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同修的小人物
每每凝望著塔樓，想到裡邊那位就是當世第一強者，歸去來就覺得活到今天多少有些值當了。
雖然三十來年都在當小人物。
……這人吶，一旦在20歲前就游離在社會標準之外，未加入或從事任何公認的修道機構，就難以取得什麼成就。比如天神統制的標準化四道修為，不分地域，各地皆修同樣的四道。無名觀，主修道。天音府，主修靈。星羅觀，主修天象。不動殿，則主修元神。
而修道又分人道、天道、地道、大道四類；修靈（以景南為例）則分靈武七十二式、靈音八十一式、靈符與靈陣。天象主修觀天、占卜、預言、（遍）布卦、借天機；元神主修人魄、神魄、不動心。至於聖女一族，乃是六百年前天神與人混育所得的特殊一脈，修凡人不可修之天機，即，運勢與象，皆為一國之根基。故數百年來，聖女一族早已分化，各侍其主，每一王域內皆有其聖女。
在幼時，爺爺詢問歸去來想要學哪一道，小子說著都試試，結果每一個都十分有趣，於是四道同修。尤其過了30，愈發覺得這四道同修的好處妙不可言，那便是境界越高，越可相互輔助得以更快突破，同時也更快理解。歸去來確實有些本領，但因無家族依託，更無四道資歷品級，也可能是其本身更怕與人牽連，於是便遊走江湖只故自身修為，說好聽點是與世無爭，實則是厭倦任何責任與羈絆之拖累。
但自爺爺逝去，歸去來在這世上仍得一仰望之人，那就是女王，倫文也。
孤身力敵一國之軍，而且，女王的法術恐怕並非四道之內。雖只聽過許多傳言，傳言也並不相同甚至兩兩矛盾，有的說她就是四道同修，有的說她是四道之變體，有的說根本是四道之外，異世之力，也有人說其是魔王再世、魔女降臨。以歸去來之見，他就是四道同修者，以他的經驗，四道同修再強恐怕也無法在頃刻間擊潰數萬人。但也許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女王實乃天神之后代，但這話無人敢說，大陸境內，無人不敬天神，女王所做之事乃是殺戮，殺戮之事定不敢言是天神所為。
女王乃孤王。在歸去來心裡，這才是實至名歸的至尊存在，無敵啊。17歲就能以一人敵一國，而自己埋頭苦學三十餘年才不過今天的本領。
不過，就是今日能站在這景南王宮內，抬眼便望見女王的塔樓，這樣的位置，讓歸去來覺得自己的一身本領還是有用武之地的，那不就是值當了。縱然就是死在塔樓，這輩子好歹也拼過了。
此話倒不是安慰自己，而且，最初想來景南，其實也並不是為解救女王，更何況自己根本無全面的把握……原本，只是感激女王改革，讓他終於看到了實現自我的機會，但，當他自西向東，離景南域越來越近，不知不覺就踏上了風雲閣，心裡頭便只想著揭榜一事了。
他突然覺得冥冥之中自己就是要站在這裡，去做這件事。
否則父親為何會入魔？否則爺爺怎會發明出治魔的偏方？
他低頭回頭重新捋了遍邏輯，琢磨琢磨到底有沒有道理。
雖並非童子身，但也至今未成家，莫非孤身一人也是為此？
歸去來打小就喜歡清純系，賢妻良母型，有時候也檢討自己究竟為何竟如此傳統。但想到自己早年喪母，也許是母愛缺失吧。
轉念一想，打著光棍死了倒也無妨。反倒若是有了家室，就徒增煩惱。
他在塔樓下來回踱步，想像著女王的父母會是何人。她是如何長大，究竟因何如此強大。
也許，其父母便非凡人吧。
想來，聖女、皇子皇女之類，其父母也並非凡夫俗子吶。
歸去來插起腰來，
「哼，我便是那小人物，既是小人物，才能想那不同凡響之人不能之想！嘿嘿！」
好！
今日便要會會這大陸第一強。
歸去來挺直腰杆走到塔樓門前，
