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回溯
滿地枯骨的荒野，嵌入殘陽的孤峰，無聲坍塌的世界和突如其來的耳光。
還有什麼？
林空城仔細回憶著，在那個夢境坍塌之後，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卻還記得「蒼山負雪，明燭天南」。
還有…那陣渺遠的，不急不緩的馬蹄聲。
「嗒嗒」、「嗒嗒」…
沒錯，還是它。
馬蹄聲從未消失……所以，在那片刻時間裡自己所經歷的，還是夢麼。
還是說，那個人已經可以做到把他拉入夢境了。
林空城再度睜開眼睛，一抹金光浮現在他的眼底，就像是晴光刺破霧靄的一瞬。他輕輕地放下了語文書，在這個地方，完成所謂的早讀任務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嘈雜的背書聲交織在一起，像是百鬼夜行時傳向人間的吵鬧。周圍的書桌、同學乃至整間教室都隨之扭曲隨之紛飛，整個世界如同被潮水淹沒，紛紛揚揚化作虛無。
林空城卻並不在意，因為這個夢境最關鍵的人物還站在他面前。
「薛明心，你從來沒有聽到——」
「林空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薛明心又一次打斷了他，搖了搖頭，回答道。
林空城，他一直在找你。薛明心看著林空城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隨便說的，」林空城擺了擺手，說道，「我只是太困了。」
「好，你要不要去醫務室？」薛明心問著。
林空城，你已經困不住他了，快逃出去。
林空城抿了抿嘴，他把那本書攤開，輕輕說道，「不用了，我還沒會背呢。」
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找到他的。
薛明心打量著林空城，柔和的燈光映襯著少年的面龐，他修眉低目，眼角還殘存著沒有消退的疲憊，明明是高中生的常態。可他說話的語氣卻在不知不覺沉穩許多，神態也波瀾不驚，面前的一切似乎對他沒有了太大影響，眼角眉梢都帶著那份韌勁。薛明心突然好奇他之前的經歷的夢境了，在林空城的夢裡，那個駭人聽聞的怪物會以什麼方式出現呢？
「林空城，你臉皮可真厚啊。」薛明心搖搖頭，無奈地笑了一聲，他張開右手，虎口處流出一絲殷紅，掌心已經泛青。他的指尖微微顫抖，逐漸變得透明。
明明是自己搭建的夢境，可想在這裡傷害到他，即使只是一巴掌，也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想到這裡，薛明心覺得似乎一切還有希望。
林空城看著薛明心還在流血的手心，沉默不語，可他顫抖的手卻表明他的內心並不平靜。短短的半個小時，兩度深陷夢魘，在夢中好似漫長，可在這裡卻只有短短片刻，電光火石間都是面前的人把他拉了回來。而現在，因為遭受到了反噬，他臉色顯得有些發白。
「……我知道了。」林空城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喉嚨里像堵著什麼酸澀的硬塊，嘴唇闔動了一下，才低聲含混道。
薛明心四處看了看，所有的喧囂在這一刻都像退潮般遠去，一切的人影都如同落幕時紛紛離開，唯有窗外一絲淺淡的陽光像是散場時的尾音一般微渺，在遙不可及的遠方升起了魚肚白。
薛明心低頭，發現自己的身體也在逐漸變得虛幻。他雙手掌心合攏，卻輕易地穿透了過去，仿佛觸碰到空氣一般。他見狀苦笑一下，自己能支撐的時間有限，現在想來也差不多了，好在已經完成了任務。
他轉而看向林空城，兩人再度對視，薛明心平常沉默寡言，此刻腦海里卻閃過萬千思緒——夢境猝不及防地闖入現實，外面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代號「無端」的任務幾近失敗，已經被高層推翻……種種燎灼的事實折磨著他的神經，他明明想脫口而出，但像是被深水巨獸屏息辯識著，一點動靜都會被瞬間發現撕成碎片，又像是與生俱來般的詛咒，將一切語言都牢牢地禁錮住了。
薛明心看著林空城，微微一怔，他差點忘了現在的林空城還只是一個高中生，那些事情，從他捲入這場漩渦到輪迴在夢魘里，都已經不記得了。他曾經所有的過往，陪著他的記憶，都已經葬送在這場豪賭中。
林空城察覺到了薛明心的異常，他開口時卻欲言又止，拍拍後者的肩膀，手掌卻直接划過。緊接著，薛明心的身軀化作點點光塵，自下而上拂散而去。
「林空城，」薛明心見狀，知道自己的時間所剩無幾，他深吸一口氣，說道：
「還記得以前你說的嗎？」他眉頭皺起，緊緊地看向林空城，仿佛要將後者刻進腦海。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話音剛落，薛明心殘破的身軀消失殆盡，林空城來不及思考，一股巨大的吸力驟然從他的身後湧現，就像是深海中逐漸逼近的龐然大物，蓄勢待發展露崢嶸，終於張開了血盆大口。
林空城感覺五臟六腑都在體內翻江倒海，強烈的嘔吐感從喉嚨一直衝到大腦。突如其來的疼痛蠻橫地摧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令他不由得伸出手來，似乎想從虛空中抓住最後一絲微渺的生機。
