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轉生
「……我追尋您的正義，祈禱火焰的恩典……」
女孩的雙眼用力闔上，十指交叉抵在鼻尖，金髮自然散在肩後，映著油畫般的色彩。
真熱啊……
這個點，瑪麗安老師恐怕正指揮著孩子們收拾餐桌，午餐是什麼來著，蘋果派嗎？
艾米爾抬頭，想要看清教堂頂端的時鐘，被陽光晃得睜不開眼。
哈倫歷317年，炎月，安格魯領迎來一年中最熱的季節。
凱薩琳的初等詠唱魔法考核，已經持續了一個小時。
顯而易見的是，環境裡的火元素充沛，前段時間常常有熱心的領民跑來通報哪裡哪裡又發生了森林火災，哭訴自己永眠的莊稼地。
此刻面前的這堆乾草，就隱隱有些自盡的傾向。
凱薩琳的眼瞼一顫一顫，小心睜開一條縫，將目光投向乾草，對方仍好端端躺在那兒。
又失敗了。
「好吧，別著急，或許它正在午睡。」艾米爾撓撓頭，他不擅長安慰別人，尤其是面對一個快要哭出來的女孩。
「我先做個示範。」
「啊！老師，你也信仰佩洛薇亞大人嗎？」凱薩琳猛然抬頭。
「當然不是。」艾米爾嘆了口氣，回憶起女孩不斷重複的咒文。
「永恆燃燒的梅休守望，光明黑暗的調和者，聖潔的佩洛薇亞……」艾米爾隨意地伸出右手對準天空，隨著詠唱的繼續，他的掌心很快涌動起純粹的火元素。
「我追尋您的正義，祈禱火焰的恩典……」掌心的元素涌動愈發劇烈，隱隱連接著地表與天空的通路，古老存在的氣息，好像還聽見了一聲，鳥叫？
火紅的色彩已經完全凝聚，蓄勢待發，他卻不說了，右手握拳，啪的一聲將術式掐滅。
希望不要因此被一位祈神惦記上……艾米爾心想。
一邊的凱薩琳目瞪口呆：「老師你好強啊，就算是我的祖父也做不到。」
「腦海里想像剛剛你所看到的過程，再試試，它似乎已經醒了。最主要的就是，嗯，虔誠。」
凱薩琳重新擺出十指交叉祈禱的姿勢，雙手和眉心離得更近了，好讓自己顯得更加誠心。
「永恆燃燒的梅休守望，光明黑暗的調和者，聖潔的佩洛薇亞。我追尋您的正義，祈禱火焰的恩典。」
一縷火紅在她的眉間顯現，給女孩白皙的臉染上了酡紅，那抹光亮愈發奪目，真有了些神聖的意味。
除了熾熱，艾米爾還隱約察覺到一絲冰冷的目光，好像被誰隔著兩界瞪了一眼。
凱薩琳依然積蓄著，遲遲不完成咒式最終構築。
嗯？還沒結束……求你了，別……艾米爾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烈焰之怒，吾之召喚。吾之怒火，不容侵犯，琉璃火！」
少女猛然睜開了雙眼，赤紅在她深藍色的瞳孔里渲染開來，與此同時，一束形似鰻魚的流火從她掌心輕盈飛出，左搖右晃好險落進了乾草堆里。
艾米爾緊盯著，火焰落進了草堆里，不是傳遞著燃燒的，它像是從乾草的每一寸，每一厘間長出，散發遠超正常的溫度。
有生的特性？
「我成功了！看到了吧，老師，看到了吧，這是佩洛薇亞的火焰！」凱薩琳歡呼起來。
「最後那段話，也是佩洛薇亞讓你說的？」
「那是我加上的，我想了整整一個晚上！怎麼樣，很帥吧？」
這就是艾米爾不想監督考核的原因，當了考官，每天都能聽見全新中二到腳趾扣地的台詞。
熱血少年派的：「爾等凡塵鎖鏈，鎖不住真龍！」
冷酷風的：「吾之心生，冷漠如鐵。」
他最無法忍受的，是那個克索斯家的男孩，今年十三歲，已經長得比門框高了，艾米爾懷疑他有點巨人血統。
兩米多高的筋肉背心男孩，雙手環抱，甚至夠不著他那對壯碩有如翼膜的背闊肌。他的眼瞼輕闔，便帶了些救世主的慈悲，低聲呢喃：「將這悲傷的世界啊，溫柔地擁抱起來。」
