老道莫名覺得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那是誰。
忽聞一戲謔聲音響起，「這是你自己呀，季前輩。」
季老道下意識要扭頭看去，卻發現無能為力，定了定神才看清落在地面上的側影。
一個人，手裡提著一個頭顱。
霹靂！
意識如電光劃破黑暗，季老道終於想起了一切，也明白了一切。
「啊！」
一聲短促的慘叫過後，就此魂散天地。
但沒散完就被朦朦黃泉收納了去，死得一乾二淨。
孟樓觀這才扔掉手上的頭顱，兩步上前，一爪子插入季老道的斷脖，屍煞一呼一吸，便將季老道渾身血氣煉化入體。
化身頓時產生一種飽食的滿足感。
同時，朦朦黃泉小蛇一般游弋，自五具煉屍和季老道屍身上淌過。
黃泉過處，消蝕萬物。
即便只剩一縷，也不是區區鍊氣中期的屍身所能抵擋的。
孟樓觀感覺自身魂體又凝實了半分，心裡也是高興，「季老道好人吶。」
令化身捲起地上的儲物袋、鎮屍符、飛劍，依然向西疾馳而去。
天地灰暗不知日夜，濁煞橫流。
六丁山西麓有一片石林，林外緩緩走來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二人縱身立於一石柱上，矮者狐疑道：「我記得這裡是一個獨臂老漢的地方，似乎連修士都不是，能有什麼賺頭？」
高者嘿然怪笑一聲，「不是修士，卻是凡俗武道界的三料大宗師，我曾親眼見他獨臂單刀搏殺了一個鍊氣六層的修士。」
「三料大宗師？」矮者面露驚詫，「此言當真？」
「豈敢欺瞞吳道友？我自三年前開始暗中關注此人，本來只是懷疑他在搜集煉屍材料，直到前幾日，他從我手上換了一截陰魄木，幾可斷定，他要搏那萬中無一的機緣，化屍入道。」
高者的語氣頗為複雜，嘲諷裡帶著兩分唏噓、敬佩。
矮者聞言也微微動容，「堂堂三料大宗師若真被逼至化屍入道，其靈根資質真是低劣得……簡直百年罕見，卻也說明其求道之心異常堅毅，是個狠人啊。」
高者微笑，「如此心性毅力，若由吳道友祭煉，必成靈屍。」
矮者卻是冷笑，「哪有這般輕巧？不過若你所言屬實，自也少不了你的好處，咦，他氣息變化了。」
說時飄身而去，但下一瞬間，一道霹靂撕裂蒼穹。
二人俱是陡然一驚，抬頭尤見電光留痕，如樹根傘罩。
轟隆隆……
忽又來悶雷陣陣。
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裡的震驚。
高者：「這是我第一次在黑域看見雷霆，吳道友可知……」
矮者忽然神色劇變，二話不說轉身暴射而去。
高者驚愕，但動作一點也不慢，緊隨其後。
一直飛出數十里，矮者才頓住身影，神色變幻莫測。
高空上依然雷聲滾滾，驚得黑域之中諸多大能都紛紛掐算、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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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林洞府之中，孟樓觀的鬼混緩緩凝聚，若不細看幾與生人無異，面若銀盤劍眉星目，身形挺拔而勻稱。
初時面露掙扎，隨即迷茫，片刻後釋然，深深一個呼吸。
「原來……我這麼該死，嘖。」
他雖然變成了一隻鬼，卻感覺前所未有的完整，輕鬆。
回想百年求道，往事歷歷在目，真叫人感慨又欣慰。
他原名孟棲梧，六十年前從地球穿越來此方世界，降生於一個同樣以「孟」為姓的武林小家族。
起因是一個巴掌大、疑似銅鐘的小玩意。
那是他在青城山正式出家後的第三年，受邀前去鑑定古董，便是拿起那個沒有鍾捶的小玩意，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然後就穿越了。
如今，孟樓觀真靈覺醒，總算明了此中因緣。
那可不是什么小銅鐘，而是一口鍋——孟婆婆用來煮孟婆湯的那口深鍋！
而他孟樓觀，原是幽冥黃泉誕生的一點真靈，先是在地球宇宙投生成孟棲梧，後被孟婆安排的這口鍋帶來了修仙界，再投生成孟樓觀。
他心意一動，手上便出現一個巴掌大的「小鍾」，鍾內晃蕩著朦朦朧朧的黃湯，正是近乎枯竭的黃泉。
黃泉，曾經幽冥世界的根基，蝕解萬物，鵝毛不浮。
它才是孟樓觀的本體！
黃泉不枯，真靈不滅。
「總算趕上趟，來到了這邊，不然我還真得死翹翹！」
孟樓觀心裡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抬頭看向洞府穹頂，心思卻在高空的罕見天象上。
「婆婆安排得真是妥當，封印黃泉讓我投生成此界生靈，不然，黃泉出世必有天譴，現在卻只是打幾聲雷。」
「婆婆能替我安排，那又有誰能替婆婆安排呢？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又過得怎麼樣。」
