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極點（29）
王樞倒不是被嚇到了，而是對那位駕駛員充滿了歉意。
他一步一步地朝著那座巨大的冰墓走去，一種強烈的負罪感籠罩著他，讓他無法呼吸。
他走到雪墓前，發現雪梟並沒有對他造成傷害。他用密集的石塊堆成的土堆來保護駕駛員的身體。
他坐在雪堆上，眺望著墜落的那一幕。在那兒，海面是平整的白色，一切跡象都不見了。
南極的紫外線很強，空氣比沙漠還要乾燥，狂風如刀，讓他的皮膚變得黝黑，嘴唇乾裂，耳朵里還流著膿水。他滿臉都是胡茬，呼出來的熱氣在他的鬍鬚上凝結成冰，他那副樣子，活像個南極的遊民。
沉默良久，他轉過身，看著雪冢道：「是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墓前的雪被風颳走，他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他從地上爬起來，用冰鎬在墓穴上挖了起來。
兩條小腿露了出來。
他跪在地上，用顫抖的手脫下了自己僵硬的雙腿上的鞋。
他脫掉了這個男人的一雙不合適的鞋子，然後將一隻腳從他身上剝了下來。雖然不是很合適，但聊勝於無。
他坐在那兒，把鞋子放進鞋子裡，打了個寒顫，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將駕駛員重新放入泥土中，開始堆積石塊。
做完這一切，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滿頭大汗。他看了看自己的腳，右邊是一個灰色的鞋子，左邊是一個紅色的鞋子，而在這兩隻鞋的背後，則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
他心中一動，打開風衣的口袋，將裡面的錢拿了出來。
他站起來，蹲在雪墓面前，用打火機將所有的錢都點上。一縷青煙從雪墓上冒了出來。
「這筆錢對我來說沒什麼用，或許對你有用。」王樞小聲說。
一陣風颳來，捲走了鈔票的灰燼。
為首的王樞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高舉著手中還沒有燃燒完的鈔票，面向浩瀚的南極。
「安息吧！」他像是在扔錢一樣，將一摞摞鈔票扔了出去。
狂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金錢被吹進了墳墓里。
他用一條帶子系好了這名男人的鞋，又繫上了男子的另外一隻鞋，這才站起來，向來時的路走去。他看了一眼來時的路，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王樞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回到他被水淹沒的地方，在一塊巨石後，找到了自己的背包。他解下皮帶上的鞋子，把它放進背包里，飛快地離開了這個可怕的地方。
當他爬上一座小山，向山下走去的時候，他聽見南方一塊大石頭後面有一些企鵝的鳴叫。他繞過那塊大石頭，一大群的阿德利企鵝映入眼帘。這麼一大片，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以前他捕魚的時候也見過幾隻阿德利企鵝，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大範圍的。在漫天的大雪中，他看著眼前的一大片一大片的企鵝，發出一道輕微的嘯聲。在遇到那一大堆企鵝之前，一整天都很鬱悶。在他眼裡，那只是一群能吃的，而不是一隻企鵝。
王樞注意到雪鴞對一隻新生的小企鵝虎視眈眈。那是一隻肥嘟嘟的、蓬鬆的、淡灰色的皮毛，被冷風吹得微微顫抖。照顧他的公企鵝已經死去，他站立不穩，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
小企鵝抬頭看了一眼大地，也不知道這是一種深沉的愛，還是一種無情地冷漠。風越刮越大，雪越積越厚，仿佛下一秒就要壓塌它。它踉蹌了幾步，勉強站穩。小傢伙低著頭，一副倔強的樣子。
王樞眼冒精光，踮著腳尖朝那邊走過去。
