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除夕
2004年從年頭到年尾，拆遷的工作進行了快一年，適婚年齡的青年男女，該娶的娶了，該嫁的……也都嫁好了。
娶進門的好理解，現代傳統結婚九大步驟，求婚、見家長、提親、訂婚、拍婚紗照、訂酒店及婚慶、領結婚證、辦喜酒、回門！如今大家奔著同一目標把能省的步驟都省了，無非是相親男女雙方父母見面商量好彩禮錢，商量好是買三金還是五金；再挑個好日子，男方上女方家裡送上彩禮及金器，呈上選定辦婚禮的黃道吉日，趕在婚禮前把證領了，把婚紗照拍了，女方戶口遷入男方戶籍所在地即可。
至於適婚女青年，基本不會嫁到本村，都是外嫁，領證後，第一時間想辦法把男方的戶口遷入女方戶籍所在地，確保利益最大化。
眼看著別人家都歡歡喜喜的將拆遷款拿到了手，拆遷令截止次年四月底，一共不滿五個月的時間了，劉媽媽急得吃飯不香，睡覺不好。大兒子結婚年齡到了，遲遲談不好對象，小兒子還在念高中，沒到找對象的年齡。
「鳴子，你相了那麼多場親，難道沒一個看得上你的妹子？婚遲早要結的，你也別再挑三揀四的了，我就搞不懂，虎伢子那鬼樣子都有人要，無論長相和身高你都比他好的多，怎麼找個對象結婚這麼難！」
劉一鳴心情低落，這能怪他嗎？相親的那些女孩子裡確實沒有相互看得上眼的，總不可能大街上隨便拖一個吧！
那個朱婷倒是……，可人家根本不待見他，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別硬湊，難道像父母這樣兩個人南轅北轍的過一輩子？
「媽，這不還早嘛，還有大幾個月時間。」
劉媽媽靠在沙發上，四十六歲的中年婦人，常年熬夜去蔬菜批發市場拿貨，日夜顛倒，明顯的睡眠不足，臉上爬滿與實際年齡不相等的滄桑與疲憊，還有那一臉暗沉的色素與皺紋，說她五十六歲也不為過。
反觀劉爸爸，永遠時髦的西裝一絲不苟的配上領帶，身材保持恰當，狹長的眼睛和劉一鳴如出一轍，面上皮膚緊緻而光滑，梳得蒼蠅飛上去都得舉著拐杖才能站得穩的大背頭，相比較劉媽媽，年輕了十歲不止。
聽說當年劉媽媽嫁給劉爸爸的時候，外公外婆不同意，說劉爸爸花心，不務正業，劉媽媽寧願不要家裡的嫁妝，堅持要嫁，兩手空空從娘家出來跟劉爸爸領了證，就這麼生活在一起了。
劉爸爸本名劉福生，真本事沒有，一張巧嘴引經據典，活的能說成死的，死的能講成活的，開口閉口就是「咱們中華民族上下五千年文化傳承……」，婚後不久就露出了遊手好閒的本性。
劉媽媽不得不早起晚歸的做些小生意養家餬口，維持一家人的生計，自己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把老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老公說喜歡吃小龍蝦，她連續煮一個星期小龍蝦，老公說喜歡吃紅燒鯉魚，她連續做一個星期紅燒鯉魚，說喜歡吃糖醋排骨，同樣一個星期，……
這麼個吃法，是個人都會受不了，旁人都說，楊菊香這人最大的優點是一根死腦筋，不會變通。
劉福生長期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菊香這人沒點女人味，比豬還蠢！」
後來生了二胎劉一薇，劉媽媽擔心自己白天在外照看店鋪，家裡沒人照顧老公和孩子，就請了保姆，結果但凡年輕一點的，都被劉福生騙上了床，只到請了個五十多歲的大姐，劉福生才消停了一點，借著跳舞的名頭到外面鬼混去了。
饒是這樣，劉媽媽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丈夫劉福生離婚，戀愛腦的女人可憐，可悲，更可恨！
朱姐夫婦和旁的人只看到劉一鳴有個小康的家境，有個大靠山的舅舅，沒有誰會去用心在意這樣原生家庭出來的孩子潛意識裡是否有心理問題。
在他們眼裡，劉一鳴追朱婷，是朱婷高攀了！
……
