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花拳繡腿間
第二天正午，萬里無雲，艷陽高照。
大夢初醒的林荒頓覺無比舒暢，不由得伸了一個懶腰，輕哼出聲。
可當他看清屋內的景象時，卻是直接愣在了當場。
「厚！哈！」
「厚！哈！」
只見一個彪形大漢正在自家的屋內扎著歪七扭八的馬步，還左搖右晃地向前打著略帶喜感的「棉花拳」。
而自己的父母則是坐在一旁，正被他的滑稽模樣給逗得喜笑顏開，合不攏嘴。
那壯漢見他醒來，當即就眉頭一挑，邁著輕巧的碎步徑直來到他的塌前，不由分說地就一把將他抱至塌邊，而後便又演示起了自己方才的一系列動作。
「侄兒，你看看俺這馬步和沖拳標不標準，硬不硬氣？哥哥嫂嫂方才居然還笑俺這是花拳繡腿，真是忒不識貨！」
林荒微張著嘴，面對這個有些臉熟卻叫自己侄兒的奇怪壯漢，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氣氛有些尷尬。
「荒兒，這位是你程叔，前些年你還臥病在床，我進鄴城求醫時與他相識，因性情相投便拜了把子。那些年，他可幫了咱家不少忙，來，叫叔。」林父見其雲裡霧裡的，連忙笑著解釋道。
「你別看他這副頑童模樣，人家現在可是已經住進長安做起了大買賣哩，他能記得我這個萍水相逢的哥哥，我也是倍感榮幸呢。」說罷，還對著那傲嬌壯漢的肩膀又輕輕地拍了幾下，眼中笑意更甚。
「欸，哥哥這是什麼話，又取笑俺！」那壯漢聽了頓時就撅起嘴巴，甚至都要跳起腳來。
不過，僅僅傲嬌了片刻，他便收起了笑臉，十分鄭重地說道：「當年俺身無分文，被迫去做那劫道的勾當，若不是哥哥的一番話語讓俺醍醐灌頂，俺豈不是還在為非作歹，又豈能有今日？」
見他一臉執拗，林父只得鬆口，「得！沒取笑，真沒取笑，過去的都不提了。賢弟，你能有今日的成就，愚兄為你高興。只是荒兒的事，我卻做不了主，恐怕你得親自問他。」林父輕抿了一口山泉水，便不再說話。
「程叔，多謝你前些年對我爹娘的照顧，謝謝。」林荒將二人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又察覺到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便對著眼前的壯漢由衷地行了一禮，道了聲謝。
「欸，侄兒如此便見外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後可不准再這樣了。」見這少年如此誠摯，那壯漢也是目光閃爍，心中感慨。
不過，他卻沒有過多的煽情，而是眼珠一轉，故作噤聲地嘀咕道：「侄兒，俺聽哥哥說你想要考取功名，關於這個，俺這兒倒是有一條捷徑，不過卻是有些特別，你可願聽一二？」
聽他如此說，林荒心裡倍感震驚，他自然知道此番話語代表著什麼。若他果真是為了功名利祿的話，那這可謂是一條一步登天的快捷之路。
這天下有多少學子寒窗苦讀十餘載，到最後也不過換來一場鏡花水月而已。可這天大的機會卻偏偏卻落到了自己的頭上。可惜自己其實另有所求，只是未曾與人說起罷了。
「多謝程叔抬愛，只是我，其實並非意在那功名利祿，我……」林荒有些搖擺不定，猶豫著是否要將實情告知。
「侄兒不必猶豫，盡可直言。說句心裡話，俺老程自打第一眼見到你便很是稀罕，多年過去，得知你大病初癒，俺也是打從心底里高興。如今俺也算是混出了點名堂，若能幫你一二，絕不推辭。」見到林荒與當年的林陽幾乎是同一副不與世俗所染的樣子，那壯漢對其更是欣賞了，當即就拍著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我……我其實……」但林荒卻仍是欲言又止。
「欸！你這娃娃，好生拖沓，怎跟你爹一樣，文縐縐又慢騰騰的，有話便直說唄，莫非你是想跟俺學些花拳繡腿嗎？俺教你便是！何必如此。」見眼前的少年與他爹更是像了，有些不好的回憶湧上了那壯漢的心頭，他一時難繃，便胡亂說道了一通，發泄了下心中的苦悶，而後便滿是幽怨地看著眼前的林陽二號。
只是，連他也沒有想到，眼前的少年眸中卻突然一亮，而後便怔怔地看著自己，一字一句地說道：「好，好啊。」
「……」
