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水之境,萬物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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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夏交替之時,陽光變得越發溫柔,微風中都夾雜著絲絲甜意。爸爸媽媽把甄禮接到了他們生活的那座山上,那裡仿佛是一處隱匿在塵世之外的世外桃源。他們住的山腳邊,有一座小巧的房子,房子一側靜靜流淌著一條由泉水匯聚而成的小溪。溪水清澈見底,潺潺流淌間,碰撞在溪底的石頭上,濺起晶瑩的水花,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那水,嘗一口,更是甘甜爽口,仿佛帶著山林間最純淨的氣息。沿著小路前行,路邊就像被大自然打翻的調色盤一般,開滿了各色的野花。紅的像火,白的像雪,一朵朵、一簇簇,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著身姿,散發著淡淡的芬芳。而那些五顏六色的蝴蝶和蜻蜓,像是被這美景吸引而來的精靈,在花叢間翩翩起舞,翅膀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絢麗的光彩,時而高飛,時而低旋,為這山間增添了幾分靈動與活潑。

  一天,甄禮正好奇地張望著周圍的一切,忽然瞧見溪邊蹲著一位開拖拉機的大爺。大爺正仔細地清洗著剛剛從地里拔起的胡蘿蔔,那胡蘿蔔上還帶著濕潤的泥土,橙紅色的身子在溪水的沖洗下顯得越發鮮亮。甄禮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剛從土裡拔出來的胡蘿蔔是什麼模樣,頓時來了興致,她好奇地湊上前去,操著一口還沒改過來的關里家口音問道:「娘,那是嘛?」這獨特的口音一下子就把正在忙活的大爺給聽得愣住了,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來,滿臉疑惑地看著甄禮,問道:「這小孩兒怎麼這個口音?」一旁的爸媽笑著回應道:「去關里家半年,剛回來沒多久,還沒改回來呢。」大爺聽了,也跟著笑了起來,覺得甄禮這說話的腔調特別有意思。打那以後,大爺每次見到甄禮,總會笑著遞給她個胡蘿蔔,還會把她抱到拖拉機的車廂里,開著拖拉機沿著山間小路兜會兒風,感受著那略帶顛簸卻又無比愜意的時光,然後再把甄禮穩穩地送回來。甄禮別提多開心了,每次都盼著能再坐一坐那拖拉機呢。

  爸爸還養了一匹棗紅色的大馬,那馬渾身的皮毛油光水滑,在陽光下泛著漂亮的光澤,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有時候,爸爸會興致勃勃地抱著甄禮,小心翼翼地騎到馬背上,然後輕輕拍打著馬身,讓馬慢慢地小跑起來。甄禮緊緊地躲在爸爸懷裡,嘴裡哇哇大叫著,那聲音在山間迴蕩。

  家裡還有隻大白狗,名叫花花,這可是只特別聰明伶俐的狗狗。記得甄禮剛到山上那天,花花老遠就瞧見爸爸媽媽帶著個小孩兒回來了,它立馬撒開腿跑了過來迎接。先是親昵地朝著爸爸媽媽汪汪叫了兩聲,像是在打招呼,然後便湊到甄禮身旁,伸著鼻子這兒聞聞,那兒嗅嗅。甄禮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大的狗狗,心裡害怕極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身子一個勁兒地往後縮,生怕這狗狗一張嘴,就把自己給吞下肚去了。不過,花花可沒有一點兒惡意,它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歡迎這個新成員。它圍著甄禮忽左忽右地轉著圈兒,時不時用腦袋蹭蹭甄禮的腿,還用尾巴輕輕地掃著她,那模樣別提多親昵了。在爸爸媽媽的耐心安撫下,再加上花花持續釋放的善意,甄禮漸漸地卸下了防備,緊繃的小臉慢慢舒展開來,最後被花花這熱情的舉動逗得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那歡快的笑聲,也在這山間迴蕩著,仿佛融入了這美好的自然景色之中。花花也高興地搖頭擺尾地一會兒跑到前面帶路,一會兒跑回甄禮身邊蹭蹭。

