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主觀免疫
【月牙的「月」到底是他的姓，還是他的名字就叫做「月牙」？】
「我不知道啊……」
【哦。】
……
時間已至中午，本該是令人愉快的飯點，但兩件看似不大的怪事卻引得一對兄妹緊張起來。
月牙醒後還來不及做飯，就被月弦拉著來到沙發上，聽她講起了剛才經歷的事情。
待到月弦說完，月牙思考片刻，開口詢問：
「妹啊……你是說，抽獎機一直在給你出『再抽一次』的彈球，直到你抽中這個郝林先生的公仔？
「然後你抱著這個公仔準備看動畫，網站AI先是和你說會員沒充，後來又改口說已經充過了？」
他筆直地坐在沙發上，眉頭緊鎖，一臉認真地看向左側的月弦，一手捏著其中一顆被掰成兩半的抽獎彈球，另一隻手握著那個郝林公仔，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月弦被自己哥哥的反應弄得有些緊張，但還是使勁點了點頭。
「我記得肯定沒錯，哥……那接下來咱們應該怎麼辦啊？」
她怯生生地說道，看起來有些不安，黑寶石般的眼睛略帶無助地盯著月牙，顯得茫然無措。
月牙的表情馬上就舒緩了些，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反應把月弦嚇著了，他慢慢伸出手摸了摸月弦的腦袋，嘴角微翹，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沒事，咱們有問題就解決，不用擔心有危險——你別忘了，郝林先生還在保護著這裡呢。
「你先在沙發上坐著，我們中午訂外賣，我去檢查下情況，看看有什麼信息要報上去。」
月弦感受著手掌傳來的體溫，又聽到中午能吃外賣的好消息，這才輕鬆起來，喜笑顏開地點點頭，雙手放在大腿上，端正地坐直了身子。
「嗯，好——」
「乖。」
月牙安撫好了妹妹，很快開始著手檢查抽獎機和視頻網站。
他很快就將這些彈球的三維建模以及兩個網站的相關瀏覽記錄傳給了郝林，並附上了對應的文字說明——為了確保自己沒有記錯，他還專門找系統花兩塊錢做了一個記憶結晶，一併發給對方，確保不會有信息偏差。
但對於要不要投訴月弦看的視頻網站，他卻猶豫了一段時間，只能先把這個問題發給郝林。
首先，月牙的特點就是聯想能力特別強，路邊掉個石子都能想到瘋囂殘留物陰謀勾結蜂群遊獵者意圖利用法則級武器顛覆代行者文明。
而且，如果自己還是個普通市民，他可能還能用系統故障來解釋AI的反常舉動，但自從自己上次被那個叫做「凍結者」的機器人襲擊後，月牙就從郝林那兒確認了有一股勢力正在對自己，或者至少是對「像自己一樣的人」虎視眈眈。
以月牙的性格，他願意以最壞的情況來設想——假設這次的怪事就是那個「凍結者」所屬的組織搞得鬼，他如果不舉報，或許就會使對方認為自己察覺到了什麼；但如果舉報，會不會同樣引起那個組織的懷疑？
因此，月牙犯難起來，腦中不斷推演著此事，代入著那個可能在搗鬼的組織視角。
【不必拘束，你現在在明處。】
他突然眨了眨眼，覺得有些怪異，自己明明已經和帝國搭上了線，卻依然把自己置於一個單打獨鬥者的位置上，這可不是一個審查官該有的素質。
月牙思考的工夫，手機上總算收到了回復，他心中一喜，立刻查看——信息果然是郝林發來的。
「隨便投訴那個視頻網站，它和某個組織沒什麼關係。
「你這裡的情況我明白，目前那些傢伙只是小打小鬧，在我接手後，他們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危險。
「不過事情可能會出乎你的意料，抽獎機和會員的怪事並不是那個之前襲擊你的組織搞得鬼。
「是你妹妹自己的能力。」
月牙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人用竹竿頂了一下，頃刻間瞪大了眼睛。
聊天界面上，郝林還在繼續發送信息。
「你現在可以再打開那個視頻網站了。」
月牙身子一僵，朝月弦看了一眼，隨後才慢半拍地打開了虛擬界面。
「看看社區公告。」
