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又一場大雨
昊天的父親依舊在環視著周圍，他看見宿舍的床鋪和桌子是分開的，也就不是別人口中說的「上床下桌」，想了想睡覺和學習分開也是挺好的，人更精神些。這個宿舍雖然不大，但睡覺和學習的地方是夠了，有洗衣池，有衛生間。左邊有四張床架，右邊是四個大柜子，下面是桌子供學習的，可以看見每個架子上都擺放著許多書，大大小小，有薄有厚。中間還空出一米左右的空道來，昊道點了點頭，表現他的滿意，宿舍布置的也算整齊，光線也很好，環視一周後，明顯心情輕鬆了一些，眉頭也舒展開來。
「我吃好了」昊天從座位上站起來，略微低著頭，拿起碗往廁所走去，一陣水響，又轉身出來在洗池這邊開始洗刷起來。動作也算麻利，擠擠洗潔精再沖刷兩下，也就算收拾完了，回到座位把飯碗放在柜子上。昊天又坐在位置上，東抓一把，西弄一下的，似乎有忙不完的事，全程都沒有說一句話，仿佛世界就剩自己了，顯得格外安靜。
「兒子，帶我去你學校逛逛吧！我還沒見過大學哩」坐在床上的父親終於開口說了話。
「跟我來吧」昊天扭頭就走出寢室門，沒人注意到他揩了揩淚，已經在眼眶裡轉了許久了。
「叔叔等會再來玩，有時間多來坐會」三個室友熱情地說道，將昊天的父親迎出寢室，隨後讓他跟著昊天去了，他們知道，現在他們父子更需要交流，而他們也只有靜靜等待昊天的回來。
「兒子，你走慢一點，年紀大了，步子跟不上年輕人」昊道跟在昊天后面，慢慢地說道，希望前面的兒子能和他一起走。
「兒子，你看，那是你們的學校食堂嗎？馨香園？」昊道指著一個兩三層紅色的建築，恰似在詢問兒子一樣，其實他哪知道這麼一個有文化的名字是哪裡，就看到有很多學生進進出出，有些手裡還帶著飲料和飯碗，瞎猜的。
「是，那是食堂」昊天低聲應了一句。只見父親迎面走過來，一隻手搭在昊天肩膀上，滿臉歡笑。
「走，兒子，一起去吃個飯」昊道一把拉著兒子想往食堂方向走去。
「剛才我吃了」昊天有點疑惑地答道。
「哈哈，爸爸還沒吃嘞！剛才在你室友面前不好意思說，免得麻煩，現在覺得有點餓了。你爸我也不知道怎麼講話，萬一說錯話給我兒子丟臉了，那不行」昊道緩慢地說道，臉上掛著笑容，說到最後還連連搖頭，似乎覺得自己做對了什麼事，或者說沒有做錯什麼事。
昊天心裡一顫，也莫名地覺得有些傷感，有些漫無目的地跟著父親走了，六神無主一樣。他在想，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麼，自己是否了解過眼前的這位中年男子，那可是自己的父親啊！就連自己父親還沒有吃午飯都不知道，或許早飯他都沒吃呢？想到這裡，昊天心裡泛起一絲絲同情，那也許不是同情，是深層的愛和關心。
走進食堂，昊天的爸爸不由自主的走向大廳柱子邊，看著上面的鏡子，順手摸了摸頭髮。有些憨笑地對兒子說道:「兒子，我的頭髮不亂吧！嘿，不能給我兒子丟臉，平時不注意形象就算了，現在可不行，這裡都是大學生，都是文化人」昊天什麼也沒有說，就看著父親入了神，從外面到進來這是第二次提到自己面子的問題了，原來這個普通的父親心裡的出發點一直都是自己，一直都是這個兒子。還沒等昊天晃過神來，父親就已經去到打飯的窗口了。