  沿著小溪在距離爸爸媽媽那座溫馨小屋下游幾十米開外的地方,另有一座小屋靜靜地坐落在那兒。那座小屋仿佛也被山間的靈氣所滋養,透著一種別樣的寧靜與美好。小屋裡住著一對漂亮的叔叔嬸嬸,他們的家,就像一個小小的動物樂園。家裡養著一群雞鴨鵝、一隻名叫虎子威風凜凜的獵狗,身姿矯健,眼神犀利,往那兒一站,便透著一股不容小覷的氣勢。還有一隻可愛的貓咪,那貓咪渾身毛茸茸的,眼睛又大又圓,像兩顆晶瑩剔透的寶石,總是透著一股靈動與俏皮,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喜愛。

  甄禮打從第一眼瞧見那隻小貓咪,心裡就喜歡得不得了,每次見到它,都按捺不住想要抱抱它的衝動。可每次剛伸出手,一看到旁邊那威武的虎子,心裡就打起了退堂鼓,趕忙把手縮了回來,躲在一旁,眼睛裡滿是既渴望又害怕的神色。就在這時,花花總會像個貼心的衛士一樣,來到甄禮的身旁,用它那柔軟的身子蹭一蹭甄禮,仿佛在說:「別怕,有我在呢。」然後,花花便會搖著尾巴,慢悠悠地走到虎子旁邊。也不知道花花給虎子傳遞了什麼樣的神秘信號,神奇的是,原本威風凜凜、看起來有些不好接近的虎子,瞬間就變得乖巧溫順起來,乖乖地趴在那兒,不再有那種讓人望而生畏的感覺了。

  後來,甄禮漸漸地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兒,並不是個頭大的就能稱王稱霸,別看虎子和花花長得威風又高大,可在那隻小貓咪面前,它們倆倒像是忠誠的隨從一樣。每次貓咪覺得無聊了,就會邁著它那優雅的小步子,慢悠悠地來到花花和虎子旁邊。緊接著,有趣的一幕就上演了,虎子會輕輕叼起貓咪的脖子,花花則叼住貓咪的尾巴,然後它們倆默契十足地把貓咪抬起來,就像玩盪鞦韆似的,左右晃悠著,那貓咪呢,愜意地眯著眼睛,仿佛十分享受這樣的時光,別提有多自在了。不過,這貓咪的性子是多變的,有時候它玩著玩著,興致沒了,便會噌噌噌幾下,動作敏捷得像一陣風,迅速地爬到樹上,蹲坐在高高的樹枝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那模樣就像是一個孤傲的精靈,遺世獨立於山巔之上,眼神里透著一種誰也不放在眼裡的高冷,仿佛它才是這山間萬物的主宰,靜靜地俯視著這片屬於它的小小天地。

  在那座充滿生機與趣味的山裡,除了家裡那些可愛又有趣的貓貓狗狗,還藏著許多甄禮見都沒見過的小動物。那竄竄跳跳的松鼠,拖著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樹枝間來回穿梭,一會兒停下抱著個松果啃得津津有味,一會兒又調皮地從這棵樹跳到那棵樹,仿佛在和人玩捉迷藏似的;還有那蹦蹦跳跳的兔子,一身灰色的絨毛,寶石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只要有一點兒動靜,就會豎起耳朵,撒腿往草叢裡跑去,別提多機靈了。天空中偶爾能看到翱翔的老鷹,它展開那寬大有力的翅膀,在藍天白雲間自在盤旋,銳利的眼睛俯瞰著大地,仿佛這片山林的守護者一般,威風凜褸,讓人望而生畏。山林里偶爾也會出現有著美麗羽毛的野雞,它們身上的羽毛五彩斑斕,在陽光下閃爍著絢麗的光彩,走起路來一搖一擺的,可只要察覺到危險,便會迅速鑽進灌木叢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有就是那些有著美麗歌喉的各種小鳥了,它們每天清晨就開始嘰嘰喳喳地歡唱,用那悅耳動聽的歌聲喚醒了沉睡的山林。

