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鮫人
冷月與蘇衡陽先帶了會御劍的蘇晉和簡自安去了廣德舫，而池風與徐南乘坐稍慢些的引仙渡船後到。
其實徐南會用伴虹尺凌空飛行，只是怕池風被孤零零落在後邊心有不悅。
並非只有用劍才可以騰空而行，冷仙子可踩銀緞而飛，蘇衡陽可御乾坤鏡而行，但池風這種沒有法寶的修仙者，也實屬罕見。
船上帶了不少玄天宮子弟，他們暗自交談著，看向池風的眼神極為不善。
「還要多虧了他呢，要不是他家不會凌空而行，我們也犯不著在這引渡仙船上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是啊，偏是他進了蓬萊仙試的名單，這次參星大典我看是有內幕吧？」
以為自己議論的聲音很小，實則一句不落的全被池風聽了過去，不知為何，他的五感越來越敏銳，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聽著那些人的議論詆毀，池風自然不好受，還生了衝上去殺了他們的念頭，只要見一見血，其他幾人也就老實了。
想到這裡，他又趕緊晃了晃腦袋，怎麼能生出這麼可怕的念頭。
徐南看他神情奇怪，便順嘴問了句「怎麼了」。
池風不會將那些恐怖念頭說給他聽，只是看著船下縹緲雲層，「廣德舫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鮫人禍亂？」
徐南也沒有到過廣德舫，只是聽過幾個資歷老道的師兄說過。
廣德舫距玄天宮甚遠，御劍要三天的路程，更別提引渡仙船這種行進緩慢的，恐怕要十日才能到。
廣德舫本是個臨水而建，有諸多碼頭的城鄉，那裡的居民無意發現灘涂上有許多珍珠與鱗片，這才發現了鮫人的蹤跡。
鮫人一族一直非常神秘，在水中是人首魚身，若是上了陸地便會幻化出人腿，只是不能在陸地長待，傳言道，鮫人一身都是寶。
眼淚化為珍珠飽含貴氣，鱗片可化作藥粉，延年益壽，而鮫人的血液，可以用以淬鍊法寶。
池風聽了身後一陣惡寒，不論鮫人是否真的如此神奇，單憑這傳言，就足以讓人心動到獵殺這個族群。
而徐南所述也印證了他的想法，鮫人蹤跡敗露後，廣德舫湧入大批修士，他們抓捕獵殺鮫人，很快就惹毛了它們。
鮫人也並非坐以待斃，他們的歌聲會碾碎人的內臟，還創造了一種武器，類似於鐵爪，擲出時猶如箭頭一般鋒利，攻擊到人又會彈出倒刺深深嵌入獵物的血肉，拖進水裡後，就是他們的獵場，他們會將獵物徹底撕碎。
不過就算如此，鮫人與修士的爭鬥也只是勢均力敵的局面，斷沒有像現在這種嚴峻情勢。
猜測再多也比不上親眼一見，十日後，引渡仙船來到了廣德舫上空，眾人都被底下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廣德舫大半像是被水淹過已久，上面生出了青苔，到處都是墨綠色的粘稠液體，看了讓人胃裡翻江倒海，至於氣味，更不用多說，腐爛的臭味遠在百里都能聞見。
池風與徐南立時封閉了嗅覺，而那些不會封閉五感的弟子就遭了殃，甚至有的被臭暈了過去，只能將兩人放下，其他弟子乘坐引渡仙船稍稍離這裡遠一些。
從天上距離著老遠的距離就看見了玄天宮樣式的印記，兩人去到那裡一看，果然是玄天宮的據地。
不過這裡只有奎生長老一人，看樣子還負了傷，已經被包紮好了，看包紮的手法應該是冷仙子。
見是池風和徐南二人，奎生緊蹙起眉頭來冷聲道：「怎麼這麼晚才到？！」
池風趕緊拱手認錯，「弟子學藝不精，尚未習會凌空之術……」自然也得了奎生的一陣白眼。
驀然聽得一陣打鬥聲，池風與徐南對視過一眼，立馬趕了過去。
