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外星人走了過來。
「對不起，」她結結巴巴地說，「我只是太不知所措了。」
他蹲下，大手垂在膝蓋之間，戴著面罩凝視著她的臉
「我希望你能把頭盔脫下來，」普里莎說。「我想見你。我應該見你。」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伸出手，用一根手指輕輕抬起普里莎的下巴。他似乎在觀察她，儘管他那毫無靈魂的頭盔讓人很難確定任何事情。
他說，「你沒有滿足最低營養要求。」
「幾乎不可能。我最近吃得太多了。比我一生中吃的都多。」普里莎眯起眼睛。「這是為什麼？你對我做了什麼？」
阿爾夫扶她站起來。儘管毯子很暖和，普里莎的皮膚還是起了雞皮疙瘩。她的呼吸在喉嚨里哽住了。然後他放開了她，帶著長凳回到了門口。他走了幾分鐘，四處敲打，然後拿著一個金屬盒子回來了。
「那是什麼？」
他打開了它。普里莎往裡面看了看。裡面有幾十個小袋子。普里莎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用手指捏著它。「這是什麼？」
「營養。能量。一天吃一粒就滿足你的需求。現在就吃一粒。」
「你不會是想給我下藥吧？」她半開玩笑地說道。
一片寂靜。他的面量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小「香囊」。她把鼻子伸進去。有一股淡淡的、甜甜的氣味。
「味道好嗎？」她揚起眉毛。「你吃嗎？這是你的食物嗎？」
「消耗它。」
普里莎皺起眉頭，然後聳聳肩。如果他想傷害她，他早就這麼做了。這隻狗糧只有兩口，味道和氣味都很好。口感很好：它像凝膠一樣覆蓋在她的喉嚨後部。她等了一會兒。
「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他拿起空袋子，放進盒子裡，然後關上盒子。他把盒子遞過去。普里莎接過盒子，被它的重量壓得踉踉蹌蹌，差點把它掉在地上。
「你想讓我全部拿走嗎？」
他走到控制台前坐下。他拉開她的座椅。普里莎跟著他，找了個地方放盒子。她把盒子放在地板上，手臂酸痛。和上次一樣，他們靠得很近，臀部幾乎碰到一起。她重新調整了一下毯子。
她看著他操縱著控制裝置的手。她看著地球穩步靠近。烏雲翻騰。黑暗的風景。許多明亮城市的燈光。想到文明可以如此輕易地從太空中看到，普里莎不禁渾身發麻。被外星人。從遙遠的地方。被…無論那裡有什麼。它看起來如此充滿生機。如此脆弱。突然間，八十億人似乎並不那麼重要了。
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令人震驚。
太可怕了。
然後她朝海洋望去。她之前沒有意識到那裡有這麼多水。她還能看到月亮。遠處有一個明亮的球體。她緊緊抓住毯子，渾身發抖。然後她望向頭頂無邊無際的黑暗，渾身發抖得更厲害了。
「現在會發生什麼？你要帶我回家嗎？這一切有什麼意義？」
隨著地球變得越來越大，直到填滿整個窗戶，她感到一陣奇怪的不適。一想到要回到現在的生活，似乎比在那張長凳上接受檢查更可怕。這很奇怪，因為她其實很喜歡現在的生活。非常喜歡。
但這次不同。令人興奮。驚心動魄。更加刺激。她只能在書中讀到或在電影中看到的東西。干載難逢的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
「如果我留下來會怎麼樣？」她問道。
阿爾夫轉過身。
「我想留下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說的話。蕾妮怎麼辦？她的兄弟怎麼辦？她的朋友和客戶怎麼辦？她感到一陣內疚。她可以解釋。她只需要再回去最後一次，在永遠離開之前解釋一切。
永遠如此。
自私。這個詞就是自私。
而且很愚蠢。
阿爾夫轉身回到控制台。「你不能留下。」
「為什麼不呢？」
「你必須回去。」
「為什麼？你不想要更多數據嗎？我可以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數據。我可以為你帶回東西。書籍。電影。紀錄片。我甚至可以為你帶回某人….其他人。」她垂頭喪氣地說。「比我更有趣、更有見識的人。更聰明。更重要。」