月牙點開了官方社區最上面的信息，一行大字瞬間映入眼帘。
「萬分抱歉！各位代行者公民，我們的系統剛剛受到了來自薩圖蘭忒恐怖分子的入侵，有二十三名擁有本網站會員的代行者網友因魔法衝擊而陷入故障，現在襲擊人員已被警方抓獲，受害人也被悉數送入了救治中心，請各位不要驚慌，系統很快就將修復！
「受襲擊時間：上午10:05-10:07。很抱歉因為維護人員的疏忽而導致了此事發生！我們將依法賠償所有受害者的損失！」
月牙驚愕地轉過頭，儘可能壓制住心中的情緒，向月弦問道：
「妹，AI管家提醒你沒沖會員的時候，是幾點？」
月弦捏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emmm……好像是十點出頭一點，大概過了五分鐘的樣子。」
月牙震驚之中立刻回復了郝林。
「有東西在幫月弦規避危險？」
郝林的回覆幾乎下一秒就發了出來，看來他從未把注意力移開。
「準確得說，是你妹妹自己在規避危險。」
「那抽獎機一直吐『再抽一次』又是怎麼回事？」
「我演示給你看，你先把我的娃娃放在茶几上。」
什麼娃娃？
月牙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想了幾秒才明白郝林說得是那個以他為原型製作的公仔。
他立刻照做，接著繼續看向界面。
「然後呢？」
「打開剛才那個視頻網站，名字好像是叫Loading吧，不重要，你去挑一部歷史題材的電影——對，選那部《郝仁英雄傳》，第四部，就是我爸抓腦怪的那一部，把時間調到兩小時四分鐘的位置，然後陪月弦一起看。
「這期間把手機放在身邊，我會一直等你的消息。」
月牙對郝林當然是完全信任，他很快調好對應電影的對應時間，回到了月弦身旁。
「哥，怎麼了？」月弦看著表情不知是該嚴肅還是該溫柔的月牙，有些呆愣地問道。
月牙清清嗓子：「咳咳，妹，你有看過《郝仁英雄傳》第四部嗎？」
月弦當即眼睛就睜大了：「哇，哥你怎麼知道我最近在看這部電影？我明天就要刷完第四部了誒。」
月牙也算是麻了：「郝林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和你一起看這部電影。」
「好啊！我最喜歡和哥哥一起看了！」月弦使勁拍了拍沙發，邀請月牙落座。
月牙忐忑不安地把虛擬界面調到客廳內，點下暫停鍵，開始了播放。
（郝仁筆直的等離子長槍在屏幕上開始了擺動。）
（「顯而易見，你們的專長就是精神類法術，而要對付這點……」電影中郝仁的槍尖燃起了幽藍的光亮，一次衝擊已經蓄勢待發，「就該干擾器上場了！」）
（郝仁話剛落音，許多帶著奇怪帽子的海妖便從納薩托恩周圍的海域蜂擁而至，每人拿著一把奇怪的手杖，將占據了海妖女王身體的腦怪團團圍住。）
月牙只看了一會兒就斷定這又是個弱智抗囂神劇，估摸著網上隨便一搜都能有百八十個吐槽視頻。不過此時不是談這個的時候，他得照著郝林的提示往下做。
電影裡的衝突逐漸白熱化，然而就在某個時點，月牙卻發現屏幕中那個占據女王身軀的腦怪居然在某個時間點詭異地一轉頭，看向了自己！
是的，月牙有把握認為它就是在看自己，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則更印證了他的猜測。
電影播報的顏色和倍速開始變得奇怪，那個腦怪拖著海妖的身軀，開始轉身走向自己，屏幕中的一切都在變暗，其他角色漸漸消失，一股令人不適的詭異紅光正從海妖的雙眼中冒出。
月牙毫不猶豫，抬手召喚出抹殺者，攔在了月弦身前。
「月弦，在我身後躲著。」
月弦害怕極了，身體一抖接著一抖——不過只要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尚還冷靜，也就不會大亂陣腳。小小的身軀使勁往後縮了縮，儘量防止自己給月牙拖後腿。
月牙飛快地和郝林繼續了通訊。
「我要關掉電影嗎？」
「不用，你要相信我的判斷。」
郝林看起來鎮定自若，這給月牙吃了顆定心丸。
屏幕中的腦怪此時已經整個占據了鏡頭，屏幕內除了海妖的身軀之外已經別無他物，陷入了純粹的漆黑，仿佛下一秒，那腦怪的觸鬚就會打破虛擬和現實的隔閡，從電影中脫離出來。
