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舊夢
「大風，你看，這是你弟弟哦。」
媽媽抱著一個面色粉紅的嬰兒輕輕搖晃著
「媽媽，弟弟真可愛！」
「對呀，和大風小時候一模一樣，你以前也是這麼可愛，對了，弟弟叫飛揚，以後要保護弟弟，記住了嗎。」
「好！咳咳……」
父親聽見我咳嗽急忙過來拍打我的後背，滿臉都是疼惜
「大風，一會兒吃完飯記得吃藥，爸爸新研究出來的，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秋天的風還是冷了，只要沾了涼我就會咳嗽，如果不及時拍打安撫，咳一會兒甚至會昏厥。這是我從記事開始就有的毛病。弟弟是我五歲時出生的，據說生寶寶時，媽媽的肚子會變得鼓鼓的，大大的，但是生弟弟就沒有，媽媽依舊苗條好看。
「二哥，放棄吧，大風的病越來越嚴重了，我看那孩子再長兩年應該就能用了，著手準備一下吧。」
「別說了，我不會做那種事，你既然背著我作出這件事了，我們就不能不管，這不是什麼備用品，這是我的孩子，和大風一樣，是我寶貴的孩子！」
「二哥，你這樣壞規矩的，兄弟我也是為你好……」
「我謝謝你為我帶來了飛揚，至於那些規矩，還是你的什麼別的企圖，我不關心，你走吧。」
「行，如果你一定這樣說話，那我擺明了告訴你，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麼？是聖人？別蠢了，你的身上也有備用品的器官，你的職責就是研究備用品，退休？笑話，破壞規矩的人會被懲罰的，我走了，你玩你的過家家吧。」
那個男人走後，很多年父親都不讓我們出門，他定期出去帶回食物和日用品，飛揚一晃就長大了，和我一樣的模樣，卻比我更壯實，我的身體還是那樣，不能受風，不能激動，吃著父親的藥，也沒什麼顯著的效果。
「媽媽，我要練這個！」
飛揚指著雜誌上的武俠漫畫興奮的和媽媽喊叫
「你要學功夫嗎？哎呀，飛揚要當大俠呢……」
「不是，我要變厲害，然後保護哥哥，保護媽媽和爸爸！」
我看著十歲出頭的飛揚，眼裡流過一抹悲傷，其實這麼多年我也逐漸明白了，自己的身體狀態很差，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媽，我回去睡了。」
後面的幾年，飛揚每天都在屋子裡訓練，正少年的他身材挺拔，肌肉飽滿，仿佛有用不完的活力，媽媽的鬢角白了，父親更是滿頭花白，出門的頻率越來越高，我每天佝僂著身體，窩在沙發里喘息，稍微動一動就感覺胸口發悶，我知道媽媽總是背對著我流淚，我知道也許這個秋天過去就很可能會帶走什麼永遠回不來了，飛揚，替我好好活吧。
「大風！大風！」
我恍惚間聽見父親的聲音
「大風！快和飛揚從後門走！別回頭，記住別回頭！」
父親的臉上滿是擦傷，還跳動著紅色的光彩，不對，不是父親臉上的光！我清醒過來，環顧四周，火光沖天。我想起來了，剛才我還在沙發上休息，突然一陣躁動，緊接著我面前的牆壁破潰，我被衝擊震暈了。我艱難起身，父親的袖口流著鮮血，另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媽媽呢？」
父親沒說話，我看向旁邊，飛揚跪在地上，他面前躺著的是誰？
「媽……媽？！」
母親腹部插著一根鋼筋，鮮血沁了一地，飛揚不住的抽泣，我感覺胸口悶痛，哇的一口鮮血吐出。
「大風，你聽著，堅持住，和飛揚跑出去，跑到安全的地方，不要回頭，記住……爸爸陪著媽媽，你們跑就是了，快，快和弟弟走！」