只見眼前十分巨大的一潭黑水，猶如深淵般，周遭有不少鮫人正和玄天宮弟子酣戰。
兩人到時冷月與蘇衡陽正被幾個鮫人逼了過來，看冷月和蘇衡陽的樣子已經是累極了，兩人趕緊出手，鮫人雖然數量不少，但並不難對付。
三下五除二就收拾掉了眼前這些，但鮫人有十分不對勁的地方，倒下的鮫人突然化為黑水鑽入了旁邊的那一潭中，不過一會兒，又生出好些鮫人衝來。
就算鮫人不難對付，如此下去，無窮盡時，而弟子們總有累的那天，這樣下去只怕會被拖死。
「這潭黑水有問題。」莫斂雲大叫一聲，手中的劍飛出，將幾人眼前的鮫人盡數砍殺，不過還是一樣，這群鮫人是殺不死的。
他落到幾人面前，甩掉劍上的鮫人血液再將劍入鞘。
「只要有這黑水在，這些鮫人就永不可能死。」莫斂雲大喘著粗氣，看他的樣子也是有幾分疲累了，他這個十幾日前才到的尚且如此，可知那些鏖戰已久的弟子，因體力耗盡被拖入黑水中的有多少。
簡自安也被鮫人逼了過來，一手還拖著已經昏死過去的畢臣，哀求著冷月，「冷師叔，您快看看師父……」
冷月趕緊上前查看，畢臣像是嗆了水，嘴角不斷往外溢著黑水。
周遭不斷有鮫人湧上來，為治療畢臣，幾人圍作一圈，盡全力搏殺撲上來的鮫人。
池風這邊兩手空空，只得撿起地上不知誰人的劍。
簡自安那邊正自搏殺著，餘光掃過池風那邊，只見池風呆立在原地，那鮫人的爪子離著他就幾寸了。
趕緊閃身過去將那鮫人劈成了黑水，回首憤然道：「你發什麼呆呢！不要命了！」但看到池風的臉，有些怔住了。
池風的眼角竟溢出一點淚，順著臉頰滑下，他的臉上儘是哀傷與痛苦。
經了簡自安憤然怒吼才回過神來，一把抹掉了眼淚。
方才他撿起劍來與一鮫人交手，一劍正中那鮫人的要害，但鮫人並沒有化為黑水，而是直接消散，血液順著劍鋒滑落到池風手上。
他突然看見了，是這鮫人的記憶，這鮫人也有妻女，一家人一邊小心翼翼地躲著人類修士的捕殺一邊過好自己幸福的小家。
只是有天，天空格外陰沉，水裡也陰暗無光。
鮫人族再一次和人類修士爆發衝突，不少鮫人被縛妖網錮住，緊接著雨點般的劍灑下，水中頓時猩紅一片。
只有他們幾個還算健壯的鮫人中了劍尚能遊動，回身一看，他的妻女已死在了劍雨之下。
鮫人們悲憤地衝到水面上發出刺耳聲音，而那些修士像是斷了聽覺，舉著劍便要刺下。
「噗嗤」劍鋒停頓了下來，猩紅血液卻順著地面流入水中，鮫人們無不震驚，剛才還舉劍殺戮的修士胸前被一鋒利尖刺貫穿。
其他修士也被這一場面驚住，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調轉劍鋒，被尖刺貫穿的修士被一腳踹開，隱在他身後人得以顯形。
那人以黑袍罩面，眼神仿佛來自地獄般，手甩過一旁，那柄散發不祥之氣的利器被人認出。
「戾……戾魔錐！」
才認出他手上的利器就被那人封了喉，岸邊的修士無一倖免被他屠戮殆盡。
那人將修士的屍體踢入水中，冷冷開口，「我的投名狀你們見過了，我要見你們族長。」
……
池風顫抖著手扔掉了劍，看著被鮫人血染的殷紅的手止不住的發顫，這是那鮫人的記憶，他能感受到，鮫人對人類修士的憤怒，失去家人親族的痛苦，這種悲鳴仿佛他親身經歷過，痛徹心扉。
簡自安將他拉到了還算安全的地方，將那被他扔掉的劍重新遞到他前面，「都到這危難時候了，你還在想什麼呢？殺啊！」
池風顫抖著手將那劍接過，看著簡自安衝進鮫人堆里，他心知自己也必須做些什麼，就算知道是人類修士屠殺鮫人在先，他也必須站在人類修士這邊。
所以就算他能看到鮫人痛苦的記憶，他也必須殺掉他們。
簡自安手持劍刃在鮫人中游龍而過，他劍法精準，一劍刺入要害，無論他多麼拼命的搏殺，結果還是一樣的，看著那鮫人血化作黑水爬入黑潭，簡自安冷嗤一聲。
不自覺地往池風那邊望去，為何只有被池風所殺的鮫人不會化作黑水，看上去像是真正的死亡，池風又為什麼會露出那種神情呢。
