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吳王兵敗
淑貴妃確定自己的髮髻沒有鬆散，理了理衣裳，輕步靠近道：「陛下，臣妾無旨請見，請陛下責罰。」
慶帝悠悠轉醒，灰紫的臉上已沒有了多少生氣，額間冒著一層細微的汗珠，雙唇毫無血色，指尖抑不住的抖動著。
「綰綰？」慶帝抓起枕巾掩蓋住自己的臉面道：「綰綰別過來，朕會嚇著你的。」
淑貴妃俯身握住慶帝已經枯槁的手，心疼的揭開枕巾，撫過他散亂的白髮道：「臣妾不怕，陛下是臣妾的夫君，陛下什麼樣子臣妾都可以接受，請陛下別再推開臣妾，深宮數十載，臣妾已經等得太久了，臣妾再也不想『淚濕羅巾夢不成，斜倚熏籠坐到明』了。」
慶帝勉力一笑，忽而浮現出對人生的留戀道：「都是朕不好，是朕過於貪戀權柄，遺忘了對綰綰的承諾，是朕這些年忽視了你，如今綰綰依然這樣美，這樣溫柔，真好。」
慶帝伸手去摸淑貴妃的臉龐，淑貴妃莞爾一笑道：「那陛下不會怪罪臣妾私闖養心殿吧？」
一陣蝕骨的疼梗在了慶帝胸前，片刻緩不過氣來，張嘴無聲，遂微微擺手示意，淑貴妃哽咽的挨著慶帝躺下，十指相扣道：「陛下，您還記得初見臣妾的時候嗎？」
慶帝暗淡的眸中死灰復燃，心頭躍起一絲歡喜道：「那年誤入藕花深處，巧見一顏驚鴻，恍若晨曦明媚，從此夢中周而復始，寤寐思服，朕當然不會忘懷。」
淑貴妃有些羞怯的靠向慶帝的懷裡道：「陛下當年玉樹臨風之姿，臣妾亦是如此驚鴻一面，沉醉得不知歸路，夜不成寐，好在陛下堅決，不顧一切的接了臣妾回府。」
慶帝輕拍著淑貴妃的肩頭道：「如今想來，真是太委屈你了，一個氏族大家的小姐，就那麼被一個無德無才的世子強納進了府邸，綰綰不曾對朕有怨嗎？」
淑貴妃淚目含笑道：「臣妾心已所屬陛下，一切都是自願的，不算委屈，若論怨氣，只恨這世間好女兒家那樣多，臣妾做不到最好，又可恨時間太匆匆，顧不及與陛下溫情脈脈，若有來世，臣妾想學學昭兒，自私的據陛下為己所有一生，可好？」
慶帝緊緊地攬著淑貴妃道：「好，也像承澤和昭兒一樣，只做一對尋常夫妻，深談詩詞歌賦，淺話人生理想，踏遍萬里山河……」
慶帝早已骨瘦如柴，僅剩的一絲微弱氣息，也只夠說話到此處的，「……綰綰別哭……別哭……」
淑貴妃試圖控制情緒，眼淚卻不爭氣的撲落，心仿佛被撕裂了千萬遍，但她依舊溫柔道：「陛下，臣妾是被燭火迷了眼，一會兒就好了……臣妾已經好些年未曾給陛下梳頭，若是臣妾手笨，您就告訴臣妾，好不好？」
慶帝微微的點了點頭，身體已無力支撐，靜靜地躺在龍榻之上，任由淑貴妃梳洗、擦拭。
午後，李承儒的軍隊已占領整個皇城，皇宮之中，黃甲軍與銀甲軍在宮典的慫恿下突然臨陣倒戈，使得原本氣焰囂張的李承平節節敗退，無奈之下，如意出了個餿主意。
「吳王殿下，大殿下自來自詡義孝兩全，不如請出歷代先皇畫像掛於城樓，以警示他後退？」
李承平病急亂投醫，居然覺得是個好主意，想都沒想就照做了。
「李承平，你竟敢侮辱先祖畫像，我真為你感到不恥！」
李承儒的軍隊見此行徑不僅沒有後退，反而兵鋒更勝，一鼓作氣的拿下東西二門，魚貫入宮擒王。
