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雨夜（二）
【當你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你發現自己正身處在臥室中。】
【你的身上穿著黃色的工人制服，胸口的衣兜里還能找到工作證，上面印著洛克·福爾摩斯的名字，以及蒼穹公司建築部一隊隊長的字樣。】
洛克拽了拽衣角，顯然對這身衣服相當不滿意，他迅速地跑進臥室，翻箱倒櫃地想找到件正裝，但可惜衣櫃裡擺著的要麼是工裝，要麼就是簡單的休閒服。
「KP，我有多少錢？」
【儘管你確實能從桌上的皮夾子裡找到銀行卡——但你並不記得密碼，所以你也不確定……】
「我是福爾摩斯，我肯定可以直接推測出密碼。」
【即使是真正的夏洛克來也不可能在沒有任何關聯的前提下，憑空猜出銀行卡密碼，你說你可以猜出自己的身份我都認了……跑團不是這麼個跑法，這間屋子明顯是你的家，好好找找線索說不定有意外收穫。】
「不給密碼那我看電視去了。」
【你……】
洛姬特別想給面前的客戶來上一拳，她發現從認識洛聞星開始，人類這個詞的下限就在被不斷刷新。
她努力平復著心情，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複述洛聞星的話。
【好吧，那麼你打開了電視，電視裡正播著今天的新聞，但不太巧的是，你只趕上了個尾巴。】
「……引發嚴重自然災害的罪魁禍首已被開除，蒼穹公司發言人李經理對這種行為表示強烈譴責，並宣布將會加大淮山的開發力度，爭取還市民們一個綠色，繁華的終慶市。」
洛克注意到，電視上嫌疑人的人臉有點眼熟，黃色的工裝，歐美面孔，雖然新聞貼心地把眼睛糊上了馬賽克，但胸前的工牌清清楚楚地寫著洛克·福爾摩斯幾個大字。
罪犯竟是我自己。
洛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掏出手機對著自己的臉。
鬍子很久沒剃了，黑眼圈很重，估計這種頹廢的狀態維持了好幾天。房間裡堆滿了生活垃圾，床上的被子皺成一團，床頭柜上堆滿了揉成球狀的餐巾紙。
走進廚房，灶台的火還開著，正小火煮著泡麵。噼啪的火聲混著雨點敲打窗戶的啪嗒聲，把香氣推入鼻腔。
他俯身，從垃圾桶里翻出了背面標著打折促銷，一塊錢三包的泡麵袋子。
不出意外的話，蒼穹公司在開除他的同時還凍結了所有的帳戶，如果只是工作失職引發的事故，不至於這麼大動干戈。
原因只可能是他撞見了某些他不該知道的內幕。
「KP，我還記得以前認識的人嗎，總會有朋友啊什麼的吧。」
【你並不記得過去發生的事情……但從手機的聯繫人里，你可以翻到幾個常聯繫的號碼。】
「好，我要挑一個看起來有錢的借錢。」
「？」
桌前的剩下幾人齊刷刷地看向福爾摩斯，顯然沒人跟得上他的腦迴路。
【如果你一定要的話……那麼好吧，在你的通訊錄里有個熟悉的名字——雷克頓·李，你的上司。】
洛克上下滑著手機屏幕，翻找著他過去的通信記錄，其中最頻繁的並不是和家人朋友的簡訊，而是他的上司，李。
如果是單方面的通知，那還可以解釋為關心下屬，或者找到了稱心的天選打工人，但洛克注意到，其中有不少次是他主動找上了李，語氣甚至不怎麼拘謹。
他沒有猶豫，果斷地按下了撥號鍵。
「嘟——」
撥號語音剛響，電話就接通了。
「喂，小福啊，找我什麼事情啊？我這煮著麵條呢，脫不開身。」
「哎，李哥，你這話就見外了，怎麼叫有事呢，沒事我就不能找你嘮會嗑兒？」洛克模仿著簡訊里的語氣，扯著嗓子，「這大晚上不出門弄兩口好的，怎麼自己下廚了。」
「這不是你嫂子吵著要吃醋面嘛，還要帶點甜味，我這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來哪兒家買的到這種面，只能自己下點兒。」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頓，話鋒一轉，「倒是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怎麼，你也好這酸甜口？」