在林荒的一番解釋下，在場的三人才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林陽當年去往各地尋藥時，曾被一海島上的異化巨蛙所毒傷，之後便留下了暗疾，至今也不能做太重的體力活。重獲新生的林荒知曉之後，對此一直耿耿於懷，暗自下定決心要學些拳腳和兵器，一是為了能強健體魄，多幫著二老做些活，二是能有朝一日親自去斬殺那異化的巨蛙為父報仇。
但卻苦於家境貧寒而未能如願，正所謂窮文富武，沒點家底是練不成武的，這讓他十分焦慮。
正巧又趕上年初時唐王詔令的科舉改革，這才病急亂投醫，想著如能謀個功名也好，不說別的，哪怕是讓家中二老先得些慰藉也是極好的。只是如此一來，卻與自己的初心漸行漸遠，因此才幾番猶豫，未曾明言。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得知事情全貌的壯漢喜不自禁，他正是想問問自己這侄兒是否願意跟著他習武呢，你瞅瞅，這不巧了嗎。
他緊緊地扶著眼前這個有些倔強的少年的肩膀，連連點頭，「好一個睚眥必報，好一個不忘初心！你小子，當真不錯，俺稀罕你。不僅因為你是俺的侄兒才稀罕你，也因為你是你自己！」
林荒正被其突如其來的煽情話語給整的心神激盪，有些難以平復之時，眼前那傢伙卻又不講武德的變回了之前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只見他重新紮起了那個歪七扭八的馬步，還故作搖擺地朝著窗外打出了一記看似綿軟無力的「繡花拳」。
而後便回過身，對著自己邪魅一笑，「不就是些花拳繡腿嗎，想學？我教你啊~」
一陣雞皮疙瘩瞬間就爬上了林荒的後背，他正想出言吐槽一番之時，卻聽得窗外傳來一陣「嘎吱嘎吱」的木頭撕裂聲。往出一看，竟是自家院裡那已栽了不知多少年，連兩人都難以合抱的大樹應聲倒下，揚起了滿院的落葉與塵土。
「不是，賢弟，你說就說，別動手啊，哎喲，我這千年的發財樹啊……」
「嘿嘿，哥哥，俺這不是不小心嘛……」
「我信你個鬼，看打！」
「……」
隨著二人的追逐聲逐漸遠去，林荒明白，這位程叔，不僅是他父親多年來的至交好友，恐怕也會是他生命中一個不可或缺的貴人和師父。
大夢初醒的林荒頓覺無比舒暢，不由得伸了一個懶腰，輕哼出聲。
可當他看清屋內的景象時，卻是直接愣在了當場。
「厚！哈！」
「厚！哈！」
只見一個彪形大漢正在自家的屋內扎著歪七扭八的馬步，還左搖右晃地向前打著略帶喜感的「棉花拳」。
而自己的父母則是坐在一旁，正被他的滑稽模樣給逗得喜笑顏開，合不攏嘴。
那壯漢見他醒來，當即就眉頭一挑，邁著輕巧的碎步徑直來到他的塌前，不由分說地就一把將他抱至塌邊，而後便又演示起了自己方才的一系列動作。
「侄兒，你看看俺這馬步和沖拳標不標準，硬不硬氣？哥哥嫂嫂方才居然還笑俺這是花拳繡腿，真是忒不識貨！」
林荒微張著嘴，面對這個有些臉熟卻叫自己侄兒的奇怪壯漢，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氣氛有些尷尬。
「荒兒，這位是你程叔，前些年你還臥病在床，我進鄴城求醫時與他相識，因性情相投便拜了把子。那些年，他可幫了咱家不少忙，來，叫叔。」林父見其雲裡霧裡的，連忙笑著解釋道。
「你別看他這副頑童模樣，人家現在可是已經住進長安做起了大買賣哩，他能記得我這個萍水相逢的哥哥，我也是倍感榮幸呢。」說罷，還對著那傲嬌壯漢的肩膀又輕輕地拍了幾下，眼中笑意更甚。
「欸，哥哥這是什麼話，又取笑俺！」那壯漢聽了頓時就撅起嘴巴，甚至都要跳起腳來。
不過，僅僅傲嬌了片刻，他便收起了笑臉，十分鄭重地說道：「當年俺身無分文，被迫去做那劫道的勾當，若不是哥哥的一番話語讓俺醍醐灌頂，俺豈不是還在為非作歹，又豈能有今日？」
見他一臉執拗，林父只得鬆口，「得！沒取笑，真沒取笑，過去的都不提了。賢弟，你能有今日的成就，愚兄為你高興。只是荒兒的事，我卻做不了主，恐怕你得親自問他。」林父輕抿了一口山泉水，便不再說話。
「程叔，多謝你前些年對我爹娘的照顧，謝謝。」林荒將二人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又察覺到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便對著眼前的壯漢由衷地行了一禮，道了聲謝。