這隻小企鵝蹣跚地站立著，看起來就像要掉下去一樣。當王樞靠近時，最外層的幾隻企鵝都往裡擠，用戒備的目光盯著那隻無法描述的生物。小企鵝一動不動地守護著父親，他也累壞了。
早就在這裡等著的那些雪梟瞪著王樞，他們都意識到，自己遇到了一個不公平的對手。
守衛隊長指著那幾隻雪鴞，惡狠狠地說道：「你們，我燒了！」
雪鴞振翅而去。
一群黑色的企鵝緊張地盯著王樞，一條兩條腿的龐然大物和一條毛茸茸的小企鵝大眼瞪小眼。耿耿的雄性企鵝也開始嗷嗷直叫，前胸後背，魚鰭拍動，一副要戰鬥的架勢。
領頭的王樞彎下腰，看著面前瑟瑟發抖的小企鵝，「你，清蒸。」
精疲力竭的小企鵝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這隻大企鵝。
王樞沒有被它的可愛和無助所感動，他二話不說，一把抱住小企鵝，把它放回背包里。小企鵝在袋子裡拼命地掙扎，嘴裡發出「嗚嗚」的叫聲。
他之所以沒有立刻殺死這隻小企鵝，是因為他認為這隻小企鵝的血肉還很新鮮。
領頭的王樞往前走了一小段距離，阿德利企鵝們頓時慌了神，四散奔逃，有公的還不死心，回頭對著王樞吼了一聲，兩個魚鰭使勁扇了扇，像是在說，有種你就來戰，我們不怕你。
王樞可是嘗到了被企鵝用魚鰭拍擊的滋味，不要小瞧這兩個魚鰭，就算是穿著厚重的衝鋒衣，也會感覺到一陣刺痛。
他掂量了一下背包里的東西，決定還是不要太貪心了，轉身就往回走，臨走前還時不時地回頭看看那些企鵝，準備等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回來抓一些回來。這麼肥的一隻，足夠他吃很多次了。
他回到了小站，這一天的旅程已經結束。他啟動了發動機，並對剩下的柴油進行了檢測，然後推門而入。
「回來啦!」男子坐了起來，笑著打招呼。
「回來啦!」他開心地應了一聲，只覺得一身的倦意都消失了。
男人看了看他腳上的鞋子，又收回了視線，誰也沒再提起這個話題。
在遭受了所有的痛苦與失望之後，這個場景竟然是這樣的令人心碎
沒有任何的詩情畫意，也沒有任何的驚天動地，也沒有任何的悽美。
沒有眼淚，沒有心碎，有的，只是安靜的躺在桌子上的一團野糞
他一步一步地朝著那座巨大的冰墓走去，一種強烈的負罪感籠罩著他，讓他無法呼吸。
他走到雪墓前，發現雪梟並沒有對他造成傷害。他用密集的石塊堆成的土堆來保護駕駛員的身體。
他坐在雪堆上，眺望著墜落的那一幕。在那兒，海面是平整的白色，一切跡象都不見了。
南極的紫外線很強，空氣比沙漠還要乾燥，狂風如刀，讓他的皮膚變得黝黑，嘴唇乾裂，耳朵里還流著膿水。他滿臉都是胡茬，呼出來的熱氣在他的鬍鬚上凝結成冰，他那副樣子，活像個南極的遊民。
沉默良久，他轉過身，看著雪冢道：「是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墓前的雪被風颳走，他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他從地上爬起來，用冰鎬在墓穴上挖了起來。
兩條小腿露了出來。
他跪在地上，用顫抖的手脫下了自己僵硬的雙腿上的鞋。
他脫掉了這個男人的一雙不合適的鞋子，然後將一隻腳從他身上剝了下來。雖然不是很合適，但聊勝於無。
他坐在那兒，把鞋子放進鞋子裡，打了個寒顫，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將駕駛員重新放入泥土中，開始堆積石塊。
做完這一切，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滿頭大汗。他看了看自己的腳，右邊是一個灰色的鞋子，左邊是一個紅色的鞋子，而在這兩隻鞋的背後，則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
他心中一動，打開風衣的口袋，將裡面的錢拿了出來。
他站起來，蹲在雪墓面前，用打火機將所有的錢都點上。一縷青煙從雪墓上冒了出來。
「這筆錢對我來說沒什麼用，或許對你有用。」王樞小聲說。
一陣風颳來，捲走了鈔票的灰燼。
為首的王樞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高舉著手中還沒有燃燒完的鈔票，面向浩瀚的南極。