在孟樓觀疑似短暫而又懵懂的真靈時期，唯一的印象便是一座橋，橋頭一個白髮童顏的女子，她舀一勺黃泉，拌一鍋黑湯，一碗一碗分給過橋前的鬼魂。
她說：「你可以叫我孟婆婆。」
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孟樓觀便覺得心中安定。
空中的雷聲越來越小，很快便再不可聞。
孟樓觀長身而起，將泥鍾（湯鍋）收入氣海，轉而打量自身軀殼。
寄身一甲子，他都數不清曾經多少次痛恨這副皮囊，在地球那絕靈宇宙也就罷了，可明明來到了仙道世界，偏又生了人人都說是無法修行的廢體。
他不信邪，不死心，從煉體開始，歷經千錘百鍊萬般磨礪，奇蹟般成就橫練宗師。
再難寸進時又開始鍊氣，以自創的「科學神功」乘風破浪，在知天命的年紀，同樣成就內家宗師。
但依然無法煉靈入道……
換做旁人，煉體、鍊氣、煉神，但凡有一項達到宗師境，煉靈入道總歸是沒問題的。
偏他不行，哪怕又過數年，他參悟根源秘法，將精神念力也提升至宗師境，依然不行。
怎能不痛恨，不絕望？
直到四年前，在一個邪修手裡得到一冊《煉屍秘典》，知道化屍入道之法，便毅然離家，不遠百萬里來到黑域，開始搜集煉陣材料。
現在「真相」大白，原來是自身絕大部分的靈性都被封印了，才有那甲子苦難。
也得虧被封印了，不然他壓根無法降生，早被天譴灰灰了去。
煉屍池中，他的獨臂軀渾身赤紅，圓坨坨，光灼灼，眉心處一點黑砂凝結，散發著微弱的靈能波動。
化屍成功了，但又沒完全成功。
它若能安然成長，假以時日，生出自我意志的概率很大。
但此刻的孟樓觀十分確定，那時的靈屍是一個全新的意志生靈，或許會有幾分像他，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這是屬於「化屍秘法」的桎梏。
然而，本該在痛苦中死去的孟樓觀又「活」了過來……
「這很像是身外化身啊，桀桀。」
他怪笑一聲，一掌按在煉屍的眉心上，頃刻間便煉化了那新生的微弱靈性。
意念一動，煉屍「咔咔」站起，很快便掌控了身軀，走出煉陣穿衣。
孟樓觀則整個縮進泥鍾里，控制泥鍾飛入化身空蕩蕩的左袖裡。
化身又罩上寬大的黑袍，戴上面具背上直刀，一步步走出石室洞府。
這裡可是煉屍宗的地盤，以化身現在的這個狀態，堪稱羊在虎穴，還是儘早離開的好。
孟樓觀向西出了石林，又疾馳數里，忽覺身後氣勁襲來，轉身錯步堪堪避開一柄綠色飛劍，同時直刀在手。
來者卻沒有繼續攻擊，抬手召回飛劍，嘖嘖有聲，「果然是成功了，似乎靈智還不低，孟老漢好人吶，哈哈哈哈。」
是他，季老道！
孟樓觀凝眸，便見遠處陰影里走出一個高痩老叟，一揚儲物袋，放出五具煉屍，剎那將他包圍。
「原來他早已猜到我要做什麼。」孟樓觀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是再次警省。
只是從這老道手裡買過兩次靈材，而且每次都變化了身形相貌，竟然還是被他尋上門來。
季老道十指結印，五具煉屍逐一撲向孟樓觀。
他「嗷」的一聲，揮刀劈砍，但動作僵硬，只劈退兩具煉屍便踉蹌起來，眨眼間被另外三具煉屍撲倒在地，按得死死的。
「哈哈哈。」季老道大笑，遠遠鑑賞著孟樓觀的掙扎姿態，得意道：「如果還是生前的孟老漢，或者三五年之後的靈屍孟老漢，我都得退避三舍，現在的你卻只是個新生的嬰孩，合該老道我大賺一筆。」
似是確定靈屍無力反抗，季老道手持一張鎮屍符一步步走近。
「嗷，嗷！」
孟樓觀依然劇烈掙扎，怒吼，但被五具煉屍按在地上，一切都顯得徒勞。
「好力氣，好屍，好屍！」
季老道越看越覺得滿意，笑眯眯走到靈屍身前七尺，就要打出鎮屍符。
忽聞「咚」的一聲悶響，霎那間大腦一片空白。
前所未有的死亡恐懼瞬間籠罩季老道心神，絕境之中迸發一聲咆哮，總算恢復意識。
卻見面前一具無頭屍身，高高瘦瘦的，身穿青黑色長袍，腰系儲物袋，斷脖處血流如湧泉。
「這……這是……」
季老道莫名覺得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那是誰。
忽聞一戲謔聲音響起，「這是你自己呀，季前輩。」
季老道下意識要扭頭看去，卻發現無能為力，定了定神才看清落在地面上的側影。
一個人，手裡提著一個頭顱。
霹靂！
意識如電光劃破黑暗，季老道終於想起了一切，也明白了一切。
「啊！」
一聲短促的慘叫過後，就此魂散天地。
但沒散完就被朦朦黃泉收納了去，死得一乾二淨。
孟樓觀這才扔掉手上的頭顱，兩步上前，一爪子插入季老道的斷脖，屍煞一呼一吸，便將季老道渾身血氣煉化入體。
化身頓時產生一種飽食的滿足感。
同時，朦朦黃泉小蛇一般游弋，自五具煉屍和季老道屍身上淌過。
黃泉過處，消蝕萬物。
即便只剩一縷，也不是區區鍊氣中期的屍身所能抵擋的。
孟樓觀感覺自身魂體又凝實了半分，心裡也是高興，「季老道好人吶。」
令化身捲起地上的儲物袋、鎮屍符、飛劍，依然向西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