艾米爾當天夜裡就做了噩夢，夢到一個神色憂鬱的泰坦男孩張開了雙臂抱死自己，恐懼令他渾身顫抖，起身踹開了院長的房門，堅決辭職。
老頭聆聽著控訴，頻頻點頭，神情凝重，當即表示十分理解，高度重視，只是自己老了要睡覺了，明天再來吧。
這老頭白天來無影去無蹤，只有晚上固定刷新在他那間鐘樓頂層臥室里。艾米爾去得一天比一天急，老頭就睡得一天比一天早。
過去了一個月，他依然是初等魔法監考員。
這裡是安格魯領的康斯坦丁魔法學院，據老頭所說，可能是全大陸最好的魔法學院。為什麼說是可能，因為凡事皆有可能。
老頭就叫康斯坦丁，自詡是感情坎坷法力無邊的大魔法師，創辦了這所魔法學院，就是他把艾米爾帶到了這裡，至今已有十年。
往更早了說，十八年前，艾米爾開著輛老舊二手奧拓，行駛在回老家的國道上。
那天國道起了霧，下著不小的雨，音響里放著王菲的《匆匆那年》。當他聽到，「如果再見不能紅著臉，是否還能紅著眼」，不禁悲從中來，幻想著曾經有一場無疾而終的愛情，眼裡淅淅瀝瀝。
一陣刺眼的光芒閃過，折射在迷濛的淚水裡，下一秒，自己躺在一個漂亮女人的懷裡，對方臉上掛著虛弱的微笑，眼裡滿是愛意，旁邊站著個傻笑的男人。
他轉生了，艾米爾·卡洛斯·海頓，出生在尊貴的男爵家族。他花了很長時間，學會當地的語言，做好重活一世的準備，開開心心繼承男爵頭銜和領地。
好景維持到八歲的那天夜裡，這個名叫康斯坦丁的老頭字面意義地從天而降，扎在海頓家的莊園房頂。海頓夫人驚呼，這都沒死成，一定是魔法師大人了。
康斯坦丁一見了自己，神神叨叨地大呼小叫。他告訴海頓夫婦，你們的兒子是千年難得一遇的魔法天才啊，這等天賦，可不能被那些誤人子弟的普通學校埋沒了，不如交給我，海頓之名終將響徹整個諾爾多瑪尼亞大陸。
艾米爾的曾曾祖父就是位魔法師，他為海頓家打下了伯爵名號，隨著他的故去，海頓家族一代一代沒落，最後只落得個男爵領地。
海頓夫婦整夜做著魔法天才之父母的美夢，天一亮，就心甘情願地把艾米爾贈予了這個神秘老頭。
艾米爾以為是自己轉世的才能被發掘了，懷揣著對魔法的嚮往，一路顛簸著南遷，穿過了三次邊境，來到安格魯伯爵領。
康斯坦丁學院裡人丁旺盛，開墾出來的蘿蔔地永遠不怕沒人種，廚房裡的學生做著大陸極東鄉村到西海群島原始部落的特色菜餚。
艾米爾試探性一問，果然是群英薈萃，刷馬桶的挑木炭的也至少是百年難得一遇的魔法奇才。
安格魯領所在的古老王國艾索利亞王國，也不過是三百一十七年的歷史，連同開國皇帝哈倫一世在內的三位強大魔法師聯手，率兵推翻了前王暴政，建立起這個推崇魔法師的國度。
艾米爾心裡一驚，肅然起敬，在平靜安格魯領鄉間，竟隱藏著足以將全世界犁上三四遍的恐怖勢力。
艾米爾很快發現，他們並不是什麼百年難得一遇的魔法天才，甚至可以說根本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來自奧古斯都帝國的弗爾曼兄弟，一個口吃，一個智障，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湊不出三段式詠唱。康斯坦丁不嫌棄，他說，魔法在於心，而非在於形，正如帝國的燉菜雖是可口，總缺了點令人怦然心動的激盪，好好琢磨琢磨吧。
艾米爾不用當廚子，一來是他不會，二來他真學到了魔法。