「你真是有趣，」他說。
普里莎覺得自己變得明亮起來。她偷偷地看了看阿爾夫，他正全神貴注地看著前方的景色。「太空服」很緊，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掃過他那相當健壯的身軀。他看起來很強大，但他那雙巨大的手卻很溫柔地控制著控制器。他對普里莎很溫柔。
大多。
普里莎咬著嘴唇。「所以，你現在要帶我回去。」淚水湧上了她的喉嚨。
「是的。」
「你會回來嗎？」
「是的。」
「真的嗎？」普里莎挺直身子。「為什麼？」
「我需要更多數據。」
「哦，對了。然後呢？當你提取了所有數據後會發生什麼？」
「我要出發去執行下一個任務了。」
「沒有我，沒有我。」
他的頭盔轉了過來。「你很傷心。」
普里莎轉過臉，快速眨著眼睛。「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是的，她確實不知道，但她不想向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解釋。「別離開我。帶我一起去。」
「不。」
「我不太喜歡地球。呃…不是地球。是人。只是人。人類社會。」
「為什麼？」
「你應該知道。你收集了數據。」
「我只是簡單地查看了一下數據。你是一個人。是人類社會的一部分。」他聽起來有些困惑。
普里莎擦了擦鼻子。「你說得對。我想我也不太喜歡我自己。」
「我喜歡你。」
普里莎吃驚地看著他。他什麼也沒說，轉身回到控制台，注視著地球，似乎沒有意識到他的話的影響。
阿爾夫喜歡她。這個令人恐懼、困惑、非凡的外星人喜歡她。
她脫口而出:「我也喜歡你。」
普里莎緊緊抓住膝蓋，感覺熱氣衝上她的脖子。她深吸一口氣，然後從劉海後面偷偷看著他。外星人似乎不受影響。
它們重新進入地球大氣層，黑色變成了更加溫暖、更加熟悉的深藍色。
「你保證過你會回來嗎？」她問道。
「我保證。我一定會的。」
她感到眼淚在喉嚨里打轉，普莉莎用力咽了下去，對自己感到很惱火。群山。城市。那麼多閃爍的燈光。然後，烏雲像海洋一樣席捲了他們。閃電閃爍。一道鋸齒狀的閃電刺穿了雲層，距離普莉莎如此之近，她的心怦怦直跳。然後黑暗散去，她又能看見了。樹木似乎從地底升起。雨還在下。
他們著陸了。空地上濕透了。
「啊….…」普里莎拉起毯子裹住自己，然後轉身看著仍然濕漉漉地堆在地上的衣服。「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阿爾夫的頭盔轉了過來。閃電再次閃過，一瞬間，普里莎以為自己瞥見了他的面容。他的肩膀的姿勢表明他並不明白。
「我有點......我有點計劃來這裡，」她解釋道，「但並沒有真正考慮過如何回去。」
普里莎觀察著周圍的樹木在風中搖曳。她完全忘記了這場風暴。真蠢。
「你指的是雨，」他說。
「是的。還有寒冷和風。我和你不一樣，阿爾夫。我不是，怎麼回事？62點等等，百分之百的金屬。我需要休息、睡覺和保暖。」她微笑時嘴巴顫抖。「這很奇怪:你生來就能忍受外星球，而我甚至不能忍受我的星球。」
「你有什麼建議？」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再留我一會兒。至少等到暴風雨停止。」
他看著她。他的手仍放在槓桿上，長而粗壯的手指緊緊握住槓桿。他的西裝在閃電的照射下閃閃發光。普麗莎把目光轉向窗戶。
「不。我會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他們看不到你嗎？」
「只有當我想被人看見時，別人才會看見我。」
「對，對。」
他拉動操縱杆，飛機再次升空。普里莎緊緊抓住毯子，心裡想著像他這樣的外星人會認為哪裡是安全的地方。
他是如何看到一切的，這真是個謎。烏雲密布，雨又那麼大。也許主要是自動駕駛？她試著看了一下控制裝置。有些屏幕上有移動的符號，但無法辨認。她應該問他。她可以問他很多問題。但她感到淚喪、不確定，完全不知所措。
當阿爾夫到達目的地時，感覺時間過得真快。
