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智者
「記得麼？一個月前，我說你有種讓人想和你談下去的特殊人格魅力，我必須提示你，這是你最大的優點，也是你最大的缺點。」
這是穗矢與大宮告別那天，大宮在餐桌邊說的原話。
「為什麼說是最大的缺點呢？」
「自己想。總之謹言慎行，不是所有人都和阿拉斯特爾長官一樣照顧你。最好能找個聰明的知心夥伴，幫你把那些危險的人排除在外。」
「我盡力提防您說的危險的人就行了。」
「對你來說，做不到。」
穗矢趴在床上回想這段話，大宮所說的知心夥伴，大概就是這位琵琶女？但更重要的，大宮的預測簡直過於準確，琵琶女稍微用點話術，就把自己的情報套了出來，若人家真是索爾特的眼線，自己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所以又是運氣幫了自己一把。
但反過來講，琵琶女確實說了很多，一個毫不相關的人能跟自己講那麼多道理，大概是自身的人格魅力起到了作用？穗矢仍不打算放棄，稍加考慮，又醞釀出一套話來。
「哈哈哈……我算是走了狗屎運了，這副樣子還能活到現在。」
嘉瀨沒有回應，只用眼神表達「你知道就好」的意思。
「先要調查千戶的反索爾特組織，然後再根據自己的特長確定陣營嗎……看來這功課有的做了。」
「你是想通過表達自己的決心來感化我加入你的小隊嗎？」
嘉瀨無疑是給穗矢潑了盆冷水，但他還是忍著把對話進行下去。
「好吧，我太狂妄。如果您有組織，不嫌棄的話我也想加入。」
「你加入做什麼呢？做飯麼？我們不缺廚師哦。」
「那我可以當兵，什麼訓練我都接受。」
「算了吧。你都30歲了，身體不可能像年輕人那樣。」
「那整理資料之類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實在不行就記帳之類的，總之您能有工作給我就行。」
「你就這點能耐麼，羽田穗矢。我發現了，我在浪費口舌，我講的話跟放屁一樣。」
「我沒有，做飯就是我的特長，別的特長我也沒有——」
「夠了！你真讓我失望，我念你是個可造之材才特意來見你，你就給我這種答覆？你開心就好，再見。」
嘉瀨搖搖頭，洗完手丟給穗矢一條浴巾，甩開長發朝門口走去。穗矢強忍著堵在喉嚨眼的憤慨，擦乾身穿上衣服，呆坐在床上。躺在他房間對面的奈奈聽見爭吵聲，還有嘉瀨憤怒的腳步聲，忍不住笑了起來。「穗矢，真是個傻孩子。」她小聲自言自語道。
「這就是知心夥伴？這哪裡稱得上是夥伴？大宮，看來我的緣分還沒到啊，真的盡力了我。果然就只有你，外公和阿良理解我嗎……還有阿拉斯特爾長官，好想念你們啊……」
穗矢念叨著站起身，滿上一杯熱茶。雖說房間也就二樓的高度，但看看街上來往的行人，也算是散心的好辦法。稻本的冬季比旭日還要略暖和一些，拉開窗簾，行人們看起來也不臃腫，甚至有些女孩兒還穿著修身的衣服。這不，從人行道最右邊就走來一個漂亮的女子，她身穿深灰色風大衣、修腿長褲和黑皮鞋，高挑的身材一覽無餘。雖然她戴著帽子，用圍巾裹著臉，但從她那對漂亮的柳眉和眼眸就能知道，一定是個美女。還有帽檐下，她那銀白色的劉海略顯凌亂，可恰恰是這點，又給她增添了幾分特別的美感。
但是……銀白色的劉海？莫非這個女子是銀髮嗎？穗矢心想，這年頭銀色頭髮的女子還真少見，目前也就阿拉斯特爾一人吧。另外，那人的眼瞳為什麼是紫色的？這種特別的瞳色，大概也只有阿拉斯特爾有了。
「慢著，阿拉斯特爾？難道——」