「兒子，你過來，給老爸看看哪個好吃些，來看看」父親從窗口那裡朝自己揮手，昊天試了一下眼角，也趕忙跑了過去。
「兒子，你們這裡是用專門的飯卡吧！能不能用微信啊？」
「嗯！能」昊天點了點頭。
「來，你替爸點飯菜，用我微信掃，我去那邊座位等你，你要吃啥也自己隨便點，不用跟爸客氣啊，剛看你在宿舍飯菜都倒了一半了，估計也沒吃飽」說完這些話後，昊道就朝另一邊走去，選個座位坐下。現在食堂沒有那麼多人，畢竟一點多了，飯點都過了最高峰。
昊天一手拿著父親的手機，一手拿著飯碗靠著窗口走動，很明顯都是些剩菜了，終於走到一個窗口，看到了還有兩個雞腿，那邊也還有醃菜炒肉，就全部打了起來，加點青菜和白米飯，也就滿了一碗了。用微信掃碼的時候，忽然記起父親好像沒有告訴自己密碼，那邊就傳來一聲「你的生日加兩個零」，昊天回頭一看，父親瞬間右手遮住自己的嘴，左手直揮揮，一臉笑容，像是做錯了什麼事。隨後掃了碼，自己再去拿了一瓶水，吃那麼油膩的菜可少不了水。父親手機一響，一則簡訊「您的農業銀行帳戶支出10元，餘額為899元」彈出，昊天先是一震，而後順手刪除了，走向一臉微笑的父親。
「兒子，坐這兒。哈哈，來，要不一起吃」父親很是高興的說著，像是在招呼客人一樣。
「不用了，你吃吧！我剛才吃飽了」昊天小聲地回復道，並遞給父親一瓶水。
「好、好，我還真有些渴了，果然還是兒子懂我」昊道接過水擰開就是一大口，喝了三分之一。「哇！舒服，真解渴呀！」隨即拿起筷子拌了拌飯，因為飯是最後打的，也不知道兒子打了啥菜，貴不貴。
「哎喲！一個大雞腿」昊道驚奇的說道，「竟還有一個？」又戳到一個雞腿，又拌了拌，發現還有東坡肉，一些青菜。
「這麼多菜，兒子，爸雖然有點餓，但也不用打那麼多菜啊！還有那麼多肉，應該花不少錢吧」父親看完自己碗中的菜，略帶惆悵地說道。
「沒，就十塊錢，十塊錢而已」昊天急忙說道，想告訴父親這並不貴。
「一餐十塊錢，哎！也就吃這麼一次啊，在家裡吃飯可沒那麼貴」昊道說完正眼看了一言不語的兒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連忙說道:「不貴，兒子，沒怪你啊！你看，兩個大雞腿，那麼多肉，才十塊錢，真不貴，實惠划算，你看」說著，父親夾起一塊雞腿咬了一口，大口的嚼起來，一臉笑容表示吃得很開心，也很滿足。父親仍舊吃得很香，也時不時喝口水，反覆問兒子要不要也吃點，可接下來一句話打斷了昊道的吃飯。
「爸，您是不是沒錢了」
「有啊，怎麼會沒有呢？」昊道一臉驚奇地看著兒子，顯然不知道兒子為什麼會這麼想。
「可是，剛剛我給你刷微信的時候，零錢中餘額為零，卡中也只剩不到九百塊錢了」昊天流露出一種無奈與悲傷。
「哎！那沒事，兒子不用擔心啊！我的錢放在另一張卡里的，沒綁定呢？有錢，難不成還讓你吃不起飯？那不能，砸鍋賣鐵也得供你上學啊」
聽到父親這麼說，昊天也沒再繼續詢問了，他還不知道父親只有這一張卡嗎？也許不發工資，下個月連自己的生活費都得借了。想到這裡，昊天沒有去怪父親，反而覺得自己太不懂事了，一直活的很高傲，殊不知自己的輕鬆都是父母點點滴滴省下來的，現在還鬧這麼一出讓父親大老遠跑到學校，估計母親還在家家裡干著急吶，為了省車費沒過來。從這一刻起，昊天覺得再也沒有理由去說父母了，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沒有一點權力去責怪自己的父母，難道眼前的這些還不夠說明嗎？難道這一切他還看不出來嗎？昊天他又不傻，他一直是個很會思考的孩子，只是思考的可能過多了，有時候會偏激，造成一種難局。
