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無頭瑪麗
第十三章：無頭瑪麗
「不……不是……這個……」
僵硬，沙啞，毫無感情的聲音從法師之窗的另一側傳來，佛雷控制不住地摔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綠色寶珠也一下滾落。
這似乎是那個惡靈的聲音。
「是……是我……是我害死了希達……是我……」
佛雷痛苦的抱住腦袋，他記得那個黑影，那是藏在小羅曼體內的惡靈，他也被這隻惡靈攻擊過，但是他卻並沒有死，惡靈在擊碎鏡片之後就消散了。
「鏡子？這隻惡靈的媒介是鏡子！」
佛雷想到剛剛希達的動作，那惡靈正是從鏡子裡揮出了那一刀。
而自己當初之所以逃過一劫，是因為鏡子被它給擊碎了，所以惡靈就從小羅曼的身上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嗎？
「可是我並沒有受到污染啊？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在我的身上！為什麼死的不是我……為什麼……」
「滋滋滋……」
雜亂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什麼光芒想要在佛雷的面前閃爍，佛雷心中一驚，手忙腳亂的撿起滾落在一旁的綠色寶珠，一扇方方正正的法師之窗完全展開。
「是你殺了希達？」
法師之窗的另一側是一個紅色長髮的成熟女人，她的眼中止不住的留下淚水，懷裡則是緊緊抱著希達的頭顱。
「莉莉……老師……」
佛雷是認識莉莉的，他被希達撿回休史卡林的時候也跟對方打過幾次招呼，因為希達的瘦小體型，所以莉莉經常去調戲希達。
「佛雷？」
但是現在的莉莉卻一臉悲痛欲絕，她本想追過來利用鏡子的藉口再跟希達好好親近一番，卻看到了無論如何無法接受的一幕，隨後便循著房間中還殘留的元素特性，強行開啟了被關閉的法師之窗。
「是你殺的希達？」
莉莉眼中魔力涌動，磅礴的元素能量讓法師之窗的穩定狀態都差點無法維持，畫面幾近變形扭曲。
「我……」
佛雷下意識想要辯解，可是剛說了一個字卻又發現這一切的確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非要去聯絡希達，希達就不會死。
「是……我……，對不起……是我害死了希達，對不起……對不起莉莉老師……」
「……究竟發生了什麼……告訴我！！」
莉莉已經竭盡全力來抑制自己的元素能量了，但是房間中的空氣還是扭曲起來，仿佛一個炙熱的烤爐，一些比較乾燥的書頁甚至開始發出熱氣，直到希達的髮絲飄動纏繞在莉莉的手指上，她才突然冷靜下來。
「希達？！」
莉莉驚喜的抓緊了手中的髮絲，剛剛她從無頭的屍體上感覺到了一絲微弱的元素波動，而那份特徵正是希達的。
「老師？？老師您還活著？！」
雖說隔著法師之窗，但佛雷也聽看到了莉莉的奇怪反應。
「不，是我。」
蒼老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這片空間，佛雷只看到在莉莉的身後，一個身穿白袍的慈祥老人靜靜的站在原地，毫無任何預兆，就好像他一直在這裡。
「波亞院長？您怎麼……」莉莉看到波亞院長先是一愣，隨後便再也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淚水。
「院長……希達……希達她……」
「我知道……沒事的孩子，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波亞伸出乾枯的手掌，溫柔的撫摸著莉莉的頭髮，隨後看著希達的慘狀，禁不住嘆了口氣。
一個晶藍色的水晶球從院長的袖口飛出，將希達的屍體和頭顱都一齊收入其中，藍色的微光縈繞在宛若沉睡的希達身側，似乎是在努力維持著屍體的狀態。
「休史卡林的所有老師都在霍陸斯塔留下了印記，我會讓希達重新回來，但是她可能會忘記來到休史卡林學院之後的一切。」
「就是說！希達還能夠復活嗎？！」
