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德東躲西藏，幾次險些被劉大炮的人抓到。他實在不能在保定待了，錯過風頭去北平。人到了天津衛，才知道走錯了方向。這兒不是北平是天津衛。這地方也蠻大，人也雜，他再沒北上。他在天津並沒選擇教書。他考慮學校是公共場所什麼人都有，相對危險，就去一家石印局作事。石印局相當現在的印刷廠，不過那時侯石印局印刷沒有印刷機，印刷書報都是用毛筆寫在石頭上印。書寫的人不僅字要寫得好，還要精神高度集中。
有德到了石印局，很快得到了老闆賞識。他除了完成他的本質工作，還把各處收拾得井井有條。因而老闆每月都多發他兩塊現大洋。有德說什麼也不要。他不要的目的並不是相中了掌柜家的閨女，而是想讓老掌柜教給他印刷手藝。石印不僅可以印書，還可以印錢。那時的錢並不像現在的鈔票這樣花里胡哨，有金線，有水印，還有多種防偽標誌。那時的錢只有圖案，紅藍兩種顏色。有德想自己要是能印錢，就印老多老多錢買槍買子彈，拉杆子建隊伍去殺劉大炮。
有德在郊外租兩間帶院的房子，悄悄買回乳白色的石板。這種石頭很細膩，好像有臘質。他把院門和房門關嚴，把石板放在長板凳上用水平找平。他騎在板凳上拿著粗粒磨刀石，像木匠推刨子一樣一邊磨一邊往石板上澆水。一會，石面上水就變得像乳汁。他磨一陣蹲下去用眼照照那兒高，那兒低。印錢不比印書本，有一點點的凸凹，印出來的錢就會出現深淺不一。他做好印石，買來油墨。可是印出來錢還是黑一塊紅一塊。墨里得加其它原料。有德不知道加的什麼材料，也不敢問掌柜的，只好憑氣味到化學材料店裡，買相同氣味的材料回來試。氣味相同的材料，化學成份不一定一樣。有德縷縷失敗但不灰心。他不知跑了多少冤枉路，花了多少冤枉錢，耗時將近一年才試驗成功。
有德第一次把印出來的票子，提心弔膽的去商店買東西，誰也沒認出這錢是他印的，是假貨。他心中好喜歡。成了！不過他還和從前一樣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衣服去石印局上班，夜裡回來才關上門窗造假錢。他有時請兩天假穿上白綢褂子黑緞褲，戴著禮帽逛金店。他將買來的金條，分別藏在各個角落。埋在茅房的尿坑裡最多。有德沒考慮成家立業，而一心找劉大炮報仇。他遇到一個老鄉得到一個驚人而又可靠的消息，秀蓮的哥哥大柱子沒死，在老家的山裡拉起一支隊伍。於是他決定回老家找大舅哥一塊幹掉劉大炮。
有德在舊貨市買一條扁擔，一對發了黃，開了邊的竹花筐。他將兩箱金條和印石頭放在筐底，上面蓋了針線，布匹，鞋襪。腰纏飛鏢兜裝燕尾刀裝，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衣服，搖著貨郎鼓走在回老家的路上。臨行前，他想去保定挖出秀蓮的骨灰帶回老家。可以一想，人死了，入土為安，再不能讓秀蓮不得安寧了。他心裡對秀蓮說，秀蓮，你等著，等我拉起隊伍，滅了劉大炮，我拿他的人頭來祭奠你。
有德回到寧豐沒回家。他直接到大山深處尋找游擊隊。大山深處人煙稀少。他尋找幾天也沒有找到大舅哥和他的隊伍。於是他將兩箱金條埋在山上，下山看家裡的房子。他們家的房子沒了頂子，從裡到外黑呼呼的，像剛從窯里扒出來的。牆頭被風吹雨淋的這去一塊那蹋一節到處長滿了草，看後十分淒涼。西牆下那棵老榆樹糊漆邋遢的早已死去。燒掉了皮的地方，裸露著被燒焦的樹幹。一隻花狸花貓見有人進來，嗖嗖爬到乾枯的樹上。他咬緊了牙關，燒紙祭奠後快速離開，去了齊家莊秀蓮家。劉大炮不僅燒了他們家房子，還挖了他們家的祖墳。祖宗的骨頭撒一山坡。有德跪在還沒淤平的岳父母墓穴前贖罪。他默默地對二位老人說，小婿沒能把秀蓮帶回來，辜負了二老的重託！不過請放心，我一定要殺死劉大炮，為你們報仇！