「你不能把我丟在這裡，」普里莎絕望地說。「我不知道這是哪裡！我該怎麼回家？」
普里莎突然想起她的手機和鑰匙就放在濕透的衣服中間。「我什麼都沒穿！你知道，半夜一個裸體女人獨自在外面可不安全。」
他指著馬路對面一座燈火通明的建築。
媽的。
「你怎麼…」「普里莎搖了搖頭。他怎麼會知道警察局是什麼？「所以，你確實了解我們。事實上，你了解很多。你對我們的數據的『簡要』審查就到此為止了。」
阿爾夫只是再次指向了那座建築。
「如果我拒絕離開怎麼辦？」
他的面罩轉向她。當他抓住她的手腕時，普里莎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好的！」她大叫道，「讓我去拿衣服。」
當她把這些東西堆在懷裡，確保手機和鑰匙還在的時候，阿爾夫把她的特殊盒子拿了過來。普里莎伸出雙臂，阿爾夫把盒子放在她濕透的衣服和鞋子上，嘆了口氣。她的毯子滑了一點，但還是沒掉下來。她的腿光著。她聽到身後的斜坡下降了。她能聽到滂沱大雨和遠處雷聲的轟鳴。
「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她儘量不去懇求。
「我會找到你。」
普里莎微笑了一下。然後她皺起了眉頭。「你是什麼意思？」
「我會找到你。」
「怎麼實現？什麼時候實現？」
他走近了，普莉莎一下子僵住了。她把頭往後仰。更多的閃電閃過，普莉莎再次發誓她看到了他的輪廓。
「我希望你把你那該死的頭盔摘下來。」
突然，他抓住了普里莎的肩膀，她猛地一驚。他輕輕地但堅定地把她轉過身，開始把她推向斜坡。雨水的寒冷令普里莎倒吸了一口氣。她開始下降，然後停了下來。她轉過身來。
他正站在斜坡頂端。
「你最好回來。別擔心，我會吃你的食物。」她嘴巴顫抖著，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她小心翼翼地走下來。草地很冷。濕土在她赤腳下發出吱吱聲。幾乎立刻，斜坡開始升起。他站在門口看著她，姿勢奇怪地垂著。他不需要站在那裡。他不需要看著她離開。
或者她只是抱著愚蠢的希望。
「對不起，」她結結巴巴地說，「我只是太不知所措了。」
他蹲下，大手垂在膝蓋之間，戴著面罩凝視著她的臉
「我希望你能把頭盔脫下來，」普里莎說。「我想見你。我應該見你。」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伸出手，用一根手指輕輕抬起普里莎的下巴。他似乎在觀察她，儘管他那毫無靈魂的頭盔讓人很難確定任何事情。
他說，「你沒有滿足最低營養要求。」
「幾乎不可能。我最近吃得太多了。比我一生中吃的都多。」普里莎眯起眼睛。「這是為什麼？你對我做了什麼？」
阿爾夫扶她站起來。儘管毯子很暖和，普里莎的皮膚還是起了雞皮疙瘩。她的呼吸在喉嚨里哽住了。然後他放開了她，帶著長凳回到了門口。他走了幾分鐘，四處敲打，然後拿著一個金屬盒子回來了。
「那是什麼？」
他打開了它。普里莎往裡面看了看。裡面有幾十個小袋子。普里莎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用手指捏著它。「這是什麼？」
「營養。能量。一天吃一粒就滿足你的需求。現在就吃一粒。」
「你不會是想給我下藥吧？」她半開玩笑地說道。
一片寂靜。他的面量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小「香囊」。她把鼻子伸進去。有一股淡淡的、甜甜的氣味。
「味道好嗎？」她揚起眉毛。「你吃嗎？這是你的食物嗎？」
「消耗它。」
普里莎皺起眉頭，然後聳聳肩。如果他想傷害她，他早就這麼做了。這隻狗糧只有兩口，味道和氣味都很好。口感很好：它像凝膠一樣覆蓋在她的喉嚨後部。她等了一會兒。
「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他拿起空袋子，放進盒子裡，然後關上盒子。他把盒子遞過去。普里莎接過盒子，被它的重量壓得踉踉蹌蹌，差點把它掉在地上。
「你想讓我全部拿走嗎？」
他走到控制台前坐下。他拉開她的座椅。普里莎跟著他，找了個地方放盒子。她把盒子放在地板上，手臂酸痛。和上次一樣，他們靠得很近，臀部幾乎碰到一起。她重新調整了一下毯子。