「走？去哪？二哥，這病秧子走到多遠會猝死你能預見嗎？」
那個小時候來過的男人從一片火光中走出來。
「放了孩子們，放了他們……我求你了！」
「嘖嘖嘖，怎麼這麼沒骨氣呢，我求你的時候你那脾氣呢？我求你繼續基因研究，求你回到崗位，求你把資料交出來的時候的脾氣呢？嗯？二哥！現在求我沒用了，誰都別走！」
他身後走出來兩個像人又不像人的玩意兒，渾身是管道與軸承，看起來恐怖至極
「a05.a06，殺了這廢物和那個病秧子，然後回收那邊的克隆體，最後炸了這地方。」
說完話他就轉身出門了，兩個怪物眼裡閃過紅光，掃視了我們三個一會兒
「大風！飛揚！走！」
父親不知從哪拿起來一把廚刀，徑直插進了其中一個怪物的關節處，那怪物沒有吃痛，抬起腿，一腳把父親蹬出了幾米，廢墟中揚起一陣青煙。
「目標一，解決，目標二，開始。」
我看著躺在地上的母親，看著骨頭碎裂的父親，看著兩個怪物步步逼近，最後看了一眼飛揚
「弟弟，我先……」
「哥！」
飛揚突然暴起，用我看不清的速度飛奔起來，沿途撿起父親被打掉的刀，朝著其中一個怪物刺去，他用自己的重量加上速度，幾乎把刀刃全都插進了那個怪物的頭顱中，緊接著空中一個轉體，刀在它的頭裡轉了一圈，黑煙和火花四射，那怪物悶哼一聲倒地不起，從傷口裡流出一股粘稠的黑油。
「哥！快走開！」
我被眼前的畫面震懾到了，呆在原地，完全沒注意另一個怪物在我頭頂高懸的手。
「嘭！」
還是飛揚，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衝過來的，他攔腰把我向後撞去，本該打在我頭上的機械手砸在了別處
「哥，你沒事吧哥！」
「沒事……快跑！」
那怪物一擊不中，竟從腰間發射出一根帶刺的鏈條，我看見時已經晚了，那漆黑粘稠的鏈條當著我的面刺進了飛揚的身體，穿透他後，還刺進了我的左腿。
「克隆體50％機能損壞，準備回收剩餘器官。」
我的意識逐漸模糊，腿上的劇痛和胸口的撕裂感襲來，我要死了嗎？飛揚還活著嗎？
「哥，我一會兒一動你就往外跑。」
「飛揚？你還活著？」
「哥，一定要活下去……」
怪物走到進前，拿出一個恆溫箱擺在一邊，然後從它胸口的盒子裡拿出了一把手術刀，就在它觸碰到飛揚胸口的一瞬間，飛揚手裡的刀也刺了出去，飛揚大叫著，哀嚎著，那把刀剛刺進一半的時候，也許是因為黑油，也許是因為血液，脫手了。那隻拿著手術刀的機械手只是短暫的停頓，隨後又繼續向飛揚胸口的更深處划去，它的固有程序精確的，冷酷的，剖開飛揚的皮肉和肋骨，一顆鮮紅的跳動的心臟完全暴露了出來。
「飛揚！」
我用盡力氣，把那把插進去一半的刀繼續往裡刺入，隨著一股黑色機油滲出，改造人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撲通，撲通」
飛揚的心臟就裸露在我眼前，那是這破碎房間裡唯一鮮活的景象
「哥，我厲害嗎？」
「別說話了弟弟，我帶你走……」
「哥，我不走了。」
他用手拍了拍恆溫箱
「哥，活下去，帶著我的心臟走吧，趁它還跳動。」
「別說傻話，咱們都要出去！」
「哥，其實我知道，我是你的克隆體，你心臟不好，別讓媽媽在那邊也擔心了，好好活下去，替我……保存好……這顆心臟。」
「自毀程序啟動，倒計時3分鐘。」
那個漏油的改造人突然閃起紅光，滴答滴答的宛如催命令。
「快動手啊，哥！」
秋天的風太冷了，冷得好像一腳邁進了冬天，我抱著恆溫箱半爬半走的不知多久，直到看見了一個掛著紅十字的破房子。
