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朱家往事
朱婷老家當年還沒有劃入新區，隸屬於A市一個下轄縣，距離最近的城區四十分鐘車程，每天早上七點至下午四點有七趟往返的中巴車，但四點過後想進城，就得另外想辦法了。
朱家一共三個孩子，朱婷排老大，底下一個妹妹朱婧，一個弟弟朱嘉。
朱婷出生於1985年，兩年後她的妹妹朱婧出生，八十年代的思想還比較保守，南方的氣候以種植水稻為主，一年可種植二季，播種，下肥，除草，收割，全部靠人工完成，家裡沒個男性勞動力很吃虧。
在農村，一連兩胎都生的女兒，即便婆家不刁難，周圍的鄰居也會嚼舌根，指手畫腳。誰家的雞毛蒜皮小事都能被大家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
「瞧瞧，那誰誰誰家又生了個女娃娃，都第二胎了，這是要絕嗣咯！」
「可不是嘛，這生男生女有遺傳的，聽說那家媳婦的娘家也生了一肚子的女娃，找媳婦還是睜大眼睛，要看根底！」
「家裡田地多，有磚瓦房怎麼著？沒個帶把的繼承，到頭來還都跟別人姓了！」
「瞎說，將來招個上門女婿也不錯，照樣傳宗接代！」
「上門女婿哪能跟親生的兒子一樣，就算生下來的孩子跟自家姓了，上了族譜，種還是別人家種！」
「碰上個性格好的上門女婿那是燒了高香，哪個有出息的男人願意倒插門？你們見過幾個上門女婿不是好吃懶做的？總之想辦法趕緊躲起來生個帶把的出來才是正經事！」
……
幸運的是，朱媽媽很快懷上了第三胎！（懷這第三胎的箇中艱辛不便敘說！）
朱家奶奶還不滿五十歲，身康體健，照顧和撫養兩個孫女的責任就落在奶奶頭上，朱媽媽和朱爸爸則住到了偏遠山區的親戚家裡養胎！
父母不再家的那些時日，朱婷和幼小的妹妹朱婧就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好在爺爺有份不錯的工作，奶奶慈愛，生在農村，並不嫌棄兩個女孩兒，家中還有一個只大了十來歲的姑姑做為玩伴，幼年的生活無憂無慮且充滿愛意。
一家人盼呀盼，盼呀盼，盼著日子能快一點過，只要熬到平安生產，一切就安心了！
這一天，朱媽媽突然挺著大肚子回來了，默默的坐著，默默的垂淚！
等朱奶奶回過神，弄清楚事情的緣由，朱媽媽已經到了醫院，準備不要肚子裡的孩子，準備做引產手術。
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朱媽媽沒有跟爸爸商量，一個人跑了回來。
簡陋的醫院產床上，朱媽媽痛了幾天幾夜，產下一個三斤半重的男嬰，放在一個小小的臉盆里，七個多月的胎兒已經完全成型，只是瘦弱得像只貓兒一般，哭聲亦不嘹亮！
接生的醫生看著臉盆里的小東西還活著，便問了句：「是個男嬰，還活著，你們家什麼想法？如果想帶回家，我們就給做消毒處理，不想要的話，……！」
後面的話並沒有說出口，想必不會是什麼好話！
當時的醫療技術有限，還沒有超聲波檢測儀器，據說催生針是從肚子上打進子宮裡的（道聽途說，沒有正式去找人求證過，所以只能用「據說」二字開頭），不確定有沒有傷到胎兒，加上早產，朱媽媽內心很糾結，抱回去吧，萬一夭折了怎麼辦？萬一沒有發育齊全，將來有什麼隱患，是個呆子或者傻子怎麼辦？
……
關鍵時刻，還是朱奶奶趕到醫院，對著產科醫生說：「這是一條生命，是我們朱家的骨肉，只要活著，我們家就要抱回家！」
醫生有些不解，在當時，這種打了催生針，別人家基本都選擇放棄，讓醫院代為處理掉！
「阿姨，像這樣沒有足月催生下來的嬰兒成活率很低，你們抱回家也不一定養得活，你看……是不是，還是不要的好？」
朱奶奶斬釘截鐵的道：「就是養不活也要抱回家，死的話也讓他死在家裡！」