刺耳的聲音和尖銳的嘯叫仿佛已經降臨了現實。
月牙不知道眼前發生的事情到底屬於哪一種超自然災難，但倘若這腦怪真的會從電影裡爬出來威脅月弦，自己說什麼也得用白光給它按回去。
突然，屏幕表面發生了劇烈的震動，一根淡白色的扭曲觸鬚竟從屏幕表面探了出來！
月牙像個攤煎餅的老師傅，盤起白光就打算往前沖——然而就在這時，又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茶几上的郝林公仔居然站了起來，眼中滋滋地冒出黑紅色的亮光，隨後它舉起自己滑稽的小拳頭，向著觸鬚的方向跳了上去！
月牙根本來不及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見那公仔一拳砸進了本該沒有任何形體的虛擬屏幕內，隨著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響起，那觸手猛地一抽搐，隨後便嗷嗷亂叫地縮回了屏幕內。
下一秒，屏幕消失，大量的報錯信息如潮水般蔓延在了月牙的心智空間中。
小公仔完好無損地落回了地上，失去了剛剛的奇怪光亮。
月牙驚魂未定地再次拿起手機，看向郝林的聊天界面：
「剛剛那個娃娃的行動，不是您在出手，對嗎？」
「不是我。」
「所以，月弦和我一樣，也擁有特殊能力，能力是規避壞事？」
郝林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出現在他的腦中。
「準確地說，月弦的能力是能阻止一切主觀上對她有惡意的行為。但如果是自然規律無意識的傷害，她就無法進行防禦。
「月牙，你和月弦住在一起那麼久，怎麼就沒有哪次激活這個能力呢？
「要知道，哪怕是教育孩子的日常里，搶奪手機的時候刮到鐵皮，都有可能引發防衛機制。」
「這樣一想，你可真是個好哥哥。」
月牙目瞪口呆地聽完了郝林的講述，突然開口問道：「郝林先生，這個能力怎麼沒被能力檢測站發現？」
隨後，一個順理成章的念頭鑽進了他的腦中——對於月弦來說，或許檢測站檢測出她這種能力，也是一件存在危險的事？
郝林隨即回覆：「看來你已經明白了原因，我就不多解釋了——如果有別的問題，你可以在出任務那天再來問我。」
「我能把這個能力告訴月弦嗎？」
「可以。
「不過話說回來，我倒是給月弦的能力想了個不錯的名字，有興趣聽聽嗎？」
「您說吧。」
「主觀免疫。」郝林頗為得意地念叨著自己創造的名字。
「我知道，你會擔心自己出任務的這段時間裡，家裡只有月弦一個人。
「現在你不用擔心了。」
「這事和抹殺者有關嗎？」月牙又一次詢問。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早知道未必能早準備嗎？」郝林依舊沒有正面回答，「等到你成為一名真正的審查官後，有些事情才能被你解決，現在嘛，多說無益。」
在郝林耐心地解釋後，月牙終於在一種夢幻的不真實感中輕輕點了點頭。
「沒什麼其它事情的話，我先掛了，我這兒也有很多要處理的事。」
「……那我不打擾您，下次再見。」
「再見。」
隨著一陣電流聲傳過，郝林的聲音便從月牙腦中徹底消失了。
他放下數據終端，看向身旁的里斯和郝仁。
「你從他身上看出什麼了？」里斯擺弄著手中的黃褐色水晶，把一根法杖的末端擱在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的南宮八一頭上。
郝林並沒有直接回答，反倒回拋給里斯一件事：「我幾周前去找過卓姆叔叔，他告訴我一件事。
「卓姆說在自己的夢境中，我和八一與一個孩子一同坐上了一艘船，意圖在這艘船上調查出些重要的情報，但背地裡卻始終有一雙巨手在阻撓著我們，隨著我們越接近真相，飛船就越殘破，直到熊熊燃燒，我們都將淹沒在歷史之河中。」
里斯撇撇嘴：「聽著像神棍傳教，意思就是說你和八一帶娃出任務，然後死球了，對吧？」
「差不多。」
「那這次任務給老娘小心點，記得把復活點設定好。」