「欸，侄兒如此便見外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後可不准再這樣了。」見這少年如此誠摯，那壯漢也是目光閃爍，心中感慨。
不過，他卻沒有過多的煽情，而是眼珠一轉，故作噤聲地嘀咕道：「侄兒，俺聽哥哥說你想要考取功名，關於這個，俺這兒倒是有一條捷徑，不過卻是有些特別，你可願聽一二？」
聽他如此說，林荒心裡倍感震驚，他自然知道此番話語代表著什麼。若他果真是為了功名利祿的話，那這可謂是一條一步登天的快捷之路。
這天下有多少學子寒窗苦讀十餘載，到最後也不過換來一場鏡花水月而已。可這天大的機會卻偏偏卻落到了自己的頭上。可惜自己其實另有所求，只是未曾與人說起罷了。
「多謝程叔抬愛，只是我，其實並非意在那功名利祿，我……」林荒有些搖擺不定，猶豫著是否要將實情告知。
「侄兒不必猶豫，盡可直言。說句心裡話，俺老程自打第一眼見到你便很是稀罕，多年過去，得知你大病初癒，俺也是打從心底里高興。如今俺也算是混出了點名堂，若能幫你一二，絕不推辭。」見到林荒與當年的林陽幾乎是同一副不與世俗所染的樣子，那壯漢對其更是欣賞了，當即就拍著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我……我其實……」但林荒卻仍是欲言又止。
「欸！你這娃娃，好生拖沓，怎跟你爹一樣，文縐縐又慢騰騰的，有話便直說唄，莫非你是想跟俺學些花拳繡腿嗎？俺教你便是！何必如此。」見眼前的少年與他爹更是像了，有些不好的回憶湧上了那壯漢的心頭，他一時難繃，便胡亂說道了一通，發泄了下心中的苦悶，而後便滿是幽怨地看著眼前的林陽二號。
只是，連他也沒有想到，眼前的少年眸中卻突然一亮，而後便怔怔地看著自己，一字一句地說道：「好，好啊。」
「……」
在林荒的一番解釋下，在場的三人才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林陽當年去往各地尋藥時，曾被一海島上的異化巨蛙所毒傷，之後便留下了暗疾，至今也不能做太重的體力活。重獲新生的林荒知曉之後，對此一直耿耿於懷，暗自下定決心要學些拳腳和兵器，一是為了能強健體魄，多幫著二老做些活，二是能有朝一日親自去斬殺那異化的巨蛙為父報仇。
但卻苦於家境貧寒而未能如願，正所謂窮文富武，沒點家底是練不成武的，這讓他十分焦慮。
正巧又趕上年初時唐王詔令的科舉改革，這才病急亂投醫，想著如能謀個功名也好，不說別的，哪怕是讓家中二老先得些慰藉也是極好的。只是如此一來，卻與自己的初心漸行漸遠，因此才幾番猶豫，未曾明言。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得知事情全貌的壯漢喜不自禁，他正是想問問自己這侄兒是否願意跟著他習武呢，你瞅瞅，這不巧了嗎。
他緊緊地扶著眼前這個有些倔強的少年的肩膀，連連點頭，「好一個睚眥必報，好一個不忘初心！你小子，當真不錯，俺稀罕你。不僅因為你是俺的侄兒才稀罕你，也因為你是你自己！」
林荒正被其突如其來的煽情話語給整的心神激盪，有些難以平復之時，眼前那傢伙卻又不講武德的變回了之前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只見他重新紮起了那個歪七扭八的馬步，還故作搖擺地朝著窗外打出了一記看似綿軟無力的「繡花拳」。
而後便回過身，對著自己邪魅一笑，「不就是些花拳繡腿嗎，想學？我教你啊~」
一陣雞皮疙瘩瞬間就爬上了林荒的後背，他正想出言吐槽一番之時，卻聽得窗外傳來一陣「嘎吱嘎吱」的木頭撕裂聲。往出一看，竟是自家院裡那已栽了不知多少年，連兩人都難以合抱的大樹應聲倒下，揚起了滿院的落葉與塵土。
「不是，賢弟，你說就說，別動手啊，哎喲，我這千年的發財樹啊……」
「嘿嘿，哥哥，俺這不是不小心嘛……」
「我信你個鬼，看打！」
「……」
隨著二人的追逐聲逐漸遠去，林荒明白，這位程叔，不僅是他父親多年來的至交好友，恐怕也會是他生命中一個不可或缺的貴人和師父。