父親依舊在吃著飯，到碗底了還在多扒兩口，吃得很乾淨。旁邊桌子上留下一些雞腿骨頭，走吧，爸，吃完了可以走了。
「哎！等一下，兒子，我得收拾乾淨，自己吃的骨頭不能讓別人替我收拾啊！都這麼大人了，不能讓人看笑話」父親沉穩地說道，語速很慢，但顯得很有力量。昊天愣了一下，心裡想著:這吃完飯菜不是直接走嗎？有阿姨收拾啊？又不用我們自己弄。
「兒子，我告訴你啊！這人自己落下的爛攤子得自己收拾好，爸爸不是很會說話的人，不會講大道理，但做人就是這樣。就剛才我自己吃的骨頭，不能讓別人收拾啊！不說惡不噁心，這是舉手之勞，能做的事還是自己做，那等會那阿姨直接擦一下就好了，每個人工作都不容易，相互體諒一下」父親把骨頭掃到蓋子上，倒進了垃圾桶，而後跟著孩子走出食堂，一邊說道。
出了食堂，昊天還在回味著剛才父親說的話。的確很有道理，我們大學生來學文化，學知識，立志做個對社會、對國家有用的棟樑之材，可有時手頭上的事都做不好。就好比剛剛父親的舉動，有多少人是自己吃完飯自己清理乾淨的？好多人依舊是像在家裡那樣，直接吃完飯丟在一邊，還都是大學生，可是連基本的生活獨立都沒有做到，無形之中養成一種懶惰，一種依賴，一種理所當然。自己的思想上的困境不就是這樣嗎？父母供自己上學，給生活費和學費都是理所當然的，由此買學習工具如電腦和手機什麼的都是理所當然的。太多的理所當然養成了不懂得感恩，不懂得珍惜，一旦這些理所當然的事他們完成不了了，就一味地責怪他們，實則自己根本不曾努力過，又憑什麼擁有這些？刻苦學習，刻苦過嗎？樂觀生活，樂觀過嗎？
突然被父親拉了一下，昊天回過神來，聽到父親的話，「別出去，兒子，要下大雨了」父親急促地說道，還沒出食堂，走在走廊上，就被父親拉了回來。
天空密布著厚厚的烏雲，響起隆隆的雷聲，可以看出一場大雨要來了。果然，不一會兒，傾盆大雨直下，風也吹了起來，眼前都是雨的世界，一片雪白，朦朦朧朧的看不清切。
「哎呀！兒子，沒帶傘啊！回不去了，怎麼辦？」父親有些著急地問。
「來這裡坐會吧！爸」隨即昊天牽著父親的手走向走廊的椅子。其間距離很短，可是昊天卻覺得很遠，牽著這雙厚重手，感受到上面一個個老繭跟石頭一樣硬，覺得很陌生的一雙手，與父親的距離感覺很遠。可是在到達椅子後，坐下，又覺得一下子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其實距離就是那麼近，一直沒有接觸才顯得如此遙遠。這些都是昊天的感受，他是一個善于思考和感知的人。
當然他的父親不會想那麼多，走過來就是走過來，坐下就是坐下，是一個很現實，很實在的人，而昊天感覺到，自己缺少的就是這種厚重感，這種務實精神，這是經歷過歲月的洗禮才有的氣質。此刻，昊天感覺身邊的這個人是那麼的親近與珍貴，這一切不完全來自於血緣關係，更是昊天親切地感知。