其實徐南會用伴虹尺凌空飛行，只是怕池風被孤零零落在後邊心有不悅。
並非只有用劍才可以騰空而行，冷仙子可踩銀緞而飛，蘇衡陽可御乾坤鏡而行，但池風這種沒有法寶的修仙者，也實屬罕見。
船上帶了不少玄天宮子弟，他們暗自交談著，看向池風的眼神極為不善。
「還要多虧了他呢，要不是他家不會凌空而行，我們也犯不著在這引渡仙船上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是啊，偏是他進了蓬萊仙試的名單，這次參星大典我看是有內幕吧？」
以為自己議論的聲音很小，實則一句不落的全被池風聽了過去，不知為何，他的五感越來越敏銳，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聽著那些人的議論詆毀，池風自然不好受，還生了衝上去殺了他們的念頭，只要見一見血，其他幾人也就老實了。
想到這裡，他又趕緊晃了晃腦袋，怎麼能生出這麼可怕的念頭。
徐南看他神情奇怪，便順嘴問了句「怎麼了」。
池風不會將那些恐怖念頭說給他聽，只是看著船下縹緲雲層，「廣德舫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鮫人禍亂？」
徐南也沒有到過廣德舫，只是聽過幾個資歷老道的師兄說過。
廣德舫距玄天宮甚遠，御劍要三天的路程，更別提引渡仙船這種行進緩慢的，恐怕要十日才能到。
廣德舫本是個臨水而建，有諸多碼頭的城鄉，那裡的居民無意發現灘涂上有許多珍珠與鱗片，這才發現了鮫人的蹤跡。
鮫人一族一直非常神秘，在水中是人首魚身，若是上了陸地便會幻化出人腿，只是不能在陸地長待，傳言道，鮫人一身都是寶。
眼淚化為珍珠飽含貴氣，鱗片可化作藥粉，延年益壽，而鮫人的血液，可以用以淬鍊法寶。
池風聽了身後一陣惡寒，不論鮫人是否真的如此神奇，單憑這傳言，就足以讓人心動到獵殺這個族群。
而徐南所述也印證了他的想法，鮫人蹤跡敗露後，廣德舫湧入大批修士，他們抓捕獵殺鮫人，很快就惹毛了它們。
鮫人也並非坐以待斃，他們的歌聲會碾碎人的內臟，還創造了一種武器，類似於鐵爪，擲出時猶如箭頭一般鋒利，攻擊到人又會彈出倒刺深深嵌入獵物的血肉，拖進水裡後，就是他們的獵場，他們會將獵物徹底撕碎。
不過就算如此，鮫人與修士的爭鬥也只是勢均力敵的局面，斷沒有像現在這種嚴峻情勢。
猜測再多也比不上親眼一見，十日後，引渡仙船來到了廣德舫上空，眾人都被底下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廣德舫大半像是被水淹過已久，上面生出了青苔，到處都是墨綠色的粘稠液體，看了讓人胃裡翻江倒海，至於氣味，更不用多說，腐爛的臭味遠在百里都能聞見。
池風與徐南立時封閉了嗅覺，而那些不會封閉五感的弟子就遭了殃，甚至有的被臭暈了過去，只能將兩人放下，其他弟子乘坐引渡仙船稍稍離這裡遠一些。
從天上距離著老遠的距離就看見了玄天宮樣式的印記，兩人去到那裡一看，果然是玄天宮的據地。
不過這裡只有奎生長老一人，看樣子還負了傷，已經被包紮好了，看包紮的手法應該是冷仙子。
見是池風和徐南二人，奎生緊蹙起眉頭來冷聲道：「怎麼這麼晚才到？！」
池風趕緊拱手認錯，「弟子學藝不精，尚未習會凌空之術……」自然也得了奎生的一陣白眼。
驀然聽得一陣打鬥聲，池風與徐南對視過一眼，立馬趕了過去。
只見眼前十分巨大的一潭黑水，猶如深淵般，周遭有不少鮫人正和玄天宮弟子酣戰。
兩人到時冷月與蘇衡陽正被幾個鮫人逼了過來，看冷月和蘇衡陽的樣子已經是累極了，兩人趕緊出手，鮫人雖然數量不少，但並不難對付。
