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喊啊！你們沒長嘴嗎？
李星漢身材瘦小，頭髮斑白。
他的腰老是彎著，好像怎麼挺也挺不直。
一張死氣沉沉的臉上，時而蠟黃，時而慘白，就仿佛墳頭兒土都快要埋到他的天靈蓋上了，始終給人一副生機薄弱，快要死了的錯覺。
「還能做何打算？」
「你立了這麼大的功，功高的都可蓋主了！」
「當然是棄了兵權保命回家，當個清閒安樂的王爺，也好讓我跟著你一起逍遙快活啊！」
江寒看了看眼前說出「逍遙快活」四個字的時候，眼睛不由自主變得色迷迷的壞老頭兒，一臉狐疑的問道。
「能不能封王還不一定呢！」
「我說老李頭，你今年到底多大歲數了啊，怎麼感覺你七老八十了，還總是想著那些為老不尊的事情？」
「七老八十？」
一聽這話李星漢可不樂意了。
「老子今年才五十三！花一樣的年紀你敢說老子老？」
「你他娘的才老！」
「十六七歲數，眉毛擰的跟三十六七了似得，怪不得帶你逛窯子的時候，姑娘們一直不待見你！」
江寒一瞪眼。
「你還好意思說我？」
「你就是那萬花叢中的一根老嫩草！」
「那些姑娘根本不敢跟你大聲說話，生怕把你原地嚇走！」
「你懂個屁！她們那是怕我嫌她們吵鬧不跟她們玩兒了！」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做事兒沒有一點兒眼力見兒啊？」
一時間，江寒氣的臉都陰沉下去了。
講真的，認識李星漢這麼久，江寒跟他鬥嘴就從來沒贏過。
可，就是這麼一個為老不尊的老頭，在七年前，卻做了一件大事兒。
七年前，一場大雪之中，洛陽城臥龍街上，這名自稱道門大長老，又自稱自己叛逃了道門的瘦小老頭，光著腳，硬是背著當時年僅十歲的小江寒走了三十里的山路，這才讓當時一個渾身是血，幾近昏死，斷腿之處血流成河的娃娃，有了如今長大成人的機會。
命算是保住了，可如何讓江寒活下去，倒成了個難題。
小江寒說，他來自那位於申城的佛門靈山寺，生而喪母，其父名叫江子城，是個普天之下出了名的佛門瘋子。
而正因如此，江寒便一出生就被佛門掌教弘一所收養，這才有命活到了現在。
李星漢打聽過，好在，申城不遠，不過十餘天的路程。
只是不巧，當時的他也同樣打聽到，弘一在不久之前就已經戰死在了封神山。
而後，也就是在江寒出現的那天夜裡，靈山寺突發了一場滔天大火，除了尼姑和幾個孩子以外，靈山寺的成年和尚竟無一人倖免。
李星漢也曾好奇，一個年僅十歲的孩子，是如何躲過山火，拖著一條斷腿，一路逃到洛陽城的？
問江寒，江寒卻說，自己也記不真切了。
他只是隱隱記得，那天大半夜裡，有一道長長的黑影載著自己，穿透了雲層，掠過了月亮，而再一轉眼，他便奄奄一息的出現在了李星漢的眼前。
無奈之下，李星漢只得將他留在了自己身邊。
江寒聰慧，曾經又跟著老和尚學過不少字，李星漢膝下無子，便乾脆把自己坑蒙拐騙的一套本領對其傾囊相授。
從那之後起，江寒便開始跟著老李混，跟著他吃飯喝酒，跟著他算卦擺攤兒，甚至跟著他一起逛窯子，二人既如父子又如師徒，幾乎每日都形影不離。
「小兔崽子你真是翅膀硬了！」
「別以為你當了將軍老子就治不了你！」
「看我奧義千年殺！」
「臥槽，停停停停停停......錯了錯了......這怎麼打不過就捅人菊花兒啊！」
「不玩兒了不玩兒了......你快收手吧，我有正事兒要跟你商量！」
一聽江寒有正事要說，原本已經朝著江寒的命門蹲下身子的李星漢才終於站起了身。
「你是想問我回洛陽找畫師的事兒？」
「相應的卦辭和法相畫面都在你的腦子裡，有錢了難道還怕找不到賣命的嗎？」
「這事兒交給我了，你不用擔心！」
江寒搖了搖頭。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咱們現在已經能夠確定，通天塔廢墟周圍毒瘴四起，楚清塵和我師姐也根本不在那裡。」
「這下一步，我們是不是應該繼續去找他們？如果去找，又要從哪裡開始找？」
「找？找什麼？」
李星漢瞪大了眼睛叫囂道。