轉眼除夕，萬家燈火通明，如同銀河灑落人間，映照出濃濃的年味和家的溫馨，窗戶外鞭炮齊鳴，天空被五彩斑斕的煙花點綴，它們在空中綻放，又悄然落下，宣告舊歲的辭去和新年的到來。
朱婷一家六口整整齊齊的圍坐圓桌邊吃團圓飯，筷勺你來我往，聊著日常，熱氣騰騰的飯菜，笑語滿堂，一年365天，若是其他364天也能這樣幸福和諧，倒是人間最踏實的幸福。
「媽媽，祝您生日快樂，我敬您一杯！」
妹妹朱婧端起杯子給自己和朱媽媽各倒了一杯橙汁，舉杯祝福。
弟弟朱嘉也端起杯子：「媽，您辛苦了，祝您生日快樂！」
朱媽媽的生日是農曆十二月三十一日，而曆法上並不是每年的農曆十二月都有三十一日，索性就定了每年的除夕過生日。
此情此景，應該是一家人齊齊舉起杯子，共同祝福朱媽媽生日，祝福新年的到來。但朱婷從記事開始看著父母無休止的爭吵厭煩，她既不喜歡媽媽，更不喜歡爸爸，在她心目中最親的是奶奶，所以她不摻和，自顧自的夾菜吃飯。
朱爸爸很講形式主義，不滿朱婷的態度。
「婷婷，婧婧和嘉嘉都敬了媽媽，你應該也要表示一下吧？」
朱婷很不屑，平常吵吵鬧鬧的兩個人，現在裝恩愛了，做戲給誰看呢？
「生日的紅包和過年的錢我都上交了，要敬飲料，要祝福是你們的事，別拉上我！」
「婷婷，你說的什麼混帳話？今天丟開你媽媽過生日不說，好歹也是除夕夜，辭舊迎新，一家人碰杯慶祝一下也是好的，你給了紅包和送了過年的禮不錯，你看看哪個屋裡出門在外做事的兒女逢年過節，三節兩生不給家裡送紅包、送禮的？」
朱爸爸大言不慚的對朱婷道。
「你又看看哪家的爸爸四十來歲，手腳不缺，卻要女兒打工養家的？」
朱婷對著父親也不客氣。
「老子要你養了家？你吃誰種的米長大的？白眼狼，盲眼的畜生！」
「吃我自己種的米長大的，我五歲不到就被你押到水田裡拔秧苗，每年春耕秋收，夏天最熱的天氣搞雙槍，哪一次少幹了活？」
……
眼看兩父女摩拳擦掌了，朱奶奶趕緊打圓場！
「過年啦，婷婷，他好歹是你爸爸，傳說天地之間有位最大的福王菩薩，每年只在除夕這天睜眼，只保佑和和睦睦的人家，你們平常天天可以吵，今天脾氣再大也忍著，有什麼事過了年，出了正月十五再說！」
娶進門的好理解，現代傳統結婚九大步驟，求婚、見家長、提親、訂婚、拍婚紗照、訂酒店及婚慶、領結婚證、辦喜酒、回門！如今大家奔著同一目標把能省的步驟都省了，無非是相親男女雙方父母見面商量好彩禮錢，商量好是買三金還是五金；再挑個好日子，男方上女方家裡送上彩禮及金器，呈上選定辦婚禮的黃道吉日，趕在婚禮前把證領了，把婚紗照拍了，女方戶口遷入男方戶籍所在地即可。
至於適婚女青年，基本不會嫁到本村，都是外嫁，領證後，第一時間想辦法把男方的戶口遷入女方戶籍所在地，確保利益最大化。
眼看著別人家都歡歡喜喜的將拆遷款拿到了手，拆遷令截止次年四月底，一共不滿五個月的時間了，劉媽媽急得吃飯不香，睡覺不好。大兒子結婚年齡到了，遲遲談不好對象，小兒子還在念高中，沒到找對象的年齡。
「鳴子，你相了那麼多場親，難道沒一個看得上你的妹子？婚遲早要結的，你也別再挑三揀四的了，我就搞不懂，虎伢子那鬼樣子都有人要，無論長相和身高你都比他好的多，怎麼找個對象結婚這麼難！」
劉一鳴心情低落，這能怪他嗎？相親的那些女孩子裡確實沒有相互看得上眼的，總不可能大街上隨便拖一個吧！
那個朱婷倒是……，可人家根本不待見他，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別硬湊，難道像父母這樣兩個人南轅北轍的過一輩子？
「媽，這不還早嘛，還有大幾個月時間。」
劉媽媽靠在沙發上，四十六歲的中年婦人，常年熬夜去蔬菜批發市場拿貨，日夜顛倒，明顯的睡眠不足，臉上爬滿與實際年齡不相等的滄桑與疲憊，還有那一臉暗沉的色素與皺紋，說她五十六歲也不為過。
反觀劉爸爸，永遠時髦的西裝一絲不苟的配上領帶，身材保持恰當，狹長的眼睛和劉一鳴如出一轍，面上皮膚緊緻而光滑，梳得蒼蠅飛上去都得舉著拐杖才能站得穩的大背頭，相比較劉媽媽，年輕了十歲不止。