穗矢定睛一看，柳眉，紫瞳，銀髮，身高，身材……幾個要素和阿拉斯特爾完全重合，千真萬確！震驚之際，那女子似乎意識到有人在看她，停下腳步看向穗矢那邊的窗戶，好在穗矢搶先蹲下躲在牆後，險些被她看到。
「Oh my god……」
穗矢敲敲心臟，悶下一口茶水。鬼知道剛想著阿拉斯特爾，她就出現在這裡了，這真的一點都不好笑，不論前幾天發生了什麼，只要她出現在這裡就說明，大宮可能已經被處死，而自己和幾個夥伴的處境恐怕也相當危險。
沒時間想琵琶女的事情了。穗矢整理頭腦，阿拉斯特爾來這裡的目的，恐怕不是刺殺稻本市長，政府早就被架空。也不是軍隊領袖，軍隊領袖不會住在市中心這麼繁忙的地帶。莫非是為了談判，恰好路過這裡？但如果是這樣，她就應該直接乘車去軍事基地，為什麼採取步行？顯然，她是為了找什麼人才來稻本。
神奈里都治奈奈和阿拉斯特爾素無瓜葛，難道她是來找自己？找到以後再去和稻本軍隊領袖談判嗎？這是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釋，至於通過什麼辦法找自己，恐怕是改造人，因為她知道，自己很可能和改造人待在一起，索爾特應該也有探測MOD晶片的技術。
但是她為什麼還沒採取行動？是沒探測到嗎？還是一次探測到太多，寡不敵眾，打算等自己落單了下手？總之第一任務保護隊友，阿拉斯特爾哪怕能饒過自己，也不會饒了這些改造人隊友。
穗矢蹲著走出門口，小跑到奈奈房間，脫光衣服的奈奈趴在床上看著他，滿臉寫著要殺人，但已經無暇顧及這些了。
「老師，請您先離開一下……奈奈，大事不妙！索爾特的改造人正在調查我們，趕緊穿衣服，我把都治和神奈里也叫過來商討對策！」
「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趕緊的吧奈奈！」
然而隔壁兩個房間，都治和神奈里都在呼呼大睡，叫都叫不醒。特別是神奈里，她打呼嚕就像打雷一樣，隔著門都能聽見，阿拉斯特爾要是衝進來，第一個就抓她。無奈之下，他只好先和奈奈商議。
「你說索爾特的改造人在調查我們，哪個改造人？」
「阿拉斯特爾。你們都沒見過，但她是能把我從莉莉絲手下救走的人，實力肯定不在我們之下。」
「是嗎？可當初你們仨臭不要臉打我一個不也贏了嗎？到時候我們四打一，你覺得贏不了？」
「那是索爾特的改造人！你不知道，他們可是有機動裝備，速度遠在你們之上啊！」
「機動裝備……倒是聽說過，但你也別太擔心，有我和那兩個傢伙保護你，沒問題的。反正你先和我待在這兒，別落單了。」
「唉……三個改造人，就有三個MOD晶片，阿拉斯特爾要是發現了叫來援軍，我們不是坐以待斃？」
「那你想怎麼辦？」
穗矢摸了摸下巴，想到一個可行的辦法。
「這樣，我們四個開車，儘可能往人多的地方走，但總方向是朝著千戶，人多的話阿拉斯特爾也不好下手。然後現在就出發，晚上很危險，你看如何？」
「如果是這樣，你們會全軍覆沒。」
這時，嘉瀨推開門進來了。她坐在按摩師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斜眼看著穗矢。奈奈見這女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心裡有點窩火。
「先說清楚羽田穗矢，我是為了你這幾個改造人朋友平安無事到千戶，才告訴你們逃跑路線，到時候你可別給他們添麻煩。你們都給我豎起耳朵聽好，待會把我的話轉告給都治和那個小傢伙。」
嘉瀨雙目微閉，從胸前旗袍的分界線里取出一張折起的紙，靈巧的雙手如翻花繩般將紙打開，一張半米長寬的大地圖平整地降落在雪白的床單上。她睜開雙眼，一切似乎已盡在掌握。