「他楚老九不在我身邊，我簡直都要偷著樂了，每天做夢都要笑醒！」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懶得跟你去那通天塔，多嚇人啊，我這一把老骨頭都差點交代在那兒！」
「我說老頭，你這一天到晚的到底有沒有個正形？」
江寒陰沉著臉，不悅道。
「你是殺神了？還是殺敵了？」
「這一趟你他媽就跟出去旅遊了一圈兒似的！哪有出過半點兒力氣？」
一聽此話，李星漢拍桌大怒道。
「江寒！你還有沒有良心？」
「沒有我這個道門大能親自護送你這個身染龍毒的小瘸子，你靠什麼能殺神上萬？」
「每天還非要吵吵著找那個楚老九，他楚老九是個什麼狗東西！不是不讓我喝酒，就是讓我管他叫九爺！」
「你聽聽，九爺！小逼崽子毛還沒長利索呢就來老子這占便宜，也不怕他媽的折了壽！」
「這些話，你有本事當面去跟他說！」
「啥？你以為我不敢嗎！」
「報！」
「報什麼報？出出出......出去！」
正當李星漢罵的興致盎然時，將軍帳外，一名年輕士兵正單膝跪地，低著頭，雙手抱拳，顯然是向江寒有事稟報。
「滾滾滾......人家報的是我，老酒蒙子，閃一邊去！」
「何人稟報，進來說話！」
李星漢氣得直跳腳，但在士兵面前他又不能不給江寒面子，於是乾脆轉身躲了起來。
來報之人聞聲馬上掀起了帳簾。
他快步上前，再次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卻又眼神驚恐，語氣顫抖的說道。
「報告將軍！營......營中有墮鬼來犯！」
「墮鬼？為什麼沒有鳴鑼的聲音！」
「墮鬼的速度極快，如果不鳴鑼，你來稟告我的時候就已經晚了，你知不知道？」
「將軍，小的自是知道！」
「可是整個軍營中，本該鳴鑼的士兵如今都已經跟鑼一起消失不見了啊！」
「喊啊！你們沒長嘴嗎？」
江寒急得雙眼發紅，他一個縱身，快速飛掠出了軍帳，隨手抄起了一根火把。
可當他剛要開口之時，只見眼前早已是火光沖天，營中其餘軍帳已然悉數破碎，地上一時間血流成河，火光照耀之下皆是一片橫屍遍野。
他的腰老是彎著，好像怎麼挺也挺不直。
一張死氣沉沉的臉上，時而蠟黃，時而慘白，就仿佛墳頭兒土都快要埋到他的天靈蓋上了，始終給人一副生機薄弱，快要死了的錯覺。
「還能做何打算？」
「你立了這麼大的功，功高的都可蓋主了！」
「當然是棄了兵權保命回家，當個清閒安樂的王爺，也好讓我跟著你一起逍遙快活啊！」
江寒看了看眼前說出「逍遙快活」四個字的時候，眼睛不由自主變得色迷迷的壞老頭兒，一臉狐疑的問道。
「能不能封王還不一定呢！」
「我說老李頭，你今年到底多大歲數了啊，怎麼感覺你七老八十了，還總是想著那些為老不尊的事情？」
「七老八十？」
一聽這話李星漢可不樂意了。
「老子今年才五十三！花一樣的年紀你敢說老子老？」
「你他娘的才老！」
「十六七歲數，眉毛擰的跟三十六七了似得，怪不得帶你逛窯子的時候，姑娘們一直不待見你！」
江寒一瞪眼。
「你還好意思說我？」
「你就是那萬花叢中的一根老嫩草！」
「那些姑娘根本不敢跟你大聲說話，生怕把你原地嚇走！」
「你懂個屁！她們那是怕我嫌她們吵鬧不跟她們玩兒了！」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做事兒沒有一點兒眼力見兒啊？」
一時間，江寒氣的臉都陰沉下去了。
講真的，認識李星漢這麼久，江寒跟他鬥嘴就從來沒贏過。
可，就是這麼一個為老不尊的老頭，在七年前，卻做了一件大事兒。
七年前，一場大雪之中，洛陽城臥龍街上，這名自稱道門大長老，又自稱自己叛逃了道門的瘦小老頭，光著腳，硬是背著當時年僅十歲的小江寒走了三十里的山路，這才讓當時一個渾身是血，幾近昏死，斷腿之處血流成河的娃娃，有了如今長大成人的機會。
命算是保住了，可如何讓江寒活下去，倒成了個難題。
小江寒說，他來自那位於申城的佛門靈山寺，生而喪母，其父名叫江子城，是個普天之下出了名的佛門瘋子。
而正因如此，江寒便一出生就被佛門掌教弘一所收養，這才有命活到了現在。