  然而,在這眾多的動物里,有一個不速之客,卻給甄禮留下了一段極其驚險的記憶。記得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天氣好得讓人心情格外舒暢,溫暖的陽光輕柔地灑在泥土上、河面上,仿佛給整個世界都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媽媽和鄰居嬸嬸約好,要去遠處的大河洗衣服。媽媽在屋子裡忙著收拾髒衣服,一邊收拾一邊對甄禮說道:「你先去屋外等著,我收拾好了咱就出發。」甄禮應了一聲,蹦蹦跳跳地往屋外走去。哪知道,她剛一腳邁出門檻,眼角的餘光就瞥見門檻底下探出了一個腦袋,緊接著又迅速地縮了回去。甄禮眼尖得很,一下子就看到了這個異樣的情況。她長這麼大可從來沒見過這麼龐大又可怕的像蚯蚓,雖然還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但就是本能地覺得害怕,趕忙往旁邊跑了幾步,站在遠處衝著屋裡大喊:「媽媽,門口有一個奇怪的東西!」媽媽在屋裡正忙著,聽到甄禮這喊聲,不明所以,便一邊著急地往外跑,一邊大聲問道:「啥啊?哪兒呢?」甄禮剛想提醒媽媽在門檻底下呢,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媽媽已經風風火火地跑了出來。就在媽媽一腳邁出門檻的瞬間,那條「大蚯蚓」像是故意嚇唬人似的,又探出頭來,吐著信子,模樣看著十分嚇人。媽媽嚇得「哎呀」了一聲跳了出來,臉色都變得煞白,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跑到甄禮身邊,一把將她拉到身後,焦急地問道:「沒咬著你吧?」甄禮這會兒還懵懵的呢,她搖了搖頭,看著驚魂未定的媽媽,心裡的害怕又多了幾分,小聲地問道:「那是啥啊?」媽媽這會兒是又好氣又無奈,定了定神說道:「沒見過啊?那是蛇,咬人的,可別碰它!」甄禮一聽,嚇得趕緊縮了縮脖子,眼睛緊緊地盯著門檻那兒,擔憂地問:「哦……那咋辦?它想進咱家了……」

  媽媽這會兒也有些犯難了,爸爸不在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把這條想進屋的蛇給趕走呢。就在母女倆一籌莫展的時候,媽媽靈機一動,想到了個辦法。她趕忙找來一把玉米粒,走到門口,小心翼翼地把玉米粒撒在地上,有幾粒撒在了那條蛇的身上。隨後,媽媽又叫來了鄰居家的公雞和大鵝。那公雞和大鵝一看到地上的玉米粒,眼睛都亮了,邁著大步走過來,低下頭就開始啄食起來,吃得那叫一個歡快。也許是玉米粒掉到蛇身上讓蛇覺得不舒服了,又或許是公雞和大鵝那氣勢把蛇給嚇著了,反正,那蛇在公雞和大鵝的叨啄下,慢慢地扭動著身子,開始往遠處爬去了。它爬得還挺快的,不一會兒就離屋子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看著蛇徹底沒了蹤影,甄禮和媽媽這才鬆了一口氣,壯著膽子進屋去取衣服。

  經過這麼一遭,甄禮可算是被嚇得不輕,在之後的好幾天裡,她都隨身帶著一把「呼喚神靈的玉米粒」,心裡想著萬一再遇到蛇,也好趕緊叫大鵝和公雞來救命呀。而且,每次邁門檻的時候,她都會先拿個小石子,小心翼翼地往門檻底下扔一扔,來個「投石問路」,確定底下沒有蛇了,這才敢小心翼翼地出門去。

  在那如世外桃源般的山上,日子過得新奇又歡樂,仿佛每一寸時光都被染上了別樣的色彩,充滿了無盡的趣味與溫馨。爸爸有時候就像一位知識淵博的引路人,帶著甄禮走進了詩詞的奇妙世界。他耐心地教甄禮古詩,其中那首《望廬山瀑布》更是讓甄禮印象深刻。「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爸爸一句一句地教,甄禮便跟著學一句,然後還要問這詩是啥意思。雖說那時的甄禮還不完全理解這首詩究竟蘊含著怎樣深刻的含義,可每當她背誦起這首詩的時候,腦海中就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幅絕美的畫面,光是想像著這樣的畫面,甄禮就覺得這首詩美得不得了,感覺詩詞中描繪的奇妙世界與當下所處的山林融為了一體。