這是穗矢與大宮告別那天，大宮在餐桌邊說的原話。
「為什麼說是最大的缺點呢？」
「自己想。總之謹言慎行，不是所有人都和阿拉斯特爾長官一樣照顧你。最好能找個聰明的知心夥伴，幫你把那些危險的人排除在外。」
「我盡力提防您說的危險的人就行了。」
「對你來說，做不到。」
穗矢趴在床上回想這段話，大宮所說的知心夥伴，大概就是這位琵琶女？但更重要的，大宮的預測簡直過於準確，琵琶女稍微用點話術，就把自己的情報套了出來，若人家真是索爾特的眼線，自己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所以又是運氣幫了自己一把。
但反過來講，琵琶女確實說了很多，一個毫不相關的人能跟自己講那麼多道理，大概是自身的人格魅力起到了作用？穗矢仍不打算放棄，稍加考慮，又醞釀出一套話來。
「哈哈哈……我算是走了狗屎運了，這副樣子還能活到現在。」
嘉瀨沒有回應，只用眼神表達「你知道就好」的意思。
「先要調查千戶的反索爾特組織，然後再根據自己的特長確定陣營嗎……看來這功課有的做了。」
「你是想通過表達自己的決心來感化我加入你的小隊嗎？」
嘉瀨無疑是給穗矢潑了盆冷水，但他還是忍著把對話進行下去。
「好吧，我太狂妄。如果您有組織，不嫌棄的話我也想加入。」
「你加入做什麼呢？做飯麼？我們不缺廚師哦。」
「那我可以當兵，什麼訓練我都接受。」
「算了吧。你都30歲了，身體不可能像年輕人那樣。」
「那整理資料之類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實在不行就記帳之類的，總之您能有工作給我就行。」
「你就這點能耐麼，羽田穗矢。我發現了，我在浪費口舌，我講的話跟放屁一樣。」
「我沒有，做飯就是我的特長，別的特長我也沒有——」
「夠了！你真讓我失望，我念你是個可造之材才特意來見你，你就給我這種答覆？你開心就好，再見。」
嘉瀨搖搖頭，洗完手丟給穗矢一條浴巾，甩開長發朝門口走去。穗矢強忍著堵在喉嚨眼的憤慨，擦乾身穿上衣服，呆坐在床上。躺在他房間對面的奈奈聽見爭吵聲，還有嘉瀨憤怒的腳步聲，忍不住笑了起來。「穗矢，真是個傻孩子。」她小聲自言自語道。
「這就是知心夥伴？這哪裡稱得上是夥伴？大宮，看來我的緣分還沒到啊，真的盡力了我。果然就只有你，外公和阿良理解我嗎……還有阿拉斯特爾長官，好想念你們啊……」
穗矢念叨著站起身，滿上一杯熱茶。雖說房間也就二樓的高度，但看看街上來往的行人，也算是散心的好辦法。稻本的冬季比旭日還要略暖和一些，拉開窗簾，行人們看起來也不臃腫，甚至有些女孩兒還穿著修身的衣服。這不，從人行道最右邊就走來一個漂亮的女子，她身穿深灰色風大衣、修腿長褲和黑皮鞋，高挑的身材一覽無餘。雖然她戴著帽子，用圍巾裹著臉，但從她那對漂亮的柳眉和眼眸就能知道，一定是個美女。還有帽檐下，她那銀白色的劉海略顯凌亂，可恰恰是這點，又給她增添了幾分特別的美感。
但是……銀白色的劉海？莫非這個女子是銀髮嗎？穗矢心想，這年頭銀色頭髮的女子還真少見，目前也就阿拉斯特爾一人吧。另外，那人的眼瞳為什麼是紫色的？這種特別的瞳色，大概也只有阿拉斯特爾有了。
「慢著，阿拉斯特爾？難道——」
穗矢定睛一看，柳眉，紫瞳，銀髮，身高，身材……幾個要素和阿拉斯特爾完全重合，千真萬確！震驚之際，那女子似乎意識到有人在看她，停下腳步看向穗矢那邊的窗戶，好在穗矢搶先蹲下躲在牆後，險些被她看到。