魔法按施法形式分為構築魔法和詠唱魔法，構築魔法一般稱為術式，需要學習相應能量架構，他學的很快，感慨萬分，果然是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另一種是詠唱魔法，也就是咒術，念動相對應咒文的同時以靈溝通祈神，借來力量。康斯坦丁說，詠唱魔法是最難也最強大的魔法，它最接近神明的權柄，需要心懷初戀般的誠摯方能獲得神明恩賜，絕大多數魔法師做不到這點。
艾米爾沒有初戀，也沒聽見什麼神明的耳邊低語，這並不妨礙他施法。他做的比誰都好，魔力充沛的前提下，只要念對了咒文，魔法總能順利施放。
康斯坦丁小心掩蓋自己的驚訝，一臉無辜地看著他：「看吧，我沒騙你，你就是千年難得一遇的魔法天才啊！」
艾米爾沒見過學院以外的人，覺得在一屋子大廚里不好比較，甚是懷疑。又擔心自己真是什麼稀世的天才，康斯坦丁所言句句屬實，猶豫著猶豫著，留了下來。
艾米爾八歲那年，就達到了學院教師的水準，卻始終無法戰勝這老頭。無論他有了多大的進步，康斯坦丁總會展露出比他略強一點的實力，完事兒了哈哈一笑，說，太弱！
艾米爾一度懷疑，老頭是不是覺醒了什麼系統，我在異世界教魔法之學生越強我越強云云。
他留在這兒學習，察覺了些留校任教的趨勢，康斯坦丁將越來越多屬於老師的任務交給他，美其名曰教書是更深層的學習，自己是乘風出行乘興而歸。他的眼神越來越可怕，偶爾流露出的欣賞和溫柔，令艾米爾一陣惡寒。
「老師，我算是通過了嗎？」凱薩琳一臉真誠。
「算通過了吧，另外提醒你，最後那句話加在魔法里是多餘的，有的時候，添油加醋可能會導致魔法失敗。」
「知道了知道了。」凱薩琳吐了吐舌頭，接著又哇哦哇哦地歡呼起來。
「佩洛薇亞？聽著有點耳熟，又收集了一段咒術，改天研究研究。」艾米爾無視了眼前蹦跳的女孩，思考起來，「六段式的魔法，梅休家族，是哪個王國的公爵？」
「艾米爾老師！」一個矮小的男孩從學院方向跑來，艾米爾記得，是專攻海鮮菜系的保羅。
「海因斯老師在找你。」
女孩的雙眼用力闔上，十指交叉抵在鼻尖，金髮自然散在肩後，映著油畫般的色彩。
真熱啊……
這個點，瑪麗安老師恐怕正指揮著孩子們收拾餐桌，午餐是什麼來著，蘋果派嗎？
艾米爾抬頭，想要看清教堂頂端的時鐘，被陽光晃得睜不開眼。
哈倫歷317年，炎月，安格魯領迎來一年中最熱的季節。
凱薩琳的初等詠唱魔法考核，已經持續了一個小時。
顯而易見的是，環境裡的火元素充沛，前段時間常常有熱心的領民跑來通報哪裡哪裡又發生了森林火災，哭訴自己永眠的莊稼地。
此刻面前的這堆乾草，就隱隱有些自盡的傾向。
凱薩琳的眼瞼一顫一顫，小心睜開一條縫，將目光投向乾草，對方仍好端端躺在那兒。
又失敗了。
「好吧，別著急，或許它正在午睡。」艾米爾撓撓頭，他不擅長安慰別人，尤其是面對一個快要哭出來的女孩。
「我先做個示範。」
「啊！老師，你也信仰佩洛薇亞大人嗎？」凱薩琳猛然抬頭。
「當然不是。」艾米爾嘆了口氣，回憶起女孩不斷重複的咒文。
「永恆燃燒的梅休守望，光明黑暗的調和者，聖潔的佩洛薇亞……」艾米爾隨意地伸出右手對準天空，隨著詠唱的繼續，他的掌心很快涌動起純粹的火元素。
「我追尋您的正義，祈禱火焰的恩典……」掌心的元素涌動愈發劇烈，隱隱連接著地表與天空的通路，古老存在的氣息，好像還聽見了一聲，鳥叫？
火紅的色彩已經完全凝聚，蓄勢待發，他卻不說了，右手握拳，啪的一聲將術式掐滅。
希望不要因此被一位祈神惦記上……艾米爾心想。
一邊的凱薩琳目瞪口呆：「老師你好強啊，就算是我的祖父也做不到。」
「腦海里想像剛剛你所看到的過程，再試試，它似乎已經醒了。最主要的就是，嗯，虔誠。」
凱薩琳重新擺出十指交叉祈禱的姿勢，雙手和眉心離得更近了，好讓自己顯得更加誠心。
