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入夢
林空城總是會在不同的夢中，聽到同一陣渺遠的馬蹄聲。
「嗒嗒」、「嗒嗒」，如同一匹戰馬踏在大理石製成的地板上，不疾不徐。他甚至能想像出它一定跟隨著騎士身經百戰，才能練就如此從容不迫的——仿佛敵人永遠也無法逃脫它的掌控的氣勢。
起初林空城並不在意，因為作為一名高二的學生，每天都很忙碌。上課時老師爭分奪秒，恨不得一節課就把所有知識點灌進他們的腦子，接下來只需要刷卷子就好；下課後明明困得只想立刻趴在桌子上睡覺，卻只能強撐著坐起來寫題。
某一個瞬間，或許想起來自己好像每次做夢都能聽到一陣馬蹄聲，旋即就會感到可笑，「自己怎麼會這麼想呢，該不會是因為學不會破防了，幻想著有人來拯救自己吧」，於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或許做夢對林空城來說，就像是電視劇中每一集最後的結幕，一如既往的如約而至，一如既往的無人在意。
然而，當林空城真正意識到出現問題的時候，或許已經晚了。從那以後，林空城再也沒做過夢了。
換句話說，林空城那時才意識到，他好像一直都在夢裡。
……
那個清晨，林空城還在夢裡恍惚的時候，刺眼的白光乍現，林空城稍稍緩了兩秒鐘才適應過來，睜開眼睛。
現在是早晨六點鐘，宿舍的燈準時亮起。林空城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睡得麻木的臉。環顧一下四周，室友們還在睡覺。
「啊—」
林空城剛迷迷糊糊地準備開始穿衣服，卻突然覺得頭痛了起來。那種痛感直達大腦，令他瞬間清醒，林空城不由得大喊了一聲。然而，他喊出聲的前一刻，那鑽心的疼痛感就消失了，就像是一次可怕的閃電，快若奔雷的瞬間也離去的了無痕跡。
緊接著，熟悉的馬蹄聲再次響起。然而，這一次，它似乎跨越了夢境與現實的界限。
「嗒嗒」、「嗒嗒」……
林空城的心猛的一沉，就像是被富有經驗的獵人鎖定的獵物一般，有一丁點風吹草動就會被立刻發現。一種從未有過的危機感瀰漫上心頭，他本能反應般不敢動彈，甚至連呼吸聲都刻意壓了下去。
馬蹄聲悠然傳來，每一步似乎都在慢慢逼近，這聲音仿佛跨越了傳遞的媒介，直達他的耳膜。
一步一步，林空城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在壓抑的呼吸聲的間隙里，他甚至可以聽到心臟的搏動。
畫面一轉，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關在了一個空曠闊大的教堂里，教堂的燈光柔和而明亮，映得每一幅壁畫都熠熠生輝；也照耀在每一個角落，驅散了所有的黑暗。而他穿著襤褸的衣衫無路可退，只能蜷縮在教堂的一角，雙手抱頭遮住自己的視野。
「砰！」
一位騎士身著鎧甲，騎著戰馬破門而入。冷風也隨之呼嘯著灌進大廳，冰冷的氣息充斥著每一處角落，溫度也隨著下降到極點。
而騎士沒有表情的面容隱藏在頭盔之下，眼神從開始就未曾移動。他慢慢抬起銀槍，槍尖划過一點凜冽的寒芒。
「嗒嗒」、「嗒嗒」……
馬蹄聲像是從遠古傳來，踏過歷史的跫音和時空的變換，迴響在整個空曠的教堂，如同一曲無人伴奏的樂章。
林空城靠著冰涼的牆壁，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行動時每一步產生的震顫。他仿佛是知曉了自己的命運一般，深呼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緩緩睜開眼睛，想要看清不速之客的面容。
「咳咳—」
一道聲音恰如其時的響起，就像是打破了這場單方面的對峙，詭異出現的馬蹄聲戛然而止，這座囚籠剎那間湮沒成粉碎，把林空城從那種桎梏中拉了出來。
林空城大口大口地緩著氣，看著發聲的室友，後者此時還沒有起床，只是躺在床上。但憑自己對他的了解，林空城知道，他已經醒了。
「薛明心，你——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林空城問道，他的聲音非常激動，但他很快意識到這一點，又克制了一下音調。
「聽到你突然大喊一聲，像尖叫雞一樣。」薛明心順勢也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眶，說道。