此時，一旁正在桌子上和掉在湯里的餛飩餡鬥智鬥勇的郝仁突然抬起頭：「卓姆和林子說這話的時候，我還沒發這個任務——看來這是個守護者的預言夢啊。」
說著他低下頭，掏出自己兜里的那枚預言水晶：「不會吧，長子都有預警了，你都沒反應？真給順子玩壞了？」
預言水晶毫無感情地再次應答：「這次任務沒有危險。」
「停，爸，您別岔開話題，」里斯攥著頭髮制止了郝仁的發散思維，「林子，你繼續說剛才從月牙那裡看到的東西。」
郝林點點頭，先給沙發上的南宮八一把毯子蓋上，隨後才一臉輕鬆地坐回郝仁桌子的對面。
「【旁白】大量滲入了我們的宇宙，但現在它還只會【描述】，」郝林雙手交叉，神情稍微嚴肅了些，「只可惜我那邊對它的研究還沒什麼進展。
「在空間這個尺度上已經無法丈量它對我們宇宙的影響了，許多古老的時間線中也查出了它們的蹤跡。
「大量的邏輯漩渦已經產生，許多夢位面邊界的虛空垃圾已經在存在上被徹底抹去。
「在經過我個人的調查後，發現了一件有點意思的事情。
「在事實上，夢位面和新宇宙（黑暗領域）除了真神以外的所有存在，都被它上了一層特殊的標記——這差不多相當於地表文明給恆星取了名字。」
「包括舊神明之界？」里斯突然問道。
「包括，」郝林點點頭，「【旁白】從第三層宇宙來，肯定會經過那裡。
「但在我對月牙進行調查後，我卻發現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在任何智慧體的身上都能查到的標記，並不存在於月牙身上。
「月牙的【影響】如觸鬚般爬滿了整個舊神明之界，就連時間回溯都無法從他的【影響】中逃離，但這【影響】卻無法對夢位面產生一絲一毫的干涉，甚至幾杯酒就能讓他醉倒。
「但有一件事是確定的。
「月弦擁有的能力，任何宇宙內文明都無法奈何，一旦有人寄希望於利用自然消滅她，自然災難本身也就成了『惡意事件』的一個典例。
「但這個能力對於月牙來說卻是難以察覺的，或者說，當他想從這個能力身上碾過去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意識到它的存在。
「就好像，撕開一張紙般容易。」
「我不知道啊……」
【哦。】
……
時間已至中午，本該是令人愉快的飯點，但兩件看似不大的怪事卻引得一對兄妹緊張起來。
月牙醒後還來不及做飯，就被月弦拉著來到沙發上，聽她講起了剛才經歷的事情。
待到月弦說完，月牙思考片刻，開口詢問：
「妹啊……你是說，抽獎機一直在給你出『再抽一次』的彈球，直到你抽中這個郝林先生的公仔？
「然後你抱著這個公仔準備看動畫，網站AI先是和你說會員沒充，後來又改口說已經充過了？」
他筆直地坐在沙發上，眉頭緊鎖，一臉認真地看向左側的月弦，一手捏著其中一顆被掰成兩半的抽獎彈球，另一隻手握著那個郝林公仔，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月弦被自己哥哥的反應弄得有些緊張，但還是使勁點了點頭。
「我記得肯定沒錯，哥……那接下來咱們應該怎麼辦啊？」
她怯生生地說道，看起來有些不安，黑寶石般的眼睛略帶無助地盯著月牙，顯得茫然無措。
月牙的表情馬上就舒緩了些，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反應把月弦嚇著了，他慢慢伸出手摸了摸月弦的腦袋，嘴角微翹，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沒事，咱們有問題就解決，不用擔心有危險——你別忘了，郝林先生還在保護著這裡呢。
「你先在沙發上坐著，我們中午訂外賣，我去檢查下情況，看看有什麼信息要報上去。」
月弦感受著手掌傳來的體溫，又聽到中午能吃外賣的好消息，這才輕鬆起來，喜笑顏開地點點頭，雙手放在大腿上，端正地坐直了身子。
「嗯，好——」
「乖。」
月牙安撫好了妹妹，很快開始著手檢查抽獎機和視頻網站。
他很快就將這些彈球的三維建模以及兩個網站的相關瀏覽記錄傳給了郝林，並附上了對應的文字說明——為了確保自己沒有記錯，他還專門找系統花兩塊錢做了一個記憶結晶，一併發給對方，確保不會有信息偏差。