喊道，
「倫文也！」
塔樓內毫無動靜。
行，看來此時的女王並非第二人格。
也罷也罷。
今日還不是時候，明日再來！
走了兩步，
歸去來停下來。
搖手變出一金色小鈴鐺。
叮叮噹噹飛向塔樓。
鈴鐺圍繞塔樓，自下而上轉著圈兒。
隨後在第四層停住。
歸去來便知道女王正在此處。
金色鈴鐺叮噹兩聲，幻化作12隻排成兩排。
忽而演奏起歌謠。
這是蜀南民間一首家喻戶曉的搖籃曲。
十分抓耳，只是偶爾聽見兩次，歸去來碰巧記了下來。
月色正皎潔，歸去來又重新支起了他的燒烤架。
搖籃曲響了有幾分鐘，歸去來手裡的牛肉串正歡快地滋滋冒響，女王從四層的露台走了出去。
她的目光望向鈴鐺。
隨即又看向歸去來。
「我猜，她應該還有嗅覺在吧？」
歸去來嘟囔著。
女王竟然真的對鈴鐺有反應。
說明她小時候一定也聽過這首歌。
看來真是自蜀南長大。
歸去來尋思也許應該再去找小何曾多套些關於女王的信息。
爺爺曾說過，要喚醒一個人，最有效的，並不是喚醒他關於自己的記憶。
而是他關於某個重要的他人的記憶。
歸去來尋思能從女王她爹下手。
但等他第二天白天真去找了小何曾，卻並未得到更多其他信息。
女王對自己的事很少提及，但，裴素昭也提醒他，如果小何曾都不清楚，那這世間恐怕也沒有更了解女王私事的人了。
歸去來有些失望，垂頭喪氣之時，卻和白狼對上了眼。
「對了，這頭狼是何時開始跟著女王的？」
他問裴素昭。
「具體不清楚，女王來景南的時候就已經帶著白狼了。但是，天元618年，屠建北時，不曾聽聞有坐騎。」
小何曾也不清楚，只說自記事起，就有白狼。
不過，小何曾本就是女王來景南途中偶然撿到的，想來也並不比裴素昭知道的更多。
只可惜白狼不會說話。
歸去來盯著白狼的藍眼睛。
白狼似乎不太喜歡他，始終避開目光接觸。
歸去來嘗試用雞骨頭占卜，卻問出白狼和女王相遇時，她已然是孤身一人。
難道就真的不能再套出更多的信息嗎？
要想進一步占卜，除非能得到女王親人的遺物。
但眼下又無人知道女王親人的身份。
等等，難道，女王不會留著親人的物品在身邊嗎？
歸去來一拍腦袋。
心想我可真是個聰明蛋。
屁顛顛趕回去製作靈符，隔空取物。
靈符都是越新鮮越好用，現做現用效果尤佳。
順便還去白狼的狗窩裡撿了一把狼毛，作為女王親近之物的氣息引子附在靈符上，更是加倍。
準備就緒，就等太陽下山了。
歸去來倒也是不想每每都要在晚上幹活，但聽裴素昭說，塔樓的魔氣似乎受日照影響，夜晚時最弱。而女王的第二人格通常也是在晚上出沒。
於是夜晚就成了最佳行動時間。
又到了金色小鈴鐺出場唱搖籃曲的時刻。
女王又來到露台，
這天歸去來站在空中，離的近些，
親眼看見聽著搖籃曲走出來的女王，眼中的黑霧逐漸退去，並終於在月光下消散。
他吃了一驚，難道並不是鈴鐺響的時候正好遇到第二人格出現，而是鈴鐺召喚出了第二人格。
或者說，鈴鐺的搖籃曲，幫助了第二人格出現。
「……文也。」
他輕聲叫她。
爺爺說過，想跟人裝熟的時候，就免去姓氏，直呼其名。
女王看向他。
「我想問些問題，你可以幫我嗎？」
歸去來接著說，
「如果你也想出來的話。」
女王看著他。嘴唇緊閉。
今日，他才看清她的樣子。
漂亮精緻得像是畫出來的，那麼不真實。
眼睛水潤潤的，像晚秋的湖水。
女王的第二人格，是一幼女。
這幼女，可能就是她自己小時候吧。
歸去來運氣臨時改寫了符紙，伴著金色鈴鐺的搖籃曲，他想窺尋她年幼時的記憶……
隨著符紙在空中燃燒，她的眼中倒映著火光。
歸去來仿佛看見兩匹駿馬，在山間奔馳。
「文也真是長大了，現在騎馬都比爹爹還快了。」
這男子身材魁梧高大，跟在身後，看不清樣貌。