「Oh my god……」
穗矢敲敲心臟，悶下一口茶水。鬼知道剛想著阿拉斯特爾，她就出現在這裡了，這真的一點都不好笑，不論前幾天發生了什麼，只要她出現在這裡就說明，大宮可能已經被處死，而自己和幾個夥伴的處境恐怕也相當危險。
沒時間想琵琶女的事情了。穗矢整理頭腦，阿拉斯特爾來這裡的目的，恐怕不是刺殺稻本市長，政府早就被架空。也不是軍隊領袖，軍隊領袖不會住在市中心這麼繁忙的地帶。莫非是為了談判，恰好路過這裡？但如果是這樣，她就應該直接乘車去軍事基地，為什麼採取步行？顯然，她是為了找什麼人才來稻本。
神奈里都治奈奈和阿拉斯特爾素無瓜葛，難道她是來找自己？找到以後再去和稻本軍隊領袖談判嗎？這是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釋，至於通過什麼辦法找自己，恐怕是改造人，因為她知道，自己很可能和改造人待在一起，索爾特應該也有探測MOD晶片的技術。
但是她為什麼還沒採取行動？是沒探測到嗎？還是一次探測到太多，寡不敵眾，打算等自己落單了下手？總之第一任務保護隊友，阿拉斯特爾哪怕能饒過自己，也不會饒了這些改造人隊友。
穗矢蹲著走出門口，小跑到奈奈房間，脫光衣服的奈奈趴在床上看著他，滿臉寫著要殺人，但已經無暇顧及這些了。
「老師，請您先離開一下……奈奈，大事不妙！索爾特的改造人正在調查我們，趕緊穿衣服，我把都治和神奈里也叫過來商討對策！」
「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趕緊的吧奈奈！」
然而隔壁兩個房間，都治和神奈里都在呼呼大睡，叫都叫不醒。特別是神奈里，她打呼嚕就像打雷一樣，隔著門都能聽見，阿拉斯特爾要是衝進來，第一個就抓她。無奈之下，他只好先和奈奈商議。
「你說索爾特的改造人在調查我們，哪個改造人？」
「阿拉斯特爾。你們都沒見過，但她是能把我從莉莉絲手下救走的人，實力肯定不在我們之下。」
「是嗎？可當初你們仨臭不要臉打我一個不也贏了嗎？到時候我們四打一，你覺得贏不了？」
「那是索爾特的改造人！你不知道，他們可是有機動裝備，速度遠在你們之上啊！」
「機動裝備……倒是聽說過，但你也別太擔心，有我和那兩個傢伙保護你，沒問題的。反正你先和我待在這兒，別落單了。」
「唉……三個改造人，就有三個MOD晶片，阿拉斯特爾要是發現了叫來援軍，我們不是坐以待斃？」
「那你想怎麼辦？」
穗矢摸了摸下巴，想到一個可行的辦法。
「這樣，我們四個開車，儘可能往人多的地方走，但總方向是朝著千戶，人多的話阿拉斯特爾也不好下手。然後現在就出發，晚上很危險，你看如何？」
「如果是這樣，你們會全軍覆沒。」
這時，嘉瀨推開門進來了。她坐在按摩師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斜眼看著穗矢。奈奈見這女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心裡有點窩火。
「先說清楚羽田穗矢，我是為了你這幾個改造人朋友平安無事到千戶，才告訴你們逃跑路線，到時候你可別給他們添麻煩。你們都給我豎起耳朵聽好，待會把我的話轉告給都治和那個小傢伙。」
嘉瀨雙目微閉，從胸前旗袍的分界線里取出一張折起的紙，靈巧的雙手如翻花繩般將紙打開，一張半米長寬的大地圖平整地降落在雪白的床單上。她睜開雙眼，一切似乎已盡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