但對於要不要投訴月弦看的視頻網站，他卻猶豫了一段時間，只能先把這個問題發給郝林。
首先，月牙的特點就是聯想能力特別強，路邊掉個石子都能想到瘋囂殘留物陰謀勾結蜂群遊獵者意圖利用法則級武器顛覆代行者文明。
而且，如果自己還是個普通市民，他可能還能用系統故障來解釋AI的反常舉動，但自從自己上次被那個叫做「凍結者」的機器人襲擊後，月牙就從郝林那兒確認了有一股勢力正在對自己，或者至少是對「像自己一樣的人」虎視眈眈。
以月牙的性格，他願意以最壞的情況來設想——假設這次的怪事就是那個「凍結者」所屬的組織搞得鬼，他如果不舉報，或許就會使對方認為自己察覺到了什麼；但如果舉報，會不會同樣引起那個組織的懷疑？
因此，月牙犯難起來，腦中不斷推演著此事，代入著那個可能在搗鬼的組織視角。
【不必拘束，你現在在明處。】
他突然眨了眨眼，覺得有些怪異，自己明明已經和帝國搭上了線，卻依然把自己置於一個單打獨鬥者的位置上，這可不是一個審查官該有的素質。
月牙思考的工夫，手機上總算收到了回復，他心中一喜，立刻查看——信息果然是郝林發來的。
「隨便投訴那個視頻網站，它和某個組織沒什麼關係。
「你這裡的情況我明白，目前那些傢伙只是小打小鬧，在我接手後，他們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危險。
「不過事情可能會出乎你的意料，抽獎機和會員的怪事並不是那個之前襲擊你的組織搞得鬼。
「是你妹妹自己的能力。」
月牙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人用竹竿頂了一下，頃刻間瞪大了眼睛。
聊天界面上，郝林還在繼續發送信息。
「你現在可以再打開那個視頻網站了。」
月牙身子一僵，朝月弦看了一眼，隨後才慢半拍地打開了虛擬界面。
「看看社區公告。」
月牙點開了官方社區最上面的信息，一行大字瞬間映入眼帘。
「萬分抱歉！各位代行者公民，我們的系統剛剛受到了來自薩圖蘭忒恐怖分子的入侵，有二十三名擁有本網站會員的代行者網友因魔法衝擊而陷入故障，現在襲擊人員已被警方抓獲，受害人也被悉數送入了救治中心，請各位不要驚慌，系統很快就將修復！
「受襲擊時間：上午10:05-10:07。很抱歉因為維護人員的疏忽而導致了此事發生！我們將依法賠償所有受害者的損失！」
月牙驚愕地轉過頭，儘可能壓制住心中的情緒，向月弦問道：
「妹，AI管家提醒你沒沖會員的時候，是幾點？」
月弦捏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emmm……好像是十點出頭一點，大概過了五分鐘的樣子。」
月牙震驚之中立刻回復了郝林。
「有東西在幫月弦規避危險？」
郝林的回覆幾乎下一秒就發了出來，看來他從未把注意力移開。
「準確得說，是你妹妹自己在規避危險。」
「那抽獎機一直吐『再抽一次』又是怎麼回事？」
「我演示給你看，你先把我的娃娃放在茶几上。」
什麼娃娃？
月牙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想了幾秒才明白郝林說得是那個以他為原型製作的公仔。
他立刻照做，接著繼續看向界面。
「然後呢？」
「打開剛才那個視頻網站，名字好像是叫Loading吧，不重要，你去挑一部歷史題材的電影——對，選那部《郝仁英雄傳》，第四部，就是我爸抓腦怪的那一部，把時間調到兩小時四分鐘的位置，然後陪月弦一起看。
「這期間把手機放在身邊，我會一直等你的消息。」
月牙對郝林當然是完全信任，他很快調好對應電影的對應時間，回到了月弦身旁。
「哥，怎麼了？」月弦看著表情不知是該嚴肅還是該溫柔的月牙，有些呆愣地問道。
月牙清清嗓子：「咳咳，妹，你有看過《郝仁英雄傳》第四部嗎？」
月弦當即眼睛就睜大了：「哇，哥你怎麼知道我最近在看這部電影？我明天就要刷完第四部了誒。」
月牙也算是麻了：「郝林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和你一起看這部電影。」