李星漢打聽過，好在，申城不遠，不過十餘天的路程。
只是不巧，當時的他也同樣打聽到，弘一在不久之前就已經戰死在了封神山。
而後，也就是在江寒出現的那天夜裡，靈山寺突發了一場滔天大火，除了尼姑和幾個孩子以外，靈山寺的成年和尚竟無一人倖免。
李星漢也曾好奇，一個年僅十歲的孩子，是如何躲過山火，拖著一條斷腿，一路逃到洛陽城的？
問江寒，江寒卻說，自己也記不真切了。
他只是隱隱記得，那天大半夜裡，有一道長長的黑影載著自己，穿透了雲層，掠過了月亮，而再一轉眼，他便奄奄一息的出現在了李星漢的眼前。
無奈之下，李星漢只得將他留在了自己身邊。
江寒聰慧，曾經又跟著老和尚學過不少字，李星漢膝下無子，便乾脆把自己坑蒙拐騙的一套本領對其傾囊相授。
從那之後起，江寒便開始跟著老李混，跟著他吃飯喝酒，跟著他算卦擺攤兒，甚至跟著他一起逛窯子，二人既如父子又如師徒，幾乎每日都形影不離。
「小兔崽子你真是翅膀硬了！」
「別以為你當了將軍老子就治不了你！」
「看我奧義千年殺！」
「臥槽，停停停停停停......錯了錯了......這怎麼打不過就捅人菊花兒啊！」
「不玩兒了不玩兒了......你快收手吧，我有正事兒要跟你商量！」
一聽江寒有正事要說，原本已經朝著江寒的命門蹲下身子的李星漢才終於站起了身。
「你是想問我回洛陽找畫師的事兒？」
「相應的卦辭和法相畫面都在你的腦子裡，有錢了難道還怕找不到賣命的嗎？」
「這事兒交給我了，你不用擔心！」
江寒搖了搖頭。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咱們現在已經能夠確定，通天塔廢墟周圍毒瘴四起，楚清塵和我師姐也根本不在那裡。」
「這下一步，我們是不是應該繼續去找他們？如果去找，又要從哪裡開始找？」
「找？找什麼？」
李星漢瞪大了眼睛叫囂道。
「他楚老九不在我身邊，我簡直都要偷著樂了，每天做夢都要笑醒！」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懶得跟你去那通天塔，多嚇人啊，我這一把老骨頭都差點交代在那兒！」
「我說老頭，你這一天到晚的到底有沒有個正形？」
江寒陰沉著臉，不悅道。
「你是殺神了？還是殺敵了？」
「這一趟你他媽就跟出去旅遊了一圈兒似的！哪有出過半點兒力氣？」
一聽此話，李星漢拍桌大怒道。
「江寒！你還有沒有良心？」
「沒有我這個道門大能親自護送你這個身染龍毒的小瘸子，你靠什麼能殺神上萬？」
「每天還非要吵吵著找那個楚老九，他楚老九是個什麼狗東西！不是不讓我喝酒，就是讓我管他叫九爺！」
「你聽聽，九爺！小逼崽子毛還沒長利索呢就來老子這占便宜，也不怕他媽的折了壽！」
「這些話，你有本事當面去跟他說！」
「啥？你以為我不敢嗎！」
「報！」
「報什麼報？出出出......出去！」
正當李星漢罵的興致盎然時，將軍帳外，一名年輕士兵正單膝跪地，低著頭，雙手抱拳，顯然是向江寒有事稟報。
「滾滾滾......人家報的是我，老酒蒙子，閃一邊去！」
「何人稟報，進來說話！」
李星漢氣得直跳腳，但在士兵面前他又不能不給江寒面子，於是乾脆轉身躲了起來。
來報之人聞聲馬上掀起了帳簾。
他快步上前，再次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卻又眼神驚恐，語氣顫抖的說道。
「報告將軍！營......營中有墮鬼來犯！」
「墮鬼？為什麼沒有鳴鑼的聲音！」
「墮鬼的速度極快，如果不鳴鑼，你來稟告我的時候就已經晚了，你知不知道？」
「將軍，小的自是知道！」
「可是整個軍營中，本該鳴鑼的士兵如今都已經跟鑼一起消失不見了啊！」
「喊啊！你們沒長嘴嗎？」
江寒急得雙眼發紅，他一個縱身，快速飛掠出了軍帳，隨手抄起了一根火把。
可當他剛要開口之時，只見眼前早已是火光沖天，營中其餘軍帳已然悉數破碎，地上一時間血流成河，火光照耀之下皆是一片橫屍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