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普里莎咽下喉嚨里的哽咽，閉上了眼睛。她現在能聽到他的呼吸聲了。雖然很微弱，但確實存在。
「我想我當時驚慌失措了，」她說道，面具後面的聲音有些低沉。
他沒有回應。
「我很抱歉。那太愚蠢了。」
她扭過頭，臉頰羞得通紅。他又把她的臉轉了回去。普里莎睜開了眼睛。他正盯著她看。他臉上的金屬光澤在房間柔和的燈光下閃閃發光。
他的手從她的額頭移開。當他將手背按在普里莎的臉頰上時，普里莎驚訝地倒吸了一口氣。
「你在做什麼？」她低聲說。
他抬起頭，皺起眉頭。機械眼裡的紅色亮了起來，然後又暗了下去。他突然後退了幾步，雙手放在身體兩側。「你恢復了嗎？」
「是的。」她慢慢坐了起來。她摘下面具，然後雙臂環抱身體，感覺比她這輩子經歷過的還要脆弱/不舒服/緊張/興奮/害怕——太多情緒了。
「你讓我感覺很奇怪，阿爾夫。」
瘋狂的笑聲從她的喉嚨里湧出。她感到頭暈目眩。她突然感到太陽穴一陣劇痛，她緊緊抓住頭。發生了太多事情。太多精神、情感和身體上的事情，她無法描述。她想笑。她想哭。
他是否通過面罩向她體內注入了某種物質？
阿爾夫只是站在那裡，耐心地等待著。普里莎把腿擺到長凳邊上，低頭看著自己的大腿，不敢看他。無法應對他眼神中那種令人不舒服的專注。
她幾乎想要把他的頭盔拿回來。
「什麼領袖，阿爾夫？」她雙手緊握大腿。「你在說誰？我們沒有任何世界領袖。」
她突然想到了聯合國、美國、歐洲、英國。肯定是其中之一。還是有某種她一無所知的權威？說到領袖，他指的是最好戰的國家、最強大的國家、人口最多的國家、最富有的國家還是外交能力最強的國家？
誰？
她感到頭暈目眩。她按摩著太陽穴。
他說:「你很痛苦。」
「觀察得很好。」她揮了揮手。「無傷大雅的頭痛。」
他說:「你們害怕你們自己的物種。
「我想你可以這麼說。我只是個普通人，阿爾夫。如果你需要有人與這些重要人物交流，那麼…...那麼，你應該找一個重要的人。像他們這樣的人。」
「不。」
「不？」
「不。」
「我不是個什麼人物，阿爾夫。」
「我也是。」
普里莎搖了搖頭。「你絕對不是一個無名小卒。你很了不起。」
「你也很出色。」
普里莎的胸中湧起一股暖意。他單調的聲音里充滿了力量。她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目光。他不會撒謊，她提醒自己。「你想要一個正常人。」
默默地承認。
她心裡激動不已。「阿爾夫，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我不知道。」
令人驚訝的回答。普莉莎低頭看著他赤裸的手。她伸手去拿，心怦怦亂跳。他也低下頭去。她握住了手。
「你確定你是外星人嗎？是機器？」她說，「因為你比我更像人類。」
他的手其實沒什麼不同。他有四根手指和一根拇指。皮膚紋理相同。顏色相似。手掌上的紋路不同，指甲更尖更窄。指關節上長著一點毛髮。
然後她看到他拇指邊緣閃著金屬光澤，消失在西裝袖子下面。
「這裡面有很多金屬嗎？」
「62.2561%」。
普里莎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她咯咯笑了起來。
他說:「你很高興。」
「不，不開心——並不是說我不開心!——只是，我有一些想法，僅此而已。」
「告訴我吧。」
「不。嗯嗯。絕對沒有。」普里莎咬著嘴唇，渾身發熱。他會明白嗎？62%。他有什麼感覺嗎？他溫柔、耐心、善良，但他真的有什麼感覺嗎？他沒有放開她的手。「你覺得我的手怎麼樣，阿爾夫？」
「它很小。」當他用拇指尖撫摸著普里莎的拇指邊緣時，普里莎抑制住了顫抖。「而且很光滑。」他把手指翻過來，讓手掌朝上，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普里莎想知道他的人造眼睛看到了什麼。她更想知道他的有機眼睛看到了什麼。
「很脆弱，」他說。
「只是因為你是個機器人，」她笑著說。「而我沒那麼脆弱。」
他皺起額頭。他放開她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我有 35.065%的有機體。」
「好的，」普里莎趕緊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她驚訝地抬頭看著他，「當然，你不是機器人！就像我說的，你比我認識的大多數人都更有機。」
她想知道他的大腦有多少是人造的。他的記憶被抹去了......他的心有多......