「大哥，我錯了，東宮和太子之位都是你的了，我再也不會和你爭了，你饒了我吧！」
李承儒揮刀抵在了李承平的脖子上，幾乎是咬著牙根道：「小弟，我也以為我的刀永遠不會對準自己的兄弟，大哥尚武，只想為父皇和將來的儲君守衛邊疆，可是承乾謀反，承澤隱退，你想那個位置只管去坐，大哥沒有不服從的，可你為何要挑撥你的大嫂去害魏宸妃？還誤殺了我在這個世上最好的母親，大哥我什麼都沒有，只有那一個母親啊！」
李承平悔恨道：「這都是我的那些個謀士……對，還有如意，都是他們挑唆的，他們說大哥占著長子的身份，二哥榮寵萬千，你們都是我最大的障礙，只有除去了你們，我才會心想事成，都是他們的謀劃，與我無關吶！」
李承儒失望里飽含苦澀道：「若你無此心，旁人又怎得與你出謀劃策？如同二弟，他寧願去做一個山野農夫，都不願與你我刀兵相見，可你卻處處緊逼，從未給過我一絲生處，無論是為了我娘，你大嫂，還是我那未出生的孩子，你都已無生路可還，若你自盡，大哥會善待你母親柳貴人的，若你企圖殺我復辟重來，那我也不會心慈手軟！」
「大哥，我真的錯了，你饒了我吧……」李承平將頸上的刀推向身後的如意道：「都是他們這群狗奴才成天裡挑撥離間，我絕無害大哥性命之意……」
「是嗎？那我這條腿呢？」李承儒拍著自己的殘肢道：「你可知你二嫂當年為了醫好我的性命和我的腿，她費了多大的勁嗎？你費盡心機，於獵宮前設計害我墜馬，拖行數十里之遠，可有想過手足之情？」
李承平站起身想要逃，卻被如意箍住了腿，「吳王殿下，你真不是個東西，奴婢為了你什麼都付出了，你卻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若不是你以先太子封號蠱惑我，我豈能為你身下紅館，去害人無辜性命？」
李承儒聽得有些一頭霧水，如意磕頭道：「大皇子殿下切莫心軟，吳王殿下這幅樣子都是裝的，他一知道二殿下攜家眷回京為太后奔喪，就立即收買了水路盜賊鑿船，想要讓二皇子一家葬身漫江河裡。」
「什麼？」崔珏與李成儒幾乎是異口同聲，李承儒焦急道：「二弟何時回的京？他們要在哪下手，快說！」
李承澤與李承乾曾對陣多年，如意對他的恨，不比對范閒的少，轉而長笑道：「恕奴婢無法告知大殿下，因為奴婢也想二殿下死。」
如意迅速抓起地上的劍朝李承平腰間刺去，隨後自己在他的另一側貫穿了身體，速度之快讓李承儒根本來不及阻止。
「吳王殿下，您這樣騙奴婢，奴婢便要生生世世的纏著您，讓您做鬼也不自在……」
「你這個狗奴才……」
眼見二人吐血倒地，李承儒下意識的想去扶，「小弟……」
「……大哥。」如意倒在了李承平的肩頭咽了氣，李承平悔之不及道：「本王……只是時運不濟……其實我……比你們所有人都更適合坐那龍椅，可是你們有錢……有權……有靠山……我羨慕啊……好在二哥已無生路，算是兄弟我送了大哥你一陣東風吧……」
李成儒虛無的晃了一圈，站在灼熱的太陽下有些眩暈，他努力的拄著劍鞘撐住身子，發麻的手指已經沒有知覺，崔珏去探了李承平的鼻息，獨孤善問道：「如何？」
崔珏只是搖了搖頭，一側隨軍的將領們紛紛跪下道：「殿下，我們成了！如今陛下只有您一個兒子，您就是我們慶國未來的皇上啊！」