莉莉驚喜的站起來，她知道所有老師在任職的時候都要進入霍陸斯塔的塔頂留下自己的元素印記，卻並不知道那枚印記是用來讓死人復生的。
「這是對抗惡靈必備的保險手段。」
波亞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莉莉的詢問。
「等等等等，惡靈？可是院長，為什麼學院的警報沒有反應？」
莉莉的表情瞬間凝重起來，現在他們可是在休史卡林的學院裡面，這裡有數十位魔法師布置的防護魔法陣，和警戒魔法陣，還有數之不清的結界。
波亞沒有回答莉莉的疑惑，反而是將目光看向了掉在地上的鏡子，由於鏡子的一面朝下，所以剛剛莉莉並沒有注意到它。
「等等！您小心這鏡子……」
「無妨。」
看到波亞想要將鏡子撿起來，佛雷連忙想要提醒，可是波亞卻擺了擺手示意無需緊張。
佛雷注意到到莉莉不解的眼神，神色複雜的看了對方一眼，解釋道：「鏡子裡面……可能有一隻惡靈，她應該是以鏡子為媒介，只要在鏡中看到她的身影，就會被她標記，砍下腦袋，除非在她動手之前打碎鏡子，這樣她的攻擊雖然會停止，但卻還是會隱藏在目標的身邊。」
「我在聯繫希達老師的時候沒有發現她，被這隻惡靈趁虛而入了……」
「你這傢伙！如果不是你希達也不會……」
莉莉憤怒的想要隔著法師之窗狠狠錘佛雷一頓，卻被波亞制止，波亞抬了抬手示意兩人不要爭執，隨後將鏡子拿在手中，察覺到兩人的疑惑眼神，這才用手指輕輕擦拭著鏡子說道：「你們應該聽說過無頭瑪麗吧？」
莉莉瞪了一眼佛雷，忍住想要動手的衝動，點頭稱是：「傳說那是一隻十分兇惡的惡靈，只要盯上了目標就會永無休止的追殺下去……」
旋即，莉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您是說這次……」
「不不不，無頭瑪麗已經消失了四百多年了，這次並不是她，但是卻與她有些密不可分的聯繫。」
波亞搖了搖頭，毫無顧忌地將鏡面轉過來面向自己，一個無頭的人影伸出手想要抓住波亞的腦袋，可是她的動作卻極其的緩慢，就像是被慢放了一樣。
波亞也在沒有一點防備的意思，只是將一切的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四百年前的某個小王國，有一種刑罰，是對待那些罪大惡極的人的時候，割去他們的頭顱，將頭顱裝在一隻牛的身上，再將牛頭裝在人身上。」
「在那裡，牛角是惡靈的象徵，人們認為這種刑罰能夠讓眾神明白這位兇手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惡靈，從而讓他死後永遠承受痛苦。」
「但是這樣的刑罰並不是每次都是對的。」
「有一次他們抓了一個小女孩兒，說她是一個惡魔，私通了她的父親，殺死了她的母親，吃掉了她的妹妹。」
「但是那時候無人知道她是無辜的。」
「孩童蒙受的巨大冤屈和強烈嫉恨使她招來了一位不知名的邪神，或許那個邪神只是路過而已，他只是匆匆看了這小女孩兒一眼就離去了，但那一個眼神，就讓小女孩化為了當時最恐怖的惡靈。」
「那次，一整個王國的人都不見了頭顱，無論身在何處，無論在幹什麼，滿地的無頭屍體……分不清誰是誰……」
「這個引得邪神垂眸的小女孩兒，就叫做瑪麗。」
「這種殺人的方式……不就是瑪麗嗎？」
佛雷忍不住心中的困惑，那鏡子中的人影已經衝到了波亞的面前，鋒利的刀刃幾乎就要劃破他的咽喉。
「不，她很可怕……」
「如果是瑪麗在這裡，恐怕我在出現的瞬間就會被她砍掉腦袋，整個休史卡林都會淪陷，恐怕只有躲到霍陸斯塔塔頂，藉助由藍海大學者親自布下的結界，才有可能夠阻擋住她。」
乾枯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鏡子，眼看就要得手的黑色的身影頓時如同煙霧一樣消散，絲毫沒有抵抗之力。
「這只是在那場屠殺中被瑪麗砍掉頭顱的其中一人，瑪麗將那個王國所有的頭顱都藏了起來，於是所有死去的居民都變成了和她一樣的惡靈，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自己丟失的頭顱，傳聞當他們找回頭顱，瑪麗就會再次出現。」