產科醫生沒再說什麼，給嬰兒剪了臍帶，簡單消毒後交給了朱奶奶，時值深秋，朱奶奶脫下身上的棉襖，將小嬰兒包好，匆匆帶回了家！
朱家的第三個孩子，朱嘉就這麼戲劇性的出生了！
朱媽媽與朱爸爸在親戚家養胎的半年時間裡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朱媽媽受到了什麼刺激？為什麼會背著朱爸爸一個人跑回家，一個人獨自去引產？
這些事情直到朱婷成年後，才偶然聽到朱媽媽說起過，但從那之後，父母的關係急劇下降，也不知是爸爸受了什麼刺激，還是原本性格就是那樣，對妻兒漠不關心，遊手好閒，酗酒，脾氣變得異常暴躁，家中雞飛狗跳，吵架是常事，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嚴重的時候大打出手。
從記事開始就在父母無休止的爭吵聲中長大的朱婷，對於家庭的理論自有一番自己的看法，理想中的另一半一定不能是爸爸這樣嗜酒如命，不講道理，遊手好閒，還時常鬧家暴的人，一定要是有文化，氣質上溫文爾雅，有書卷氣，對家庭負責任的好男人。
沈平不是，一看就是個馬大哈！
劉一鳴也不是，這個男孩總感覺太油，太浮於表面！
他們與她心目中的有文化，溫文爾雅的氣質相差十萬八千里。
如果沒有某些有心之人的刻意推波助瀾，沒有某些湊巧的因素，朱婷和劉一鳴往後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
眨眼一年接近尾聲，農曆十一月的某天，朱婷向公司請了事假，提早一天回來陪奶奶過生日。
爺爺早些年已經辭世，奶奶在這個家庭中的地位德高望重，每年的生日，三個兒女都會趕回來陪伴。
冬天的被窩溫暖得像陽春三月午後的陽光，難得可以肆無忌憚的睡一天懶覺，沒有工作電話催，不用開早會，不用分析市場，朱婷窩在被窩裡懶洋洋的不想起床，享受這美好而溫馨的時光。
朱媽媽端著一碗蛋炒飯，還配了一個荷包蛋放到床邊的桌子上，拉開一張椅子坐下，還沒開口說話，先擦了一把眼淚。
朱家一共三個孩子，朱婷排老大，底下一個妹妹朱婧，一個弟弟朱嘉。
朱婷出生於1985年，兩年後她的妹妹朱婧出生，八十年代的思想還比較保守，南方的氣候以種植水稻為主，一年可種植二季，播種，下肥，除草，收割，全部靠人工完成，家裡沒個男性勞動力很吃虧。
在農村，一連兩胎都生的女兒，即便婆家不刁難，周圍的鄰居也會嚼舌根，指手畫腳。誰家的雞毛蒜皮小事都能被大家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
「瞧瞧，那誰誰誰家又生了個女娃娃，都第二胎了，這是要絕嗣咯！」
「可不是嘛，這生男生女有遺傳的，聽說那家媳婦的娘家也生了一肚子的女娃，找媳婦還是睜大眼睛，要看根底！」
「家裡田地多，有磚瓦房怎麼著？沒個帶把的繼承，到頭來還都跟別人姓了！」
「瞎說，將來招個上門女婿也不錯，照樣傳宗接代！」
「上門女婿哪能跟親生的兒子一樣，就算生下來的孩子跟自家姓了，上了族譜，種還是別人家種！」
「碰上個性格好的上門女婿那是燒了高香，哪個有出息的男人願意倒插門？你們見過幾個上門女婿不是好吃懶做的？總之想辦法趕緊躲起來生個帶把的出來才是正經事！」
……
幸運的是，朱媽媽很快懷上了第三胎！（懷這第三胎的箇中艱辛不便敘說！）
朱家奶奶還不滿五十歲，身康體健，照顧和撫養兩個孫女的責任就落在奶奶頭上，朱媽媽和朱爸爸則住到了偏遠山區的親戚家裡養胎！
父母不再家的那些時日，朱婷和幼小的妹妹朱婧就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好在爺爺有份不錯的工作，奶奶慈愛，生在農村，並不嫌棄兩個女孩兒，家中還有一個只大了十來歲的姑姑做為玩伴，幼年的生活無憂無慮且充滿愛意。