她看著他操縱著控制裝置的手。她看著地球穩步靠近。烏雲翻騰。黑暗的風景。許多明亮城市的燈光。想到文明可以如此輕易地從太空中看到，普里莎不禁渾身發麻。被外星人。從遙遠的地方。被…無論那裡有什麼。它看起來如此充滿生機。如此脆弱。突然間，八十億人似乎並不那麼重要了。
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令人震驚。
太可怕了。
然後她朝海洋望去。她之前沒有意識到那裡有這麼多水。她還能看到月亮。遠處有一個明亮的球體。她緊緊抓住毯子，渾身發抖。然後她望向頭頂無邊無際的黑暗，渾身發抖得更厲害了。
「現在會發生什麼？你要帶我回家嗎？這一切有什麼意義？」
隨著地球變得越來越大，直到填滿整個窗戶，她感到一陣奇怪的不適。一想到要回到現在的生活，似乎比在那張長凳上接受檢查更可怕。這很奇怪，因為她其實很喜歡現在的生活。非常喜歡。
但這次不同。令人興奮。驚心動魄。更加刺激。她只能在書中讀到或在電影中看到的東西。干載難逢的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
「如果我留下來會怎麼樣？」她問道。
阿爾夫轉過身。
「我想留下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說的話。蕾妮怎麼辦？她的兄弟怎麼辦？她的朋友和客戶怎麼辦？她感到一陣內疚。她可以解釋。她只需要再回去最後一次，在永遠離開之前解釋一切。
永遠如此。
自私。這個詞就是自私。
而且很愚蠢。
阿爾夫轉身回到控制台。「你不能留下。」
「為什麼不呢？」
「你必須回去。」
「為什麼？你不想要更多數據嗎？我可以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數據。我可以為你帶回東西。書籍。電影。紀錄片。我甚至可以為你帶回某人….其他人。」她垂頭喪氣地說。「比我更有趣、更有見識的人。更聰明。更重要。」
「你真是有趣，」他說。
普里莎覺得自己變得明亮起來。她偷偷地看了看阿爾夫，他正全神貴注地看著前方的景色。「太空服」很緊，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掃過他那相當健壯的身軀。他看起來很強大，但他那雙巨大的手卻很溫柔地控制著控制器。他對普里莎很溫柔。
大多。
普里莎咬著嘴唇。「所以，你現在要帶我回去。」淚水湧上了她的喉嚨。
「是的。」
「你會回來嗎？」
「是的。」
「真的嗎？」普里莎挺直身子。「為什麼？」
「我需要更多數據。」
「哦，對了。然後呢？當你提取了所有數據後會發生什麼？」
「我要出發去執行下一個任務了。」
「沒有我，沒有我。」
他的頭盔轉了過來。「你很傷心。」
普里莎轉過臉，快速眨著眼睛。「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是的，她確實不知道，但她不想向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解釋。「別離開我。帶我一起去。」
「不。」
「我不太喜歡地球。呃…不是地球。是人。只是人。人類社會。」
「為什麼？」
「你應該知道。你收集了數據。」
「我只是簡單地查看了一下數據。你是一個人。是人類社會的一部分。」他聽起來有些困惑。
普里莎擦了擦鼻子。「你說得對。我想我也不太喜歡我自己。」
「我喜歡你。」
普里莎吃驚地看著他。他什麼也沒說，轉身回到控制台，注視著地球，似乎沒有意識到他的話的影響。
阿爾夫喜歡她。這個令人恐懼、困惑、非凡的外星人喜歡她。
她脫口而出:「我也喜歡你。」
普里莎緊緊抓住膝蓋，感覺熱氣衝上她的脖子。她深吸一口氣，然後從劉海後面偷偷看著他。外星人似乎不受影響。
它們重新進入地球大氣層，黑色變成了更加溫暖、更加熟悉的深藍色。
「你保證過你會回來嗎？」她問道。
「我保證。我一定會的。」