波亞將恢復如初的鏡子重新遞還給莉莉，但是莉莉卻嫌棄的用兩根手指捏著放在了一旁，波亞注意到了莉莉的表情，但卻毫不在意，他看向法師之窗後的佛雷，道：「這裡的只是一個媒介，惡靈的本體應該還是在你那裡。」
「說吧，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
面對休史卡林魔法學院堂堂一位院長的詢問，佛雷自然不敢有絲毫隱瞞，這一次他事無巨細的將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全盤托出，甚至包括寶珠的事情，生怕再有什麼遺漏。
「黑森王國盛產的翡綠寶珠嗎……我倒是有聽說過，但卻沒想到是人的眼睛做的。」
波亞聽到綠蛇鎮將擁有特殊血脈的人作為人造恆流的材料，也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孩子，休史卡林和黑森王國畢竟分居兩個王國，學院也不好干涉黑森王國的內政，這點我們愛莫能助。」
「沒事，您不必自責。」
佛雷聽出了波亞言語中的無奈，南聯盟是數十個王國聯合在一起抵抗帝國入侵建立的，不可能因為一個鎮子就使得休史卡林和黑森王國對抗，如果聯盟因此出現嫌隙，只會便宜了在大裂谷對岸虎視眈眈的帝國。
「我也只是一個小人物而已，沒有想過改變什麼。」
佛雷說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波亞注意到了佛雷的異樣，但卻沒有點破。
「說下里世界的事情吧。」
波亞沉吟了一會兒，手掌一翻，一卷羊皮捲軸出現在了他的掌心。
「我年輕時在隕星森林拜訪過一位隱居的魔法師，那位大師開發出了一種能夠打破表里兩個世界大門的魔法結構。」
「什麼？竟然有這種魔法？」
莉莉驚叫出聲，里世界的危險和恐怖是幾百年裡休史卡林所有魔法師的共識。幾乎所有的惡靈都來自里世界，所有的邪神都在當年的神戰中被關入了里世界，所有的污染都被裡世界隔絕在內。
這層表里世界的壁障是所有人公認絕對無解的存在，可是現在，這份無解的地位被打破了。
「那是為了禁止你們研究里世界。」
「當所有人都認為螳螂擋住巨龍衝鋒只是個笑話的時候，就沒有人會去嘗試了。」
波亞語重心長的摸了摸莉莉的頭髮，這個外表看起來頗為成熟的女性在波亞面前也只是一個稚嫩的孩童。
「里世界實在是太過危險了，魔法師也太多了，我們並不擔心平庸的魔法師，但是芸芸眾生中總是有幾個天才，就像隕星森林的那位前輩。他的這個魔法雖然能夠進入里世界，但卻無法離開里世界，為此我花了十年的時間來實驗改進它的結構，才做出了這個捲軸。」
波亞的語氣中充滿了告誡：「我年輕的時候曾進入過那裡，那裡的一切都是混亂的，一切都是無序的，沒有任何規則和規律，多虧了白雲福澤我才僥倖逃離。」
「只有死物才能在里世界安全的生活，有思想的人一旦進入那裡，就會無法抑制自己的思想，無法控制自身的異變，最終被污染吞噬，無法離開，成為一隻遊蕩的惡靈。」
「那綠蛇鎮的人豈不是……」
佛雷的心中一顫，想到昨天還有說有笑的人，今天卻全都必死無疑，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頓時油然而生。
「所以我給你兩個選擇。」
「您……您說……」佛雷誠惶誠恐的注意著這位老人的臉色。
波亞緩緩抬起手中的捲軸，將它放在法師之窗的正中央。一隻手上是進入里世界的魔法捲軸，一隻手上是代表休史卡林魔法學院榮譽的校徽。
「你可以現在就向黑森王國報告這裡的情況，我們休史卡林學院會在大概半個月之後向聯盟提出申請，派出一隊專業的魔法師，協助調查這裡的情況。在調查出綠蛇鎮人造恆流的真相之後，相信聯盟議會也會阻止黑森王國的行為。」
「或者你也可以選擇現在就進入里世界，但我無法確保這枚捲軸能夠讓你平安進入里世界，同時，我們也幾乎無法在里世界為你提供任何實質性的幫助，甚至於如果捲軸無法讓你回到表世界，那其他回來的方法也需要你自己去尋找。」
「但是我可以保證，如果你活著回來了，我會代表休史卡林魔法學院，願意提供給你一枚尚未經過魔法師構造的純淨的人造恆流。並且邀請你在希達魔法師的門下入學，重新進行為期四年的魔法修行課程，畢業後你可以離開，也可以選擇作為助教留任學院。」