兩顆心臟有力的跳動著，兩顆心彼此靠近，手還是那樣緊緊握在一起，這不比愛情中的男女所擁有的激動與歡喜，更多的是安全與沉穩，覺得有依靠。其實，昊天也還是個孩子啊！即便他想得比同齡人多得多，可他依舊是個心智不成熟的人。看著外面的大雨，此刻他感覺手中的這雙大手是多麼的溫暖有力，身邊的父親是多麼的讓人依靠，可他又是經歷了多少？獨自承受了多少？才堅強地支撐起這個家。一切思緒向四周蔓延開來，昊天細細感受著這一切……
「我吃好了」昊天從座位上站起來，略微低著頭，拿起碗往廁所走去，一陣水響，又轉身出來在洗池這邊開始洗刷起來。動作也算麻利，擠擠洗潔精再沖刷兩下，也就算收拾完了，回到座位把飯碗放在柜子上。昊天又坐在位置上，東抓一把，西弄一下的，似乎有忙不完的事，全程都沒有說一句話，仿佛世界就剩自己了，顯得格外安靜。
「兒子，帶我去你學校逛逛吧！我還沒見過大學哩」坐在床上的父親終於開口說了話。
「跟我來吧」昊天扭頭就走出寢室門，沒人注意到他揩了揩淚，已經在眼眶裡轉了許久了。
「叔叔等會再來玩，有時間多來坐會」三個室友熱情地說道，將昊天的父親迎出寢室，隨後讓他跟著昊天去了，他們知道，現在他們父子更需要交流，而他們也只有靜靜等待昊天的回來。
「兒子，你走慢一點，年紀大了，步子跟不上年輕人」昊道跟在昊天后面，慢慢地說道，希望前面的兒子能和他一起走。
「兒子，你看，那是你們的學校食堂嗎？馨香園？」昊道指著一個兩三層紅色的建築，恰似在詢問兒子一樣，其實他哪知道這麼一個有文化的名字是哪裡，就看到有很多學生進進出出，有些手裡還帶著飲料和飯碗，瞎猜的。
「是，那是食堂」昊天低聲應了一句。只見父親迎面走過來，一隻手搭在昊天肩膀上，滿臉歡笑。
「走，兒子，一起去吃個飯」昊道一把拉著兒子想往食堂方向走去。
「剛才我吃了」昊天有點疑惑地答道。
「哈哈，爸爸還沒吃嘞！剛才在你室友面前不好意思說，免得麻煩，現在覺得有點餓了。你爸我也不知道怎麼講話，萬一說錯話給我兒子丟臉了，那不行」昊道緩慢地說道，臉上掛著笑容，說到最後還連連搖頭，似乎覺得自己做對了什麼事，或者說沒有做錯什麼事。
昊天心裡一顫，也莫名地覺得有些傷感，有些漫無目的地跟著父親走了，六神無主一樣。他在想，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麼，自己是否了解過眼前的這位中年男子，那可是自己的父親啊！就連自己父親還沒有吃午飯都不知道，或許早飯他都沒吃呢？想到這裡，昊天心裡泛起一絲絲同情，那也許不是同情，是深層的愛和關心。
走進食堂，昊天的爸爸不由自主的走向大廳柱子邊，看著上面的鏡子，順手摸了摸頭髮。有些憨笑地對兒子說道:「兒子，我的頭髮不亂吧！嘿，不能給我兒子丟臉，平時不注意形象就算了，現在可不行，這裡都是大學生，都是文化人」昊天什麼也沒有說，就看著父親入了神，從外面到進來這是第二次提到自己面子的問題了，原來這個普通的父親心裡的出發點一直都是自己，一直都是這個兒子。還沒等昊天晃過神來，父親就已經去到打飯的窗口了。
「兒子，你過來，給老爸看看哪個好吃些，來看看」父親從窗口那裡朝自己揮手，昊天試了一下眼角，也趕忙跑了過去。
「兒子，你們這裡是用專門的飯卡吧！能不能用微信啊？」
「嗯！能」昊天點了點頭。
「來，你替爸點飯菜，用我微信掃，我去那邊座位等你，你要吃啥也自己隨便點，不用跟爸客氣啊，剛看你在宿舍飯菜都倒了一半了，估計也沒吃飽」說完這些話後，昊道就朝另一邊走去，選個座位坐下。現在食堂沒有那麼多人，畢竟一點多了，飯點都過了最高峰。