聽說當年劉媽媽嫁給劉爸爸的時候，外公外婆不同意，說劉爸爸花心，不務正業，劉媽媽寧願不要家裡的嫁妝，堅持要嫁，兩手空空從娘家出來跟劉爸爸領了證，就這麼生活在一起了。
劉爸爸本名劉福生，真本事沒有，一張巧嘴引經據典，活的能說成死的，死的能講成活的，開口閉口就是「咱們中華民族上下五千年文化傳承……」，婚後不久就露出了遊手好閒的本性。
劉媽媽不得不早起晚歸的做些小生意養家餬口，維持一家人的生計，自己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把老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老公說喜歡吃小龍蝦，她連續煮一個星期小龍蝦，老公說喜歡吃紅燒鯉魚，她連續做一個星期紅燒鯉魚，說喜歡吃糖醋排骨，同樣一個星期，……
這麼個吃法，是個人都會受不了，旁人都說，楊菊香這人最大的優點是一根死腦筋，不會變通。
劉福生長期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菊香這人沒點女人味，比豬還蠢！」
後來生了二胎劉一薇，劉媽媽擔心自己白天在外照看店鋪，家裡沒人照顧老公和孩子，就請了保姆，結果但凡年輕一點的，都被劉福生騙上了床，只到請了個五十多歲的大姐，劉福生才消停了一點，借著跳舞的名頭到外面鬼混去了。
饒是這樣，劉媽媽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丈夫劉福生離婚，戀愛腦的女人可憐，可悲，更可恨！
朱姐夫婦和旁的人只看到劉一鳴有個小康的家境，有個大靠山的舅舅，沒有誰會去用心在意這樣原生家庭出來的孩子潛意識裡是否有心理問題。
在他們眼裡，劉一鳴追朱婷，是朱婷高攀了！
……
轉眼除夕，萬家燈火通明，如同銀河灑落人間，映照出濃濃的年味和家的溫馨，窗戶外鞭炮齊鳴，天空被五彩斑斕的煙花點綴，它們在空中綻放，又悄然落下，宣告舊歲的辭去和新年的到來。
朱婷一家六口整整齊齊的圍坐圓桌邊吃團圓飯，筷勺你來我往，聊著日常，熱氣騰騰的飯菜，笑語滿堂，一年365天，若是其他364天也能這樣幸福和諧，倒是人間最踏實的幸福。
「媽媽，祝您生日快樂，我敬您一杯！」
妹妹朱婧端起杯子給自己和朱媽媽各倒了一杯橙汁，舉杯祝福。
弟弟朱嘉也端起杯子：「媽，您辛苦了，祝您生日快樂！」
朱媽媽的生日是農曆十二月三十一日，而曆法上並不是每年的農曆十二月都有三十一日，索性就定了每年的除夕過生日。
此情此景，應該是一家人齊齊舉起杯子，共同祝福朱媽媽生日，祝福新年的到來。但朱婷從記事開始看著父母無休止的爭吵厭煩，她既不喜歡媽媽，更不喜歡爸爸，在她心目中最親的是奶奶，所以她不摻和，自顧自的夾菜吃飯。
朱爸爸很講形式主義，不滿朱婷的態度。
「婷婷，婧婧和嘉嘉都敬了媽媽，你應該也要表示一下吧？」
朱婷很不屑，平常吵吵鬧鬧的兩個人，現在裝恩愛了，做戲給誰看呢？
「生日的紅包和過年的錢我都上交了，要敬飲料，要祝福是你們的事，別拉上我！」
「婷婷，你說的什麼混帳話？今天丟開你媽媽過生日不說，好歹也是除夕夜，辭舊迎新，一家人碰杯慶祝一下也是好的，你給了紅包和送了過年的禮不錯，你看看哪個屋裡出門在外做事的兒女逢年過節，三節兩生不給家裡送紅包、送禮的？」
朱爸爸大言不慚的對朱婷道。
「你又看看哪家的爸爸四十來歲，手腳不缺，卻要女兒打工養家的？」
朱婷對著父親也不客氣。
「老子要你養了家？你吃誰種的米長大的？白眼狼，盲眼的畜生！」
「吃我自己種的米長大的，我五歲不到就被你押到水田裡拔秧苗，每年春耕秋收，夏天最熱的天氣搞雙槍，哪一次少幹了活？」
……
眼看兩父女摩拳擦掌了，朱奶奶趕緊打圓場！
「過年啦，婷婷，他好歹是你爸爸，傳說天地之間有位最大的福王菩薩，每年只在除夕這天睜眼，只保佑和和睦睦的人家，你們平常天天可以吵，今天脾氣再大也忍著，有什麼事過了年，出了正月十五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