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雖然看不清，但能感覺到那就是女王。
就像夢裡，那些模糊的形象…
沒想到女王小時候就是這樣，沉默寡言。
二人停在一大片棉花田。
「今年大豐收啊。」
男人笑道。
「可以給文也做新衣裳啦！」
忽而二人回到家中，男人開始燒火做飯。
接著畫面越來越模糊，歸去來只記得家裡掛了很多風乾的薰衣草。
歸去來覺得十分冷。
再一看，符紙竟然已經燒沒了。
這麼快？這不對啊。
這符紙何時燒得這般快？
再看女王已經不在露台。
「看來……對強者用靈符，效果還是有限啊。」
縱然他總是兀自覺得自己的靈修若是評級的話興許起碼也得是個二品，再不濟也得是三品吧？
但其實他對評級的水平根本沒有實際感受，全憑往數字漂亮了估計。
雖然記憶探查的太過短促。
但回過神來，他意識到自己為何覺得冷。
因為記憶里，他共情到女王的感受，充實又溫暖。
所以符紙燃盡記憶中斷時，才格外冷洌。
「看來，這位阿爹，確實是突破口。」
翌日，歸去來便去問聖女要薰衣草花，不論鮮花還是乾花都要，越多越好。
聖女不明白為何，但也照辦了，差人在城中搜刮一整天，能找到的都送了過來。
「你可省著點兒用，我們景南並非此花原產地，再加上邊境封閉，用完可就沒了。」
「那要不我去境外幫你們帶點進來唄。」
兩人坐在北花園的小亭子裡。
歸去來嘴裡嚼著塊茯苓松糕，身子松垮垮地掛在椅子上。
「你就是歸去來？」
這時一個男聲響起。
歸去來扭頭看去，看這貴氣的打扮……
噢這是在王宮，可不非富即貴嘛。
裴素昭急忙起身行禮。
「嗣殿下。這位正是歸去來。」
「這位，是巴中的嗣初殿下。」
她向歸去來介紹。
「你，在宮內有些日子了，可曾進塔樓？」
「…額，還未曾……」
「為何？」
歸去來聽說對方是巴中的太子，就不自覺地彎起了嘴角。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興許是笑他原是上門贅婿，後又有家不能回吧。
「正在準備呢。」
「那準備好了嗎？」
嗣初看了看這滿地的薰衣草。
「可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
他竟然沒有問薰衣草是何用。
而是問有何處需要幫忙。
這是誠心，還是偽意啊？
還是這些貴族的話術？
歸去來拿不準。
直言道，「沒有，不勞殿下費心。」
嗣初看了看他。
「聽說，你是從天西來的。」
「正是。」
「你越過了邊境結界。」
「正是。」
「……如何能？」
「殿下是問如何過結界嗎？」
歸去來倒也確實認真思索了下怎麼描述。
這是一個陣列變化的問題。
但結界內部本身也是時刻在變化的，這也是結界本身難破的原因。
不過結界內部變化亂中有紀，根據變化的提示信息，不斷以布卦跟隨，同時根據布卦變化相應的陣法，再輔之以不動心硬抗結界壓強，少說也得四道修其三，再加上些聰明才智方能蹚過。這嗣初太子，似乎只是一靈修者，輔修了些元神。靈修者雖能布陣，但若是沒有天象的布卦指導，要過結界簡直痴人說夢。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
「……恐怕，以殿下之力是無法渡過。」
嗣初臉色微變。
「我何時說要渡結界？」
「啊？那一定是我想多了。」
歸去來笑了笑。
「殿下莫怪。」
「……無妨。你何時入塔，提前知會我，我和裴先生好在外面幫襯。」
裴素昭看了一眼嗣初。
隨即輕點了下頭。
「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晚吧！」
