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賽詩會的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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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一小兩個人悄悄繞到御座之後的斧扆(大屏風)後面。

  雲青:「有北齋的畫嗎?」

  李直的雙眼不停地眨動。

  很快,他問雲青:「假的行嗎?」

  就這四個字,使得雲青心中驚嘆不已,李直這智商堪稱震鑠古今了都。

  坑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把人坑的快咽氣了,他還說你沒坑他。目前來看,李直距離這個境界還遠,不過他能想到用最小的代價來坑人,已經超過絕大多數的同齡人了。

  雲青:「我要的是比真的還真的那種假的。」

  李直:「有。我保證比真的還真,因為有人試過了。」

  雲青:「說仔細。」

  作為和南庵齊名的大師,北齋的畫有多值錢就不必說了,因此仿作的人也不少。可真正仿的好的,是那些心裡特別崇拜北齋,而且本身有著極高藝術造詣的畫家。在北朝仿北齋畫作最像的是五皇子,燕王李敬。

  李敬常感嘆自己生不逢時,沒能拜入北齋門下,為了彌補遺憾,他細心揣摩北齋的筆法。北齋大部分的畫作都收藏在弘文館內,這也給了李敬極大的方便,他甚至可以窩在弘文館內幾天不出來。

  到後來,李敬的仿作被弘文館用來給那些學畫的學子們臨摹用,也用來和那些藏家交流品鑑。再後來,李敬的畫風自成一家之後,就不再仿北齋的畫作了。

  李直九歲那年去他五哥家玩,不經意間在李敬畫室的角落裡發現了一張揉得皺巴巴的畫。畫面上紅日初升,山水青綠。路上一位儒生,身背行囊,左腋下夾著雨傘,右手拿著一本書邊走邊讀。李直問了李敬,知道這是仿作的廢稿,想要就拿去。

  李直拿回去裝裱做舊之後,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了他親姐姐,永安公主李妍。

  李妍雖不擅長丹青,但對北齋畫作的痴迷程度絲毫不亞於李敬。而且因為經常觀摩原作,所以對北齋畫作的鑑賞能力即使是一些大儒和藏家都自嘆弗如,畢竟別人不可能像李妍那樣隨時可以看到原作。

  李妍一見這幅畫正是失傳已久的,北齋的早期作品《儒生早行圖》,頓時大喜過望。將自己的私房錢一股腦的給了李直,可等她靜下心來之後,越看越覺得不對。於是拿著畫請教了好幾位大儒和藏家,都說是真跡。可李妍就是覺得不對,最後翻了皇史宬中有關北齋畫作的記載之後才發現問題在哪。

  於是李直被他姐臭揍一頓洗劫一番之後,從小地主變成了小乞丐。這還不算,還被他姐逼著去找李敬,讓李敬再畫一幅《儒生早行圖》,要求是必須以假亂真,但必須能讓李妍一眼就看出毛病來。李敬只好精心仿作了一幅讓李妍滿意的早行圖,這事才算完。

  對於李敬和李妍來說,這事早就擱在腦後了,但李直卻一直記得。如今雲青一問,就立刻想了起來。

  雲青:「那幅畫的毛病究竟在哪?」

  李直:「皇史宬的檔案里記載,這幅畫是北齋年輕時畫的,但到了垂暮之年,北齋又在原畫上加了四句詩。我五哥仿作的沒有那四句詩,所以被我姐看出來了。」

  「哪四句?」

  「檔案上沒記載。」

  「立刻派信得過的人把那兩幅畫都取來,然後把燕王請到這來。」

  「好,你等著。」

  片刻之後,李直領著燕王李敬和趙王李琿來了。

  「雲青,我跟五哥說了,六哥也想摻和一把。」

  「咳咳。」

  四人回頭一看,只見王汴站在角落裡。

  雲青:「少監有何指教?」

  王汴:「陛下口諭,朕也想摻和摻和。這是陛下原話,雲大人,三位王爺,有事儘管吩咐。」

  兩幅畫取來,雲青打開仔細一看,腦子裡的計劃瞬間成形。幾人嘀咕一陣之後,計劃立即進入實施階段。

  李琿和李直先後離開,李敬按照雲青要求在兩幅畫上相同的位置寫了四句詩之後離開,而這兩幅畫被王汴交給印綬監的掌印太監。

  雲青:「茲事體大,一是要快,二是要避人耳目,三是要做舊如舊,四是要守口如瓶。」

  印綬監太監:「奴明白,雲大人儘管放心,半個時辰後定來復命。」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雲青從御座後面繞出來,只見大殿內誦詩的聲音此起彼伏,九位裁判正在逐一評判。