三下五除二就收拾掉了眼前這些，但鮫人有十分不對勁的地方，倒下的鮫人突然化為黑水鑽入了旁邊的那一潭中，不過一會兒，又生出好些鮫人衝來。
就算鮫人不難對付，如此下去，無窮盡時，而弟子們總有累的那天，這樣下去只怕會被拖死。
「這潭黑水有問題。」莫斂雲大叫一聲，手中的劍飛出，將幾人眼前的鮫人盡數砍殺，不過還是一樣，這群鮫人是殺不死的。
他落到幾人面前，甩掉劍上的鮫人血液再將劍入鞘。
「只要有這黑水在，這些鮫人就永不可能死。」莫斂雲大喘著粗氣，看他的樣子也是有幾分疲累了，他這個十幾日前才到的尚且如此，可知那些鏖戰已久的弟子，因體力耗盡被拖入黑水中的有多少。
簡自安也被鮫人逼了過來，一手還拖著已經昏死過去的畢臣，哀求著冷月，「冷師叔，您快看看師父……」
冷月趕緊上前查看，畢臣像是嗆了水，嘴角不斷往外溢著黑水。
周遭不斷有鮫人湧上來，為治療畢臣，幾人圍作一圈，盡全力搏殺撲上來的鮫人。
池風這邊兩手空空，只得撿起地上不知誰人的劍。
簡自安那邊正自搏殺著，餘光掃過池風那邊，只見池風呆立在原地，那鮫人的爪子離著他就幾寸了。
趕緊閃身過去將那鮫人劈成了黑水，回首憤然道：「你發什麼呆呢！不要命了！」但看到池風的臉，有些怔住了。
池風的眼角竟溢出一點淚，順著臉頰滑下，他的臉上儘是哀傷與痛苦。
經了簡自安憤然怒吼才回過神來，一把抹掉了眼淚。
方才他撿起劍來與一鮫人交手，一劍正中那鮫人的要害，但鮫人並沒有化為黑水，而是直接消散，血液順著劍鋒滑落到池風手上。
他突然看見了，是這鮫人的記憶，這鮫人也有妻女，一家人一邊小心翼翼地躲著人類修士的捕殺一邊過好自己幸福的小家。
只是有天，天空格外陰沉，水裡也陰暗無光。
鮫人族再一次和人類修士爆發衝突，不少鮫人被縛妖網錮住，緊接著雨點般的劍灑下，水中頓時猩紅一片。
只有他們幾個還算健壯的鮫人中了劍尚能遊動，回身一看，他的妻女已死在了劍雨之下。
鮫人們悲憤地衝到水面上發出刺耳聲音，而那些修士像是斷了聽覺，舉著劍便要刺下。
「噗嗤」劍鋒停頓了下來，猩紅血液卻順著地面流入水中，鮫人們無不震驚，剛才還舉劍殺戮的修士胸前被一鋒利尖刺貫穿。
其他修士也被這一場面驚住，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調轉劍鋒，被尖刺貫穿的修士被一腳踹開，隱在他身後人得以顯形。
那人以黑袍罩面，眼神仿佛來自地獄般，手甩過一旁，那柄散發不祥之氣的利器被人認出。
「戾……戾魔錐！」
才認出他手上的利器就被那人封了喉，岸邊的修士無一倖免被他屠戮殆盡。
那人將修士的屍體踢入水中，冷冷開口，「我的投名狀你們見過了，我要見你們族長。」
……
池風顫抖著手扔掉了劍，看著被鮫人血染的殷紅的手止不住的發顫，這是那鮫人的記憶，他能感受到，鮫人對人類修士的憤怒，失去家人親族的痛苦，這種悲鳴仿佛他親身經歷過，痛徹心扉。
簡自安將他拉到了還算安全的地方，將那被他扔掉的劍重新遞到他前面，「都到這危難時候了，你還在想什麼呢？殺啊！」
池風顫抖著手將那劍接過，看著簡自安衝進鮫人堆里，他心知自己也必須做些什麼，就算知道是人類修士屠殺鮫人在先，他也必須站在人類修士這邊。
所以就算他能看到鮫人痛苦的記憶，他也必須殺掉他們。
簡自安手持劍刃在鮫人中游龍而過，他劍法精準，一劍刺入要害，無論他多麼拼命的搏殺，結果還是一樣的，看著那鮫人血化作黑水爬入黑潭，簡自安冷嗤一聲。
不自覺地往池風那邊望去，為何只有被池風所殺的鮫人不會化作黑水，看上去像是真正的死亡，池風又為什麼會露出那種神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