歸去來笑道。
雖然三十來年都在當小人物。
……這人吶，一旦在20歲前就游離在社會標準之外，未加入或從事任何公認的修道機構，就難以取得什麼成就。比如天神統制的標準化四道修為，不分地域，各地皆修同樣的四道。無名觀，主修道。天音府，主修靈。星羅觀，主修天象。不動殿，則主修元神。
而修道又分人道、天道、地道、大道四類；修靈（以景南為例）則分靈武七十二式、靈音八十一式、靈符與靈陣。天象主修觀天、占卜、預言、（遍）布卦、借天機；元神主修人魄、神魄、不動心。至於聖女一族，乃是六百年前天神與人混育所得的特殊一脈，修凡人不可修之天機，即，運勢與象，皆為一國之根基。故數百年來，聖女一族早已分化，各侍其主，每一王域內皆有其聖女。
在幼時，爺爺詢問歸去來想要學哪一道，小子說著都試試，結果每一個都十分有趣，於是四道同修。尤其過了30，愈發覺得這四道同修的好處妙不可言，那便是境界越高，越可相互輔助得以更快突破，同時也更快理解。歸去來確實有些本領，但因無家族依託，更無四道資歷品級，也可能是其本身更怕與人牽連，於是便遊走江湖只故自身修為，說好聽點是與世無爭，實則是厭倦任何責任與羈絆之拖累。
但自爺爺逝去，歸去來在這世上仍得一仰望之人，那就是女王，倫文也。
孤身力敵一國之軍，而且，女王的法術恐怕並非四道之內。雖只聽過許多傳言，傳言也並不相同甚至兩兩矛盾，有的說她就是四道同修，有的說她是四道之變體，有的說根本是四道之外，異世之力，也有人說其是魔王再世、魔女降臨。以歸去來之見，他就是四道同修者，以他的經驗，四道同修再強恐怕也無法在頃刻間擊潰數萬人。但也許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女王實乃天神之后代，但這話無人敢說，大陸境內，無人不敬天神，女王所做之事乃是殺戮，殺戮之事定不敢言是天神所為。
女王乃孤王。在歸去來心裡，這才是實至名歸的至尊存在，無敵啊。17歲就能以一人敵一國，而自己埋頭苦學三十餘年才不過今天的本領。
不過，就是今日能站在這景南王宮內，抬眼便望見女王的塔樓，這樣的位置，讓歸去來覺得自己的一身本領還是有用武之地的，那不就是值當了。縱然就是死在塔樓，這輩子好歹也拼過了。
此話倒不是安慰自己，而且，最初想來景南，其實也並不是為解救女王，更何況自己根本無全面的把握……原本，只是感激女王改革，讓他終於看到了實現自我的機會，但，當他自西向東，離景南域越來越近，不知不覺就踏上了風雲閣，心裡頭便只想著揭榜一事了。
他突然覺得冥冥之中自己就是要站在這裡，去做這件事。
否則父親為何會入魔？否則爺爺怎會發明出治魔的偏方？
他低頭回頭重新捋了遍邏輯，琢磨琢磨到底有沒有道理。
雖並非童子身，但也至今未成家，莫非孤身一人也是為此？
歸去來打小就喜歡清純系，賢妻良母型，有時候也檢討自己究竟為何竟如此傳統。但想到自己早年喪母，也許是母愛缺失吧。
轉念一想，打著光棍死了倒也無妨。反倒若是有了家室，就徒增煩惱。
他在塔樓下來回踱步，想像著女王的父母會是何人。她是如何長大，究竟因何如此強大。
也許，其父母便非凡人吧。
想來，聖女、皇子皇女之類，其父母也並非凡夫俗子吶。
歸去來插起腰來，
「哼，我便是那小人物，既是小人物，才能想那不同凡響之人不能之想！嘿嘿！」
好！
今日便要會會這大陸第一強。
歸去來挺直腰杆走到塔樓門前，
喊道，
「倫文也！」
塔樓內毫無動靜。
行，看來此時的女王並非第二人格。
也罷也罷。
今日還不是時候，明日再來！
走了兩步，
歸去來停下來。