「你是知道我的，我福爾摩斯凡事不求人，只求己。這面我想吃了肯定自己煮，那可不能勞煩李哥你。」
「只是你也知道，我這不剛被公司……淨身出戶嘛，山珍海味肯定吃不到，但這兩口麵皮子得總吃得著吧。」
電話那頭的聲音停住了，過了足足幾十秒，才再次響起。
「洛克啊，不是我說你。跟自家人都整這麼多彎彎繞繞，手頭緊就跟你李哥說，同鄉那麼多兄弟都在礦上干，你這一個人，一張嘴，還養不活嗎？」
「行，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這口鍋我背著也值……」
洛克的話說到一半，就被電話那頭的男人粗暴打斷。
「唉，你瞧瞧我這腦子，年紀大了都不清醒了，那是景區開發，這都給記串了！」
「行了，我這煮著面呢，錢我給你單獨開個帳啊，先掛了。」
沒等他回應，電話那頭就只剩下迴蕩的忙音。
「你們看，我有個好大哥，這下不就有錢買衣服了？」
福爾摩斯理直氣壯地站起身，看向桌邊用關愛傻子的眼神看向他的調查員們。
洛姬這聽到這話也不知道是被逗樂了還是氣笑了，坐在椅子上咯咯咯地笑了半天，才釋然地點了點頭。
【沒問題，那你跑到商業街買到了心儀的衣服——或許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與過去的生活告別，步向未來。】
【當然，你也很清楚，你此時此刻已經被捲入了漩渦中，不可能置身事外:要麼蒼穹公司的秘密藏不了太久，要麼你就活不了太久。】
洛克從兜里掏出雪茄，叼在嘴裡。
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了，礦場，景區，未知的秘密，他很期待故事之後的發展。
有趣的迷題不摻合一腳都算可惜，更何況他已經身在局中，而一位紳士永遠不會拒絕他人的請帖。
洛克倚在牆邊，聽著巷子裡空調外機的嗡鳴聲，點燃了雪茄。白煙順著牆壁蜿蜒而上，在房檐邊上擴開，又被傾瀉而下的雨點擊潰，雜亂的散在空中。
迷題的線索依然不足，他得去事故現場看看。
想到這，洛克吐了個煙圈，看著它在城市的霓虹中映出彩色又消失，壓了壓帽檐，消失在雨夜中。
【你的身上穿著黃色的工人制服，胸口的衣兜里還能找到工作證，上面印著洛克·福爾摩斯的名字，以及蒼穹公司建築部一隊隊長的字樣。】
洛克拽了拽衣角，顯然對這身衣服相當不滿意，他迅速地跑進臥室，翻箱倒櫃地想找到件正裝，但可惜衣櫃裡擺著的要麼是工裝，要麼就是簡單的休閒服。
「KP，我有多少錢？」
【儘管你確實能從桌上的皮夾子裡找到銀行卡——但你並不記得密碼，所以你也不確定……】
「我是福爾摩斯，我肯定可以直接推測出密碼。」
【即使是真正的夏洛克來也不可能在沒有任何關聯的前提下，憑空猜出銀行卡密碼，你說你可以猜出自己的身份我都認了……跑團不是這麼個跑法，這間屋子明顯是你的家，好好找找線索說不定有意外收穫。】
「不給密碼那我看電視去了。」
【你……】
洛姬特別想給面前的客戶來上一拳，她發現從認識洛聞星開始，人類這個詞的下限就在被不斷刷新。
她努力平復著心情，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複述洛聞星的話。
【好吧，那麼你打開了電視，電視裡正播著今天的新聞，但不太巧的是，你只趕上了個尾巴。】
「……引發嚴重自然災害的罪魁禍首已被開除，蒼穹公司發言人李經理對這種行為表示強烈譴責，並宣布將會加大淮山的開發力度，爭取還市民們一個綠色，繁華的終慶市。」
洛克注意到，電視上嫌疑人的人臉有點眼熟，黃色的工裝，歐美面孔，雖然新聞貼心地把眼睛糊上了馬賽克，但胸前的工牌清清楚楚地寫著洛克·福爾摩斯幾個大字。
罪犯竟是我自己。
洛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掏出手機對著自己的臉。
鬍子很久沒剃了，黑眼圈很重，估計這種頹廢的狀態維持了好幾天。房間裡堆滿了生活垃圾，床上的被子皺成一團，床頭柜上堆滿了揉成球狀的餐巾紙。
走進廚房，灶台的火還開著，正小火煮著泡麵。噼啪的火聲混著雨點敲打窗戶的啪嗒聲，把香氣推入鼻腔。