「永恆燃燒的梅休守望，光明黑暗的調和者，聖潔的佩洛薇亞。我追尋您的正義，祈禱火焰的恩典。」
一縷火紅在她的眉間顯現，給女孩白皙的臉染上了酡紅，那抹光亮愈發奪目，真有了些神聖的意味。
除了熾熱，艾米爾還隱約察覺到一絲冰冷的目光，好像被誰隔著兩界瞪了一眼。
凱薩琳依然積蓄著，遲遲不完成咒式最終構築。
嗯？還沒結束……求你了，別……艾米爾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烈焰之怒，吾之召喚。吾之怒火，不容侵犯，琉璃火！」
少女猛然睜開了雙眼，赤紅在她深藍色的瞳孔里渲染開來，與此同時，一束形似鰻魚的流火從她掌心輕盈飛出，左搖右晃好險落進了乾草堆里。
艾米爾緊盯著，火焰落進了草堆里，不是傳遞著燃燒的，它像是從乾草的每一寸，每一厘間長出，散發遠超正常的溫度。
有生的特性？
「我成功了！看到了吧，老師，看到了吧，這是佩洛薇亞的火焰！」凱薩琳歡呼起來。
「最後那段話，也是佩洛薇亞讓你說的？」
「那是我加上的，我想了整整一個晚上！怎麼樣，很帥吧？」
這就是艾米爾不想監督考核的原因，當了考官，每天都能聽見全新中二到腳趾扣地的台詞。
熱血少年派的：「爾等凡塵鎖鏈，鎖不住真龍！」
冷酷風的：「吾之心生，冷漠如鐵。」
他最無法忍受的，是那個克索斯家的男孩，今年十三歲，已經長得比門框高了，艾米爾懷疑他有點巨人血統。
兩米多高的筋肉背心男孩，雙手環抱，甚至夠不著他那對壯碩有如翼膜的背闊肌。他的眼瞼輕闔，便帶了些救世主的慈悲，低聲呢喃：「將這悲傷的世界啊，溫柔地擁抱起來。」
艾米爾當天夜裡就做了噩夢，夢到一個神色憂鬱的泰坦男孩張開了雙臂抱死自己，恐懼令他渾身顫抖，起身踹開了院長的房門，堅決辭職。
老頭聆聽著控訴，頻頻點頭，神情凝重，當即表示十分理解，高度重視，只是自己老了要睡覺了，明天再來吧。
這老頭白天來無影去無蹤，只有晚上固定刷新在他那間鐘樓頂層臥室里。艾米爾去得一天比一天急，老頭就睡得一天比一天早。
過去了一個月，他依然是初等魔法監考員。
這裡是安格魯領的康斯坦丁魔法學院，據老頭所說，可能是全大陸最好的魔法學院。為什麼說是可能，因為凡事皆有可能。
老頭就叫康斯坦丁，自詡是感情坎坷法力無邊的大魔法師，創辦了這所魔法學院，就是他把艾米爾帶到了這裡，至今已有十年。
往更早了說，十八年前，艾米爾開著輛老舊二手奧拓，行駛在回老家的國道上。
那天國道起了霧，下著不小的雨，音響里放著王菲的《匆匆那年》。當他聽到，「如果再見不能紅著臉，是否還能紅著眼」，不禁悲從中來，幻想著曾經有一場無疾而終的愛情，眼裡淅淅瀝瀝。
一陣刺眼的光芒閃過，折射在迷濛的淚水裡，下一秒，自己躺在一個漂亮女人的懷裡，對方臉上掛著虛弱的微笑，眼裡滿是愛意，旁邊站著個傻笑的男人。
他轉生了，艾米爾·卡洛斯·海頓，出生在尊貴的男爵家族。他花了很長時間，學會當地的語言，做好重活一世的準備，開開心心繼承男爵頭銜和領地。
好景維持到八歲的那天夜裡，這個名叫康斯坦丁的老頭字面意義地從天而降，扎在海頓家的莊園房頂。海頓夫人驚呼，這都沒死成，一定是魔法師大人了。
康斯坦丁一見了自己，神神叨叨地大呼小叫。他告訴海頓夫婦，你們的兒子是千年難得一遇的魔法天才啊，這等天賦，可不能被那些誤人子弟的普通學校埋沒了，不如交給我，海頓之名終將響徹整個諾爾多瑪尼亞大陸。
艾米爾的曾曾祖父就是位魔法師，他為海頓家打下了伯爵名號，隨著他的故去，海頓家族一代一代沒落，最後只落得個男爵領地。
