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嘉興陸家
「哎呦，你幹嘛！」
陸無雙身子一晃，一屁股摔在地上，粉藕羅裙上沾染灰塵。
楊過不做理會，輕輕放下程英，讓她雙腳著地，接著道：「二……」頓了一下，將那個「妹」字憋了回去，繼續道：「小丫頭，陸莊主在府否？」
程英正要搭話，陸無雙已經捂著屁股起身，叫道，「這傢伙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小心點表姐。」將程英拉到身邊，極不滿的看著楊過，嘴巴撅的老高，已經快能掛油壺了，顯然還是記恨方才楊過讓她屁股著地的仇。
「表妹……」
「欸，表姐你就看我的吧。」
陸無雙打斷程英說話，掐著腰問，「喂，那個誰，你叫什麼名字？找我大伯做什麼？」
「你大伯……」
楊過驚訝，一時有點沒想明白。
這麼會功夫，那三個丫鬟也已上岸，忙走過來，將兩女護在身後，其中一個年歲最長，模樣清秀的少女對其餘兩個丫鬟，道：「你們將兩位小姐帶回府去。」
然後。
她上前見禮道：「多謝少俠方才出手搭救我家小姐，婢子是小姐的大丫鬟冬梅，不知少俠尊姓大名？婢子好為少俠向我家老爺傳達。」
楊過微一遲疑，道，「你就說我有『赤練仙子』李莫愁的事，要與陸莊主商議，煩請陸莊主現身一見。」
冬梅聽得「李莫愁」三個字，臉色微白，連連說請，領著楊過入得府內的會客廳，告罪一聲，讓人奉上茶果點心，便匆匆忙忙去後宅通稟。
後宅。
「哎呦，娘的小心肝兒，你這怎麼弄的呀？」
陸二娘見得自家女兒這小花貓的模樣，忍不住出言調笑。
陸無雙氣憤道，「別提啦，都怪那個小乞丐，這傢伙真是氣人，討厭死啦。」
「表妹，你別亂說，人家可是救了咱們。」
「哎呀，表姐你到底站哪一邊的呀？」
「哦……」
陸二娘有些驚訝，眼底閃過笑意，就問：「那小乞丐是誰？是怎麼救了你們，又怎麼得罪咱們家大小姐的？」將探究的目光投向程英，以及她身後站著的兩名丫鬟，道，「秋荷，你來說說。」
「是，二夫人。」
那名叫秋荷的丫鬟恭聲領命，上前說起了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道出，
陸無雙在旁聽著，臉頰發燙，揚起的小腦袋漸漸垂下去，兩隻手背在身後，左腳在原地畫著圈，一副我很忙的樣子。
這時。
冬梅快步過來，道，「二夫人，剛才救了小姐跟表小姐的少俠，說是有關李莫愁的事情，要跟老爺商議。」
陸二娘聽得此話，臉色驚變，哪裡還能坐得住？一下子就從太師椅上站起，忙問，「你可跟老爺還有二老爺說了？」
「回稟二夫人，婢子已讓人將事稟告二老爺，至於老爺尚在病中，恐憂思傷心，所以婢子只讓人稟告了夫人。」
「…那就好，你做的不錯。」
陸二娘鬆了一口氣，賞下數枚銀錁子，又道，「你去瞧瞧，二老爺有沒有去見那位……算了，你去招待好那位少俠，萬萬不能怠慢。」擺手讓冬梅退下，側目道：「秋荷，夏竹你們帶小姐跟表小姐下去洗洗，換身乾淨衣裳。」言罷，快步離開。
「嘿，娘走啦。」
陸無雙趴在門口，悄悄探出腦袋，見母親走遠，嘿嘿一笑，回首招手，道，「表姐，走，咱們去前邊瞧瞧那小乞丐去。」
「表妹，不要這麼喊人家。這樣不好。」
「怎麼啦？他穿的破破爛爛，身上也髒兮兮的，不就是乞丐嘛？我也沒說錯呀？」
「這……」
程英語澀，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好，就聽得陸無雙對身後兩個丫鬟道，「秋姐姐，夏姐姐，你們去準備幾件那小乞丐能穿的衣服去。」說罷，也不管兩女什麼反應，拉著程英的手就朝外跑。