媽媽抱著一個面色粉紅的嬰兒輕輕搖晃著
「媽媽，弟弟真可愛！」
「對呀，和大風小時候一模一樣，你以前也是這麼可愛，對了，弟弟叫飛揚，以後要保護弟弟，記住了嗎。」
「好！咳咳……」
父親聽見我咳嗽急忙過來拍打我的後背，滿臉都是疼惜
「大風，一會兒吃完飯記得吃藥，爸爸新研究出來的，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秋天的風還是冷了，只要沾了涼我就會咳嗽，如果不及時拍打安撫，咳一會兒甚至會昏厥。這是我從記事開始就有的毛病。弟弟是我五歲時出生的，據說生寶寶時，媽媽的肚子會變得鼓鼓的，大大的，但是生弟弟就沒有，媽媽依舊苗條好看。
「二哥，放棄吧，大風的病越來越嚴重了，我看那孩子再長兩年應該就能用了，著手準備一下吧。」
「別說了，我不會做那種事，你既然背著我作出這件事了，我們就不能不管，這不是什麼備用品，這是我的孩子，和大風一樣，是我寶貴的孩子！」
「二哥，你這樣壞規矩的，兄弟我也是為你好……」
「我謝謝你為我帶來了飛揚，至於那些規矩，還是你的什麼別的企圖，我不關心，你走吧。」
「行，如果你一定這樣說話，那我擺明了告訴你，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麼？是聖人？別蠢了，你的身上也有備用品的器官，你的職責就是研究備用品，退休？笑話，破壞規矩的人會被懲罰的，我走了，你玩你的過家家吧。」
那個男人走後，很多年父親都不讓我們出門，他定期出去帶回食物和日用品，飛揚一晃就長大了，和我一樣的模樣，卻比我更壯實，我的身體還是那樣，不能受風，不能激動，吃著父親的藥，也沒什麼顯著的效果。
「媽媽，我要練這個！」
飛揚指著雜誌上的武俠漫畫興奮的和媽媽喊叫
「你要學功夫嗎？哎呀，飛揚要當大俠呢……」
「不是，我要變厲害，然後保護哥哥，保護媽媽和爸爸！」
我看著十歲出頭的飛揚，眼裡流過一抹悲傷，其實這麼多年我也逐漸明白了，自己的身體狀態很差，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媽，我回去睡了。」
後面的幾年，飛揚每天都在屋子裡訓練，正少年的他身材挺拔，肌肉飽滿，仿佛有用不完的活力，媽媽的鬢角白了，父親更是滿頭花白，出門的頻率越來越高，我每天佝僂著身體，窩在沙發里喘息，稍微動一動就感覺胸口發悶，我知道媽媽總是背對著我流淚，我知道也許這個秋天過去就很可能會帶走什麼永遠回不來了，飛揚，替我好好活吧。
「大風！大風！」
我恍惚間聽見父親的聲音
「大風！快和飛揚從後門走！別回頭，記住別回頭！」
父親的臉上滿是擦傷，還跳動著紅色的光彩，不對，不是父親臉上的光！我清醒過來，環顧四周，火光沖天。我想起來了，剛才我還在沙發上休息，突然一陣躁動，緊接著我面前的牆壁破潰，我被衝擊震暈了。我艱難起身，父親的袖口流著鮮血，另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媽媽呢？」
父親沒說話，我看向旁邊，飛揚跪在地上，他面前躺著的是誰？
「媽……媽？！」
母親腹部插著一根鋼筋，鮮血沁了一地，飛揚不住的抽泣，我感覺胸口悶痛，哇的一口鮮血吐出。
「大風，你聽著，堅持住，和飛揚跑出去，跑到安全的地方，不要回頭，記住……爸爸陪著媽媽，你們跑就是了，快，快和弟弟走！」
「走？去哪？二哥，這病秧子走到多遠會猝死你能預見嗎？」