「好啊！我最喜歡和哥哥一起看了！」月弦使勁拍了拍沙發，邀請月牙落座。
月牙忐忑不安地把虛擬界面調到客廳內，點下暫停鍵，開始了播放。
（郝仁筆直的等離子長槍在屏幕上開始了擺動。）
（「顯而易見，你們的專長就是精神類法術，而要對付這點……」電影中郝仁的槍尖燃起了幽藍的光亮，一次衝擊已經蓄勢待發，「就該干擾器上場了！」）
（郝仁話剛落音，許多帶著奇怪帽子的海妖便從納薩托恩周圍的海域蜂擁而至，每人拿著一把奇怪的手杖，將占據了海妖女王身體的腦怪團團圍住。）
月牙只看了一會兒就斷定這又是個弱智抗囂神劇，估摸著網上隨便一搜都能有百八十個吐槽視頻。不過此時不是談這個的時候，他得照著郝林的提示往下做。
電影裡的衝突逐漸白熱化，然而就在某個時點，月牙卻發現屏幕中那個占據女王身軀的腦怪居然在某個時間點詭異地一轉頭，看向了自己！
是的，月牙有把握認為它就是在看自己，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則更印證了他的猜測。
電影播報的顏色和倍速開始變得奇怪，那個腦怪拖著海妖的身軀，開始轉身走向自己，屏幕中的一切都在變暗，其他角色漸漸消失，一股令人不適的詭異紅光正從海妖的雙眼中冒出。
月牙毫不猶豫，抬手召喚出抹殺者，攔在了月弦身前。
「月弦，在我身後躲著。」
月弦害怕極了，身體一抖接著一抖——不過只要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尚還冷靜，也就不會大亂陣腳。小小的身軀使勁往後縮了縮，儘量防止自己給月牙拖後腿。
月牙飛快地和郝林繼續了通訊。
「我要關掉電影嗎？」
「不用，你要相信我的判斷。」
郝林看起來鎮定自若，這給月牙吃了顆定心丸。
屏幕中的腦怪此時已經整個占據了鏡頭，屏幕內除了海妖的身軀之外已經別無他物，陷入了純粹的漆黑，仿佛下一秒，那腦怪的觸鬚就會打破虛擬和現實的隔閡，從電影中脫離出來。
刺耳的聲音和尖銳的嘯叫仿佛已經降臨了現實。
月牙不知道眼前發生的事情到底屬於哪一種超自然災難，但倘若這腦怪真的會從電影裡爬出來威脅月弦，自己說什麼也得用白光給它按回去。
突然，屏幕表面發生了劇烈的震動，一根淡白色的扭曲觸鬚竟從屏幕表面探了出來！
月牙像個攤煎餅的老師傅，盤起白光就打算往前沖——然而就在這時，又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茶几上的郝林公仔居然站了起來，眼中滋滋地冒出黑紅色的亮光，隨後它舉起自己滑稽的小拳頭，向著觸鬚的方向跳了上去！
月牙根本來不及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見那公仔一拳砸進了本該沒有任何形體的虛擬屏幕內，隨著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響起，那觸手猛地一抽搐，隨後便嗷嗷亂叫地縮回了屏幕內。
下一秒，屏幕消失，大量的報錯信息如潮水般蔓延在了月牙的心智空間中。
小公仔完好無損地落回了地上，失去了剛剛的奇怪光亮。
月牙驚魂未定地再次拿起手機，看向郝林的聊天界面：
「剛剛那個娃娃的行動，不是您在出手，對嗎？」
「不是我。」
「所以，月弦和我一樣，也擁有特殊能力，能力是規避壞事？」
郝林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出現在他的腦中。
「準確地說，月弦的能力是能阻止一切主觀上對她有惡意的行為。但如果是自然規律無意識的傷害，她就無法進行防禦。
「月牙，你和月弦住在一起那麼久，怎麼就沒有哪次激活這個能力呢？
「要知道，哪怕是教育孩子的日常里，搶奪手機的時候刮到鐵皮，都有可能引發防衛機制。」
「這樣一想，你可真是個好哥哥。」
月牙目瞪口呆地聽完了郝林的講述，突然開口問道：「郝林先生，這個能力怎麼沒被能力檢測站發現？」
隨後，一個順理成章的念頭鑽進了他的腦中——對於月弦來說，或許檢測站檢測出她這種能力，也是一件存在危險的事？