昊天一手拿著父親的手機，一手拿著飯碗靠著窗口走動，很明顯都是些剩菜了，終於走到一個窗口，看到了還有兩個雞腿，那邊也還有醃菜炒肉，就全部打了起來，加點青菜和白米飯，也就滿了一碗了。用微信掃碼的時候，忽然記起父親好像沒有告訴自己密碼，那邊就傳來一聲「你的生日加兩個零」，昊天回頭一看，父親瞬間右手遮住自己的嘴，左手直揮揮，一臉笑容，像是做錯了什麼事。隨後掃了碼，自己再去拿了一瓶水，吃那麼油膩的菜可少不了水。父親手機一響，一則簡訊「您的農業銀行帳戶支出10元，餘額為899元」彈出，昊天先是一震，而後順手刪除了，走向一臉微笑的父親。
「兒子，坐這兒。哈哈，來，要不一起吃」父親很是高興的說著，像是在招呼客人一樣。
「不用了，你吃吧！我剛才吃飽了」昊天小聲地回復道，並遞給父親一瓶水。
「好、好，我還真有些渴了，果然還是兒子懂我」昊道接過水擰開就是一大口，喝了三分之一。「哇！舒服，真解渴呀！」隨即拿起筷子拌了拌飯，因為飯是最後打的，也不知道兒子打了啥菜，貴不貴。
「哎喲！一個大雞腿」昊道驚奇的說道，「竟還有一個？」又戳到一個雞腿，又拌了拌，發現還有東坡肉，一些青菜。
「這麼多菜，兒子，爸雖然有點餓，但也不用打那麼多菜啊！還有那麼多肉，應該花不少錢吧」父親看完自己碗中的菜，略帶惆悵地說道。
「沒，就十塊錢，十塊錢而已」昊天急忙說道，想告訴父親這並不貴。
「一餐十塊錢，哎！也就吃這麼一次啊，在家裡吃飯可沒那麼貴」昊道說完正眼看了一言不語的兒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連忙說道:「不貴，兒子，沒怪你啊！你看，兩個大雞腿，那麼多肉，才十塊錢，真不貴，實惠划算，你看」說著，父親夾起一塊雞腿咬了一口，大口的嚼起來，一臉笑容表示吃得很開心，也很滿足。父親仍舊吃得很香，也時不時喝口水，反覆問兒子要不要也吃點，可接下來一句話打斷了昊道的吃飯。
「爸，您是不是沒錢了」
「有啊，怎麼會沒有呢？」昊道一臉驚奇地看著兒子，顯然不知道兒子為什麼會這麼想。
「可是，剛剛我給你刷微信的時候，零錢中餘額為零，卡中也只剩不到九百塊錢了」昊天流露出一種無奈與悲傷。
「哎！那沒事，兒子不用擔心啊！我的錢放在另一張卡里的，沒綁定呢？有錢，難不成還讓你吃不起飯？那不能，砸鍋賣鐵也得供你上學啊」
聽到父親這麼說，昊天也沒再繼續詢問了，他還不知道父親只有這一張卡嗎？也許不發工資，下個月連自己的生活費都得借了。想到這裡，昊天沒有去怪父親，反而覺得自己太不懂事了，一直活的很高傲，殊不知自己的輕鬆都是父母點點滴滴省下來的，現在還鬧這麼一出讓父親大老遠跑到學校，估計母親還在家家裡干著急吶，為了省車費沒過來。從這一刻起，昊天覺得再也沒有理由去說父母了，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沒有一點權力去責怪自己的父母，難道眼前的這些還不夠說明嗎？難道這一切他還看不出來嗎？昊天他又不傻，他一直是個很會思考的孩子，只是思考的可能過多了，有時候會偏激，造成一種難局。
父親依舊在吃著飯，到碗底了還在多扒兩口，吃得很乾淨。旁邊桌子上留下一些雞腿骨頭，走吧，爸，吃完了可以走了。