「不……不是……這個……」
僵硬，沙啞，毫無感情的聲音從法師之窗的另一側傳來，佛雷控制不住地摔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綠色寶珠也一下滾落。
這似乎是那個惡靈的聲音。
「是……是我……是我害死了希達……是我……」
佛雷痛苦的抱住腦袋，他記得那個黑影，那是藏在小羅曼體內的惡靈，他也被這隻惡靈攻擊過，但是他卻並沒有死，惡靈在擊碎鏡片之後就消散了。
「鏡子？這隻惡靈的媒介是鏡子！」
佛雷想到剛剛希達的動作，那惡靈正是從鏡子裡揮出了那一刀。
而自己當初之所以逃過一劫，是因為鏡子被它給擊碎了，所以惡靈就從小羅曼的身上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嗎？
「可是我並沒有受到污染啊？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在我的身上！為什麼死的不是我……為什麼……」
「滋滋滋……」
雜亂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什麼光芒想要在佛雷的面前閃爍，佛雷心中一驚，手忙腳亂的撿起滾落在一旁的綠色寶珠，一扇方方正正的法師之窗完全展開。
「是你殺了希達？」
法師之窗的另一側是一個紅色長髮的成熟女人，她的眼中止不住的留下淚水，懷裡則是緊緊抱著希達的頭顱。
「莉莉……老師……」
佛雷是認識莉莉的，他被希達撿回休史卡林的時候也跟對方打過幾次招呼，因為希達的瘦小體型，所以莉莉經常去調戲希達。
「佛雷？」
但是現在的莉莉卻一臉悲痛欲絕，她本想追過來利用鏡子的藉口再跟希達好好親近一番，卻看到了無論如何無法接受的一幕，隨後便循著房間中還殘留的元素特性，強行開啟了被關閉的法師之窗。
「是你殺的希達？」
莉莉眼中魔力涌動，磅礴的元素能量讓法師之窗的穩定狀態都差點無法維持，畫面幾近變形扭曲。
「我……」
佛雷下意識想要辯解，可是剛說了一個字卻又發現這一切的確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非要去聯絡希達，希達就不會死。
「是……我……，對不起……是我害死了希達，對不起……對不起莉莉老師……」
「……究竟發生了什麼……告訴我！！」
莉莉已經竭盡全力來抑制自己的元素能量了，但是房間中的空氣還是扭曲起來，仿佛一個炙熱的烤爐，一些比較乾燥的書頁甚至開始發出熱氣，直到希達的髮絲飄動纏繞在莉莉的手指上，她才突然冷靜下來。
「希達？！」
莉莉驚喜的抓緊了手中的髮絲，剛剛她從無頭的屍體上感覺到了一絲微弱的元素波動，而那份特徵正是希達的。
「老師？？老師您還活著？！」
雖說隔著法師之窗，但佛雷也聽看到了莉莉的奇怪反應。
「不，是我。」
蒼老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這片空間，佛雷只看到在莉莉的身後，一個身穿白袍的慈祥老人靜靜的站在原地，毫無任何預兆，就好像他一直在這裡。
「波亞院長？您怎麼……」莉莉看到波亞院長先是一愣，隨後便再也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淚水。
「院長……希達……希達她……」
「我知道……沒事的孩子，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波亞伸出乾枯的手掌，溫柔的撫摸著莉莉的頭髮，隨後看著希達的慘狀，禁不住嘆了口氣。
一個晶藍色的水晶球從院長的袖口飛出，將希達的屍體和頭顱都一齊收入其中，藍色的微光縈繞在宛若沉睡的希達身側，似乎是在努力維持著屍體的狀態。
「休史卡林的所有老師都在霍陸斯塔留下了印記，我會讓希達重新回來，但是她可能會忘記來到休史卡林學院之後的一切。」
「就是說！希達還能夠復活嗎？！」
莉莉驚喜的站起來，她知道所有老師在任職的時候都要進入霍陸斯塔的塔頂留下自己的元素印記，卻並不知道那枚印記是用來讓死人復生的。
「這是對抗惡靈必備的保險手段。」
