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安縫屍人
大安帝國。
豳州。
秋斬刑場旁成排的縫屍鋪黑黢黢的沒有丁點亮光。
入夜後，正常人絕不敢來這陰氣極重的死亡之地。
身穿黑袍的吳言打著一盞光芒暗淡的紅燈籠，正朝第九號縫屍鋪走去。
穿越到這個詭異的世界，已經半個月了，吳言所擁有的除了這座九號縫屍鋪，還有一些零碎的銀子。
人活著就得吃喝，吃喝需要花錢。
哪怕再省吃儉用，剛才的一頓晚飯終於讓他的囊中空空如也。
沒有人找他縫屍，意味著他不會有任何收入。
這半個月裡，他在城中到處找活，好似全城人都認識他，都知道他是縫屍人。
普通百姓很忌諱跟縫屍人打交道，就連跟縫屍人說說話，都被認為會給自己帶來霉運，更別說是僱傭縫屍人做活了。
實在不行，只能離開豳州，到別的地方去討營生，總不可能大安帝國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吳言是個縫屍人吧？
之所以遲遲不離開，只因生活在大安帝國的不僅僅是人，更有各種妖魔鬼怪。
往來各地的商隊都會花重金僱傭修為極高的修士同行，饒是如此，仍有陰溝里翻車的可能。
就在前兩日，一支商隊剛出豳州城不到二十里，就遭到了一頭大妖的襲擊。、
整支商隊百來人全都遇難，無一活口，包括隨隊同行的兩個結丹境修士。
這消息在極短的時間裡傳遍全城，搞得全城人心惶惶，物價飛漲。
一碗清湯麵，原本只需要五文錢，愣是翻倍要價十文。
十文一屜的包子，也漲到了十六文。
若非如此，吳言也不會從明天開始就要餓肚子了。
先前因懼怕妖魔而不敢出城去闖，但若呆在城內都要餓死了，還不如捨命一搏。
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就離開豳州。
放下包袱的吳言，很快就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夢裡有溫暖的火爐，有嗞嗞冒泡的罐罐茶，還有烤得外焦里嫩的豬蹄……
砰砰砰。
美夢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吵醒。
吳言睜開眼，屋內仍是漆黑如墨。
他摸索著吹燃火摺子，點亮床頭的蠟燭。
敲門聲愈發急促。
「誰啊？」
吳言從枕頭下摸出一把短刀，慢慢靠近門口。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來敲門的很可能不是人。
「吳言，你接不接活？」
吳言聽出是縫屍人韓心武的聲音，當即打開了門。
豳州的秋斬刑場附近共有十座縫屍鋪，其中二號縫屍鋪的主人就是韓心武。
韓心武年近不惑，頭髮早已花白，長了一臉的麻子，奇醜無比，人稱「韓麻子」。
韓心武縫屍的技藝非常高超，不管是官府，還是平頭百姓，都很喜歡找他縫屍。
當然，他縫屍的要價也非常高。
前天，吳言還找過韓心武，求韓心武給他介紹一單生意。
當時韓心武冷嘲熱諷的嘴臉，比吃人的妖怪更恐怖。
現在韓心武卻主動跑來給他生意，只怕沒安好心。
韓心武歪著嘴嘿嘿笑著，溫聲道：「吳言，這兩天我想了想，同為縫屍人，總不能眼睜睜看你被活活餓死，這會兒就有個活兒，你接不接？」
「接。」
不管韓心武有什麼目的，吳言首先要考慮的是賺錢。
「爽快。」韓心武翹起拇指稱讚，「做成這一單，有五兩的收入。」
五兩銀子的酬勞，確實很誘人。
「多謝前輩。」吳言抱拳致謝。
韓心武一吹口哨，就有人抬著一具屍體從黑暗中走來。
屍體被蓋在白布下，看不出任何的凹凸起伏，幾乎跟木板一樣平。
吳言心頭有不好的預感，什麼都沒說，待那二人從縫屍鋪里出來後，再次抱拳道謝，便進入縫屍鋪，將門關上。