「哎！等一下，兒子，我得收拾乾淨，自己吃的骨頭不能讓別人替我收拾啊！都這麼大人了，不能讓人看笑話」父親沉穩地說道，語速很慢，但顯得很有力量。昊天愣了一下，心裡想著:這吃完飯菜不是直接走嗎？有阿姨收拾啊？又不用我們自己弄。
「兒子，我告訴你啊！這人自己落下的爛攤子得自己收拾好，爸爸不是很會說話的人，不會講大道理，但做人就是這樣。就剛才我自己吃的骨頭，不能讓別人收拾啊！不說惡不噁心，這是舉手之勞，能做的事還是自己做，那等會那阿姨直接擦一下就好了，每個人工作都不容易，相互體諒一下」父親把骨頭掃到蓋子上，倒進了垃圾桶，而後跟著孩子走出食堂，一邊說道。
出了食堂，昊天還在回味著剛才父親說的話。的確很有道理，我們大學生來學文化，學知識，立志做個對社會、對國家有用的棟樑之材，可有時手頭上的事都做不好。就好比剛剛父親的舉動，有多少人是自己吃完飯自己清理乾淨的？好多人依舊是像在家裡那樣，直接吃完飯丟在一邊，還都是大學生，可是連基本的生活獨立都沒有做到，無形之中養成一種懶惰，一種依賴，一種理所當然。自己的思想上的困境不就是這樣嗎？父母供自己上學，給生活費和學費都是理所當然的，由此買學習工具如電腦和手機什麼的都是理所當然的。太多的理所當然養成了不懂得感恩，不懂得珍惜，一旦這些理所當然的事他們完成不了了，就一味地責怪他們，實則自己根本不曾努力過，又憑什麼擁有這些？刻苦學習，刻苦過嗎？樂觀生活，樂觀過嗎？
突然被父親拉了一下，昊天回過神來，聽到父親的話，「別出去，兒子，要下大雨了」父親急促地說道，還沒出食堂，走在走廊上，就被父親拉了回來。
天空密布著厚厚的烏雲，響起隆隆的雷聲，可以看出一場大雨要來了。果然，不一會兒，傾盆大雨直下，風也吹了起來，眼前都是雨的世界，一片雪白，朦朦朧朧的看不清切。
「哎呀！兒子，沒帶傘啊！回不去了，怎麼辦？」父親有些著急地問。
「來這裡坐會吧！爸」隨即昊天牽著父親的手走向走廊的椅子。其間距離很短，可是昊天卻覺得很遠，牽著這雙厚重手，感受到上面一個個老繭跟石頭一樣硬，覺得很陌生的一雙手，與父親的距離感覺很遠。可是在到達椅子後，坐下，又覺得一下子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其實距離就是那麼近，一直沒有接觸才顯得如此遙遠。這些都是昊天的感受，他是一個善于思考和感知的人。
當然他的父親不會想那麼多，走過來就是走過來，坐下就是坐下，是一個很現實，很實在的人，而昊天感覺到，自己缺少的就是這種厚重感，這種務實精神，這是經歷過歲月的洗禮才有的氣質。此刻，昊天感覺身邊的這個人是那麼的親近與珍貴，這一切不完全來自於血緣關係，更是昊天親切地感知。
兩顆心臟有力的跳動著，兩顆心彼此靠近，手還是那樣緊緊握在一起，這不比愛情中的男女所擁有的激動與歡喜，更多的是安全與沉穩，覺得有依靠。其實，昊天也還是個孩子啊！即便他想得比同齡人多得多，可他依舊是個心智不成熟的人。看著外面的大雨，此刻他感覺手中的這雙大手是多麼的溫暖有力，身邊的父親是多麼的讓人依靠，可他又是經歷了多少？獨自承受了多少？才堅強地支撐起這個家。一切思緒向四周蔓延開來，昊天細細感受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