「阿爾夫？」他看起來有些迷茫，好像不知道該看哪裡，該做什麼。他的棕色眼睛在眼窩裡晃來晃去。他的假眼一直閃著紅光。普里莎從長凳上滑下來。「阿爾夫？你還好嗎？」
她朝他走來時，他退後了一步。他的棕色眼睛緊盯著她。他的假眼黯淡下來。他直起身子。「我很好。」
你確定嗎？」
「我們必須等到世界標準時間以下七小時。」
他轉身走出了房間。普里莎緊隨其後，與他保持距離，他則重新坐到控制台前。他戴上手套，眼睛緊盯著前方的景色。他旁邊的座位仍然空著。
普里莎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邊。他們的臀部再次碰在一起。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鼓起勇氣看著他。她想說點什麼，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轉向窗外，看到地球後，她感到畏縮不前。當她突然想起前方等待她的是什麼時，那種冰冷、沉重的感覺湧入她的胃中。
這將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事件——而她就是其中的中心人物。普里莎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為什麼不能只有她和阿爾夫？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額外的...事情？
「我該說什麼呢？」普里莎說。
「這只是一個介紹。跟他們講講我吧。跟他們講講你的經歷吧。」
「但我對你一無所知。」
「你知道的夠多了。」
普里莎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睜開雙眼。她能嘗到嘔吐物的味道。她觀察著許多城市閃爍的燈光。它們讓她想起了埋在黑暗洞穴壁面上的小螢火蟲。「如果我不想呢？」
「你必須這麼做。」
「為什麼？」
「你們文明的生存可能就取決於此。」
普里莎猛地轉過頭。「什麼事？」
「你們的星球正在迅速變化。但你們的物種適應起來卻很慢。普里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從頭上掉下來似的。她的心跳加速。「我們會死嗎？」
「不太可能。不。不是你們這個物種。而是你們這個文明。」許多城市的閃爍燈光映入普里莎的視網膜。「但你們中的許多人都會死。是的。許多人像你們一樣。」
他轉身看著她。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關心？」她說。
你不怎麼看得起我們，對吧？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這樣說。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
他轉身面向窗戶，手緊緊握住控制杆。
「你能幫助我們嗎？」
「是的。」
「什麼時候？最糟糕的情況什麼時候發生？
「無法計算——但它已經發生了。你已經知道了......」
「我想是的。」
「你什麼也沒做。」
「我們確實做了一些，」她無力地抗議道。
他哼了一聲，這嚇了普里莎一跳，她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不要怪我，」她說。
「我不怪你。但如果你拒絕——」
「——我一直都想幫忙，」她很快說道，「我只是請求而已。」
「你生氣了。」
「不。很惱火。」
與我一起？「
「有一點。但主要是和我的同類在一起。和我自己在一起。」她的雙手在膝蓋上不安地擺動著。「我們可以做得更多。我們可以做得更多。」
「是的。」
普里莎低頭看著膝蓋，抽了抽鼻子，兩人之間一片寂靜。她扭過頭忍住打哈欠。現在幾點了？她的肩膀耷拉下來。
「你需要休息。」
現在輪到普里莎哼了一聲了。「現在我沒辦法了。」
「我可以幫忙。」他慢慢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不！不要鎮靜！不要使用奇怪的外星藥物或實驗。你對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你必須睡一覺。恢復一下。」
「我不想。還不想。」
他注視著她，等待著，
「好的！天啊，阿爾夫。」她環顧飛船四周。「嗯......」她看看地板，然後想到長凳。她渾身發抖。
「我有一個你可以使用的吊艙。」
「一個吊艙？」她猶豫了。
「類似於你的一張床。」
「哦。那你呢？你睡哪兒？」
「我已經睡了，並且修好了。」
他走到對面的牆邊，揮了揮手。一道閃光閃過，一個隔間滑開。他拉出一個類似床的東西。
「你不會把我推到那兒去吧？」她走到他身邊問道。
她彎下腰，往「艙」里看了看。艙內有許多閃爍的燈光。一個類似電腦的屏幕。還有管子和電線。
「如果你不想的話就不可以。」
「我不想。」
「我去給你拿毯子。」