搖手變出一金色小鈴鐺。
叮叮噹噹飛向塔樓。
鈴鐺圍繞塔樓，自下而上轉著圈兒。
隨後在第四層停住。
歸去來便知道女王正在此處。
金色鈴鐺叮噹兩聲，幻化作12隻排成兩排。
忽而演奏起歌謠。
這是蜀南民間一首家喻戶曉的搖籃曲。
十分抓耳，只是偶爾聽見兩次，歸去來碰巧記了下來。
月色正皎潔，歸去來又重新支起了他的燒烤架。
搖籃曲響了有幾分鐘，歸去來手裡的牛肉串正歡快地滋滋冒響，女王從四層的露台走了出去。
她的目光望向鈴鐺。
隨即又看向歸去來。
「我猜，她應該還有嗅覺在吧？」
歸去來嘟囔著。
女王竟然真的對鈴鐺有反應。
說明她小時候一定也聽過這首歌。
看來真是自蜀南長大。
歸去來尋思也許應該再去找小何曾多套些關於女王的信息。
爺爺曾說過，要喚醒一個人，最有效的，並不是喚醒他關於自己的記憶。
而是他關於某個重要的他人的記憶。
歸去來尋思能從女王她爹下手。
但等他第二天白天真去找了小何曾，卻並未得到更多其他信息。
女王對自己的事很少提及，但，裴素昭也提醒他，如果小何曾都不清楚，那這世間恐怕也沒有更了解女王私事的人了。
歸去來有些失望，垂頭喪氣之時，卻和白狼對上了眼。
「對了，這頭狼是何時開始跟著女王的？」
他問裴素昭。
「具體不清楚，女王來景南的時候就已經帶著白狼了。但是，天元618年，屠建北時，不曾聽聞有坐騎。」
小何曾也不清楚，只說自記事起，就有白狼。
不過，小何曾本就是女王來景南途中偶然撿到的，想來也並不比裴素昭知道的更多。
只可惜白狼不會說話。
歸去來盯著白狼的藍眼睛。
白狼似乎不太喜歡他，始終避開目光接觸。
歸去來嘗試用雞骨頭占卜，卻問出白狼和女王相遇時，她已然是孤身一人。
難道就真的不能再套出更多的信息嗎？
要想進一步占卜，除非能得到女王親人的遺物。
但眼下又無人知道女王親人的身份。
等等，難道，女王不會留著親人的物品在身邊嗎？
歸去來一拍腦袋。
心想我可真是個聰明蛋。
屁顛顛趕回去製作靈符，隔空取物。
靈符都是越新鮮越好用，現做現用效果尤佳。
順便還去白狼的狗窩裡撿了一把狼毛，作為女王親近之物的氣息引子附在靈符上，更是加倍。
準備就緒，就等太陽下山了。
歸去來倒也是不想每每都要在晚上幹活，但聽裴素昭說，塔樓的魔氣似乎受日照影響，夜晚時最弱。而女王的第二人格通常也是在晚上出沒。
於是夜晚就成了最佳行動時間。
又到了金色小鈴鐺出場唱搖籃曲的時刻。
女王又來到露台，
這天歸去來站在空中，離的近些，
親眼看見聽著搖籃曲走出來的女王，眼中的黑霧逐漸退去，並終於在月光下消散。
他吃了一驚，難道並不是鈴鐺響的時候正好遇到第二人格出現，而是鈴鐺召喚出了第二人格。
或者說，鈴鐺的搖籃曲，幫助了第二人格出現。
「……文也。」
他輕聲叫她。
爺爺說過，想跟人裝熟的時候，就免去姓氏，直呼其名。
女王看向他。
「我想問些問題，你可以幫我嗎？」
歸去來接著說，
「如果你也想出來的話。」
女王看著他。嘴唇緊閉。
今日，他才看清她的樣子。
漂亮精緻得像是畫出來的，那麼不真實。
眼睛水潤潤的，像晚秋的湖水。
女王的第二人格，是一幼女。
這幼女，可能就是她自己小時候吧。
歸去來運氣臨時改寫了符紙，伴著金色鈴鐺的搖籃曲，他想窺尋她年幼時的記憶……
隨著符紙在空中燃燒，她的眼中倒映著火光。
歸去來仿佛看見兩匹駿馬，在山間奔馳。
「文也真是長大了，現在騎馬都比爹爹還快了。」
這男子身材魁梧高大，跟在身後，看不清樣貌。
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雖然看不清，但能感覺到那就是女王。
就像夢裡，那些模糊的形象…