兩個丫鬟面面相覷，甚為無奈——真是個小祖宗。
另一邊。
陸二娘腳步匆匆，過遊廊，經花園，最終來到陸府主宅門前，尚未進去，先聞到一股子苦澀藥味，以及一陣陣壓抑的咳嗽聲。
「咳咳……」
一個好似病弱書生模樣的青年男子半臥半倚在床上，手中的帕子已經可見血跡，其人形容枯槁，臉色蠟黃，雖是如此，可從眉宇間來看，仍可看出他以前的英俊、儒雅。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陸家莊的莊主——陸展元。
在他床前，不住抹眼淚，臉色白膩，嬌柔婀娜的美少婦就是他的妻子何沅君，她幾乎是哭成了淚人。
至於邊上站著，一臉擔憂之色，容貌跟陸展元有些相似的青年男子則是他的弟弟陸立鼎，也是陸二娘的丈夫。
陸二娘一進門就見到陸展元在咳血，心裡咯噔了一聲，「大哥，你……」
陸展元抬了一下手，示意陸二娘不要說話，然後，說：「二弟，你…咳咳…快去請那位少俠過來。」說話間，又咳出一口鮮血，一派命不久矣的樣子。
「兄長……」
「快去！」
「……」
陸立鼎抿了抿唇，沒再說什麼，趕緊去尋楊過，剛到會客廳，就見到自家女兒趴在窗口偷偷往裡瞧，臉色一黑，「雙兒，你做什麼？」側目看向女兒身邊的程英，沉聲道，「英兒，你怎麼也跟著她瞎胡鬧？」
程英身子一顫，低下頭，囁嚅道，「姨父，英兒知錯了。」
「哎呀，爹，你幹什麼凶我們嘛，都是我拉表姐過來的，你要怪，怪我好了。」
陸無雙將程英護在身後，硬著頭皮上前，發覺父親臉色不對，大有山雨欲來之勢，眼珠子一轉，忙道，「再說了，我們過來，也是想親自跟那位…那位少俠致謝的。」
聞言。
陸立鼎臉色好看不少，只是想到兄長的病情，也沒心思跟兩個小傢伙言說什麼，擺擺手讓她們退下，邁步走入屋內，見得廳上的乞丐少年不過十歲稚兒的模樣，心情有些古怪，卻還是抱拳問好，後問：「不知這位丐幫的朋友，是奉喬幫主之命，還是黃幫主之命？」
楊過聽得此言，心下疑惑這丐幫何時多出一位「喬幫主」來。
下一瞬，一段壓在腦海深處的信息復涌，讓他不禁想到一個人名——喬峰。
同時：
——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
這十四個字亦在腦海中浮現，對應的則是十四本書。
陸立鼎見得楊過神情有異，就問，「少俠，你怎麼了？」
「沒什麼。」
楊過輕點著太陽穴，壓下心頭的震驚，言道：「在下並非丐幫弟子，此番前來，只是聽聞貴莊與那『赤練仙子』李莫愁有過一場十年之約。
在下師門長輩曾與李莫愁交過手，深知此人心狠手辣，武功奇高，可以說的上是當世一流高手，極是不好對付，所以特意前來提醒貴莊，萬萬小心。
若當真沒什麼對策，不如找個機會，悄悄離開嘉興，也好避禍。」
說了一大段，總結來說就是：趕緊跑路。
陸立鼎不是傻子，自是明白楊過話里的重點，但他為人剛硬，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加上他陸家在太湖經營多年，勢力盤根錯節。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又豈是說走，就走的了的？
「好了，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擾陸莊主了，再會。」楊過本意就是來給陸家莊提個醒，目的達到，也就不想再待下去，雙手抱拳，行上個江湖禮，就要離開。