床很窄，床墊很油亮，沒有枕頭。
普里莎笨拙地爬上床。她抬頭看著天花板，感覺很奇怪。她怎麼能這樣睡著呢？不是因為床不舒服。而是因為在宇宙飛船里。阿爾夫離她這麼近。明天會發生什麼。是明天嗎？
很快。
普莉莎顫抖地鬆了一口氣。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太離譜了」這個詞還不足以形容她。
「給，」他說。
普里莎抬起頭，他把一條毯子塞到她身下當做臨時枕頭。「謝謝。」他把第二條毯子蓋在她身上，花了一點時間調整它，將它撫平，讓她的髖骨之間發出砰砰聲。
他們目光相遇。
「我真的不累。」
「我會叫醒你，」他說。
普莉莎聽著他離去的腳步聲，心臟怦怦跳動。
「我想我當時驚慌失措了，」她說道，面具後面的聲音有些低沉。
他沒有回應。
「我很抱歉。那太愚蠢了。」
她扭過頭，臉頰羞得通紅。他又把她的臉轉了回去。普里莎睜開了眼睛。他正盯著她看。他臉上的金屬光澤在房間柔和的燈光下閃閃發光。
他的手從她的額頭移開。當他將手背按在普里莎的臉頰上時，普里莎驚訝地倒吸了一口氣。
「你在做什麼？」她低聲說。
他抬起頭，皺起眉頭。機械眼裡的紅色亮了起來，然後又暗了下去。他突然後退了幾步，雙手放在身體兩側。「你恢復了嗎？」
「是的。」她慢慢坐了起來。她摘下面具，然後雙臂環抱身體，感覺比她這輩子經歷過的還要脆弱/不舒服/緊張/興奮/害怕——太多情緒了。
「你讓我感覺很奇怪，阿爾夫。」
瘋狂的笑聲從她的喉嚨里湧出。她感到頭暈目眩。她突然感到太陽穴一陣劇痛，她緊緊抓住頭。發生了太多事情。太多精神、情感和身體上的事情，她無法描述。她想笑。她想哭。
他是否通過面罩向她體內注入了某種物質？
阿爾夫只是站在那裡，耐心地等待著。普里莎把腿擺到長凳邊上，低頭看著自己的大腿，不敢看他。無法應對他眼神中那種令人不舒服的專注。
她幾乎想要把他的頭盔拿回來。
「什麼領袖，阿爾夫？」她雙手緊握大腿。「你在說誰？我們沒有任何世界領袖。」
她突然想到了聯合國、美國、歐洲、英國。肯定是其中之一。還是有某種她一無所知的權威？說到領袖，他指的是最好戰的國家、最強大的國家、人口最多的國家、最富有的國家還是外交能力最強的國家？
誰？
她感到頭暈目眩。她按摩著太陽穴。
他說:「你很痛苦。」
「觀察得很好。」她揮了揮手。「無傷大雅的頭痛。」
他說:「你們害怕你們自己的物種。
「我想你可以這麼說。我只是個普通人，阿爾夫。如果你需要有人與這些重要人物交流，那麼…...那麼，你應該找一個重要的人。像他們這樣的人。」
「不。」
「不？」
「不。」
「我不是個什麼人物，阿爾夫。」
「我也是。」
普里莎搖了搖頭。「你絕對不是一個無名小卒。你很了不起。」
「你也很出色。」
普里莎的胸中湧起一股暖意。他單調的聲音里充滿了力量。她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目光。他不會撒謊，她提醒自己。「你想要一個正常人。」
默默地承認。
她心裡激動不已。「阿爾夫，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我不知道。」
令人驚訝的回答。普莉莎低頭看著他赤裸的手。她伸手去拿，心怦怦亂跳。他也低下頭去。她握住了手。
「你確定你是外星人嗎？是機器？」她說，「因為你比我更像人類。」
他的手其實沒什麼不同。他有四根手指和一根拇指。皮膚紋理相同。顏色相似。手掌上的紋路不同，指甲更尖更窄。指關節上長著一點毛髮。
然後她看到他拇指邊緣閃著金屬光澤，消失在西裝袖子下面。
「這裡面有很多金屬嗎？」
「62.2561%」。
普里莎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她咯咯笑了起來。
他說:「你很高興。」
「不，不開心——並不是說我不開心!——只是，我有一些想法，僅此而已。」
「告訴我吧。」
「不。嗯嗯。絕對沒有。」普里莎咬著嘴唇，渾身發熱。他會明白嗎？62%。他有什麼感覺嗎？他溫柔、耐心、善良，但他真的有什麼感覺嗎？他沒有放開她的手。「你覺得我的手怎麼樣，阿爾夫？」
「它很小。」當他用拇指尖撫摸著普里莎的拇指邊緣時，普里莎抑制住了顫抖。「而且很光滑。」他把手指翻過來，讓手掌朝上，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普里莎想知道他的人造眼睛看到了什麼。她更想知道他的有機眼睛看到了什麼。
「很脆弱，」他說。
「只是因為你是個機器人，」她笑著說。「而我沒那麼脆弱。」
他皺起額頭。他放開她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我有 35.065%的有機體。」
「好的，」普里莎趕緊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她驚訝地抬頭看著他，「當然，你不是機器人！就像我說的，你比我認識的大多數人都更有機。」
她想知道他的大腦有多少是人造的。他的記憶被抹去了......他的心有多......