「距天亮還有兩個時辰，天亮後，我再來取屍，吳言你別著急，慢慢縫。」門外又傳來了韓心武的聲音。
吳言應道：「好。」
縫屍鋪里還有幾根蠟燭，吳言找出來全都點上。
燭光越亮，越不怕鬼。
燃根香，燒點紙錢，吳言心頭僅存的一點恐懼也消散了。
但當他一把掀開遮著屍體的白布，恐懼就像山間的雨霧一般迅速蔓延開來。
縫屍桌上的屍體非常平整，如同從旋切機里出來的兩三寸厚的木板。
最恐怖的還是屍體的腦袋，跟塊方磚似的，兩顆眼珠子緊挨在眉心附近。
這種屍體要怎麼縫？
就知道韓心武沒安好心，估摸這屍體韓心武都沒本事縫。
而且，縫合這具屍體所能得到的酬勞，定也遠超五兩紋銀。
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關鍵是得想辦法將屍體整形得像個人，先拿到韓心武承諾的五兩銀子，比什麼都重要。
吳言深吸口氣，鼓足勇氣，伸手摸了摸，屍體並不僵硬，尚有餘溫。
屍體除一條左臂完全斷開需要縫合外，別的部位都是連在一起，只需做好整形即可。
吳言說干就干，先用力揉搓身軀，讓扁平的身軀逐漸恢復圓潤。
最難的是腦袋，只靠揉搓根本圓不起來，只能用針線將碎裂的頭骨對準縫合。
至於那兩隻被壓爆的眼球，肯定無法復原，唯有強行塞進眼窩裡，再將眼皮用細線縫上，反正人死後，就該閉眼瞑目。
奮戰了將近一個時辰，屍體已經徹底涼透了，吳言終於讓這屍體有了人的模樣。
看模樣，這屍體生前應該是個二十出頭的相貌還算俊朗的男人。
吳言守在縫屍桌前，看到屍體身上哪兒塌陷下去，就將那兒弄起來。
又快一個時辰過去，冷冰冰的屍體身上不再有任何變化。
吳言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心想這應該算是縫好了吧？
要是這屍體的親屬看了不滿意，那也沒法子。
縫好屍體後，他又用白布將屍體蓋上。
洗把手，吳言坐在一側的椅子上，感覺上下眼皮在瘋狂打架。
遽然一道亮光襲來，嚇得他從椅子上跳起，定睛看去，只見在那具屍體上方，赫然懸著一盞跑馬燈。
燈籠在快速轉動，燈罩上照映出的畫面在快速切換。
詭異的是不管那畫面切換的速度有多快，吳言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幅幅動起來的圖畫，講述的正是這具屍體的一生。
從出生到死亡，這屍體所經歷的最重要的時刻，都有在跑馬燈里出現。
殺死這人的是一頭比三層小樓還要高大的猴妖，將這人放在平整的石頭上，一巴掌，又一巴掌，不斷拍打。
直到這人的屍體被拍打得平平整整，猴妖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跑馬燈消散後，吳言呆若木雞，無法理解。
「那是什麼？」
滿頭大汗的吳言突然看到屍體身上有微弱的金光。
他壯著膽子走過去，只見在白布上放著一本小冊子。
封皮上有三個血字：
造畜術。
這難道是那跑馬燈留下來的？
吳言緩緩伸手過去，指尖剛碰到小冊子，小冊子便化作一道金光，嗖一聲射進了他的眉心。
驚慌之下，向後退去的吳言被椅子一絆，一屁股跌坐在地，帶著騷味的液體從屁股下滲了出來。
真他娘的慫！
沒被木板屍體嚇尿，卻被一道光嚇尿，真是說出去都沒人信。
冷靜下來，吳言欣然發現那本造畜術的內容，竟已刻印在他的腦海里，就如《靜夜思》這首古詩一般牢不可忘。
所謂造畜術，無疑就是能將活人變成牲畜的法術。
只不過造畜術的修煉法門晦澀難懂，想要練成，怕是不易。
砰砰砰。
吳言剛準備換條褲子，韓心武就在外面砸門。
換條褲子而已，就不能等等？
吳言沒有吭聲，剛解開褲腰帶，就聽咔嚓一聲，門閂斷掉，韓心武帶著兩人撞門而入。
