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鄭國遭譏喪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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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周遊列國傳播思想,推行禮制,但不是一帆風順,幾乎在每個諸侯國都遇到挫折危難。公元前492年,即魯哀公三年,孔子來到了鄭國。

  鄭國是周宣王的弟弟姫友的受封之地,位於濟西、洛東、河南、潁北四水之間。當時鄭國有位賢明的宰相叫公孫僑,字子產。他主政時寬猛並濟,對內以禮法約束強大的宗族勢力,對外靠口舌挫敗了強國施加的壓力,使鄭國雖然處於晉、楚兩大強國之間,卻始終能保持安定,未受戰禍。

  孔子對子產很是推崇景仰,因此,想到鄭國去尋訪並看看鄭國的情況。

  在前往鄭國都城的途中,孔子和弟子失散了,他一個人站在外城的東門口彷徨。

  自從四年前開始周遊列國以來,孔子一直有眾多弟子跟隨,弟子們服侍左右,孔子隨時教導,同時各有各的人脈關係,各有各的本領特長,如此,形成了一個優勢互補的遊學團隊。突然間孔子變成孤家寡人,他極不適應,顯得落魄異常,極度頹喪。

  子貢首先趕到都城,他四處打聽,不知道孔子等一行人到了哪裡。

  這時有一個人告訴他說:「我在東門看到一個人,身高九尺以上,眉高額闊,很像唐堯;頸似皋陶,肩像子產。自腰以下,比大禹短一點兒,一副疲憊不得志的樣子,就像是喪家之犬。」

  子貢連忙趕到東門去,果然找到了孔子,興奮得不得了。孔子問他怎麼會找到這兒的,子貢不想隱瞞,就把剛才聽到的話,如實地說了出來。

  孔子笑著說:「他把我的相貌和古聖賢以及鄭國賢相子產相比,真是不敢當啊,但是把我形容成喪家之犬,那可真是啊!那可真是啊!」

  孔子曾說,自己「六十而耳順」,對於弟子及其他人的批評意見都能夠虛心接受了。鄭國人稱他為喪家之犬,他私毫沒有反感之意,倒是自朝地說,恰當極了!

  子產見到孔子,熱情地接待。兩位國際名人今番相會,彼此很欣賞對方。孔子對於子產出任鄭國宰相,周旋於晉、楚兩大強國之間,卻能使兵車之轍不留於鄭境,而且君臣和睦,萬民安樂稱羨不已。

  子產攝行相事多年,對於鄭國作為一個弱小國家,不得不周旋於晉、楚兩個強國之間,深感疲憊與苦惱。特向孔子求教。

  孔子坦陳自己的看法:「國家之存亡興衰,不在疆域之大小。當年成湯居於毫地,地僅七十里;文王居於豐地,武王居於鎬地,地僅百里,當初的處境和貴國相似,到後來,還不是統一了天下麼?」

  子產很是謙遜,他知道自己的學問比不上孔子,因此抓住機會向他學習。於是繼續問道:「敝國雖不敢希冀湯武的盛業,但請夫子給予指點,湯武究竟如何奉事上國,終能統一天下呢?」

  孔子道:「簡單說來,不外修德以待天時,舉賢以佐國政。成湯得伊尹、文王訪太公,都是很好的例子啊。」

  子產深有所悟,點頭稱謝:「感謝夫子教導。」

  隨著子產和孔子交往的增多,他感到孔子博古通今,敬德尚禮,是世間稀有的賢人君子,也是難得的治國之能臣。如果能和這樣的人共事於鄭國,對鄭國、對自己都是幸事。子產多次邀請孔子在鄭國同朝為官,孔子都婉言辭謝了。

  子貢為此感到疑惑,不解地問孔子:「夫子一直抱著服務國君造福百姓的理想,在鄭國為官也是個不錯的機會,您為何不答應他呢?」

  孔子說:「子產多年任相國之職,尚未能使鄭國富強,我有什麼才能,能夠勝過他呢?」

  孔子與子產互尊互敬,互相傾慕的故事被後世傳為佳話。

  子產在鄭國具有很高的威望,在諸侯國中也很有知名度,孔子對他讚不絕口,稱他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

  孔子一口氣列舉出了子產作為君子的四大優點,說明子產的賢德不僅是鄭國人有目共睹,在諸侯之間也贏得了認同,孔子對子產由衷地敬佩。

  子產是鄭穆公之孫,有道德修為,對自己要求很嚴,堅守為政之德,謙虛恭敬,在春秋末年失禮失德的事例多如牛毛的形勢下,尤其難能可貴,是當時貴族階層的榜樣。因此,孔子贊其「行己也恭」。

  子產對上恭敬嚴謹,在其位,謀其政,在兩朝國君都擔當宰相要職,兢兢業業,克勤克儉,受到國君認同,也得到了百姓的信任。因此,孔子贊其「事上也敬」。

  子產在鄭國實施有利於民的政策,增加百姓的收入,藏富於民,讓民眾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為此,孔子稱其「養民也惠」。


  子產按照百姓的承受能力去遣用民力,勞逸結合,不讓百姓太辛苦。為此,孔子稱其「使民也義」。

  若干年後,子產病死,孔子聞之而泣涕,說他是「古之遺愛也」,對一代賢相的歷史功業表達了充分的肯定和讚揚。

  真正好學的人,不分老幼,都可以成為自己的老師。

  話說在鄭國,孔子曾稱兩個人為「師」,一位是丞相子產,另一位竟是個七歲的兒童。

  一天,孔子在鄭國駕車過路時,發現前方有一個小孩在路中央玩耍,用碎石亂瓦在仔細地堆砌著什麼。

  因為小孩在路中央擋住了去路,駕車的子路下車對孩子說:「小傢伙,你擋住我們的去路了,趕快給我們讓路。」

  小孩子沒有理睬子路,還是專心的幹著自己的活兒。孔子也下車走過來,禮貌又耐心地和小孩說:「我們要趕路,請給我們讓一下路可以嗎?」

  但是小孩看了一眼孔子,問孔子道:「你看我在建什麼?」

  孔子看了一眼後,發現是一座城池,用碎石爛瓦堆砌的城池。孔子瞥了一眼沒放在心上,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這孩子怎如此不懂禮節,路是讓人同行的,你在路中央玩耍擋住了車的去路,還不讓路。」

  孩子眨著大眼睛,反問孔子:」我哪裡不懂禮節了?我看您老像是閱歷豐富的樣子,那麼你說應該車給城讓路,還是城給車讓路呢?「

  孔子一時不知如何接話。他細想了下,孩子說的確實是實話,在大人看來這個城池是孩子的玩物,但是在孩子看來這就是一個真的城池,孩子說得似乎沒錯。車可以隨意移動,但是城就不行了,它是死的,所以只能車為城繞道。

  孔子嘆道:我一生倡導禮義,但還不如一個小孩子懂理呢。

  孔子進一步收斂耐心,和孩子心平氣和的聊起天來。原來這個孩子名叫項橐,今年七歲。

  孔子對其身邊的人讚嘆道:「三人行,必有我師啊,項橐年齡雖然小,但是他足以做我老師了。」

  孔子就讓學生駕車繞過城池,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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