有德離開了悲傷的家上山找隊伍，不幸遇到了劉大炮的兵搜山。他們一邊追他一邊朝他開槍。有德邊跑邊放燕尾刀。他一連殺死兩個偽軍，一顆子彈穿透他的耳朵從口腔冒出來，要不是天黑下來，恐怕命也保不住。他借夜幕和樹林與敵人周旋。血從嘴和傷口往外流。他怕血滴在地上明天劉大炮的人導著血跡抓到他。他掐下一片像小蒲扇似的野蓖麻葉接在嘴巴下面兜住鮮血。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遠，到了那兒。他爬到一座山鋒四下瞭望了。他覺得安全了，疼痛，飢餓，勞累也全來了。昏昏欲睡的他搖幾下頭，努力使自己的保持清醒。他知道在休息之前必須處理好傷口。他記得《本草綱目》中說，蒲公英，野生薑，野花菽能去惡，消毒;黑螞蟻養肌生肉。他把這些東西找齊，放在石板上用尖石搗碎砸爛敷在傷口上。然後枕著鏢把，攥著燕尾刀躺在大青石上歇了一會感覺輕鬆多了。咕咕叫的肚子逼他採摘野果充飢，也好順便尋找棲身的地方，這時山下又突突響起槍炮聲。
他站在高處朝槍炮響的方向張望，槍炮聲並非朝他來的。因為捉拿他根本用不著大炮。他沉下氣來，走到被炮彈削掉半邊的一棵樹下，將燃燒的火炭收在一塊石頭上回剛剛找到的山洞，找來干樹枝放在火炭上。他趴在地上吹兩口就把乾柴禾引著了。他把火種扒一坑保存好去尋獵物。他沒走多遠，一隻倒霉的兔子在草叢中豎著耳朵吃草。燕尾刀飛出去，野兔都沒來得及反應就倒在草地。他走過去挖一個坑，提著兔子後腿把兔血空到坑裡，然後扒掉皮，挖出內臟埋進坑裡。他回到山洞引著火，把兔子架在樹枝架上燒。兔肉吱吱響，肉香充滿了山洞。有德吃飽喝足爬出山洞，洞外己沒了槍聲。他估計打敗仗的應該跑了；打勝仗的也搬師回朝了。他以習武之人警覺高查看周圍的地形。他剛下到半山腰，忽然聽到一個女人微弱的哼嚀聲。他頭皮發涼起來，隨即從腰裡抽出鏢，朝哼吟方向摸去……
待續
有德到了石印局，很快得到了老闆賞識。他除了完成他的本質工作，還把各處收拾得井井有條。因而老闆每月都多發他兩塊現大洋。有德說什麼也不要。他不要的目的並不是相中了掌柜家的閨女，而是想讓老掌柜教給他印刷手藝。石印不僅可以印書，還可以印錢。那時的錢並不像現在的鈔票這樣花里胡哨，有金線，有水印，還有多種防偽標誌。那時的錢只有圖案，紅藍兩種顏色。有德想自己要是能印錢，就印老多老多錢買槍買子彈，拉杆子建隊伍去殺劉大炮。
有德在郊外租兩間帶院的房子，悄悄買回乳白色的石板。這種石頭很細膩，好像有臘質。他把院門和房門關嚴，把石板放在長板凳上用水平找平。他騎在板凳上拿著粗粒磨刀石，像木匠推刨子一樣一邊磨一邊往石板上澆水。一會，石面上水就變得像乳汁。他磨一陣蹲下去用眼照照那兒高，那兒低。印錢不比印書本，有一點點的凸凹，印出來的錢就會出現深淺不一。他做好印石，買來油墨。可是印出來錢還是黑一塊紅一塊。墨里得加其它原料。有德不知道加的什麼材料，也不敢問掌柜的，只好憑氣味到化學材料店裡，買相同氣味的材料回來試。氣味相同的材料，化學成份不一定一樣。有德縷縷失敗但不灰心。他不知跑了多少冤枉路，花了多少冤枉錢，耗時將近一年才試驗成功。
有德第一次把印出來的票子，提心弔膽的去商店買東西，誰也沒認出這錢是他印的，是假貨。他心中好喜歡。成了！不過他還和從前一樣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衣服去石印局上班，夜裡回來才關上門窗造假錢。他有時請兩天假穿上白綢褂子黑緞褲，戴著禮帽逛金店。他將買來的金條，分別藏在各個角落。埋在茅房的尿坑裡最多。有德沒考慮成家立業，而一心找劉大炮報仇。他遇到一個老鄉得到一個驚人而又可靠的消息，秀蓮的哥哥大柱子沒死，在老家的山裡拉起一支隊伍。於是他決定回老家找大舅哥一塊幹掉劉大炮。