身後的將士聽了此話，亦是喜不勝收，不禁盪起了一陣歡呼聲。
慶帝悠悠轉醒，灰紫的臉上已沒有了多少生氣，額間冒著一層細微的汗珠，雙唇毫無血色，指尖抑不住的抖動著。
「綰綰？」慶帝抓起枕巾掩蓋住自己的臉面道：「綰綰別過來，朕會嚇著你的。」
淑貴妃俯身握住慶帝已經枯槁的手，心疼的揭開枕巾，撫過他散亂的白髮道：「臣妾不怕，陛下是臣妾的夫君，陛下什麼樣子臣妾都可以接受，請陛下別再推開臣妾，深宮數十載，臣妾已經等得太久了，臣妾再也不想『淚濕羅巾夢不成，斜倚熏籠坐到明』了。」
慶帝勉力一笑，忽而浮現出對人生的留戀道：「都是朕不好，是朕過於貪戀權柄，遺忘了對綰綰的承諾，是朕這些年忽視了你，如今綰綰依然這樣美，這樣溫柔，真好。」
慶帝伸手去摸淑貴妃的臉龐，淑貴妃莞爾一笑道：「那陛下不會怪罪臣妾私闖養心殿吧？」
一陣蝕骨的疼梗在了慶帝胸前，片刻緩不過氣來，張嘴無聲，遂微微擺手示意，淑貴妃哽咽的挨著慶帝躺下，十指相扣道：「陛下，您還記得初見臣妾的時候嗎？」
慶帝暗淡的眸中死灰復燃，心頭躍起一絲歡喜道：「那年誤入藕花深處，巧見一顏驚鴻，恍若晨曦明媚，從此夢中周而復始，寤寐思服，朕當然不會忘懷。」
淑貴妃有些羞怯的靠向慶帝的懷裡道：「陛下當年玉樹臨風之姿，臣妾亦是如此驚鴻一面，沉醉得不知歸路，夜不成寐，好在陛下堅決，不顧一切的接了臣妾回府。」
慶帝輕拍著淑貴妃的肩頭道：「如今想來，真是太委屈你了，一個氏族大家的小姐，就那麼被一個無德無才的世子強納進了府邸，綰綰不曾對朕有怨嗎？」
淑貴妃淚目含笑道：「臣妾心已所屬陛下，一切都是自願的，不算委屈，若論怨氣，只恨這世間好女兒家那樣多，臣妾做不到最好，又可恨時間太匆匆，顧不及與陛下溫情脈脈，若有來世，臣妾想學學昭兒，自私的據陛下為己所有一生，可好？」
慶帝緊緊地攬著淑貴妃道：「好，也像承澤和昭兒一樣，只做一對尋常夫妻，深談詩詞歌賦，淺話人生理想，踏遍萬里山河……」
慶帝早已骨瘦如柴，僅剩的一絲微弱氣息，也只夠說話到此處的，「……綰綰別哭……別哭……」
淑貴妃試圖控制情緒，眼淚卻不爭氣的撲落，心仿佛被撕裂了千萬遍，但她依舊溫柔道：「陛下，臣妾是被燭火迷了眼，一會兒就好了……臣妾已經好些年未曾給陛下梳頭，若是臣妾手笨，您就告訴臣妾，好不好？」
慶帝微微的點了點頭，身體已無力支撐，靜靜地躺在龍榻之上，任由淑貴妃梳洗、擦拭。
午後，李承儒的軍隊已占領整個皇城，皇宮之中，黃甲軍與銀甲軍在宮典的慫恿下突然臨陣倒戈，使得原本氣焰囂張的李承平節節敗退，無奈之下，如意出了個餿主意。
「吳王殿下，大殿下自來自詡義孝兩全，不如請出歷代先皇畫像掛於城樓，以警示他後退？」
李承平病急亂投醫，居然覺得是個好主意，想都沒想就照做了。
「李承平，你竟敢侮辱先祖畫像，我真為你感到不恥！」
李承儒的軍隊見此行徑不僅沒有後退，反而兵鋒更勝，一鼓作氣的拿下東西二門，魚貫入宮擒王。
「大哥，我錯了，東宮和太子之位都是你的了，我再也不會和你爭了，你饒了我吧！」