林空城痛昏了過去，靈魂仿佛墜向風暴中心，有那麼一剎那，他似乎看到了。
……
還有什麼？
林空城仔細回憶著，在那個夢境坍塌之後，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卻還記得「蒼山負雪，明燭天南」。
還有…那陣渺遠的，不急不緩的馬蹄聲。
「嗒嗒」、「嗒嗒」…
沒錯，還是它。
馬蹄聲從未消失……所以，在那片刻時間裡自己所經歷的，還是夢麼。
還是說，那個人已經可以做到把他拉入夢境了。
林空城再度睜開眼睛，一抹金光浮現在他的眼底，就像是晴光刺破霧靄的一瞬。他輕輕地放下了語文書，在這個地方，完成所謂的早讀任務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嘈雜的背書聲交織在一起，像是百鬼夜行時傳向人間的吵鬧。周圍的書桌、同學乃至整間教室都隨之扭曲隨之紛飛，整個世界如同被潮水淹沒，紛紛揚揚化作虛無。
林空城卻並不在意，因為這個夢境最關鍵的人物還站在他面前。
「薛明心，你從來沒有聽到——」
「林空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薛明心又一次打斷了他，搖了搖頭，回答道。
林空城，他一直在找你。薛明心看著林空城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隨便說的，」林空城擺了擺手，說道，「我只是太困了。」
「好，你要不要去醫務室？」薛明心問著。
林空城，你已經困不住他了，快逃出去。
林空城抿了抿嘴，他把那本書攤開，輕輕說道，「不用了，我還沒會背呢。」
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找到他的。
薛明心打量著林空城，柔和的燈光映襯著少年的面龐，他修眉低目，眼角還殘存著沒有消退的疲憊，明明是高中生的常態。可他說話的語氣卻在不知不覺沉穩許多，神態也波瀾不驚，面前的一切似乎對他沒有了太大影響，眼角眉梢都帶著那份韌勁。薛明心突然好奇他之前的經歷的夢境了，在林空城的夢裡，那個駭人聽聞的怪物會以什麼方式出現呢？
「林空城，你臉皮可真厚啊。」薛明心搖搖頭，無奈地笑了一聲，他張開右手，虎口處流出一絲殷紅，掌心已經泛青。他的指尖微微顫抖，逐漸變得透明。
明明是自己搭建的夢境，可想在這裡傷害到他，即使只是一巴掌，也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想到這裡，薛明心覺得似乎一切還有希望。
林空城看著薛明心還在流血的手心，沉默不語，可他顫抖的手卻表明他的內心並不平靜。短短的半個小時，兩度深陷夢魘，在夢中好似漫長，可在這裡卻只有短短片刻，電光火石間都是面前的人把他拉了回來。而現在，因為遭受到了反噬，他臉色顯得有些發白。
「……我知道了。」林空城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喉嚨里像堵著什麼酸澀的硬塊，嘴唇闔動了一下，才低聲含混道。
薛明心四處看了看，所有的喧囂在這一刻都像退潮般遠去，一切的人影都如同落幕時紛紛離開，唯有窗外一絲淺淡的陽光像是散場時的尾音一般微渺，在遙不可及的遠方升起了魚肚白。
薛明心低頭，發現自己的身體也在逐漸變得虛幻。他雙手掌心合攏，卻輕易地穿透了過去，仿佛觸碰到空氣一般。他見狀苦笑一下，自己能支撐的時間有限，現在想來也差不多了，好在已經完成了任務。
他轉而看向林空城，兩人再度對視，薛明心平常沉默寡言，此刻腦海里卻閃過萬千思緒——夢境猝不及防地闖入現實，外面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代號「無端」的任務幾近失敗，已經被高層推翻……種種燎灼的事實折磨著他的神經，他明明想脫口而出，但像是被深水巨獸屏息辯識著，一點動靜都會被瞬間發現撕成碎片，又像是與生俱來般的詛咒，將一切語言都牢牢地禁錮住了。
薛明心看著林空城，微微一怔，他差點忘了現在的林空城還只是一個高中生，那些事情，從他捲入這場漩渦到輪迴在夢魘里，都已經不記得了。他曾經所有的過往，陪著他的記憶，都已經葬送在這場豪賭中。
林空城察覺到了薛明心的異常，他開口時卻欲言又止，拍拍後者的肩膀，手掌卻直接划過。緊接著，薛明心的身軀化作點點光塵，自下而上拂散而去。
「林空城，」薛明心見狀，知道自己的時間所剩無幾，他深吸一口氣，說道：
「還記得以前你說的嗎？」他眉頭皺起，緊緊地看向林空城，仿佛要將後者刻進腦海。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話音剛落，薛明心殘破的身軀消失殆盡，林空城來不及思考，一股巨大的吸力驟然從他的身後湧現，就像是深海中逐漸逼近的龐然大物，蓄勢待發展露崢嶸，終於張開了血盆大口。
林空城感覺五臟六腑都在體內翻江倒海，強烈的嘔吐感從喉嚨一直衝到大腦。突如其來的疼痛蠻橫地摧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令他不由得伸出手來，似乎想從虛空中抓住最後一絲微渺的生機。
林空城痛昏了過去，靈魂仿佛墜向風暴中心，有那麼一剎那，他似乎看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