  而爸爸可不單單只會教詩詞,他還有很多讓甄禮讚嘆的小本領,山間那一片片隨風搖曳的蘆葦叢,在爸爸眼中就像是藏著寶貝的神秘之地。閒暇的時候,爸爸總會走進蘆葦叢中,在那密密麻麻的蘆葦稈里找來找去,眼神里透著專注與認真。經過一番挑選後,他會從中抽出一根,然後小心翼翼地剝開,取出裡面那透明的白色薄膜來。接著,爸爸會輕輕地把薄膜貼在他那竹笛的第二個孔兒上。一切準備就緒後,爸爸便把竹笛放在嘴邊,輕輕吹奏起來。那悠揚的樂曲聲頓時在山間響起,宛如一陣輕柔的春風,穿過樹林,掠過小溪,飄散到山林的每一個角落。那笛聲時而婉轉,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個或美麗或豪邁的故事,讓人聽得如痴如醉。有時候,媽媽在一旁聽著這美妙的笛聲,也會被這氛圍感染,來了興致,便跟著那曲調輕輕哼唱起來,媽媽的聲音透著一種溫柔與深情,飽含著對生活的熱愛和對當下這份美好時光的珍惜。那歌聲和笛聲交織在一起,在這山間構成了一曲獨一無二的樂章,讓整個家都沉浸在了濃濃的溫馨與輕鬆之中,也成了甄禮童年記憶里一段無比珍貴的美好回憶。

  後來等甄禮漸漸長大,再回想起那段山上的日子時,她心裡明白從物質層面來講,那種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山上應該是艱苦的吧。畢竟那遠離城鎮的山上非常不便利,生活用品得去山下採購,沒有電,人煙罕至,沒有娛樂活動。可在當時年幼的甄禮眼中,爸爸媽媽的狀態卻全然不是在過苦日子的樣子。他們仿佛格外享受那山中獨有的安寧,每天臉上都帶著滿足又愜意的笑容,似乎樂在其中,沉浸在那簡單又純粹的生活里,怡然自得。

  甄禮聽說有一年的春節,爸爸媽媽並沒有像大多數人那樣回到熱鬧的市鎮裡,和親朋好友團聚,而是選擇留在了山上過年。他們特意回山市精心挑選了一些年貨,大包小包地往山上帶,想著要好好過個年呢。媽媽把買回來的魚仔仔細細地收拾乾淨後,放在袋子裡掛在了倉房的牆壁上,滿心期待著大年三十兒那天,和爸爸一起把魚做成美味佳肴,開開心心的地吃頓年夜飯。可誰能想到,等到大年三十兒當天,媽媽興高采烈地去倉房拿魚時,卻驚訝地發現,那原本掛在牆上的魚早已沒了蹤影,只剩下空蕩蕩的繩子在那兒晃悠著,也不知道是被山裡的哪個機靈鬼給偷走了。沒辦法,年夜飯的餐桌上少了那道原本計劃好的魚,多少有些遺憾。不過爸爸媽媽依舊開開心心地準備起了其他的飯菜,把能做的菜都擺上了桌,然後面對面坐著,就著簡單卻也溫馨的飯菜,邊吃邊聊。吃完年夜飯,外面夜色漸濃,山裡的夜晚格外安靜。爸爸媽媽便點起蠟燭,坐在昏黃的燭光下,一人捧著一本武俠小說,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燭光搖曳著,映照著他們專注的臉龐,仿佛那書中的江湖世界此刻就在他們眼前展開。他們沉浸在小說的情節里,跟著大俠們一起闖蕩江湖,就這麼安安靜靜卻又無比愜意地度過了那個別樣的春節。在那片小小的天地里,雖然少了些熱鬧與繁華,但那份寧靜與相伴的溫暖,卻也讓那個春節變得獨一無二,充滿了別樣的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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