「安息吧！」他像是在扔錢一樣，將一摞摞鈔票扔了出去。
狂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金錢被吹進了墳墓里。
他用一條帶子系好了這名男人的鞋，又繫上了男子的另外一隻鞋，這才站起來，向來時的路走去。他看了一眼來時的路，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王樞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回到他被水淹沒的地方，在一塊巨石後，找到了自己的背包。他解下皮帶上的鞋子，把它放進背包里，飛快地離開了這個可怕的地方。
當他爬上一座小山，向山下走去的時候，他聽見南方一塊大石頭後面有一些企鵝的鳴叫。他繞過那塊大石頭，一大群的阿德利企鵝映入眼帘。這麼一大片，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以前他捕魚的時候也見過幾隻阿德利企鵝，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大範圍的。在漫天的大雪中，他看著眼前的一大片一大片的企鵝，發出一道輕微的嘯聲。在遇到那一大堆企鵝之前，一整天都很鬱悶。在他眼裡，那只是一群能吃的，而不是一隻企鵝。
王樞注意到雪鴞對一隻新生的小企鵝虎視眈眈。那是一隻肥嘟嘟的、蓬鬆的、淡灰色的皮毛，被冷風吹得微微顫抖。照顧他的公企鵝已經死去，他站立不穩，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
小企鵝抬頭看了一眼大地，也不知道這是一種深沉的愛，還是一種無情地冷漠。風越刮越大，雪越積越厚，仿佛下一秒就要壓塌它。它踉蹌了幾步，勉強站穩。小傢伙低著頭，一副倔強的樣子。
王樞眼冒精光，踮著腳尖朝那邊走過去。
這隻小企鵝蹣跚地站立著，看起來就像要掉下去一樣。當王樞靠近時，最外層的幾隻企鵝都往裡擠，用戒備的目光盯著那隻無法描述的生物。小企鵝一動不動地守護著父親，他也累壞了。
早就在這裡等著的那些雪梟瞪著王樞，他們都意識到，自己遇到了一個不公平的對手。
守衛隊長指著那幾隻雪鴞，惡狠狠地說道：「你們，我燒了！」
雪鴞振翅而去。
一群黑色的企鵝緊張地盯著王樞，一條兩條腿的龐然大物和一條毛茸茸的小企鵝大眼瞪小眼。耿耿的雄性企鵝也開始嗷嗷直叫，前胸後背，魚鰭拍動，一副要戰鬥的架勢。
領頭的王樞彎下腰，看著面前瑟瑟發抖的小企鵝，「你，清蒸。」
精疲力竭的小企鵝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這隻大企鵝。
王樞沒有被它的可愛和無助所感動，他二話不說，一把抱住小企鵝，把它放回背包里。小企鵝在袋子裡拼命地掙扎，嘴裡發出「嗚嗚」的叫聲。
他之所以沒有立刻殺死這隻小企鵝，是因為他認為這隻小企鵝的血肉還很新鮮。
領頭的王樞往前走了一小段距離，阿德利企鵝們頓時慌了神，四散奔逃，有公的還不死心，回頭對著王樞吼了一聲，兩個魚鰭使勁扇了扇，像是在說，有種你就來戰，我們不怕你。
王樞可是嘗到了被企鵝用魚鰭拍擊的滋味，不要小瞧這兩個魚鰭，就算是穿著厚重的衝鋒衣，也會感覺到一陣刺痛。
他掂量了一下背包里的東西，決定還是不要太貪心了，轉身就往回走，臨走前還時不時地回頭看看那些企鵝，準備等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回來抓一些回來。這麼肥的一隻，足夠他吃很多次了。
他回到了小站，這一天的旅程已經結束。他啟動了發動機，並對剩下的柴油進行了檢測，然後推門而入。
「回來啦!」男子坐了起來，笑著打招呼。
「回來啦!」他開心地應了一聲，只覺得一身的倦意都消失了。
男人看了看他腳上的鞋子，又收回了視線，誰也沒再提起這個話題。
在遭受了所有的痛苦與失望之後，這個場景竟然是這樣的令人心碎
沒有任何的詩情畫意，也沒有任何的驚天動地，也沒有任何的悽美。
沒有眼淚，沒有心碎，有的，只是安靜的躺在桌子上的一團野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