沒想到女王小時候就是這樣，沉默寡言。
二人停在一大片棉花田。
「今年大豐收啊。」
男人笑道。
「可以給文也做新衣裳啦！」
忽而二人回到家中，男人開始燒火做飯。
接著畫面越來越模糊，歸去來只記得家裡掛了很多風乾的薰衣草。
歸去來覺得十分冷。
再一看，符紙竟然已經燒沒了。
這麼快？這不對啊。
這符紙何時燒得這般快？
再看女王已經不在露台。
「看來……對強者用靈符，效果還是有限啊。」
縱然他總是兀自覺得自己的靈修若是評級的話興許起碼也得是個二品，再不濟也得是三品吧？
但其實他對評級的水平根本沒有實際感受，全憑往數字漂亮了估計。
雖然記憶探查的太過短促。
但回過神來，他意識到自己為何覺得冷。
因為記憶里，他共情到女王的感受，充實又溫暖。
所以符紙燃盡記憶中斷時，才格外冷洌。
「看來，這位阿爹，確實是突破口。」
翌日，歸去來便去問聖女要薰衣草花，不論鮮花還是乾花都要，越多越好。
聖女不明白為何，但也照辦了，差人在城中搜刮一整天，能找到的都送了過來。
「你可省著點兒用，我們景南並非此花原產地，再加上邊境封閉，用完可就沒了。」
「那要不我去境外幫你們帶點進來唄。」
兩人坐在北花園的小亭子裡。
歸去來嘴裡嚼著塊茯苓松糕，身子松垮垮地掛在椅子上。
「你就是歸去來？」
這時一個男聲響起。
歸去來扭頭看去，看這貴氣的打扮……
噢這是在王宮，可不非富即貴嘛。
裴素昭急忙起身行禮。
「嗣殿下。這位正是歸去來。」
「這位，是巴中的嗣初殿下。」
她向歸去來介紹。
「你，在宮內有些日子了，可曾進塔樓？」
「…額，還未曾……」
「為何？」
歸去來聽說對方是巴中的太子，就不自覺地彎起了嘴角。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興許是笑他原是上門贅婿，後又有家不能回吧。
「正在準備呢。」
「那準備好了嗎？」
嗣初看了看這滿地的薰衣草。
「可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
他竟然沒有問薰衣草是何用。
而是問有何處需要幫忙。
這是誠心，還是偽意啊？
還是這些貴族的話術？
歸去來拿不準。
直言道，「沒有，不勞殿下費心。」
嗣初看了看他。
「聽說，你是從天西來的。」
「正是。」
「你越過了邊境結界。」
「正是。」
「……如何能？」
「殿下是問如何過結界嗎？」
歸去來倒也確實認真思索了下怎麼描述。
這是一個陣列變化的問題。
但結界內部本身也是時刻在變化的，這也是結界本身難破的原因。
不過結界內部變化亂中有紀，根據變化的提示信息，不斷以布卦跟隨，同時根據布卦變化相應的陣法，再輔之以不動心硬抗結界壓強，少說也得四道修其三，再加上些聰明才智方能蹚過。這嗣初太子，似乎只是一靈修者，輔修了些元神。靈修者雖能布陣，但若是沒有天象的布卦指導，要過結界簡直痴人說夢。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
「……恐怕，以殿下之力是無法渡過。」
嗣初臉色微變。
「我何時說要渡結界？」
「啊？那一定是我想多了。」
歸去來笑了笑。
「殿下莫怪。」
「……無妨。你何時入塔，提前知會我，我和裴先生好在外面幫襯。」
裴素昭看了一眼嗣初。
隨即輕點了下頭。
「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晚吧！」
歸去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