豳州。
秋斬刑場旁成排的縫屍鋪黑黢黢的沒有丁點亮光。
入夜後，正常人絕不敢來這陰氣極重的死亡之地。
身穿黑袍的吳言打著一盞光芒暗淡的紅燈籠，正朝第九號縫屍鋪走去。
穿越到這個詭異的世界，已經半個月了，吳言所擁有的除了這座九號縫屍鋪，還有一些零碎的銀子。
人活著就得吃喝，吃喝需要花錢。
哪怕再省吃儉用，剛才的一頓晚飯終於讓他的囊中空空如也。
沒有人找他縫屍，意味著他不會有任何收入。
這半個月裡，他在城中到處找活，好似全城人都認識他，都知道他是縫屍人。
普通百姓很忌諱跟縫屍人打交道，就連跟縫屍人說說話，都被認為會給自己帶來霉運，更別說是僱傭縫屍人做活了。
實在不行，只能離開豳州，到別的地方去討營生，總不可能大安帝國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吳言是個縫屍人吧？
之所以遲遲不離開，只因生活在大安帝國的不僅僅是人，更有各種妖魔鬼怪。
往來各地的商隊都會花重金僱傭修為極高的修士同行，饒是如此，仍有陰溝里翻車的可能。
就在前兩日，一支商隊剛出豳州城不到二十里，就遭到了一頭大妖的襲擊。、
整支商隊百來人全都遇難，無一活口，包括隨隊同行的兩個結丹境修士。
這消息在極短的時間裡傳遍全城，搞得全城人心惶惶，物價飛漲。
一碗清湯麵，原本只需要五文錢，愣是翻倍要價十文。
十文一屜的包子，也漲到了十六文。
若非如此，吳言也不會從明天開始就要餓肚子了。
先前因懼怕妖魔而不敢出城去闖，但若呆在城內都要餓死了，還不如捨命一搏。
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就離開豳州。
放下包袱的吳言，很快就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夢裡有溫暖的火爐，有嗞嗞冒泡的罐罐茶，還有烤得外焦里嫩的豬蹄……
砰砰砰。
美夢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吵醒。
吳言睜開眼，屋內仍是漆黑如墨。
他摸索著吹燃火摺子，點亮床頭的蠟燭。
敲門聲愈發急促。
「誰啊？」
吳言從枕頭下摸出一把短刀，慢慢靠近門口。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來敲門的很可能不是人。
「吳言，你接不接活？」
吳言聽出是縫屍人韓心武的聲音，當即打開了門。
豳州的秋斬刑場附近共有十座縫屍鋪，其中二號縫屍鋪的主人就是韓心武。
韓心武年近不惑，頭髮早已花白，長了一臉的麻子，奇醜無比，人稱「韓麻子」。
韓心武縫屍的技藝非常高超，不管是官府，還是平頭百姓，都很喜歡找他縫屍。
當然，他縫屍的要價也非常高。
前天，吳言還找過韓心武，求韓心武給他介紹一單生意。
當時韓心武冷嘲熱諷的嘴臉，比吃人的妖怪更恐怖。
現在韓心武卻主動跑來給他生意，只怕沒安好心。
韓心武歪著嘴嘿嘿笑著，溫聲道：「吳言，這兩天我想了想，同為縫屍人，總不能眼睜睜看你被活活餓死，這會兒就有個活兒，你接不接？」
「接。」
不管韓心武有什麼目的，吳言首先要考慮的是賺錢。
「爽快。」韓心武翹起拇指稱讚，「做成這一單，有五兩的收入。」
五兩銀子的酬勞，確實很誘人。
「多謝前輩。」吳言抱拳致謝。
韓心武一吹口哨，就有人抬著一具屍體從黑暗中走來。
屍體被蓋在白布下，看不出任何的凹凸起伏，幾乎跟木板一樣平。
吳言心頭有不好的預感，什麼都沒說，待那二人從縫屍鋪里出來後，再次抱拳道謝，便進入縫屍鋪，將門關上。
「距天亮還有兩個時辰，天亮後，我再來取屍，吳言你別著急，慢慢縫。」門外又傳來了韓心武的聲音。