  雲青看了一眼趙吉,許是心有靈犀,正在看熱鬧的趙吉突然轉過頭來,二人四目相對。

  趙吉笑容滿面舉杯邀飲。

  趙吉在想:「雲青,你逃不出本王的算計。」

  雲青在想:「趙吉,坑人者人恆坑之,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雲大人,您的酒。」

  一個軟糯的聲音響起,雲青心跳驟然加速,急忙回頭一看。面巾,雙眸,小宮女。

  國子監祭酒:「陛下,臣等已有評判。」

  嚴大廈:「陛下,臣以為還差一位大才沒出手,這次賽詩若是少了他,實乃千古憾事啊!」

  李繼業笑道:「不知是哪位大才呀?」

  嚴大廈:「雲青。」

  眾人一聽紛紛點頭。

  「是啊,賽詩是雲青提出來的,他自己怎能不參加呢。」

  「是啊,難道說是看不起人?」

  「看不起人?那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啊。我看,怕是不會作詩吧。」

  「不可妄議,好歹他也是國子監生啊。」

  眾人議論紛紛。

  雲青卻知道這是有人帶節奏,指使者肯定是趙吉。但是能在太極殿上帶節奏,沒有北朝人配合肯定不行。看來,這水很深啊。

  想到這,雲青也顧不得和小宮女訴說離別之情了,端起酒杯來到眾人面前。

  「本來不想獻醜的,沒想到嚴大人還是不肯放過雲某。既如此,雲某就勉為其難了。」

  作詩云青不行,背詩還是可以的。來了小半年了,雲青對南北兩朝的詩壇已有所了解。很幸運,雲青所熟知的那些詩詞,這裡一句都沒有,所以不怕別人說他剽竊。當然,雲青本來就不想要那幅畫,因此也沒多想,隨便拎了一首,張嘴就來。

  「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雲某拙作,還請各位指教,呵呵。」

  太極殿內安靜極了,不少自以為才高八斗之人,黯然撕碎了寫著詩句的紙張。

  「好詩!好句!好才情!誰說我北朝文風孱弱。你們看,雲青這一首絕句力壓南北兩朝,可流芳千古矣。此次賽詩會,雲青定為魁首。汝等可有異議!」

  國子監祭酒連問三遍竟無人回答。

  嚴大廈深吸一口氣,壓住內心的嫉妒,朗聲說道:「南朝,無異議!」

  「我等,無異議!」

  祭酒:「那麼,本次賽詩會魁首,雲青!哈哈哈,快拿酒來!嚴大廈,快把《湖山春曉圖》拿來。從此以後,此畫就落戶北朝了。北齋南庵齊聚我朝皇都,實乃一大盛事,臣恭喜吾皇,賀喜雲青!」

  「恭喜吾皇,賀喜雲青。」

  「哈哈哈。雲青,朕也得謝謝你呀。」

  雲青很想吼一嗓子:「俺隨便吟了一首,怎麼就成魁首了?北朝的大儒才子們,南朝的大師們,趕緊蹦出來搶啊!關鍵時刻不要拉胯呀!該露臉時別學鴕鳥啊!」

  「師尊,弟子早就知道你與此畫有緣,師尊還不信,非要來個賽詩會。哦,弟子明白了,師尊是想彰顯一下自己的才華。師尊的心思弟子望塵莫及,佩服。師尊,你贏了,拿著吧。」

  看著趙吉的笑臉,雲青很想將手裡這杯酒潑他一臉。但是不行,那樣做不僅很沒風度,對趙吉的傷害根本沒有。就他那厚臉皮,別說潑酒,就算潑硫酸都不一定能燒穿。

  「如此,為師就收了。有勞少監,暫時幫我保管。」

  沒等王汴說話,面巾小宮女快步上前接過趙吉手中錦盒打開,取出裡面長卷緩緩展開。

  祭酒:「果然是《湖山春曉圖》真跡。」

  不等眾人細看,面巾小宮女迅速收好畫卷裝入錦盒,然後雙手抱著錦盒,轉身,跑了。

  雲青:「她她她,難道就沒人攔一下她嗎?」

  王汴:「雲大人請放心,那畫絕對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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