她感到眼淚在喉嚨里打轉，普莉莎用力咽了下去，對自己感到很惱火。群山。城市。那麼多閃爍的燈光。然後，烏雲像海洋一樣席捲了他們。閃電閃爍。一道鋸齒狀的閃電刺穿了雲層，距離普莉莎如此之近，她的心怦怦直跳。然後黑暗散去，她又能看見了。樹木似乎從地底升起。雨還在下。
他們著陸了。空地上濕透了。
「啊….…」普里莎拉起毯子裹住自己，然後轉身看著仍然濕漉漉地堆在地上的衣服。「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阿爾夫的頭盔轉了過來。閃電再次閃過，一瞬間，普里莎以為自己瞥見了他的面容。他的肩膀的姿勢表明他並不明白。
「我有點......我有點計劃來這裡，」她解釋道，「但並沒有真正考慮過如何回去。」
普里莎觀察著周圍的樹木在風中搖曳。她完全忘記了這場風暴。真蠢。
「你指的是雨，」他說。
「是的。還有寒冷和風。我和你不一樣，阿爾夫。我不是，怎麼回事？62點等等，百分之百的金屬。我需要休息、睡覺和保暖。」她微笑時嘴巴顫抖。「這很奇怪:你生來就能忍受外星球，而我甚至不能忍受我的星球。」
「你有什麼建議？」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再留我一會兒。至少等到暴風雨停止。」
他看著她。他的手仍放在槓桿上，長而粗壯的手指緊緊握住槓桿。他的西裝在閃電的照射下閃閃發光。普麗莎把目光轉向窗戶。
「不。我會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他們看不到你嗎？」
「只有當我想被人看見時，別人才會看見我。」
「對，對。」
他拉動操縱杆，飛機再次升空。普里莎緊緊抓住毯子，心裡想著像他這樣的外星人會認為哪裡是安全的地方。
他是如何看到一切的，這真是個謎。烏雲密布，雨又那麼大。也許主要是自動駕駛？她試著看了一下控制裝置。有些屏幕上有移動的符號，但無法辨認。她應該問他。她可以問他很多問題。但她感到淚喪、不確定，完全不知所措。
當阿爾夫到達目的地時，感覺時間過得真快。
「你不能把我丟在這裡，」普里莎絕望地說。「我不知道這是哪裡！我該怎麼回家？」
普里莎突然想起她的手機和鑰匙就放在濕透的衣服中間。「我什麼都沒穿！你知道，半夜一個裸體女人獨自在外面可不安全。」
他指著馬路對面一座燈火通明的建築。
媽的。
「你怎麼…」「普里莎搖了搖頭。他怎麼會知道警察局是什麼？「所以，你確實了解我們。事實上，你了解很多。你對我們的數據的『簡要』審查就到此為止了。」
阿爾夫只是再次指向了那座建築。
「如果我拒絕離開怎麼辦？」
他的面罩轉向她。當他抓住她的手腕時，普里莎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好的！」她大叫道，「讓我去拿衣服。」
當她把這些東西堆在懷裡，確保手機和鑰匙還在的時候，阿爾夫把她的特殊盒子拿了過來。普里莎伸出雙臂，阿爾夫把盒子放在她濕透的衣服和鞋子上，嘆了口氣。她的毯子滑了一點，但還是沒掉下來。她的腿光著。她聽到身後的斜坡下降了。她能聽到滂沱大雨和遠處雷聲的轟鳴。
「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她儘量不去懇求。
「我會找到你。」
普里莎微笑了一下。然後她皺起了眉頭。「你是什麼意思？」
「我會找到你。」
「怎麼實現？什麼時候實現？」
他走近了，普莉莎一下子僵住了。她把頭往後仰。更多的閃電閃過，普莉莎再次發誓她看到了他的輪廓。
「我希望你把你那該死的頭盔摘下來。」
突然，他抓住了普里莎的肩膀，她猛地一驚。他輕輕地但堅定地把她轉過身，開始把她推向斜坡。雨水的寒冷令普里莎倒吸了一口氣。她開始下降，然後停了下來。她轉過身來。
他正站在斜坡頂端。
「你最好回來。別擔心，我會吃你的食物。」她嘴巴顫抖著，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她小心翼翼地走下來。草地很冷。濕土在她赤腳下發出吱吱聲。幾乎立刻，斜坡開始升起。他站在門口看著她，姿勢奇怪地垂著。他不需要站在那裡。他不需要看著她離開。
或者她只是抱著愚蠢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