他俯身，從垃圾桶里翻出了背面標著打折促銷，一塊錢三包的泡麵袋子。
不出意外的話，蒼穹公司在開除他的同時還凍結了所有的帳戶，如果只是工作失職引發的事故，不至於這麼大動干戈。
原因只可能是他撞見了某些他不該知道的內幕。
「KP，我還記得以前認識的人嗎，總會有朋友啊什麼的吧。」
【你並不記得過去發生的事情……但從手機的聯繫人里，你可以翻到幾個常聯繫的號碼。】
「好，我要挑一個看起來有錢的借錢。」
「？」
桌前的剩下幾人齊刷刷地看向福爾摩斯，顯然沒人跟得上他的腦迴路。
【如果你一定要的話……那麼好吧，在你的通訊錄里有個熟悉的名字——雷克頓·李，你的上司。】
洛克上下滑著手機屏幕，翻找著他過去的通信記錄，其中最頻繁的並不是和家人朋友的簡訊，而是他的上司，李。
如果是單方面的通知，那還可以解釋為關心下屬，或者找到了稱心的天選打工人，但洛克注意到，其中有不少次是他主動找上了李，語氣甚至不怎麼拘謹。
他沒有猶豫，果斷地按下了撥號鍵。
「嘟——」
撥號語音剛響，電話就接通了。
「喂，小福啊，找我什麼事情啊？我這煮著麵條呢，脫不開身。」
「哎，李哥，你這話就見外了，怎麼叫有事呢，沒事我就不能找你嘮會嗑兒？」洛克模仿著簡訊里的語氣，扯著嗓子，「這大晚上不出門弄兩口好的，怎麼自己下廚了。」
「這不是你嫂子吵著要吃醋面嘛，還要帶點甜味，我這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來哪兒家買的到這種面，只能自己下點兒。」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頓，話鋒一轉，「倒是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怎麼，你也好這酸甜口？」
「你是知道我的，我福爾摩斯凡事不求人，只求己。這面我想吃了肯定自己煮，那可不能勞煩李哥你。」
「只是你也知道，我這不剛被公司……淨身出戶嘛，山珍海味肯定吃不到，但這兩口麵皮子得總吃得著吧。」
電話那頭的聲音停住了，過了足足幾十秒，才再次響起。
「洛克啊，不是我說你。跟自家人都整這麼多彎彎繞繞，手頭緊就跟你李哥說，同鄉那麼多兄弟都在礦上干，你這一個人，一張嘴，還養不活嗎？」
「行，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這口鍋我背著也值……」
洛克的話說到一半，就被電話那頭的男人粗暴打斷。
「唉，你瞧瞧我這腦子，年紀大了都不清醒了，那是景區開發，這都給記串了！」
「行了，我這煮著面呢，錢我給你單獨開個帳啊，先掛了。」
沒等他回應，電話那頭就只剩下迴蕩的忙音。
「你們看，我有個好大哥，這下不就有錢買衣服了？」
福爾摩斯理直氣壯地站起身，看向桌邊用關愛傻子的眼神看向他的調查員們。
洛姬這聽到這話也不知道是被逗樂了還是氣笑了，坐在椅子上咯咯咯地笑了半天，才釋然地點了點頭。
【沒問題，那你跑到商業街買到了心儀的衣服——或許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與過去的生活告別，步向未來。】
【當然，你也很清楚，你此時此刻已經被捲入了漩渦中，不可能置身事外:要麼蒼穹公司的秘密藏不了太久，要麼你就活不了太久。】
洛克從兜里掏出雪茄，叼在嘴裡。
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了，礦場，景區，未知的秘密，他很期待故事之後的發展。
有趣的迷題不摻合一腳都算可惜，更何況他已經身在局中，而一位紳士永遠不會拒絕他人的請帖。
洛克倚在牆邊，聽著巷子裡空調外機的嗡鳴聲，點燃了雪茄。白煙順著牆壁蜿蜒而上，在房檐邊上擴開，又被傾瀉而下的雨點擊潰，雜亂的散在空中。
迷題的線索依然不足，他得去事故現場看看。
想到這，洛克吐了個煙圈，看著它在城市的霓虹中映出彩色又消失，壓了壓帽檐，消失在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