「你知道剛才我有多害怕（煩）嗎？」兩個人同時說道。
林空城和薛明心四目相對，一個聽到了不可能會聽到的，面容驚恐誇張，額頭上還流著冷汗；另一個享受著被窩裡最後的溫存，卻被突然吵醒，顯得有氣撒不出來。
「我剛才——」
「你剛才吵到我了。」
林空城像是一鼓作氣，終於要把這些日子裡做的噩夢都吐露出來昭告天下。沒想到剛開口，就被後者無情的打斷了。
薛明心撇了撇嘴，快速穿好衣服，戴上表看了一下時間，說到：「六點零二了，洗漱池不會等你。」
他說完就拿著牙具出去了，只留下林空城欲言又止地坐在床上。
「我…你…」
林空城似乎還想說話，但眼看著室友們都醒了。門外還傳來洗漱池水流作響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有很多人占水位了，六點半之前還要進班晨讀。他嘆了一口氣，穿好衣服就去洗漱了。
……
等林空城洗漱結束回到宿舍後，宿舍已經沒有人在了。他看看時間，目前是六點二十，還不算很晚，只不過卡點的話，大概率會被蹲守在班級門口的班主任抓住。林空城每次洗漱都是慢吞吞的，所以是卡點進班的常客，不過他成績還不錯，即使被班主任看到，說教幾句也就放進去了。宿舍和教學樓之間的距離大概有八百米，林空城收拾一下書包，出發了。
序屬三秋，天空朦朦朧朧的亮了，帶著微涼的秋意。校園裡櫻花新落，路上的人並不是很多，大家都在很快地趕路，沒有以往那種閒散的樣子，也沒有說話的聲音，林空城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從前三兩成群的人早就不知道去哪裡了，他不可置信地再次看看表，時針指在「VI」，分針指在「IV」，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往常這時候路上人不應該是很多的嗎？林空城來不及多想，既然沒人，就說明他已經相對遲到了。他一路狂奔，在路上，他忽然瞥見一個人經過他的身邊，穿著校服也要跑去教學樓，但是似乎並沒有看清他的臉。
準確來說，林空城沒有看到他的臉。就像是把人的五官如繪畫顏料般暈染開來，在面龐塗上了厚厚的一層面具。
那個人沒有臉……
「嗒嗒」、「嗒嗒」，如同一匹戰馬踏在大理石製成的地板上，不疾不徐。他甚至能想像出它一定跟隨著騎士身經百戰，才能練就如此從容不迫的——仿佛敵人永遠也無法逃脫它的掌控的氣勢。
起初林空城並不在意，因為作為一名高二的學生，每天都很忙碌。上課時老師爭分奪秒，恨不得一節課就把所有知識點灌進他們的腦子，接下來只需要刷卷子就好；下課後明明困得只想立刻趴在桌子上睡覺，卻只能強撐著坐起來寫題。
某一個瞬間，或許想起來自己好像每次做夢都能聽到一陣馬蹄聲，旋即就會感到可笑，「自己怎麼會這麼想呢，該不會是因為學不會破防了，幻想著有人來拯救自己吧」，於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或許做夢對林空城來說，就像是電視劇中每一集最後的結幕，一如既往的如約而至，一如既往的無人在意。
然而，當林空城真正意識到出現問題的時候，或許已經晚了。從那以後，林空城再也沒做過夢了。
換句話說，林空城那時才意識到，他好像一直都在夢裡。
……
那個清晨，林空城還在夢裡恍惚的時候，刺眼的白光乍現，林空城稍稍緩了兩秒鐘才適應過來，睜開眼睛。
現在是早晨六點鐘，宿舍的燈準時亮起。林空城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睡得麻木的臉。環顧一下四周，室友們還在睡覺。
「啊—」
林空城剛迷迷糊糊地準備開始穿衣服，卻突然覺得頭痛了起來。那種痛感直達大腦，令他瞬間清醒，林空城不由得大喊了一聲。然而，他喊出聲的前一刻，那鑽心的疼痛感就消失了，就像是一次可怕的閃電，快若奔雷的瞬間也離去的了無痕跡。
緊接著，熟悉的馬蹄聲再次響起。然而，這一次，它似乎跨越了夢境與現實的界限。
「嗒嗒」、「嗒嗒」……
林空城的心猛的一沉，就像是被富有經驗的獵人鎖定的獵物一般，有一丁點風吹草動就會被立刻發現。一種從未有過的危機感瀰漫上心頭，他本能反應般不敢動彈，甚至連呼吸聲都刻意壓了下去。
馬蹄聲悠然傳來，每一步似乎都在慢慢逼近，這聲音仿佛跨越了傳遞的媒介，直達他的耳膜。