郝林隨即回覆：「看來你已經明白了原因，我就不多解釋了——如果有別的問題，你可以在出任務那天再來問我。」
「我能把這個能力告訴月弦嗎？」
「可以。
「不過話說回來，我倒是給月弦的能力想了個不錯的名字，有興趣聽聽嗎？」
「您說吧。」
「主觀免疫。」郝林頗為得意地念叨著自己創造的名字。
「我知道，你會擔心自己出任務的這段時間裡，家裡只有月弦一個人。
「現在你不用擔心了。」
「這事和抹殺者有關嗎？」月牙又一次詢問。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早知道未必能早準備嗎？」郝林依舊沒有正面回答，「等到你成為一名真正的審查官後，有些事情才能被你解決，現在嘛，多說無益。」
在郝林耐心地解釋後，月牙終於在一種夢幻的不真實感中輕輕點了點頭。
「沒什麼其它事情的話，我先掛了，我這兒也有很多要處理的事。」
「……那我不打擾您，下次再見。」
「再見。」
隨著一陣電流聲傳過，郝林的聲音便從月牙腦中徹底消失了。
他放下數據終端，看向身旁的里斯和郝仁。
「你從他身上看出什麼了？」里斯擺弄著手中的黃褐色水晶，把一根法杖的末端擱在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的南宮八一頭上。
郝林並沒有直接回答，反倒回拋給里斯一件事：「我幾周前去找過卓姆叔叔，他告訴我一件事。
「卓姆說在自己的夢境中，我和八一與一個孩子一同坐上了一艘船，意圖在這艘船上調查出些重要的情報，但背地裡卻始終有一雙巨手在阻撓著我們，隨著我們越接近真相，飛船就越殘破，直到熊熊燃燒，我們都將淹沒在歷史之河中。」
里斯撇撇嘴：「聽著像神棍傳教，意思就是說你和八一帶娃出任務，然後死球了，對吧？」
「差不多。」
「那這次任務給老娘小心點，記得把復活點設定好。」
此時，一旁正在桌子上和掉在湯里的餛飩餡鬥智鬥勇的郝仁突然抬起頭：「卓姆和林子說這話的時候，我還沒發這個任務——看來這是個守護者的預言夢啊。」
說著他低下頭，掏出自己兜里的那枚預言水晶：「不會吧，長子都有預警了，你都沒反應？真給順子玩壞了？」
預言水晶毫無感情地再次應答：「這次任務沒有危險。」
「停，爸，您別岔開話題，」里斯攥著頭髮制止了郝仁的發散思維，「林子，你繼續說剛才從月牙那裡看到的東西。」
郝林點點頭，先給沙發上的南宮八一把毯子蓋上，隨後才一臉輕鬆地坐回郝仁桌子的對面。
「【旁白】大量滲入了我們的宇宙，但現在它還只會【描述】，」郝林雙手交叉，神情稍微嚴肅了些，「只可惜我那邊對它的研究還沒什麼進展。
「在空間這個尺度上已經無法丈量它對我們宇宙的影響了，許多古老的時間線中也查出了它們的蹤跡。
「大量的邏輯漩渦已經產生，許多夢位面邊界的虛空垃圾已經在存在上被徹底抹去。
「在經過我個人的調查後，發現了一件有點意思的事情。
「在事實上，夢位面和新宇宙（黑暗領域）除了真神以外的所有存在，都被它上了一層特殊的標記——這差不多相當於地表文明給恆星取了名字。」
「包括舊神明之界？」里斯突然問道。
「包括，」郝林點點頭，「【旁白】從第三層宇宙來，肯定會經過那裡。
「但在我對月牙進行調查後，我卻發現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在任何智慧體的身上都能查到的標記，並不存在於月牙身上。
「月牙的【影響】如觸鬚般爬滿了整個舊神明之界，就連時間回溯都無法從他的【影響】中逃離，但這【影響】卻無法對夢位面產生一絲一毫的干涉，甚至幾杯酒就能讓他醉倒。
「但有一件事是確定的。
「月弦擁有的能力，任何宇宙內文明都無法奈何，一旦有人寄希望於利用自然消滅她，自然災難本身也就成了『惡意事件』的一個典例。
「但這個能力對於月牙來說卻是難以察覺的，或者說，當他想從這個能力身上碾過去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意識到它的存在。
「就好像，撕開一張紙般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