波亞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莉莉的詢問。
「等等等等，惡靈？可是院長，為什麼學院的警報沒有反應？」
莉莉的表情瞬間凝重起來，現在他們可是在休史卡林的學院裡面，這裡有數十位魔法師布置的防護魔法陣，和警戒魔法陣，還有數之不清的結界。
波亞沒有回答莉莉的疑惑，反而是將目光看向了掉在地上的鏡子，由於鏡子的一面朝下，所以剛剛莉莉並沒有注意到它。
「等等！您小心這鏡子……」
「無妨。」
看到波亞想要將鏡子撿起來，佛雷連忙想要提醒，可是波亞卻擺了擺手示意無需緊張。
佛雷注意到到莉莉不解的眼神，神色複雜的看了對方一眼，解釋道：「鏡子裡面……可能有一隻惡靈，她應該是以鏡子為媒介，只要在鏡中看到她的身影，就會被她標記，砍下腦袋，除非在她動手之前打碎鏡子，這樣她的攻擊雖然會停止，但卻還是會隱藏在目標的身邊。」
「我在聯繫希達老師的時候沒有發現她，被這隻惡靈趁虛而入了……」
「你這傢伙！如果不是你希達也不會……」
莉莉憤怒的想要隔著法師之窗狠狠錘佛雷一頓，卻被波亞制止，波亞抬了抬手示意兩人不要爭執，隨後將鏡子拿在手中，察覺到兩人的疑惑眼神，這才用手指輕輕擦拭著鏡子說道：「你們應該聽說過無頭瑪麗吧？」
莉莉瞪了一眼佛雷，忍住想要動手的衝動，點頭稱是：「傳說那是一隻十分兇惡的惡靈，只要盯上了目標就會永無休止的追殺下去……」
旋即，莉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您是說這次……」
「不不不，無頭瑪麗已經消失了四百多年了，這次並不是她，但是卻與她有些密不可分的聯繫。」
波亞搖了搖頭，毫無顧忌地將鏡面轉過來面向自己，一個無頭的人影伸出手想要抓住波亞的腦袋，可是她的動作卻極其的緩慢，就像是被慢放了一樣。
波亞也在沒有一點防備的意思，只是將一切的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四百年前的某個小王國，有一種刑罰，是對待那些罪大惡極的人的時候，割去他們的頭顱，將頭顱裝在一隻牛的身上，再將牛頭裝在人身上。」
「在那裡，牛角是惡靈的象徵，人們認為這種刑罰能夠讓眾神明白這位兇手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惡靈，從而讓他死後永遠承受痛苦。」
「但是這樣的刑罰並不是每次都是對的。」
「有一次他們抓了一個小女孩兒，說她是一個惡魔，私通了她的父親，殺死了她的母親，吃掉了她的妹妹。」
「但是那時候無人知道她是無辜的。」
「孩童蒙受的巨大冤屈和強烈嫉恨使她招來了一位不知名的邪神，或許那個邪神只是路過而已，他只是匆匆看了這小女孩兒一眼就離去了，但那一個眼神，就讓小女孩化為了當時最恐怖的惡靈。」
「那次，一整個王國的人都不見了頭顱，無論身在何處，無論在幹什麼，滿地的無頭屍體……分不清誰是誰……」
「這個引得邪神垂眸的小女孩兒，就叫做瑪麗。」
「這種殺人的方式……不就是瑪麗嗎？」
佛雷忍不住心中的困惑，那鏡子中的人影已經衝到了波亞的面前，鋒利的刀刃幾乎就要劃破他的咽喉。
「不，她很可怕……」
「如果是瑪麗在這裡，恐怕我在出現的瞬間就會被她砍掉腦袋，整個休史卡林都會淪陷，恐怕只有躲到霍陸斯塔塔頂，藉助由藍海大學者親自布下的結界，才有可能夠阻擋住她。」
乾枯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鏡子，眼看就要得手的黑色的身影頓時如同煙霧一樣消散，絲毫沒有抵抗之力。
「這只是在那場屠殺中被瑪麗砍掉頭顱的其中一人，瑪麗將那個王國所有的頭顱都藏了起來，於是所有死去的居民都變成了和她一樣的惡靈，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自己丟失的頭顱，傳聞當他們找回頭顱，瑪麗就會再次出現。」
波亞將恢復如初的鏡子重新遞還給莉莉，但是莉莉卻嫌棄的用兩根手指捏著放在了一旁，波亞注意到了莉莉的表情，但卻毫不在意，他看向法師之窗後的佛雷，道：「這裡的只是一個媒介，惡靈的本體應該還是在你那裡。」