海頓夫婦整夜做著魔法天才之父母的美夢，天一亮，就心甘情願地把艾米爾贈予了這個神秘老頭。
艾米爾以為是自己轉世的才能被發掘了，懷揣著對魔法的嚮往，一路顛簸著南遷，穿過了三次邊境，來到安格魯伯爵領。
康斯坦丁學院裡人丁旺盛，開墾出來的蘿蔔地永遠不怕沒人種，廚房裡的學生做著大陸極東鄉村到西海群島原始部落的特色菜餚。
艾米爾試探性一問，果然是群英薈萃，刷馬桶的挑木炭的也至少是百年難得一遇的魔法奇才。
安格魯領所在的古老王國艾索利亞王國，也不過是三百一十七年的歷史，連同開國皇帝哈倫一世在內的三位強大魔法師聯手，率兵推翻了前王暴政，建立起這個推崇魔法師的國度。
艾米爾心裡一驚，肅然起敬，在平靜安格魯領鄉間，竟隱藏著足以將全世界犁上三四遍的恐怖勢力。
艾米爾很快發現，他們並不是什麼百年難得一遇的魔法天才，甚至可以說根本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來自奧古斯都帝國的弗爾曼兄弟，一個口吃，一個智障，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湊不出三段式詠唱。康斯坦丁不嫌棄，他說，魔法在於心，而非在於形，正如帝國的燉菜雖是可口，總缺了點令人怦然心動的激盪，好好琢磨琢磨吧。
艾米爾不用當廚子，一來是他不會，二來他真學到了魔法。
魔法按施法形式分為構築魔法和詠唱魔法，構築魔法一般稱為術式，需要學習相應能量架構，他學的很快，感慨萬分，果然是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另一種是詠唱魔法，也就是咒術，念動相對應咒文的同時以靈溝通祈神，借來力量。康斯坦丁說，詠唱魔法是最難也最強大的魔法，它最接近神明的權柄，需要心懷初戀般的誠摯方能獲得神明恩賜，絕大多數魔法師做不到這點。
艾米爾沒有初戀，也沒聽見什麼神明的耳邊低語，這並不妨礙他施法。他做的比誰都好，魔力充沛的前提下，只要念對了咒文，魔法總能順利施放。
康斯坦丁小心掩蓋自己的驚訝，一臉無辜地看著他：「看吧，我沒騙你，你就是千年難得一遇的魔法天才啊！」
艾米爾沒見過學院以外的人，覺得在一屋子大廚里不好比較，甚是懷疑。又擔心自己真是什麼稀世的天才，康斯坦丁所言句句屬實，猶豫著猶豫著，留了下來。
艾米爾八歲那年，就達到了學院教師的水準，卻始終無法戰勝這老頭。無論他有了多大的進步，康斯坦丁總會展露出比他略強一點的實力，完事兒了哈哈一笑，說，太弱！
艾米爾一度懷疑，老頭是不是覺醒了什麼系統，我在異世界教魔法之學生越強我越強云云。
他留在這兒學習，察覺了些留校任教的趨勢，康斯坦丁將越來越多屬於老師的任務交給他，美其名曰教書是更深層的學習，自己是乘風出行乘興而歸。他的眼神越來越可怕，偶爾流露出的欣賞和溫柔，令艾米爾一陣惡寒。
「老師，我算是通過了嗎？」凱薩琳一臉真誠。
「算通過了吧，另外提醒你，最後那句話加在魔法里是多餘的，有的時候，添油加醋可能會導致魔法失敗。」
「知道了知道了。」凱薩琳吐了吐舌頭，接著又哇哦哇哦地歡呼起來。
「佩洛薇亞？聽著有點耳熟，又收集了一段咒術，改天研究研究。」艾米爾無視了眼前蹦跳的女孩，思考起來，「六段式的魔法，梅休家族，是哪個王國的公爵？」
「艾米爾老師！」一個矮小的男孩從學院方向跑來，艾米爾記得，是專攻海鮮菜系的保羅。
「海因斯老師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