有德在舊貨市買一條扁擔，一對發了黃，開了邊的竹花筐。他將兩箱金條和印石頭放在筐底，上面蓋了針線，布匹，鞋襪。腰纏飛鏢兜裝燕尾刀裝，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衣服，搖著貨郎鼓走在回老家的路上。臨行前，他想去保定挖出秀蓮的骨灰帶回老家。可以一想，人死了，入土為安，再不能讓秀蓮不得安寧了。他心裡對秀蓮說，秀蓮，你等著，等我拉起隊伍，滅了劉大炮，我拿他的人頭來祭奠你。
有德回到寧豐沒回家。他直接到大山深處尋找游擊隊。大山深處人煙稀少。他尋找幾天也沒有找到大舅哥和他的隊伍。於是他將兩箱金條埋在山上，下山看家裡的房子。他們家的房子沒了頂子，從裡到外黑呼呼的，像剛從窯里扒出來的。牆頭被風吹雨淋的這去一塊那蹋一節到處長滿了草，看後十分淒涼。西牆下那棵老榆樹糊漆邋遢的早已死去。燒掉了皮的地方，裸露著被燒焦的樹幹。一隻花狸花貓見有人進來，嗖嗖爬到乾枯的樹上。他咬緊了牙關，燒紙祭奠後快速離開，去了齊家莊秀蓮家。劉大炮不僅燒了他們家房子，還挖了他們家的祖墳。祖宗的骨頭撒一山坡。有德跪在還沒淤平的岳父母墓穴前贖罪。他默默地對二位老人說，小婿沒能把秀蓮帶回來，辜負了二老的重託！不過請放心，我一定要殺死劉大炮，為你們報仇！
有德離開了悲傷的家上山找隊伍，不幸遇到了劉大炮的兵搜山。他們一邊追他一邊朝他開槍。有德邊跑邊放燕尾刀。他一連殺死兩個偽軍，一顆子彈穿透他的耳朵從口腔冒出來，要不是天黑下來，恐怕命也保不住。他借夜幕和樹林與敵人周旋。血從嘴和傷口往外流。他怕血滴在地上明天劉大炮的人導著血跡抓到他。他掐下一片像小蒲扇似的野蓖麻葉接在嘴巴下面兜住鮮血。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遠，到了那兒。他爬到一座山鋒四下瞭望了。他覺得安全了，疼痛，飢餓，勞累也全來了。昏昏欲睡的他搖幾下頭，努力使自己的保持清醒。他知道在休息之前必須處理好傷口。他記得《本草綱目》中說，蒲公英，野生薑，野花菽能去惡，消毒;黑螞蟻養肌生肉。他把這些東西找齊，放在石板上用尖石搗碎砸爛敷在傷口上。然後枕著鏢把，攥著燕尾刀躺在大青石上歇了一會感覺輕鬆多了。咕咕叫的肚子逼他採摘野果充飢，也好順便尋找棲身的地方，這時山下又突突響起槍炮聲。
他站在高處朝槍炮響的方向張望，槍炮聲並非朝他來的。因為捉拿他根本用不著大炮。他沉下氣來，走到被炮彈削掉半邊的一棵樹下，將燃燒的火炭收在一塊石頭上回剛剛找到的山洞，找來干樹枝放在火炭上。他趴在地上吹兩口就把乾柴禾引著了。他把火種扒一坑保存好去尋獵物。他沒走多遠，一隻倒霉的兔子在草叢中豎著耳朵吃草。燕尾刀飛出去，野兔都沒來得及反應就倒在草地。他走過去挖一個坑，提著兔子後腿把兔血空到坑裡，然後扒掉皮，挖出內臟埋進坑裡。他回到山洞引著火，把兔子架在樹枝架上燒。兔肉吱吱響，肉香充滿了山洞。有德吃飽喝足爬出山洞，洞外己沒了槍聲。他估計打敗仗的應該跑了；打勝仗的也搬師回朝了。他以習武之人警覺高查看周圍的地形。他剛下到半山腰，忽然聽到一個女人微弱的哼嚀聲。他頭皮發涼起來，隨即從腰裡抽出鏢，朝哼吟方向摸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