「說吧，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
面對休史卡林魔法學院堂堂一位院長的詢問，佛雷自然不敢有絲毫隱瞞，這一次他事無巨細的將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全盤托出，甚至包括寶珠的事情，生怕再有什麼遺漏。
「黑森王國盛產的翡綠寶珠嗎……我倒是有聽說過，但卻沒想到是人的眼睛做的。」
波亞聽到綠蛇鎮將擁有特殊血脈的人作為人造恆流的材料，也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孩子，休史卡林和黑森王國畢竟分居兩個王國，學院也不好干涉黑森王國的內政，這點我們愛莫能助。」
「沒事，您不必自責。」
佛雷聽出了波亞言語中的無奈，南聯盟是數十個王國聯合在一起抵抗帝國入侵建立的，不可能因為一個鎮子就使得休史卡林和黑森王國對抗，如果聯盟因此出現嫌隙，只會便宜了在大裂谷對岸虎視眈眈的帝國。
「我也只是一個小人物而已，沒有想過改變什麼。」
佛雷說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波亞注意到了佛雷的異樣，但卻沒有點破。
「說下里世界的事情吧。」
波亞沉吟了一會兒，手掌一翻，一卷羊皮捲軸出現在了他的掌心。
「我年輕時在隕星森林拜訪過一位隱居的魔法師，那位大師開發出了一種能夠打破表里兩個世界大門的魔法結構。」
「什麼？竟然有這種魔法？」
莉莉驚叫出聲，里世界的危險和恐怖是幾百年裡休史卡林所有魔法師的共識。幾乎所有的惡靈都來自里世界，所有的邪神都在當年的神戰中被關入了里世界，所有的污染都被裡世界隔絕在內。
這層表里世界的壁障是所有人公認絕對無解的存在，可是現在，這份無解的地位被打破了。
「那是為了禁止你們研究里世界。」
「當所有人都認為螳螂擋住巨龍衝鋒只是個笑話的時候，就沒有人會去嘗試了。」
波亞語重心長的摸了摸莉莉的頭髮，這個外表看起來頗為成熟的女性在波亞面前也只是一個稚嫩的孩童。
「里世界實在是太過危險了，魔法師也太多了，我們並不擔心平庸的魔法師，但是芸芸眾生中總是有幾個天才，就像隕星森林的那位前輩。他的這個魔法雖然能夠進入里世界，但卻無法離開里世界，為此我花了十年的時間來實驗改進它的結構，才做出了這個捲軸。」
波亞的語氣中充滿了告誡：「我年輕的時候曾進入過那裡，那裡的一切都是混亂的，一切都是無序的，沒有任何規則和規律，多虧了白雲福澤我才僥倖逃離。」
「只有死物才能在里世界安全的生活，有思想的人一旦進入那裡，就會無法抑制自己的思想，無法控制自身的異變，最終被污染吞噬，無法離開，成為一隻遊蕩的惡靈。」
「那綠蛇鎮的人豈不是……」
佛雷的心中一顫，想到昨天還有說有笑的人，今天卻全都必死無疑，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頓時油然而生。
「所以我給你兩個選擇。」
「您……您說……」佛雷誠惶誠恐的注意著這位老人的臉色。
波亞緩緩抬起手中的捲軸，將它放在法師之窗的正中央。一隻手上是進入里世界的魔法捲軸，一隻手上是代表休史卡林魔法學院榮譽的校徽。
「你可以現在就向黑森王國報告這裡的情況，我們休史卡林學院會在大概半個月之後向聯盟提出申請，派出一隊專業的魔法師，協助調查這裡的情況。在調查出綠蛇鎮人造恆流的真相之後，相信聯盟議會也會阻止黑森王國的行為。」
「或者你也可以選擇現在就進入里世界，但我無法確保這枚捲軸能夠讓你平安進入里世界，同時，我們也幾乎無法在里世界為你提供任何實質性的幫助，甚至於如果捲軸無法讓你回到表世界，那其他回來的方法也需要你自己去尋找。」
「但是我可以保證，如果你活著回來了，我會代表休史卡林魔法學院，願意提供給你一枚尚未經過魔法師構造的純淨的人造恆流。並且邀請你在希達魔法師的門下入學，重新進行為期四年的魔法修行課程，畢業後你可以離開，也可以選擇作為助教留任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