「少俠，等一下！」
陸無雙身子一晃，一屁股摔在地上，粉藕羅裙上沾染灰塵。
楊過不做理會，輕輕放下程英，讓她雙腳著地，接著道：「二……」頓了一下，將那個「妹」字憋了回去，繼續道：「小丫頭，陸莊主在府否？」
程英正要搭話，陸無雙已經捂著屁股起身，叫道，「這傢伙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小心點表姐。」將程英拉到身邊，極不滿的看著楊過，嘴巴撅的老高，已經快能掛油壺了，顯然還是記恨方才楊過讓她屁股著地的仇。
「表妹……」
「欸，表姐你就看我的吧。」
陸無雙打斷程英說話，掐著腰問，「喂，那個誰，你叫什麼名字？找我大伯做什麼？」
「你大伯……」
楊過驚訝，一時有點沒想明白。
這麼會功夫，那三個丫鬟也已上岸，忙走過來，將兩女護在身後，其中一個年歲最長，模樣清秀的少女對其餘兩個丫鬟，道：「你們將兩位小姐帶回府去。」
然後。
她上前見禮道：「多謝少俠方才出手搭救我家小姐，婢子是小姐的大丫鬟冬梅，不知少俠尊姓大名？婢子好為少俠向我家老爺傳達。」
楊過微一遲疑，道，「你就說我有『赤練仙子』李莫愁的事，要與陸莊主商議，煩請陸莊主現身一見。」
冬梅聽得「李莫愁」三個字，臉色微白，連連說請，領著楊過入得府內的會客廳，告罪一聲，讓人奉上茶果點心，便匆匆忙忙去後宅通稟。
後宅。
「哎呦，娘的小心肝兒，你這怎麼弄的呀？」
陸二娘見得自家女兒這小花貓的模樣，忍不住出言調笑。
陸無雙氣憤道，「別提啦，都怪那個小乞丐，這傢伙真是氣人，討厭死啦。」
「表妹，你別亂說，人家可是救了咱們。」
「哎呀，表姐你到底站哪一邊的呀？」
「哦……」
陸二娘有些驚訝，眼底閃過笑意，就問：「那小乞丐是誰？是怎麼救了你們，又怎麼得罪咱們家大小姐的？」將探究的目光投向程英，以及她身後站著的兩名丫鬟，道，「秋荷，你來說說。」
「是，二夫人。」
那名叫秋荷的丫鬟恭聲領命，上前說起了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道出，
陸無雙在旁聽著，臉頰發燙，揚起的小腦袋漸漸垂下去，兩隻手背在身後，左腳在原地畫著圈，一副我很忙的樣子。
這時。
冬梅快步過來，道，「二夫人，剛才救了小姐跟表小姐的少俠，說是有關李莫愁的事情，要跟老爺商議。」
陸二娘聽得此話，臉色驚變，哪裡還能坐得住？一下子就從太師椅上站起，忙問，「你可跟老爺還有二老爺說了？」
「回稟二夫人，婢子已讓人將事稟告二老爺，至於老爺尚在病中，恐憂思傷心，所以婢子只讓人稟告了夫人。」
「…那就好，你做的不錯。」
陸二娘鬆了一口氣，賞下數枚銀錁子，又道，「你去瞧瞧，二老爺有沒有去見那位……算了，你去招待好那位少俠，萬萬不能怠慢。」擺手讓冬梅退下，側目道：「秋荷，夏竹你們帶小姐跟表小姐下去洗洗，換身乾淨衣裳。」言罷，快步離開。
「嘿，娘走啦。」
陸無雙趴在門口，悄悄探出腦袋，見母親走遠，嘿嘿一笑，回首招手，道，「表姐，走，咱們去前邊瞧瞧那小乞丐去。」
「表妹，不要這麼喊人家。這樣不好。」
「怎麼啦？他穿的破破爛爛，身上也髒兮兮的，不就是乞丐嘛？我也沒說錯呀？」
「這……」
程英語澀，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好，就聽得陸無雙對身後兩個丫鬟道，「秋姐姐，夏姐姐，你們去準備幾件那小乞丐能穿的衣服去。」說罷，也不管兩女什麼反應，拉著程英的手就朝外跑。
兩個丫鬟面面相覷，甚為無奈——真是個小祖宗。