李承儒揮刀抵在了李承平的脖子上，幾乎是咬著牙根道：「小弟，我也以為我的刀永遠不會對準自己的兄弟，大哥尚武，只想為父皇和將來的儲君守衛邊疆，可是承乾謀反，承澤隱退，你想那個位置只管去坐，大哥沒有不服從的，可你為何要挑撥你的大嫂去害魏宸妃？還誤殺了我在這個世上最好的母親，大哥我什麼都沒有，只有那一個母親啊！」
李承平悔恨道：「這都是我的那些個謀士……對，還有如意，都是他們挑唆的，他們說大哥占著長子的身份，二哥榮寵萬千，你們都是我最大的障礙，只有除去了你們，我才會心想事成，都是他們的謀劃，與我無關吶！」
李承儒失望里飽含苦澀道：「若你無此心，旁人又怎得與你出謀劃策？如同二弟，他寧願去做一個山野農夫，都不願與你我刀兵相見，可你卻處處緊逼，從未給過我一絲生處，無論是為了我娘，你大嫂，還是我那未出生的孩子，你都已無生路可還，若你自盡，大哥會善待你母親柳貴人的，若你企圖殺我復辟重來，那我也不會心慈手軟！」
「大哥，我真的錯了，你饒了我吧……」李承平將頸上的刀推向身後的如意道：「都是他們這群狗奴才成天裡挑撥離間，我絕無害大哥性命之意……」
「是嗎？那我這條腿呢？」李承儒拍著自己的殘肢道：「你可知你二嫂當年為了醫好我的性命和我的腿，她費了多大的勁嗎？你費盡心機，於獵宮前設計害我墜馬，拖行數十里之遠，可有想過手足之情？」
李承平站起身想要逃，卻被如意箍住了腿，「吳王殿下，你真不是個東西，奴婢為了你什麼都付出了，你卻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若不是你以先太子封號蠱惑我，我豈能為你身下紅館，去害人無辜性命？」
李承儒聽得有些一頭霧水，如意磕頭道：「大皇子殿下切莫心軟，吳王殿下這幅樣子都是裝的，他一知道二殿下攜家眷回京為太后奔喪，就立即收買了水路盜賊鑿船，想要讓二皇子一家葬身漫江河裡。」
「什麼？」崔珏與李成儒幾乎是異口同聲，李承儒焦急道：「二弟何時回的京？他們要在哪下手，快說！」
李承澤與李承乾曾對陣多年，如意對他的恨，不比對范閒的少，轉而長笑道：「恕奴婢無法告知大殿下，因為奴婢也想二殿下死。」
如意迅速抓起地上的劍朝李承平腰間刺去，隨後自己在他的另一側貫穿了身體，速度之快讓李承儒根本來不及阻止。
「吳王殿下，您這樣騙奴婢，奴婢便要生生世世的纏著您，讓您做鬼也不自在……」
「你這個狗奴才……」
眼見二人吐血倒地，李承儒下意識的想去扶，「小弟……」
「……大哥。」如意倒在了李承平的肩頭咽了氣，李承平悔之不及道：「本王……只是時運不濟……其實我……比你們所有人都更適合坐那龍椅，可是你們有錢……有權……有靠山……我羨慕啊……好在二哥已無生路，算是兄弟我送了大哥你一陣東風吧……」
李成儒虛無的晃了一圈，站在灼熱的太陽下有些眩暈，他努力的拄著劍鞘撐住身子，發麻的手指已經沒有知覺，崔珏去探了李承平的鼻息，獨孤善問道：「如何？」
崔珏只是搖了搖頭，一側隨軍的將領們紛紛跪下道：「殿下，我們成了！如今陛下只有您一個兒子，您就是我們慶國未來的皇上啊！」
身後的將士聽了此話，亦是喜不勝收，不禁盪起了一陣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