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會議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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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澤群說到這裡又停頓下來。按說,這裡應該有掌聲的。

  領導講話時在關鍵節點的有意停頓,實際上就是在等掌聲。但這掌聲領導自己不能鼓,只能讓大家鼓,但大家往往拿不準該不該鼓,都在等別人鼓,結果往往是大家都沒鼓。這時領鼓的人就很關鍵了,必須有一個人帶頭鼓掌,然後大家都跟著鼓掌。

  可今天參加會議這情況,沈琴心礙於宋澤群夫人的身份是不便領頭鼓掌的,許慎行昨晚和宋澤群鬧得不愉快,也不會領頭鼓掌,其他人身份又不夠,於是只能尷尬地開一個安靜的會議了。

  好在宋澤群似乎不以為意,又或者是我多想了,宋澤群根本沒有要掌聲的意思。宋澤群繼續說道,

  「不能光聽我一個人說,還是聽聽大家說,看看大家都有哪些困難,咱們一塊兒商量商量。昨天我已經見過咱地方的老楊同志了,其他同志還沒見著。我和老楊同志還沒怎麼談,就被許師長請到師部了,這樣也好,咱們今天地方上和紅軍一起開個會。那啥,老楊,你先開始吧,介紹介紹情況。其他同志我不認識的,發言時先介紹下自己。」

  「嗯,嗯,那個......」

  坐在前排的一個面容黝黑的農家漢子開始發言,他應該就是老楊了。

  老楊顯然沒有準備,沒料到宋澤群會點自己發言,所以一時有些沒有頭緒。稍鎮定了下,老楊接著說,

  「我是金集縣官員,俺們這個地方群眾基礎好,擴紅、征糧樣樣都行,沒有拖過後腿,也沒有啥困難......在許師長領導下,勝利一個接著一個,我們只管送人送糧。」

  說完,老楊瞅著許慎行憨厚地一笑。

  老楊奉承許慎行的意圖很明顯,但許慎行面無表情,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我相信許慎行是不願聽老楊對宋澤群講這些話的,因為宋澤群的眉頭已經皺起來了。

  宋澤群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讓地方的同志繼續發言。那些人也都沒有說出有價值含量的話,都表示沒啥困難,許師長領導的好著哩,以後在新首長的領導下根據地會越來越好。

  宋澤群越聽眉頭皺得越緊,許慎行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嚴肅。這些人不知道宋澤群和許慎行昨晚的矛盾和衝突,以為許慎行把宋澤群從老宋那裡接過來,又好好招待,倆人一定關係很好,所以都在奉承許慎行,說許慎行會領導,能打仗,豈不知這些話是把許慎行架在了火爐上。

  見地方的同志發言完畢,許慎行清了清嗓子說道,

  「剛才同志們也都簡單說了根據地的情況,不能說根據地沒有困難。現在敵人封鎖得厲害,外面的糧食運不進來,根據地面積狹小,養活這麼大一支部隊很困難,紅軍和老百姓的糧食都不夠吃的。」

  許慎行說的糧食問題倒是真實而迫切的困難,畢竟許慎行的見識水平還是要遠高於老楊他們。聽許慎行說起糧食困難,老楊他們紛紛表態,許師長請放心,根據地的老百姓一定不讓紅軍餓著肚子打仗。

  唉,他們都是添亂、瞎表態。

  見他們雜七雜八地表態完,許慎行不置可否,又說,

  「我認為紅軍要打到外線去,出武山,南下齊黃廣,那裡是魚米之鄉,打一仗能解決紅軍仨月吃糧問題。也可以擴大紅軍根據地,把武山、齊黃廣連成一片。」

  「對對對,出武山,南下齊黃廣。」

  老楊他們又紛紛附和著表態。

  齊黃廣是齊春、黃濟、廣梅三縣的統稱,地處長江北岸;武山縣位於金集縣的西南,是進出齊黃廣地區的咽喉。

  宋澤群沒接許慎行的話頭,也沒理老楊他們的表態,卻看著老楊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讓許慎行和老楊們都略微有些尷尬。

  「老楊,你家有幾畝地?」

  老楊一愣,不知道宋澤群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稍一愣神,老楊還是老老實實答道,

  「差不多有20畝。」

  「土改了嗎?」宋澤群繼續問道。

  「改了。」老楊回道。

  「土改之前你有幾畝地,土改後分了幾畝地?」宋澤群不依不饒。

  「嗯,那個,土改之前有十來畝,土改後又分了幾畝。」老楊的回答已經有些磕磕絆絆了。

  「呦,你家是富農了。」宋澤群譏誚了一句。

  饒是老楊臉再黑,他的臉也一下子變紅了。

  「茶山分了嗎?」宋澤群又問道。


  「沒分,......土改嘛,只分耕地,茶山又沒占老百姓的地。」老楊唯唯諾諾,硬著頭皮回答。

  「地主家財產分了嗎?」宋澤群的問題繼續深入。

  「啊?」老楊有些吃驚,囁嚅著說,「還要分財產啊,那都是他們自己掙的。」

  宋澤群在聽他們匯報時眉頭越皺越緊,聽到最後嘴角都在抽搐,應該是在極力壓制自己的憤怒。當聽到老楊說地主家的財產「都是他們自己掙的」時,宋澤群的憤怒再也壓制不住,「啪」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厲聲喝問道,

  「什麼自己掙的?地主家的家財哪一分不是老百姓的血汗?!為什麼不分?你們這是鬧的什麼革命?你們這是為誰鬧革命?」

  宋澤群一連串的發問,震得會場鴉雀無聲。沈琴心小聲地喊著「澤民」,用手去拉他的袖子,被宋澤群一把甩開。

  宋澤群繼續喝問,

  「還有土改,你們搞的這叫什麼土改?為什麼不分茶山?茶山不是地嗎?幹部分好地,富農去分地,農村無產者分到地了嗎?分到了什麼地?這麼幹我們和那些軍閥有什麼區別?同志們啊,我們幹的是無產者的革命,性質不能變啊!」

  說到最後,宋澤群彎著腰用拳頭一下一下地錘擊著桌面,既憤怒又語重心長。會議室一片寂靜,參會人員紛紛低下頭,連許慎行頭昂的也沒有那麼高了。

  昨天的宋澤群讓我十分厭惡,尤其瞧不上他的工作做派,而今天的宋澤群則讓我仰視。

  毫無疑問,宋澤群對於無產階級革命的見解,對於革命可能發生偏向的警覺,遠遠高於在座的所有人,包括穿越而來的我,甚至可以說也包括韓唯。

  宋澤群表現出了一個真正的無產階級革命家的氣派,可以說,正是由於宋澤群們的存在,才保證了中國無產階級革命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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