一家人盼呀盼，盼呀盼，盼著日子能快一點過，只要熬到平安生產，一切就安心了！
這一天，朱媽媽突然挺著大肚子回來了，默默的坐著，默默的垂淚！
等朱奶奶回過神，弄清楚事情的緣由，朱媽媽已經到了醫院，準備不要肚子裡的孩子，準備做引產手術。
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朱媽媽沒有跟爸爸商量，一個人跑了回來。
簡陋的醫院產床上，朱媽媽痛了幾天幾夜，產下一個三斤半重的男嬰，放在一個小小的臉盆里，七個多月的胎兒已經完全成型，只是瘦弱得像只貓兒一般，哭聲亦不嘹亮！
接生的醫生看著臉盆里的小東西還活著，便問了句：「是個男嬰，還活著，你們家什麼想法？如果想帶回家，我們就給做消毒處理，不想要的話，……！」
後面的話並沒有說出口，想必不會是什麼好話！
當時的醫療技術有限，還沒有超聲波檢測儀器，據說催生針是從肚子上打進子宮裡的（道聽途說，沒有正式去找人求證過，所以只能用「據說」二字開頭），不確定有沒有傷到胎兒，加上早產，朱媽媽內心很糾結，抱回去吧，萬一夭折了怎麼辦？萬一沒有發育齊全，將來有什麼隱患，是個呆子或者傻子怎麼辦？
……
關鍵時刻，還是朱奶奶趕到醫院，對著產科醫生說：「這是一條生命，是我們朱家的骨肉，只要活著，我們家就要抱回家！」
醫生有些不解，在當時，這種打了催生針，別人家基本都選擇放棄，讓醫院代為處理掉！
「阿姨，像這樣沒有足月催生下來的嬰兒成活率很低，你們抱回家也不一定養得活，你看……是不是，還是不要的好？」
朱奶奶斬釘截鐵的道：「就是養不活也要抱回家，死的話也讓他死在家裡！」
產科醫生沒再說什麼，給嬰兒剪了臍帶，簡單消毒後交給了朱奶奶，時值深秋，朱奶奶脫下身上的棉襖，將小嬰兒包好，匆匆帶回了家！
朱家的第三個孩子，朱嘉就這麼戲劇性的出生了！
朱媽媽與朱爸爸在親戚家養胎的半年時間裡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朱媽媽受到了什麼刺激？為什麼會背著朱爸爸一個人跑回家，一個人獨自去引產？
這些事情直到朱婷成年後，才偶然聽到朱媽媽說起過，但從那之後，父母的關係急劇下降，也不知是爸爸受了什麼刺激，還是原本性格就是那樣，對妻兒漠不關心，遊手好閒，酗酒，脾氣變得異常暴躁，家中雞飛狗跳，吵架是常事，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嚴重的時候大打出手。
從記事開始就在父母無休止的爭吵聲中長大的朱婷，對於家庭的理論自有一番自己的看法，理想中的另一半一定不能是爸爸這樣嗜酒如命，不講道理，遊手好閒，還時常鬧家暴的人，一定要是有文化，氣質上溫文爾雅，有書卷氣，對家庭負責任的好男人。
沈平不是，一看就是個馬大哈！
劉一鳴也不是，這個男孩總感覺太油，太浮於表面！
他們與她心目中的有文化，溫文爾雅的氣質相差十萬八千里。
如果沒有某些有心之人的刻意推波助瀾，沒有某些湊巧的因素，朱婷和劉一鳴往後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
眨眼一年接近尾聲，農曆十一月的某天，朱婷向公司請了事假，提早一天回來陪奶奶過生日。
爺爺早些年已經辭世，奶奶在這個家庭中的地位德高望重，每年的生日，三個兒女都會趕回來陪伴。
冬天的被窩溫暖得像陽春三月午後的陽光，難得可以肆無忌憚的睡一天懶覺，沒有工作電話催，不用開早會，不用分析市場，朱婷窩在被窩裡懶洋洋的不想起床，享受這美好而溫馨的時光。
朱媽媽端著一碗蛋炒飯，還配了一個荷包蛋放到床邊的桌子上，拉開一張椅子坐下，還沒開口說話，先擦了一把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