一步一步，林空城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在壓抑的呼吸聲的間隙里，他甚至可以聽到心臟的搏動。
畫面一轉，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關在了一個空曠闊大的教堂里，教堂的燈光柔和而明亮，映得每一幅壁畫都熠熠生輝；也照耀在每一個角落，驅散了所有的黑暗。而他穿著襤褸的衣衫無路可退，只能蜷縮在教堂的一角，雙手抱頭遮住自己的視野。
「砰！」
一位騎士身著鎧甲，騎著戰馬破門而入。冷風也隨之呼嘯著灌進大廳，冰冷的氣息充斥著每一處角落，溫度也隨著下降到極點。
而騎士沒有表情的面容隱藏在頭盔之下，眼神從開始就未曾移動。他慢慢抬起銀槍，槍尖划過一點凜冽的寒芒。
「嗒嗒」、「嗒嗒」……
馬蹄聲像是從遠古傳來，踏過歷史的跫音和時空的變換，迴響在整個空曠的教堂，如同一曲無人伴奏的樂章。
林空城靠著冰涼的牆壁，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行動時每一步產生的震顫。他仿佛是知曉了自己的命運一般，深呼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緩緩睜開眼睛，想要看清不速之客的面容。
「咳咳—」
一道聲音恰如其時的響起，就像是打破了這場單方面的對峙，詭異出現的馬蹄聲戛然而止，這座囚籠剎那間湮沒成粉碎，把林空城從那種桎梏中拉了出來。
林空城大口大口地緩著氣，看著發聲的室友，後者此時還沒有起床，只是躺在床上。但憑自己對他的了解，林空城知道，他已經醒了。
「薛明心，你——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林空城問道，他的聲音非常激動，但他很快意識到這一點，又克制了一下音調。
「聽到你突然大喊一聲，像尖叫雞一樣。」薛明心順勢也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眶，說道。
「你知道剛才我有多害怕（煩）嗎？」兩個人同時說道。
林空城和薛明心四目相對，一個聽到了不可能會聽到的，面容驚恐誇張，額頭上還流著冷汗；另一個享受著被窩裡最後的溫存，卻被突然吵醒，顯得有氣撒不出來。
「我剛才——」
「你剛才吵到我了。」
林空城像是一鼓作氣，終於要把這些日子裡做的噩夢都吐露出來昭告天下。沒想到剛開口，就被後者無情的打斷了。
薛明心撇了撇嘴，快速穿好衣服，戴上表看了一下時間，說到：「六點零二了，洗漱池不會等你。」
他說完就拿著牙具出去了，只留下林空城欲言又止地坐在床上。
「我…你…」
林空城似乎還想說話，但眼看著室友們都醒了。門外還傳來洗漱池水流作響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有很多人占水位了，六點半之前還要進班晨讀。他嘆了一口氣，穿好衣服就去洗漱了。
……
等林空城洗漱結束回到宿舍後，宿舍已經沒有人在了。他看看時間，目前是六點二十，還不算很晚，只不過卡點的話，大概率會被蹲守在班級門口的班主任抓住。林空城每次洗漱都是慢吞吞的，所以是卡點進班的常客，不過他成績還不錯，即使被班主任看到，說教幾句也就放進去了。宿舍和教學樓之間的距離大概有八百米，林空城收拾一下書包，出發了。
序屬三秋，天空朦朦朧朧的亮了，帶著微涼的秋意。校園裡櫻花新落，路上的人並不是很多，大家都在很快地趕路，沒有以往那種閒散的樣子，也沒有說話的聲音，林空城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從前三兩成群的人早就不知道去哪裡了，他不可置信地再次看看表，時針指在「VI」，分針指在「IV」，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往常這時候路上人不應該是很多的嗎？林空城來不及多想，既然沒人，就說明他已經相對遲到了。他一路狂奔，在路上，他忽然瞥見一個人經過他的身邊，穿著校服也要跑去教學樓，但是似乎並沒有看清他的臉。
準確來說，林空城沒有看到他的臉。就像是把人的五官如繪畫顏料般暈染開來，在面龐塗上了厚厚的一層面具。
那個人沒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