「阿爾夫？」他看起來有些迷茫，好像不知道該看哪裡，該做什麼。他的棕色眼睛在眼窩裡晃來晃去。他的假眼一直閃著紅光。普里莎從長凳上滑下來。「阿爾夫？你還好嗎？」
她朝他走來時，他退後了一步。他的棕色眼睛緊盯著她。他的假眼黯淡下來。他直起身子。「我很好。」
你確定嗎？」
「我們必須等到世界標準時間以下七小時。」
他轉身走出了房間。普里莎緊隨其後，與他保持距離，他則重新坐到控制台前。他戴上手套，眼睛緊盯著前方的景色。他旁邊的座位仍然空著。
普里莎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邊。他們的臀部再次碰在一起。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鼓起勇氣看著他。她想說點什麼，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轉向窗外，看到地球後，她感到畏縮不前。當她突然想起前方等待她的是什麼時，那種冰冷、沉重的感覺湧入她的胃中。
這將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事件——而她就是其中的中心人物。普里莎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為什麼不能只有她和阿爾夫？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額外的...事情？
「我該說什麼呢？」普里莎說。
「這只是一個介紹。跟他們講講我吧。跟他們講講你的經歷吧。」
「但我對你一無所知。」
「你知道的夠多了。」
普里莎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睜開雙眼。她能嘗到嘔吐物的味道。她觀察著許多城市閃爍的燈光。它們讓她想起了埋在黑暗洞穴壁面上的小螢火蟲。「如果我不想呢？」
「你必須這麼做。」
「為什麼？」
「你們文明的生存可能就取決於此。」
普里莎猛地轉過頭。「什麼事？」
「你們的星球正在迅速變化。但你們的物種適應起來卻很慢。普里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從頭上掉下來似的。她的心跳加速。「我們會死嗎？」
「不太可能。不。不是你們這個物種。而是你們這個文明。」許多城市的閃爍燈光映入普里莎的視網膜。「但你們中的許多人都會死。是的。許多人像你們一樣。」
他轉身看著她。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關心？」她說。
你不怎麼看得起我們，對吧？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這樣說。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
他轉身面向窗戶，手緊緊握住控制杆。
「你能幫助我們嗎？」
「是的。」
「什麼時候？最糟糕的情況什麼時候發生？
「無法計算——但它已經發生了。你已經知道了......」
「我想是的。」
「你什麼也沒做。」
「我們確實做了一些，」她無力地抗議道。
他哼了一聲，這嚇了普里莎一跳，她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不要怪我，」她說。
「我不怪你。但如果你拒絕——」
「——我一直都想幫忙，」她很快說道，「我只是請求而已。」
「你生氣了。」
「不。很惱火。」
與我一起？「
「有一點。但主要是和我的同類在一起。和我自己在一起。」她的雙手在膝蓋上不安地擺動著。「我們可以做得更多。我們可以做得更多。」
「是的。」
普里莎低頭看著膝蓋，抽了抽鼻子，兩人之間一片寂靜。她扭過頭忍住打哈欠。現在幾點了？她的肩膀耷拉下來。
「你需要休息。」
現在輪到普里莎哼了一聲了。「現在我沒辦法了。」
「我可以幫忙。」他慢慢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不！不要鎮靜！不要使用奇怪的外星藥物或實驗。你對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你必須睡一覺。恢復一下。」
「我不想。還不想。」
他注視著她，等待著，
「好的！天啊，阿爾夫。」她環顧飛船四周。「嗯......」她看看地板，然後想到長凳。她渾身發抖。
「我有一個你可以使用的吊艙。」
「一個吊艙？」她猶豫了。
「類似於你的一張床。」
「哦。那你呢？你睡哪兒？」
「我已經睡了，並且修好了。」
他走到對面的牆邊，揮了揮手。一道閃光閃過，一個隔間滑開。他拉出一個類似床的東西。
「你不會把我推到那兒去吧？」她走到他身邊問道。
她彎下腰，往「艙」里看了看。艙內有許多閃爍的燈光。一個類似電腦的屏幕。還有管子和電線。
「如果你不想的話就不可以。」
「我不想。」
「我去給你拿毯子。」
床很窄，床墊很油亮，沒有枕頭。
普里莎笨拙地爬上床。她抬頭看著天花板，感覺很奇怪。她怎麼能這樣睡著呢？不是因為床不舒服。而是因為在宇宙飛船里。阿爾夫離她這麼近。明天會發生什麼。是明天嗎？
很快。
普莉莎顫抖地鬆了一口氣。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太離譜了」這個詞還不足以形容她。
「給，」他說。
普里莎抬起頭，他把一條毯子塞到她身下當做臨時枕頭。「謝謝。」他把第二條毯子蓋在她身上，花了一點時間調整它，將它撫平，讓她的髖骨之間發出砰砰聲。
他們目光相遇。
「我真的不累。」
「我會叫醒你，」他說。
普莉莎聽著他離去的腳步聲，心臟怦怦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