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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是陌念北,陌家的小女兒?」

  小念北的瞳像是兩塊圓孔的黑曜石,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但很顯然她也馬上意識到自己在發表一些很蠢的疑惑,馬上又把嘴巴癟的高高的,像是這樣就能收回說出去的話一樣。

  已經不知怎樣在陌小夭的飽和式寵溺中爬出,又是如何在大家的簇擁下移步到了學堂,而那群正圍在院牆那邊焦頭難額如何把自家少爺從牆上扣下來的侍從則是另話。

  陌小夭還得巡城,離去的稍早一些。

  「蘇封和羅瀲學長……啊!今天好像要一起逃課出去買棉糖吃的。」小念北才想起來自己的逃學計劃,可記憶終止在從院牆上跌落下來一段時間的不省人事。按理說那麼高摔下來不是破口也該腦震盪了,可自己什麼事都沒有,只是昏厥了一陣,也不知暈了多久。

  抬起頭,是一片晴空,無邊的天際里漂浮著幾朵殘雲,五月初夏的陽光溫暖正好。

  「陌念北你沒事吧。」「小念北這個給你吃,不要傷心哦。」男童女童們聚集在一塊,天真的對小念北表示關切。

  「都聚在那裡做什麼呢?上課了!」

  一位身材修長又穿長衫戴單邊鏡片的先生,臉上消瘦而有骨感如刀削,隨身攜著一個書袋,鷹銳眼神,頓感嚴肅。

  本簇擁著的孩童馬上四散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留下猛然愣住的小念北不知所措。

  一個小女孩正跑開,看見小念北還沒動,又跑回去牽著小念北一起。而先生的目光落向了這邊走的慢的兩人,似乎是意料之中的表情,緩緩開口了

  「陌念北,你今天翻院牆了吧」眼中沒有憤怒或其他情緒,但深沉的讓人心慌。

  那個小女生好像被嚇到了,趕緊像犯了錯誤一樣低下頭站在小念北後面。小念北看了看四周,有點不知所措。

  先生沒有再說什麼,自己轉過身去在黑板上畫起圖。

  可兩個小女生動都不敢動。

  先生好像反應到了,頓了一下,說:「回位置上去吧。」

  小女生趕緊拉著小念北回到了位置上,原來她們是同桌呢。

  「蘇米,謝謝你。」小念北悄悄的對小女生說。

  蘇米趕緊做出一個「噓」的手勢,然後在紙上寫「上課別說話呀!你忘了金先生聽的見了嘛!」

  正在板書的金先生又頓了一下,但是沒有理會,而是直接轉身對大家說

  「今天的常識課,我們了解一下錦城……」

  隨著金先生開始繪聲繪色的結合板書講解起這座歷史悠久的古都,結合了小念北在不斷恢復的記憶,一個立體而動感的錦城乃至天下呈現在了小念北面前。

  「漫蒼曉霧不知秋,孤城倒影寂水流。瓊山一際成青綠,遠眺盡野過雲州。」

  作為人類的足跡已經到達的最北境,燕國共有一百二十六道關口,三州十八郡以及七十二城。為了方便管轄,每個州的郡,每個郡的城都大體一致。而錦城是雲州啻陽郡最大的城,雖說是一城,其實已然是將近一郡的規模。在此之外,大多是零散的村落和起伏的群山。

  這裡是溝通南方的秦國與白國商貿運輸的重要檔口,也是最東邊沿海開闢新航線的必經之路。來往使者和商人都需要在這裡落腳得到補給和休息,繁榮程度僅次於皇城。

  而在這郡級大城之中,最有話語權的有三大世家,蘇家,白家和陌家。

  蘇家的蘇羽是老城主,自多年前受命皇朝來到這極東之地,篳路藍縷的一手把錦城發展壯大。為人和善又有魄力,勇斷而周全的個性收穫了錦城人的信任。蘇家四代從政,始終清明,即便是在錦城外也有不小的影響力。

  白家世代經商,富可敵國,家風忠義,與陌小夭同代的白應劫是燕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征西大將軍,年僅二十出頭就已帶領精兵三百殺入萬軍叢中一刀斬下王首。

  陌家四面開花,廣納賢良,且是武學世家。小念北大伯陌滄曾做過白應劫父親白斬鋼的副將,陌念北小叔陌空更是有斷古劍客之名。而陌念北的爺爺陌浪,坐鎮小山關四十年,使趙軍不敢東徊而倉惶南撤,身後就是皇城!

  一段或虛或實的記憶出現在了陌念北腦海里。

  陌念北眼前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與一雙溫柔的眼睛,輕柔指尖的觸感依稀辨認出是大姐。可是自記事起大姐就只在大家的傳說里聽到過,大姐早已入宮成為皇太妃,多年不曾回過錦城。但哪怕只是餘蔭,也足以讓陌家在一眾小家族中鶴立雞群。

  如今天下四五分,秦晉兩國連年發生戰爭,趙國在西邊虎視眈眈,燕國北境尚未明了,白國閉關鎖國,獨占中州。

  ……

  金先生乾淨利落的把書一合,粉筆插入原位,雙手放在案台上對同學們說「同學們,精忠報國。你們都是有希望的孩子,來日不要忘記了今天的話。若國難至,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則摒小家而執公道,齊力以平災禍。」

  金先生的話很慢,像是已經看到了一樣。很認真,哪怕面前的只是一群,還沒有明白何為宿命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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