另一邊。
陸二娘腳步匆匆，過遊廊，經花園，最終來到陸府主宅門前，尚未進去，先聞到一股子苦澀藥味，以及一陣陣壓抑的咳嗽聲。
「咳咳……」
一個好似病弱書生模樣的青年男子半臥半倚在床上，手中的帕子已經可見血跡，其人形容枯槁，臉色蠟黃，雖是如此，可從眉宇間來看，仍可看出他以前的英俊、儒雅。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陸家莊的莊主——陸展元。
在他床前，不住抹眼淚，臉色白膩，嬌柔婀娜的美少婦就是他的妻子何沅君，她幾乎是哭成了淚人。
至於邊上站著，一臉擔憂之色，容貌跟陸展元有些相似的青年男子則是他的弟弟陸立鼎，也是陸二娘的丈夫。
陸二娘一進門就見到陸展元在咳血，心裡咯噔了一聲，「大哥，你……」
陸展元抬了一下手，示意陸二娘不要說話，然後，說：「二弟，你…咳咳…快去請那位少俠過來。」說話間，又咳出一口鮮血，一派命不久矣的樣子。
「兄長……」
「快去！」
「……」
陸立鼎抿了抿唇，沒再說什麼，趕緊去尋楊過，剛到會客廳，就見到自家女兒趴在窗口偷偷往裡瞧，臉色一黑，「雙兒，你做什麼？」側目看向女兒身邊的程英，沉聲道，「英兒，你怎麼也跟著她瞎胡鬧？」
程英身子一顫，低下頭，囁嚅道，「姨父，英兒知錯了。」
「哎呀，爹，你幹什麼凶我們嘛，都是我拉表姐過來的，你要怪，怪我好了。」
陸無雙將程英護在身後，硬著頭皮上前，發覺父親臉色不對，大有山雨欲來之勢，眼珠子一轉，忙道，「再說了，我們過來，也是想親自跟那位…那位少俠致謝的。」
聞言。
陸立鼎臉色好看不少，只是想到兄長的病情，也沒心思跟兩個小傢伙言說什麼，擺擺手讓她們退下，邁步走入屋內，見得廳上的乞丐少年不過十歲稚兒的模樣，心情有些古怪，卻還是抱拳問好，後問：「不知這位丐幫的朋友，是奉喬幫主之命，還是黃幫主之命？」
楊過聽得此言，心下疑惑這丐幫何時多出一位「喬幫主」來。
下一瞬，一段壓在腦海深處的信息復涌，讓他不禁想到一個人名——喬峰。
同時：
——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
這十四個字亦在腦海中浮現，對應的則是十四本書。
陸立鼎見得楊過神情有異，就問，「少俠，你怎麼了？」
「沒什麼。」
楊過輕點著太陽穴，壓下心頭的震驚，言道：「在下並非丐幫弟子，此番前來，只是聽聞貴莊與那『赤練仙子』李莫愁有過一場十年之約。
在下師門長輩曾與李莫愁交過手，深知此人心狠手辣，武功奇高，可以說的上是當世一流高手，極是不好對付，所以特意前來提醒貴莊，萬萬小心。
若當真沒什麼對策，不如找個機會，悄悄離開嘉興，也好避禍。」
說了一大段，總結來說就是：趕緊跑路。
陸立鼎不是傻子，自是明白楊過話里的重點，但他為人剛硬，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加上他陸家在太湖經營多年，勢力盤根錯節。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又豈是說走，就走的了的？
「好了，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擾陸莊主了，再會。」楊過本意就是來給陸家莊提個醒，目的達到，也就不想再待下去，雙手抱拳，行上個江湖禮，就要離開。
「少俠，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