吳言應道：「好。」
縫屍鋪里還有幾根蠟燭，吳言找出來全都點上。
燭光越亮，越不怕鬼。
燃根香，燒點紙錢，吳言心頭僅存的一點恐懼也消散了。
但當他一把掀開遮著屍體的白布，恐懼就像山間的雨霧一般迅速蔓延開來。
縫屍桌上的屍體非常平整，如同從旋切機里出來的兩三寸厚的木板。
最恐怖的還是屍體的腦袋，跟塊方磚似的，兩顆眼珠子緊挨在眉心附近。
這種屍體要怎麼縫？
就知道韓心武沒安好心，估摸這屍體韓心武都沒本事縫。
而且，縫合這具屍體所能得到的酬勞，定也遠超五兩紋銀。
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關鍵是得想辦法將屍體整形得像個人，先拿到韓心武承諾的五兩銀子，比什麼都重要。
吳言深吸口氣，鼓足勇氣，伸手摸了摸，屍體並不僵硬，尚有餘溫。
屍體除一條左臂完全斷開需要縫合外，別的部位都是連在一起，只需做好整形即可。
吳言說干就干，先用力揉搓身軀，讓扁平的身軀逐漸恢復圓潤。
最難的是腦袋，只靠揉搓根本圓不起來，只能用針線將碎裂的頭骨對準縫合。
至於那兩隻被壓爆的眼球，肯定無法復原，唯有強行塞進眼窩裡，再將眼皮用細線縫上，反正人死後，就該閉眼瞑目。
奮戰了將近一個時辰，屍體已經徹底涼透了，吳言終於讓這屍體有了人的模樣。
看模樣，這屍體生前應該是個二十出頭的相貌還算俊朗的男人。
吳言守在縫屍桌前，看到屍體身上哪兒塌陷下去，就將那兒弄起來。
又快一個時辰過去，冷冰冰的屍體身上不再有任何變化。
吳言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心想這應該算是縫好了吧？
要是這屍體的親屬看了不滿意，那也沒法子。
縫好屍體後，他又用白布將屍體蓋上。
洗把手，吳言坐在一側的椅子上，感覺上下眼皮在瘋狂打架。
遽然一道亮光襲來，嚇得他從椅子上跳起，定睛看去，只見在那具屍體上方，赫然懸著一盞跑馬燈。
燈籠在快速轉動，燈罩上照映出的畫面在快速切換。
詭異的是不管那畫面切換的速度有多快，吳言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幅幅動起來的圖畫，講述的正是這具屍體的一生。
從出生到死亡，這屍體所經歷的最重要的時刻，都有在跑馬燈里出現。
殺死這人的是一頭比三層小樓還要高大的猴妖，將這人放在平整的石頭上，一巴掌，又一巴掌，不斷拍打。
直到這人的屍體被拍打得平平整整，猴妖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跑馬燈消散後，吳言呆若木雞，無法理解。
「那是什麼？」
滿頭大汗的吳言突然看到屍體身上有微弱的金光。
他壯著膽子走過去，只見在白布上放著一本小冊子。
封皮上有三個血字：
造畜術。
這難道是那跑馬燈留下來的？
吳言緩緩伸手過去，指尖剛碰到小冊子，小冊子便化作一道金光，嗖一聲射進了他的眉心。
驚慌之下，向後退去的吳言被椅子一絆，一屁股跌坐在地，帶著騷味的液體從屁股下滲了出來。
真他娘的慫！
沒被木板屍體嚇尿，卻被一道光嚇尿，真是說出去都沒人信。
冷靜下來，吳言欣然發現那本造畜術的內容，竟已刻印在他的腦海里，就如《靜夜思》這首古詩一般牢不可忘。
所謂造畜術，無疑就是能將活人變成牲畜的法術。
只不過造畜術的修煉法門晦澀難懂，想要練成，怕是不易。
砰砰砰。
吳言剛準備換條褲子，韓心武就在外面砸門。
換條褲子而已，就不能等等？
吳言沒有吭聲，剛解開褲腰帶，就聽咔嚓一聲，門閂斷掉，韓心武帶著兩人撞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