那個小時候來過的男人從一片火光中走出來。
「放了孩子們，放了他們……我求你了！」
「嘖嘖嘖，怎麼這麼沒骨氣呢，我求你的時候你那脾氣呢？我求你繼續基因研究，求你回到崗位，求你把資料交出來的時候的脾氣呢？嗯？二哥！現在求我沒用了，誰都別走！」
他身後走出來兩個像人又不像人的玩意兒，渾身是管道與軸承，看起來恐怖至極
「a05.a06，殺了這廢物和那個病秧子，然後回收那邊的克隆體，最後炸了這地方。」
說完話他就轉身出門了，兩個怪物眼裡閃過紅光，掃視了我們三個一會兒
「大風！飛揚！走！」
父親不知從哪拿起來一把廚刀，徑直插進了其中一個怪物的關節處，那怪物沒有吃痛，抬起腿，一腳把父親蹬出了幾米，廢墟中揚起一陣青煙。
「目標一，解決，目標二，開始。」
我看著躺在地上的母親，看著骨頭碎裂的父親，看著兩個怪物步步逼近，最後看了一眼飛揚
「弟弟，我先……」
「哥！」
飛揚突然暴起，用我看不清的速度飛奔起來，沿途撿起父親被打掉的刀，朝著其中一個怪物刺去，他用自己的重量加上速度，幾乎把刀刃全都插進了那個怪物的頭顱中，緊接著空中一個轉體，刀在它的頭裡轉了一圈，黑煙和火花四射，那怪物悶哼一聲倒地不起，從傷口裡流出一股粘稠的黑油。
「哥！快走開！」
我被眼前的畫面震懾到了，呆在原地，完全沒注意另一個怪物在我頭頂高懸的手。
「嘭！」
還是飛揚，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衝過來的，他攔腰把我向後撞去，本該打在我頭上的機械手砸在了別處
「哥，你沒事吧哥！」
「沒事……快跑！」
那怪物一擊不中，竟從腰間發射出一根帶刺的鏈條，我看見時已經晚了，那漆黑粘稠的鏈條當著我的面刺進了飛揚的身體，穿透他後，還刺進了我的左腿。
「克隆體50％機能損壞，準備回收剩餘器官。」
我的意識逐漸模糊，腿上的劇痛和胸口的撕裂感襲來，我要死了嗎？飛揚還活著嗎？
「哥，我一會兒一動你就往外跑。」
「飛揚？你還活著？」
「哥，一定要活下去……」
怪物走到進前，拿出一個恆溫箱擺在一邊，然後從它胸口的盒子裡拿出了一把手術刀，就在它觸碰到飛揚胸口的一瞬間，飛揚手裡的刀也刺了出去，飛揚大叫著，哀嚎著，那把刀剛刺進一半的時候，也許是因為黑油，也許是因為血液，脫手了。那隻拿著手術刀的機械手只是短暫的停頓，隨後又繼續向飛揚胸口的更深處划去，它的固有程序精確的，冷酷的，剖開飛揚的皮肉和肋骨，一顆鮮紅的跳動的心臟完全暴露了出來。
「飛揚！」
我用盡力氣，把那把插進去一半的刀繼續往裡刺入，隨著一股黑色機油滲出，改造人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撲通，撲通」
飛揚的心臟就裸露在我眼前，那是這破碎房間裡唯一鮮活的景象
「哥，我厲害嗎？」
「別說話了弟弟，我帶你走……」
「哥，我不走了。」
他用手拍了拍恆溫箱
「哥，活下去，帶著我的心臟走吧，趁它還跳動。」
「別說傻話，咱們都要出去！」
「哥，其實我知道，我是你的克隆體，你心臟不好，別讓媽媽在那邊也擔心了，好好活下去，替我……保存好……這顆心臟。」
「自毀程序啟動，倒計時3分鐘。」
那個漏油的改造人突然閃起紅光，滴答滴答的宛如催命令。
「快動手啊，哥！」
秋天的風太冷了，冷得好像一腳邁進了冬天，我抱著恆溫箱半爬半走的不知多久，直到看見了一個掛著紅十字的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